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千言万语,任何华丽浮夸的感动,都不及眼下,最朴质真诚的两个字。
她需要他们,她急需自己的力量,眼下,凰庭卫无异于上苍恩赐给她的礼物。
长剑破空,在手腕上带过一抹绚烂的红,滚落雪地,又是一道瑰丽的赤色长练。
“宋初玉今日起誓,祸福同享,荣辱与共!”
没有人该无缘无故为她牺牲,她只是个运气较好的后来者,要收服这样一群铁血忠心的人,她必须,给予同样的尊重与真诚。
果然,宋初玉这一行为,鼓舞了凰庭卫,百里扶桑的眼中,也涌上了赞许与欣慰。
真不愧为姑姑的女儿,竟选择了与姑姑当年,同样的方式!
接收凰庭卫后,宋初玉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暂且将他们乔装成,珍缘坊新来的一批雇工。
百里扶桑,也在为此次东昌之行,做着最后的收尾,上元宫宴之后,他将启程回南安。
三日后。
冬阳微暖。
宋初玉与公仪鹤,悠闲的在书房内,赏梅绘梅。
“这里的着笔,是不是该再淡一点?”
“还有这里,似乎该提亮点。”
“这边的梅花有点稀疏吧,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宋初玉托着腮,支肘在公仪鹤身前的书桌上,询问的目光刚发出,便不期,与公仪鹤微低的鼻尖相撞。
一俯视,一仰视,气氛暧昧旖旎。
一旁磨墨的浓儿,眼见情况有变,慌忙拽着身旁的连生,一起跑了出去,将空间留给房内的两人。
墨香,伴着独属两人的沁人气息,在整个书房内弥漫扩散。
宋初玉猛地低下头,避免了这过于考验脖力的动作,脖子,有点酸啊。
然,当她的目光,再度聚焦到画纸上时,眼睛,却蓦地睁大。
只见,她先前说空洞的地方,公仪鹤竟不知在何时,补上了意味支着油纸伞,隐隐绰绰的美人背影,从那女子的配饰,及耳边的耳钉可以断定,这就是她无疑。
“公仪鹤,你什么时候添上去的?”
她分明记得他方才,眼见自对视后就没有离开,难道,他不看画纸,也能作画。
似是看出了宋初玉的困惑,公仪鹤低低一笑。
“有的人,已在这里,眼看得见如何,看不见又如何,只要,心看得见!”
低沉的语调,宛若醇醇的美酒,带着诱惑与妖娆。
宋初玉脸一红,支支吾吾嘟囔道:“就你回说!”
“哄你开心也是罪?”
他伸手拥住她,语调委屈。
“你没罪,是说者无罪,听者有罪!”
宋初玉白了他一眼。
他再度好心情的笑起来,缠绵的吻,低落在她的发梢间。
怎么办,他越来越舍不得,越舍不得,就越想对她好,在这短短数月有生之日,将一辈子的好,全部给她。
可是,时间怎么够,怎么样,他都还是觉得太少,太少……
她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到他眼中的不舍与落寞心伤。
时间静止。
温暖的相拥,似乎长过近一个世纪。
直到房门,被卫颜,慌慌张张的推开。
“世子——”
当他看清屋内的情景,才直觉自己这个恶人,做了多么破坏和谐的蠢事。
也顾不得事态紧急,抬脚就要后退。
“等一下!”
看卫颜的神态,宋初玉总不能耽误他的正事,虽然,她极度舍不得那温暖。
怀中一空,微微落寞胀满心中,公仪鹤掩住心中的愁伤,示意卫颜上前禀告。
于是,在卫颜严肃的陈说中,宋初玉与公仪鹤,知晓了整个事件的概况。
凤无忧死了。
不是被人谋杀,也不是恶疾缠身。
而是,近乎可笑的死亡原因。
只因,他暴毙在,翠香楼一妓子的榻上。
这说出去,多少让人在不耻的情况下,同情他的风流。
人不风流枉少年,可这风流的将自己命都玩没了,却着实让人啼笑皆非。
然而,众人只道凤无忧一夜潇洒,枉死青楼,做了那牡丹花下鬼,却没想通,此后暗潮汹涌的政治因素。
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该知道,这翠香楼,是四皇子名下的财产。
只因附庸风雅,又好饮酒作乐,故而开了这寻欢作乐之地,这大抵是古今文人骚客的共通点。
恭王府向来以中立者自居,四皇子曾多次派人游说,却往往惨淡收场,而就在数月前,恭王府却不知为何,加入了太子党,成为诸葛允的拥护者。
仔细一想,这恼羞成怒,对凤无忧下手,前因后果都说得通,似乎,正是这四皇子无疑了。
可,当真有人傻到如此境地,在自己的门前杀人,还生怕别人不清楚,自己就是凶手?
