晓云侧头想了想,问道:“嗯……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一个男人承认他爱上了一个女子呢?”
周飞扬背着手,立在墙头想了会儿,道:“这还不简单,有句古话叫做生死相随,危险时刻,总能逼出一个人的真心!”
晓云也立即道:“或是用激将法!”她兴奋的两眼放光的看着周飞扬,周飞扬挑眉示意她说下去,她继续道:“就是这个女子被另一个人爱上,而这个人很是优秀,男子出于嫉妒,总会对女孩子表白的,还有就是这个女子不得不嫁给另一个不喜欢的男子,他舍不得她受苦也会表白的!”
“表白?”周飞扬有些疑惑的皱了眉,道:“你的语言倒真是新鲜,这样的直接的话出自于你一个女子口中却一点也不脸红倒真是一件怪事!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
晓云道:“我只是个普通女子,一不会武,二不会女红,只知道守着一间铺子过活!”
周飞扬凝神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撇开了脸,道:“办法你想,我只管照着办,但要在我能承受的办法内。”
晓云点头,正色道:“这个我晓得!目前不正有个机会吗?”
“宴会?”周飞扬脱口而出,与晓云的目光相撞,两人竟是一种想法。
蹲在夕阳下的城墙角,两人商量了许久,直到落日的余晖要从头顶消失,才慢慢站起来,周飞扬见她大咧咧的拍着**,摇头失笑。
晓云边走边说道:“不知道乌孙的舞队好不好玩?有机会,我也想混进去玩玩!”
周飞扬正色道:“这可不是好玩的!”
晓云掂了掂脚,好似一个舞步的起承,好怀念在舞台上的感觉,好怀念在舞蹈教室里洒下的汗水,人拼命的活这一辈子,不开心可怎么办啊?
这样的好心情延续到了晚上,在客栈的庭院里摆了几壶酒,人人都小酌一浊酒,对月高歌酣畅。
周飞扬喜欢玩笛子、玩玉箫,音乐素养不错,喝的酣畅淋漓,熏熏醉时,用筷子轻轻的敲打起了酒杯,叮咚的脆响就像是泉水缓缓的流过,滋润了这里的黄沙,带来了凉爽的气息。
在这样清朗的月色下,吹着晚风,和朋友小酌一杯,真是件怡心的事儿。
叮咚的清乐悠扬的飘向了街巷,不知从何时起,一段欢快的胡笳声响起,像是与周飞扬的笛声相合,虽然是欢快的乐曲,可是听久了,晓云却不由得觉得心酸,这哪是欢乐,完全就是强颜欢笑,与周飞扬清朗的音色、纯粹快乐的情感简直成了反比,很奇怪的却是,越听越是入神,这样相反的情感偏偏能够合在一起,不是往快乐靠拢却是往悲伤靠拢。
好久没听见这样美的音乐。晓云的舞瘾也发作了,今晚也想放肆一回,自从来到这里每天都过的太压抑了,害怕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害怕别人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时空,想做的事情也不敢去做,今日听着这乐声,只愿酣畅的舞一曲。
害怕这乐曲就这样消失,她忽然站起身子,借着微醺的勇气,朝着周飞扬和凌翎行了一个礼,临时顺着这乐声和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怕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一面缓缓的走到庭中,一面将繁重的外衣褪去,里面是轻薄的白色纱裙,在风中猎猎飞舞。
许久没跳了,起步时,竟然很是生疏,这个让她小有名气的飞天舞,想不到竟然会有一天在几千年前的楼兰城里跳起。轻薄的衣袖顺着手臂滑下,露出一节雪白的手臂,她侧头微笑,酒意袭来红晕上脸,这段飞天,从未跳过如此妩媚,如此妖娆,宽大的衣裙恰巧的掩饰了几分身段,但仍看的眼前的两人如痴如醉。
她刚刚吟的那几句诗也不断的回响在他们的耳边:“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月色下,清辉满地,起舞的白衣女子竟不像是人间女子,美丽端雅,不可方物,水袖挥动处,隐隐的有冷香飘来,仿若月宫仙子,嫦娥下凡。
不知不觉,周飞扬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敲打杯盘,只剩胡笳在天空回荡,晓云的舞也缓缓的慢下来,直到最后连天际的胡笳声也缓缓消散……
她下意识的看向屋顶,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在月色下显得孤寂而苍茫,仿佛知道她看了过来,那人影很快消失在屋顶上,她愣了一愣,心中似乎有什么触动,回头看向凌翎时,她已满脸惊叹:“云儿,你简直就是真人不露相啊,这样好的舞,你都一直没展露,可真是将我当朋友啊!”说到最后,她嘟起了嘴。
晓云笑笑,不知该说些什么,夜风吹来,有些凉意,小恩红着脸将地上的衣衫拾起来递给她,她点头谢谢万般不好意思的伸手接过穿上,重新走到桌边坐下。
周飞扬仰头饮尽了一杯酒,忽闻:“这首是什么诗?如此绝句,我怎么从未听过,接下来还有句子吗?”
