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净尘面容紧皱,狰狞的好似鬼刹。她白衣染血,长发浸湿,剑法阴险狠毒,招招致命。谢汲暗脸上浮起薄汗,玄衣上隐隐地有几块暗渍。见二人斗得起劲,我垂着剑,立在檐角上静静观看。有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一掌一剑,两人忽地分开,粉痕剥落的宫墙又被染上了数道艳红。“老妖妇!”谢汲暗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盯着同样狼狈的秋净尘,“求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嘴脸。”说着,还瞥了我一眼,“当着这丫头的面,本座就一次说个明白。”
他抚着胸口,喘了口粗气:“八年前,一位蒙面妇人出重金买夜风举之妻何藕冰的性命。”谢汲暗扬了扬浓眉,低低地笑道:“其实就是你啊,自视高洁出尘的璇宫宫主秋净尘!”
“胡说!”秋净尘以剑撑地,忽地飞起,以掌相搏。
“哼,胡说?”谢汲暗一边应付,一边朗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我日尧门岂会做无名生意!”
“畜生!”秋净尘怒意丛生,杀气四射,一记飞剑刺穿了谢汲暗的掌心。暗主亦是不弱,飞起一脚将她踢出丈外。
了,眯起双目,手腕一转。夕阳如歌,销魂轻吟,掌刀插入谢汲暗的腹部,肌理上滑过一阵黏稠。腕转剑游,直直地插入他的锁骨,只见白气喷起,谢汲暗嘶吼一声,恨恨地瞪着我:“要杀便杀,为何废我武艺!”
抽出血掌,拔出销魂,他软软地跌坐在墙头,一脸屈辱。慢慢蹲下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无冤无仇,为何害我娘亲?”
谢汲暗圆眼猛瞪,嘴角不断地涌出血花:“你…你…究竟是何人?”
“哈哈哈~”秋净尘从瓦砾里慢慢爬起,抚着断墙,笑得好不得意,“报应!报应!人头买卖做多了,到处遇仇敌!哈哈哈~”
提起销魂,轻轻一转,血液飞溅,重回清莹。懒懒地抬起手,笑眯眯地看着癫狂的她,轻声道:“上吧,到你了。”
癫笑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我,半晌挤出一丝慈爱的笑容:“贤侄女,莫要糊涂了,我和他不是一路的。”
“哼。”偏了偏头,迎着夕阳轻快地笑起,“我和你也不是一路的。”
“你莫要听信了这狗贼的胡言乱语,本座是璇宫宫主,向来走的是武林正道,怎么会做那些龌龊勾当!”她捂着胸口,急急辩驳,很是真诚。
“那~”瞥了她一眼,冷面而对,“你可知道我师姐已经苏醒?”
秋净尘脸色煞白,指甲在墙上划出几道印记:“也对。”她眼中闪过毒蛇般的狠绝:“你知道的太多,本来就不该活下去。”
语音刚落,眼睛里就飞进一阵灰尘,好卑鄙!闭上眼,静下心,万物虚空,剑身合一。销魂啊,你就是我的另一双眼睛。浅浅一笑,身体一偏,手腕一扬,销魂低吟。伴着清风斜阳,剑走四方。在心中勾勒出一片蓝天,想象着自己就是晴空一鹤,独舞翩翩。只听布帛撕裂,只听剑入血肉,耳边传来不甘的低吼。感到杀气扑面,不急不徐地下腰,感到颈脖间的玉坠飞起。
“啊!”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掠过,只觉面上抚过一阵寒风,颈间的轻坠感消失。向後飞出两步,匆匆地摸了摸颈下,我的白玉!
“将军!”身后传来小跑的脚步声和兴奋的高喊,“将军?怎么了?”
“这玉!”这是一个成熟低沉的男声,“你从哪里得来?”
“是!是那名刺客所掉!”
白玉在那里!闻声飞去,横剑冷对:“还来。”
对面突然安静,警惕地向後退了退,握紧销魂,寒寒出声:“还来!”
身后忽感汹涌的杀气,快速转身,销魂破空,刚要刺去。只觉脸上染上了一抹温热,鼻尖浮起了一丝血腥。
“将军!”“将军!”