这个道理,公仪鹤与宋初玉想得通,恭王府自然,也想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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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底事已至此,与其去追寻后面那万丈深渊,可能粉身碎骨的真相,还不若将怒气,直接引到四皇子身上,来的直接。
可怜的四皇子,怕还不知,这凤无忧之死,竟会平白无故,成了他祸乱开始的导火索。
至于这背后推手,与四皇子有直接利益冲突的是谁,那么,谁就最有可能,是凶手。
四皇子诸葛瀛,空有诗书气,才情卓绝,却败在心眼太直,手段不够狠辣。
太子诸葛允,虽够狠辣,却着实不懂谋兵布阵,切狂妄自大,刚愎自用。
如此一看,两人之中,似乎又谁都不像,这场事件的制造者。
能将众人心思拿捏的如此清楚,看似相帮太子,实则看着他们鹬蚌相争的渔夫,才是城府深沉之人。
四皇子受难,首先想到的,必然会是太子。
而太子敢动手,就必然想到四皇子会发难,想必早就准备好,与他一战。
只是可怜了两人,俱以为是亲兄弟不容自己,为了那皇位厮杀相争,却不知最后,他们才是猎人等待捕捉的猎物。
至于那真正幕后指使,除了那个人,她不作他想!
而这明显的指向性,无不在宣告着一个事实,东昌的天,要变了!
若不出她所料,凤无忧将是夺嫡事件的导火索。
时间推断,将在南安太子回国后爆发。
至于为何她如此推断,纯粹应了一个道理,家丑不可外扬。
更何况,还是在与东昌不相上下的南安面前。
然而,宋初玉这次的的确确料错了。
她料错了一个蛰伏已久的野兽,对于那万王之首的向往与隐忍,以及忍无可忍之后,迫不及待的爆发,以及长久忍受父亲的忽视和众人的质疑后,迫切希望得到万众臣服虚荣心的高涨!
同时,属于她的另一个灾难,也随着上元节的推进,在渐渐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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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长歌状态不好,少更了,亲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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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裴煊之痛
上元宫宴。
宋初玉本也在邀请之列,却因前日与公仪鹤玩雪,落了寒症,被公仪鹤强留在府中,不准外出。
“乖,喝药——”
公仪鹤坐在榻边,银勺搅动着黑乎乎的汤药,每舀一口,势必放在嘴边吹,直到确信不烫口,才缓缓送入宋初玉口中。
药很苦,口腔里溢满苦味,泪都要飙出,可是心里,却总是说不出的甜,就连嘴中的苦涩也被冲淡。
那样一双恍若神作的手,竟一次次,为她做着,不合乎其尊贵身份的事,这个男人真的很宠她,宠的她有时,真的忍不住落泪。
眼见宋初玉满含笑意的眸眼中,顷刻蓄满氤氲的雾气,公仪鹤将药碗放下,以为是她觉得苦,慌忙自一旁的白玉桌上,取过盛满蜜饯的零食匣子,修长如玉的手,捻一颗甘梅,送入她唇边。
酸酸甜甜的甘果香,宋初玉下意识,就将那梅子,含入口中。
看着那慢慢收回,却沾上果浆的玉指,宋初玉猛地从被子中抽手,微凉的小手,握住那同样温凉的手。
也不看他,取过床边的手帕,认真替他擦拭。
就这样,时光静静的流淌,不长不短的时间,两人都不言语,用沉静,体味这凡尘烟火中的细水长流。
直到,连生叩门的声音响起,“世子,该出发了——”
公仪鹤缓缓起身,扶着她躺下,细心的替她将被角掖好,轻盈的吻混着兰桂香,落在她额上,身边温润和暖的空气,这才一空。
宋初玉偏着头目视门边,看着他修长的手打开房门,带入片片飞雪,斯人如玉如莲,明月珠辉,驻足回头的瞬间,笑容是抚慰,平息她内心所有的躁。
“我等你回来。”
急不可耐的出声,声音大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就像硬生生,让他将自己的话听入耳中,刻在脑海中,记挂在心上。
“好,在家等我。”
家,多么美好温暖的字眼,家里有她相守,所以,即便知道此去祸福难测,他却一定要,为她保全自己。
踏入空茫雪地,房门在身后闭合。
“连生,你与其他青锋卫留于此,保护世子妃的安全。”
冷静不容置喙的语气,透露无限尊贵与雍雅。
“世子,不可,若全数留在王府,那世子?”