晓云才回了神,点头道:“只是一个无名之人写的,你不要传唱出去,他只想安稳的过一生,并不奢求是什么功名利禄。”
周飞扬点头,她才缓缓吟道:“接下来是,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周飞扬缓缓念道,点头赞叹说:“他一定是位不世出的隐士!”
晓云不好意思的笑笑,“算是吧!”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念出了一首千古绝唱,要是传扬开来那还得了。幸好周飞扬也不是那多嘴的人,方才放下心来。
凌翎一向对诗词不感兴趣,只对晓云的舞姿感兴趣,只是今晚她实在喝的有些多了,才追问了几句,就有些昏昏欲睡,周飞扬抱歉的笑笑,道:“晚了,都回房歇着吧!”即时与晓云作别,抱起凌翎往房间走去。
晓云站在当地,默默的低头看着满庭的月华如水,忽而转过头去,看向屋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哪里有什么黑影,有什么隐隐的叹息,也许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静静的站了很久,居然都不想回房,没有一丝睡意,不想动一分一毫。
不觉想起了一句古诗:“为谁风露立中宵?”
她这是为谁风露立中宵呢?自己也说不上来,也不是等谁,也不是期待谁出现,只是傻傻的一个人站在这里,偏偏自己还要扯上一些凄美的诗句,觉得自己真的好浪漫凄凉啊!她苦笑一下,转身离开了庭院。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发现凌翎不住的打量她的脸,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的问:“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凌翎摇头:“没有啊!”
晓云火冒:“那你一直盯着我是看什么啊?”
凌翎**着下巴,很是认真的审视着她的脸道:“我在想你究竟是不是大汉的人啊!昨夜那舞姿简直就和西域的女子跳的一模一样,是说你有天赋呢?还是该怀疑你根本就是西域人呢?可你脸偏偏就是大汉女子的脸啊!”
晓云敲了下她的头,失笑道:“可不就是大汉人吗?货真价实的,也不混血。就是从小就爱跳舞,教我跳舞的师傅便是一个胡人女子,所以从小跳模仿的很是相像!”
凌翎点头道:“原来如此!”可又忽然疑惑道:“可是我昨天看你跳舞时的感觉真的奇怪,仿佛在哪里看过一样,可是偏偏又是第一次见你跳啊!”
晓云做一脸无奈像,头转向一边:“懒得和你说!”
半卷云纱 第三十章 无力
虽然口中口气无奈,但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端起粥碗倒头去喝粥,眼睛很随意的看向门外,外面的街道依旧是一片繁华,来往的行人不断,有些步履匆匆,有些神色怡然,或闲或忙,都有属于自己的事去做……
凌翎强迫她丢下饭碗,拉起她的手:“走!开铺子吧!”
晓云翻了翻白眼:“小姐,就算你是大老板娘,也得顾忌员工吧,我还没喝完……”还未喝完,就已经被凌翎拉到了街上,从这里到铺子还有两条街的路呢,凌翎一路倒是走得悠哉游哉的,晓云跟在后面只有叹气的份。
冷冷的香风袭来,晓云的鼻子已经敏锐的察觉到那一袭红衣正翩然而至,她今日看起来倒很是高兴,阿罗手上已经堆积了许多货物,大有不胜之态,却面色如常,始终没有吭声,铁骞毅走在蒂娜的左侧,回过头向阿罗微微颔首一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货物,阿罗感激的一笑,目光灼然,没有多说一句话。
蒂娜这样惹人昭著,只怕在楼兰街市上不认识她的人已经很少了,再加上一个铁骞毅开道,一个美貌侍女断后,人们就算再想装作没看见也是不可能的,只能配合着公主大人只当他们是寻常的路人。
晓云看到这一幕真的是很想冷笑,她只是想想,却同时听到几声冷笑从身边发出,晓云不用转头就已经知道冷笑的人是凌翎,她大踏着步子,继续往前放肆快走,露过蒂娜身边时停顿了下脚步,斜斜的看了他们一眼。
蒂娜瞟了凌翎一眼有些纳闷,铁骞毅赶着解释道:“这是周夫人,前不久进贡丝绸的那位……”
“哦……”蒂娜道:“原来是那个大商人的夫人!我们认识吗?”