暖暖的液体渗入眼角,将粗糙的沙砾一盖冲去。我慢慢地睁开眼,只见身前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银色的剑刃从他的肩胛处穿过,剑尖凝着一滴艳红的血滴。
“碍事!”秋净尘猛地抽剑,艳红飞起。
眼前这人迎着最后一抹霞光慢慢转身,雕塑般英气完美的脸上印着一个淡淡的刀疤,深邃的眼眸粼粼颤动:“卿卿。”
一声低叫唤的我心绪难定、涕泗悄流。他郑重地抬起右臂,慢慢摊开染血的手掌,那枚曼陀罗玉坠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断霞散彩,残阳倒影,天外云峰,掌中绯玉。
胸中仿佛畅流着一泓山溪,欢歌、奔腾,激起明亮的水花。从心底一直流出了眼眶,喃喃流动,倾诉着十年的思念、十年的秘密。
“哥哥…”珍惜地叫出这两个字,此声百转千回,两心彼此亲依。
眼角闪过一丝银亮,猛地定睛,只身闪到哥哥身前。销魂飞转,挡下这记恶毒的偷袭。秋净尘踉跄了两步,稳了稳身子,撩了撩肩上的长发。目光缓缓下垂,天色半明半寐,一道鲜血从她的剑尖稠稠滑落,一滴、两滴,在我的心底激起殷色的涟漪。半闭眼睛,胸中翻起海涛的腥味,血管里叫嚣着冲天的杀意。慢慢地握紧剑柄,眼开身去。
耳畔传来着夏日的轻息,颊上染上清风的微醺。销魂声动,是无情的低鸣。剑挑暮色,戾气四射。不顾一切的搏杀,身侧浮起细碎的冰粒。一剑入骨,三剑穿心,翻身而过,凝神立掌,震断心经。
“呃。”秋净尘强撑身体,目流惧意。
转腕剑鸣,音音入骨,点点惊心。慢慢地从她身边跺过,嘴角扬起:“瞑目吧。”
语落身坠,只剩一地血腥。睨而视之,臭皮囊一具。
偏过身,只见瘫坐在地上的谢汲暗从袖管里取出响箭。不待放出,便一剑插进他的身体。暗主愣愣地看着没入身体的销魂,嘴角滑下血流:“你…究竟是何人?”
回过头,看了看一脸惊喜的哥哥。眼眉弯弯,好心告知:“韩月下。”松开剑柄,销魂穿身而过。谢汲暗忽地倒下,嘤地一声,剑回掌心。慢慢蹲下身,低语道:“死的太快了,反而露了破绽。”此言一出,谢汲暗猛地睁眼。摊开左掌,注入内力,向百汇击去。只听一声闷哼,这次,黑夜彻底地降临。
“卿卿。”低低沉沉的呼唤,撕开了十年的封印,浓缩了入骨的艰辛。
“哥!”我低叫一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际,“哥哥,哥哥,卿卿好想你,好想你~”
“里面血腥,怕污了殿下的眼睛、葬了殿下的鞋子。”院外传来故意仰高的声音。
一个清朗的笑声传来:“本殿可不缺这一双鞋子。”
哥哥轻轻将我抚开:“是七殿下,卿卿你住在哪里?等这里平息了,哥哥就去接你。”
收起销魂,哽咽一声,低低答道:“暂住在驰流山庄。”
他将那枚绯玉放在我手里,举目而视,看了又看:“快去吧。”
提气飞上断墙,新月微悬,清辉淡淡,依依不舍地回望一眼,转身离去。迎着夜风,含泪大笑:“天不绝人愿,天不绝人愿!”
“梦醒时分泪断肠,幽幽数载时光。别来久矣,把酒酹月,遥问隔世模样。一朝误入广寒宫,骨肉重逢,喜非常!凤箫声动月下闻,逐水流觞。一腔热血无从寄,舞自零乱影自狂。”
一个人又吟又唱,舒展身体,点着莲叶,恣意舞蹈,“云随雁字长,风扶绿柳近瑞阳。酹河五月桃花浪,此情所系是故乡。愿将海水斗升量,敢教凡人逆天相。只为唤起,旧日时光。”
转着圈,嘴角飞扬,手脚缓起,随着清风的声响,身体轻柔摆动,“弄青梅,戏竹马,总角晏晏绕井床。浦夏荷香,处处菱歌漾。”转眸轻笑,翩身独立,遥指月娘,“听,长乐未央。”
看着夜空,傻乎乎地笑了又笑。背着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回首,银河清浅,玉露凝花,袅袅月下静立一人。的7d
吟唱许久,竟不知他是何时而降,真是清狂。自嘲地摇了摇头,望向那位冷峻清朗的青年。脸颊微烫,低眉而笑:“修远。”
“回去吧。”淡淡的一声叮咛,很是温暖。仿佛是认识了许久似的,与他之间竟没有一星半点的陌生感。
轻轻地点了点头,飘到岸边。举步欲走,忽地,五脏六腑像要生生裂开。蜷缩着身子,慢慢蹲下。眼前天旋地转,一股甜腥溢出口腔。左臂上凉凉,定睛望去,修远急急地抚开我的衣袖,细细观察。如水的月光下,只见那道红线妖娆绵延,如一弯藤蔓攀爬到了前臂,绚烂地伸出了数条枝叶,真是好美艳。裂骨锥心之痛再次席卷而来,感觉到四周轻转,身体已被打横抱起。最后那一眼,只觉得修远是冷峻的温柔。的d2
脸颊上暖暖的,有着阳光的味道。醒来,不知是第几次从黑暗中睁眼。喉间还残留着腥,抬起手遮住眼睛,抵御着强光的刺激。只听耳边响起一个饱含情意的低呼:“卿卿。”
急急地睁开眼睛,猛地坐起:“哥哥~”
“傻丫头,急什么。”眼前的人影终于清晰,哥哥轻轻地摸了摸我的长发,笑得舒爽,“还像小时候那样,粗手粗脚的没有女孩样。”
“原来,不是梦……”眼中水雾朦胧,一把抓住他厚实的手掌,“真的不是梦。”
“当然不是梦!”哥哥为我掩了掩薄毯,一脸坚定,“丰少侠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这些年,苦了你了。”他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脸颊,掌间的薄茧贴在皮肤上,糙糙的好有存在感,“今后,哥哥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嗯。”嘟起嘴,半跪在床上,扑进哥哥怀里嚎啕大哭。就像一个在风雨中疾行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心中的那棵大树,心中涌起了浓浓的安全感。
哭到声音沙哑,哭到浑身颤抖,我调整呼吸,一抽一泣地问道:“哥,我…师兄他们呢?”