青锋卫自成立,便清楚明白,他们终其一生所要守护的对象,誓死追随的主子。
“她是我的命!”
没有多余赘述,公仪鹤只是静静悠然,吐出这样一句话。
再也不看连生,负手迈步,向着前方行去。
连生怔怔立在原地,似一尊雪雕,良久握了握手掌,咬了咬唇,对着那清绝背影,坚定道:“是!”
然,在公仪鹤走后一个时辰之久,闭目休息的宋初玉,睁开了幽深若子夜的双眸,顾不得头痛风寒,穿上冬衣,披上披风,拿过门边的伞,就要出行。
刚打了热水进来的浓儿,眼见宋初玉起身,似要出门,慌忙出声:“世子妃——”
“嘘!”宋初玉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声张。
“我去找师兄,问看看还有没有其它解千噬蛊的方法。”浓儿待她忠心耿耿,她不愿瞒着她。
“可是世子妃,您的身体?”浓儿目露犹疑,很是担心宋初玉的身体。
“不碍事,我身体底子好,好歹以前习……”武字还未说出,宋初玉眸中掠过一抹黯然,武功,她怕是再也不能用武了。
但,即便武功被废,她也绝不是坐等命运,什么都不能做的废物。
跟在宋初玉身边已久,浓儿深知,但凡宋初玉做的决定,她无论如何也拦不下,虽然忧心,但也始终拗不过她的执拗和坚持。
“李嬷嬷与猫儿可有安置好?”宋初玉轻声询问。
“小姐放心,都已安排妥当。”
浓儿这样说,宋初玉才略微宽心。
李嬷嬷伺候她半生,加上几年前惠清庵摔断腿的后遗症,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受罪受苦,面对未知的劫难,至于猫儿,它是个心宽体胖的老虎,现在可以陪着李嬷嬷打发无聊岁月,若以后,她再也不能陪它,它也可以,再度回归山林。
至于浓儿,她本也想安置,许是遗传了她的执拗,那丫头倔得很,硬是要留在她身边,这才无法,将她留在身边。
“世子妃,你替所有人都想好了后路,那你自己呢?”浓儿深深望着宋初玉,眸中是掩不住的心疼。
自小姐嫁过来后,待在荣王府,虽吃穿不愁,万事无忧,但她到底是个聪明的丫头,世子妃与世子两人,时不时掠上眉梢的阴郁和愁闷,她早就料到,会有事情要发生。
那么,她的小姐,可有替自己筹谋好?
“既然逃不掉,又何须妄自猜想,搏一搏,不到最后,胜负难定!”她从不信命,所以,这躲不过的祸乱,她便与天一搏。
正如此刻,她忧心公仪鹤的性命,但凡有一线希望,也要,与天争命!
“好了,我出去了,一会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来,权当不知。”说完,一掌劈在浓儿肩颈。
虽然没了武功,但到底前世学过跆拳道,该有的力道还是有的,也是怕浓儿事后遭公仪鹤怪罪,不得已,才敲晕了她。
打开房门,漫天的冰雪,便朝着她面部一股脑罩来。
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偏了偏头,其间,还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然后,刚迈了两步,就撞到鬼魅般拦在她面前的连生。
“世子妃,您要去哪里?”连生的表情很冷,似是下定决心,不容许她再移动分毫。
宋初玉咳了两声,笑意浅浅,“屋里太闷,我出来透透气。”
“世子交代过,世子妃感染风寒,应在屋内静养。”一副油盐不进的冷漠样。
不愧是公仪鹤的手下,宋初玉倏忽响起,与连生初次交锋的时候,这个人,似乎一直到不大待见自己。
她又哪知,不是不待见,连生早已打心眼里将她当成女主子尊敬,只是,牵扯到男主子的生命安危,这对她的态度,就理所当然的冷淡。
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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