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气质从容,挽着裙角,扶着太监,身侧两名宫女随侍,从那百级石阶,一步步走上来。
“阿弥陀佛,老尼及庵中数人,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见女子上来,了尘当先施礼,随即身后响声一片。
“大师多礼,往后几日,还要多多叨扰。”女子语调温雅,笑容和煦,举手投足,尽显皇家贵气。
“长公主客气,公主屈尊纡贵,实乃鄙庵之福气!”
寒暄数语后,了尘便亲自,引着长公主诸葛敏,前往收整好的别院。
诸葛敏,当今天子长姐,因在孝武帝诸葛弘夺天下时,曾亲持尚方宝剑,来到被北漠蛮夷重创的城门,号令三军,冒着飞箭流矢,忍着严寒冻裂,鼓舞将士,同吃同住守城三月,方等来援军大败西夷,也便因此获诸葛弘以国名为号,封正一品明昌公主,这也是诸葛弘唯一一个,虽非同母所生,却视若亲姐的亲人。
而诸葛敏此番来此,必定是为了她的母亲,徳锦太妃还愿。
宋初玉躺在草地上,将掌握到的信息,在脑中过滤,随即将那本《东昌史》揣入怀中,她前世就有阅读书籍的习惯,因而来到这世界,便央着老和尚将记录近代历史的书,替她寻来,期间还有些史官未来得及记录或传入坊间的,老和尚便茶楼乱蹿,四处打听,亲自摘录,整理后给她。
宋初玉承认,在传道授业方面,老和尚还是蛮贴心的,不过也有可能,他只是不愿自己教出来的徒儿,是个文盲史盲。
因是重生在未知的时代,且是本国历史上未有的封建时代,总得做到对周围环境大致掌握,她方能安心,也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生存。
明昌公主此番前来,少说也要待上个三五日,因惠清庵依山傍水,环境清雅,光是上京来此的路程,便要一日半多,舟车劳顿,这公主身份金贵,总不好屁股刚坐热了就要返回,因而她势必会在此,小住几日。
至于静安的那份';回报';,她心下已有了初步计量,于是,她扭头看向独自扑蝴蝶解闷的猫儿。
猫儿正群蝶围绕,玩的不亦乐乎,冷不防被宋初玉目光一照,便四下打量自己,是不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或者自己昨日方便过后,没有清理干净?
宋初玉哪管猫儿什么心思,抓住它的一只虎爪便将它提了过来,严肃道:“终日混吃混喝,到你效命的时候了。”
“混吃混喝!”猫儿顿感头顶,一道惊雷炸响,它则瞬间石化,碎成数瓣,原来它在主子眼中,一直是这么个形象。
看着泪眼涟涟,委屈无限的猫儿,宋初玉无奈叹气,缓了缓语气,抚着它毛茸茸的脑袋道:“这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我也只能靠你!”
百年难闻主子真情‘告白’,猫儿揣着碎裂心脏,瞬间原地满血复活,双眼大睁,讨好般,蹭着宋初玉的掌心。
宋初玉则一掌将撒欢的猫儿掀翻,提声道:“严肃点,听任务!”
猫儿嗷呜几声,随即,整顿心情,虎眼认真,看宋初玉比划交待,需要它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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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奔跑吧,野鸳鸯!
于是,三日后,夜。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
一阵凉风,将在树上打盹的宋初玉吹醒,她揉了揉眼,甩了甩头上的落叶,聚目凝力,看向不远处,渐渐走近的静安。
与五日前相同,小心翼翼的巡视过后,静安便搬开麦垛、竹网,进入洞中。
宋初玉甫一落地,便对着林中吹了声哨音,这是她与猫儿之间的暗号。
果然,没过多久,猫儿便拖着一堆枯草,从丛林掩盖的密叶中现了身,只是表情有点委屈。
“辛苦了!”宋初玉含笑,揉了揉猫儿的虎头,再骚包的宠物也有自尊心,也需要适时的鼓励。
此时,月辉洒落,落在少女眉目秀雅,轮廓精致的脸上,因染了月华,加上那抹淡笑,便越发衬得她气质卓然,颜如玉,眸如星。
猫儿听到那声夸赞,颓丧的眼霎时被点亮,竟也不顾森林之王的身份,撒欢般在宋初玉掌中蹭了蹭,俨然家宠的求欢样,只是,要忽略它虎眼中那抹得瑟。
因是春季,万物复苏,青草尚且抽芽,若要点火,必定很快就熄,于是,她让猫儿四处找了这堆枯草,再加上石洞口的麦垛,铺满道路两边还是不成问题。
等到将枯草全数铺展开来,又在其上浇了层油,宋初玉方才满意的拍了拍手。
“猫儿,分头行动!”