“你师姐身受重伤需要静心休养,丰少侠带着她和另一位姑娘回家去了。”他有些笨拙地帮我擦了擦眼泪,“你师兄临行前千叮万嘱要你静心休息,说是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眼前闪过那道俊美的身影,不自觉地问道:“那,修远呢?”
“修远?”哥哥挑了挑长眉,目光存疑。
结果哥哥递来的温茶,一口一口地喝下:“就是救了我的那个夜少侠。”
“夜神医?”哥哥凝眉而视,表情格外认真,“我虽不知卿卿中的是怎样的奇毒,但夜神医说了,你在他回来之前不得动用内力,不得擅用武功,还要你切记切记。”
他走了…心中有一丝失落。
“竹肃。”门外传啦一个轻柔的呼唤,“妹妹醒了吗?”
“啊,醒了。”哥哥轻轻地应了一声。
门呀地一声打开,一位清雅娴静的少妇牵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孩童施施走来。
“你是……”歪着头,拢眉而视,似有几分熟悉。
“姨姨!”那个孩子挣脱了母亲的手,猛地向床边扑来。
轻轻一笑,终于记起,原是蛟城的那个小寿桃。
“彦儿。”哥哥摸了摸他的小脸,笑道,“该叫姑姑。”
小寿桃露出几颗小米牙,一边拍手一边甜甜地叫道:“姑姑,姑姑。”
弯下腰将他抱到床上,细细地打量个仔细:“彦儿,你的大名儿是什么?”
他眨了眨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答道:“韩风彦。”
“乖~”开心地捏了捏他软软的脸颊,抱着他狠亲一口。随后抬起头,向他娴雅的娘亲弯了弯腰:“嫂嫂。”
“妹妹,你受苦了。”她坐在床沿上,轻轻地拉着我的手,“若是那日我将你带回家去,也不会有这些波折。”
“嗯~”笑笑地摇头。和彦儿玩闹了一阵,忽然想到众多谜团还未解开,望向哥哥,急急问道:“哥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从法场脱身?弄墨又如何获救?你又为何改名?她又怎么成了娘娘?”
哥哥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将门窗掩好,神情严肃地说道:“当年是九殿下命人找了个替身,从牢里将我偷换出来。而后又定好了计策,准备将你和全伯他们救起。那里知道,半途杀出山贼。”他握起拳头,重重地槌了槌床梁,惊的彦儿扑进了我的怀里,“待九殿下的人赶到,只救起了奄奄一息的弄墨。而后,我们辗转来到了青国。依照殿下的计策,直到青伐前幽后,我才改了姓名再度从军。毕竟当时在明面上,韩月箫已经是一个死人。”
“而后,弄墨也改名换姓,成为我韩月杀的姑姑,入宫侍奉王上。几年来,我们苦心经营,总算在青国可以立足。这一切都是九殿下的赐予,我这一辈子都难忘他的恩情。”他凝眉回望,低低叮嘱道,“不过,卿卿切不可流露出认识九殿下之意。”
“为何?”我不解地问道。
“从一开始,殿下就叮嘱我朝堂之上只是点头之交,切不可太过亲昵。毕竟九殿下没有母家支持,一直只能忍辱负重、隐藏实力。哥哥也不瞒你,这一切都是殿下的一个局,只是还没到收官阶段,还不能暴露暗棋。”
原来是这样,什么闲散王侯,那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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