凌翎继续瞪视着她,不!还有禁军统领大人!
蒂娜很快忽略了她的无礼,惊愕的看着晓云,“你……”
晓云大方的行了个汉族的礼节,道:“托公主的鸿福,晓云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其他便并无大碍了!”
蒂娜哼了一声,道:“这次算是放过你了,本公主今天心情好,你就跟你这位……夫人朋友一起消失在我面前吧!”
他们说的是楼兰话,晓云要反应很久才能懂得一二分的意思,大抵要她们滚的话倒是听懂了,可凌翎还是完全不懂,兀自用汉语回道:“嚣张跋扈的公主,摇尾乞怜的跟班,哼!我还不屑于跟你们说话!”
这句话除了铁骞毅和晓云没有人听懂,铁骞毅面色不改,仿佛这辈子就这一种表情,冷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在蒂娜身边时却变得柔和了许多,本来这样冷酷的男子就极其吸引人,若是偶尔展现柔情的一面,恐怕不少少女都要芳心暗许。
他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晓云,仿佛从来就是互不相识,晓云只觉冷了心,面色也是淡淡的,拉了拉凌翎的手,轻声道:“走吧!跟他们多说无益!”
凌翎好不服气的被晓云拉走,晓云回头看了看,要是晚走一步,只怕这个公主要大发雷霆了,也不知铁骞毅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立马破怒而笑,继续说说笑笑的往前走去。
晓云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手却紧了紧,却是凌翎反手握紧了她的手,担忧的问:“你还好吧?”
晓云摇头笑道:“走吧!今日已经晚了!”
下午时分,凌翎进里屋去睡午觉,一时间整间屋子都安静了下来,街上行人也变得稀少,安静的有些奇怪,晓云坐在柜台后,悠闲的算着不多的几笔帐,却忽听脚步声起,抬头一看,周飞扬已经一只脚跨进了门槛,正向里走来!
晓云立即站起身子,笑道:“大忙人居然来了,看来我得去准备一壶好茶!”
周飞扬笑笑,走到客人歇息看货品的矮塌上坐下,抬头问:“茶还够吗?”
晓云一边忙着将架子上的茶具拿下,一边回道:“还有一罐呢!我又不是天天将茶当饭吃,哪能那么快?”
周飞扬坐直了身子,等着晓云将茶泡好,晓云一面将茶叶舀进杯中,一边淡笑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周飞扬笑道:“好精明的丫头!我正想喝杯好茶再告诉你!若是早早的告诉你了,只怕这茶就煮的不好喝了!”
晓云停了手边的活儿,道:“那还是现在就说吧,不然你连白水也是吃不到的!”
周飞扬叹口气,摇摇头:“我这个周大哥当的也挺没地位的!”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把你的计划跟最重要的那个人说了,可是她不愿意!”
晓云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个我也想过!但是总想着你去劝说的话,多半是能成的,她竟是这么执拗吗?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要是一直等待可有个什么结果?”
周飞扬道:“看来我劝人的功力万万不够!才一说计划,她便连连摇头,而且脸色变得很凝重,说是这个计划万万不行,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你叫我怎么办?她还打开窗子,用楼兰的信仰对着月亮忏悔,你说这事还不严重吗?”
的确是很奇怪!晓云泄了气,不知道除了这个办法外还有什么法子。
俗话说,人生就像一场赌博,下不了重注,就赢不到最多的。她只是想让乌孙使者将阿伊纱献给楼兰王,到时候铁骞毅再冷漠的性子,也不会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羊入虎口吧?就算是不急的发疯,凭他的本事,自然可以轻易的将阿伊纱救出皇宫,凭他的本事,就算是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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