宋初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拽了拽还在地上打滚的猫儿。
随即,她将竹网移开,对它指了指洞口。
看着猫儿气势昂然,迈着虎步进入洞中,宋初玉也踏着石壁,足尖轻点,上了洞顶。
她找到洞顶的时候,猫儿还未进入内洞,她便也不着急,盘膝坐地,运满一个大周天。
直到,一声尖叫声响起,伴随男人的大喝。
洞中,静安与她的相好,各人裹着件外袍遮住关键部位,面色煞白的看着,无意中入了洞中的猫儿。
“你倒是快将它弄走啊——”静安因惊惧,声音有些变调的尖锐,指甲深深嵌入男人粗臂中。
男人先是惊愕抬头,看了眼静安花容失色,本色尽显的脸,想着,平日床上温柔娇媚的女人,却原来是这么个泼妇模样。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细想,猫儿便做了个上扑的假动作。
男人无法,为了保命,只能一边护着重要部位,一边拿着木棍驱赶。
静安则直接,从床上滚到地上,眼见猫儿靠近,泼妇般尖叫,外加疯狂乱抓,倒是看得猫儿一愣一愣的,禁不住想:这女人发起狂来,比它还像禽兽!
不过,猫儿也就是围着这两个人,并未靠近和实施实质性的攻击。
因为之前宋初玉便嘱咐过它,不可伤人,倒不是她善良大度,而是,猫儿要不小心咬了她们,这庵中人可不就发现了后山有老虎的事,到时反倒给猫儿招来麻烦。
半晌,似是看出来猫儿只是恐吓,并未靠近攻击,两人便以为,动物终究是有畏人心理,于是几乎同时,看向悬空的树藤。
再也不管先前床上的温存,求生当前,静安与那男人互相推搡,明显都想要抓住树藤先行逃生。
到底男人比女人力气大,那男人只是一推,便将静安推了个四脚朝天。
也不顾衣衫掉落,风光大露,反正无人,静安便张口,咬上男子欲攀爬的手臂,一脚踢上他重点部位,将他踢了下来。
经过一番撕扯捶打,静安终究凭借自己的泼辣猛浪,攀上了树藤,边爬边嘲讽的看向地上哀嚎的男人,心里咒道:该死的男人,叫你只顾自己逃生!
只是,还没等她爬几步,洞顶早就等好的宋初玉,手中银剪寒光一亮,啪!
可怜静安还没来得急吱一声,便';嘭';得砸上了欲待爬起来的男人的肚子。
“臭婆娘!”男人杀猪般的大叫,飞脚踹上静安白花花的屁股。
静安“啊!”地一声,撞上床角,她捂着淌血的额角,抬起头,却不防与一双虎眼相对。
“啊!”
惊叫声,碎裂声,虎啸声,顷刻间,洞内被捣了个稀巴烂。
直到,猫儿凉凉的虎爪,拍上静安的胸部,静安汗毛倒竖,惊天一声大叫,惊寒鸦无数。
两人这才有所悟,上蹿下跳,惊叫大喊着,朝洞外跑去。
猫儿则站在原地,表情纯洁,看了看爪,暗道:我做了什么吗?
而洞外,掐准时间的宋初玉,早就在道路两侧,生了一把大火。
火光冲天,伴随浓烟滚滚,霎时便映红了大片天空。
这一场大火,也在很快,被人发现通传,就连在别院中休憩的长公主诸葛敏,也吩咐了贴身太监,前去查看。
所以,当静安与那男人跑出来时,看见外面火势熊熊,也没心思去想,为什么独独逃生的道路笔直,未被波及。
因只顾着逃生,忘了遮羞,于是这副场景,在随后到来的人眼中,便演变成了野鸳鸯,裸奔!
只是很快,大火被浇熄,所幸未波及到无辜的人,而静安与那男人,也在换了一身衣裳后,被带上了灯火通明的大厅。
“林侍郎!”长公主身边的太监海寿眼尖,一眼便认出眼前这男人,是当今天朝吏部侍郎林冲。
被认出来,林冲面上有些挂不住,只能苦笑着,算打招呼,心里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涉及朝廷要员,庵中便未对林冲多做深究。
不过静安,因是庵中位分较高的大师父,加上长公主此刻又在此,自然不好敷衍。
了尘住持面上无光,本欲将其沉塘,用以警醒庵中数人。
却没想到长公主亲自求情,便赐了鞭刑,在静安丢掉大半条命后,将其驱逐出庵。
至于庵中后山那场大火,因查后无果,便也就此作罢。
而那个山洞,也早早在宋初玉离开前,料理完毕。一切人迹,顷刻消强,山风过,了无痕迹。
第八章 宋府来人
当静安被处置的消息传来时,正值次日午后。
阳光和煦,宋初玉扶着李嬷嬷,坐在门口晒太阳。
“这尼姑竟也如此、如此……”李嬷嬷似是不好意思说出心里咀嚼的那两个字,面部微微有些羞红。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宋初玉无谓笑笑,转身去屋子里抱来晾晒衣物,想趁着天气好,让长久闷在潮暗地的衣物见见光。
恩怨既已了结,她想着过段日子,等李嬷嬷伤好,便带她离开。
“小姐,还是老奴来吧。”李嬷嬷看着宋初玉晾晒衣物,眼露心疼,便忍不住起身相帮。
宋初玉将她再度扶回凳上:“嬷嬷,过了今年春天,玉儿便十四了。”
李嬷嬷一愣,神情怔忪,不知不觉,来到这尼姑庵已有十四年了,不禁叹了口气,将军府也未传接小姐回去的消息。
“高门大院有高门大院的好,外面有外面的好,至少,学会了自食其力,而非一味依仗他人。”那眉眼间的黯然,她又怎会不解其中滋味,这番话,却并非单单只是劝慰,也是她前世生活的写照。
“千金难买开心颜,只要开心,哪都一样!”阳光温情,洒落脸上,便给那笑,镀上暖暖融黄和秀雅风华。
看着这样的笑颜,尤其是那熟悉的眉眼,李嬷嬷不禁,又想到了那个高贵淡雅,明丽若朝阳的女子,小姐眉目间的英气,以及豁达乐观的性子,倒是与夫人极像。
光看李嬷嬷的目光,宋初玉也知道她想到了谁,陷入回忆中的人最忌打扰,她便轻手轻脚动身,趁机将衣物全数晾好。
到了用膳的时间,宋初玉将屋内,老旧的木头方桌搬出来,摆上碗筷,借着明媚春光,嗅着桃香,一顿粗茶淡饭,倒也吃的舒心欢颜。
只是,这样的温馨安逸尚未维持多久,便见不远处,一小尼,慌慌张张向此处跑来。
“宋小姐——”那小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小姐?宋初玉听闻此语,不禁挑了挑眉。庵中人对她何时如此客气,平常不是传呼';喂';便是';那谁';,如此恭敬,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宋初玉抬眼望了望太阳的方向,那小尼顺着她目光看去,半晌顿悟,不觉尴尬地讪笑两声:“您府中来人了。”
相较于宋初玉的淡定,李嬷嬷显然激动异常,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
“嬷嬷,小心——”幸而宋初玉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李嬷嬷却明显心思不在此,只是看着那小尼,语调颤抖难掩欣喜:“可是来接小姐回府?”
不防李嬷嬷如此激动,那小尼讷讷点了点头。
“小姐,听到了吗,宋府来人了,来接您回去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毕竟是宋府嫡女,南安国的公主……”李嬷嬷紧紧握住她的手,因激动,宋初玉白皙的手背上,被生生握出几道红痕。
宋初玉则似无所觉,只是耐心细致拍着李嬷嬷手背,淡淡含笑,似也承载了这个老人的喜悦。
“是夫人保佑,是夫人在天保佑啊!”李嬷嬷虔诚的望着天空,眼睛因苦尽甘来的喜悦,泛上浑浊的泪花,却又似哭似笑,模样癫狂。
宋初玉在李嬷嬷欣喜的询问中点着头,只是脸上带笑,心里却静如无波之湖:十三年来首次派人探望,便是接她回府,这其中因由,怕绝非是突然想到,宋府还有她这么个女儿那么简单。
李嬷嬷在大喜过后,便镇定下来,跛着脚,乐呵呵去帮宋初玉收拾包裹。
其实也无甚好带的,不过是些路上的干粮和水袋。
“嬷嬷,在未探清来意之前,万事谨慎。”不是她有心泼水,而是突然发生的一切,都透着那么点诡异。
先时被喜悦冲昏了头,经宋初玉提点,李嬷嬷倒也觉出那么点不对劲来,当下领悟,点了点头。
来接宋初玉的,除了一个马夫,便是两个丫鬟,两个护卫。
见了她,除了中规中矩的行礼问好,其间,再未多发一语,只是,在看到宋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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