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儿,跟在皇上身边的宫女,她呢?她怎么样了?”缨儿心情急迫之下,手中便又加了几分力道。
薛光永被衣领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微臣没有看到皇上和娘娘身边有……有宫女……”
缨儿眼神闪了一下,可能是穗儿换做男装,被这糊涂知府看成了侍卫,便又追问道:“那那些侍卫呢?”
“那些侍卫为了保护皇上和娘娘,被杀死了不少,娘娘跳水之后,那些侍卫也都被箭射死了……”
“都……死了?”缨儿颓然松手。
薛光永脖子一松,呼吸顿时顺畅起来,贪婪地喘了两口新鲜空气,才点头,“是,都死了!”
缨儿立在那儿半晌没有言语,眼眸也幽黑着,看不出什么情绪,唯有愈发苍白的脸昭示着她内心的悲痛……
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她和穗儿都是孤儿,四处流浪的时候,被随先皇出巡的银双所救,带进宫里。两个人从小一起读书,一起练功,一起伺候银双,虽然不是亲生姐妹,却胜似亲生姐妹。除了银双,穗儿是她最亲最近的人。
一想到那个活泼又可爱,整日缨儿姐姐缨儿姐姐叫她的穗儿已经不在了,失落、孤独、悲痛齐齐涌上心头,让她如同落入万丈冰窟,浑身上下都冷透了!
“那个……这位女大人,你没事吧?”薛光永见她怔怔地站在那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缨儿回神,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来人,将汾城知府和宫外那一干士兵押入天牢,等候处置!”
“是!”两名侍卫答应一声,过来架起薛光永便走。
薛光永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便低眉顺眼地垂下头,“是,微臣有罪,微臣没能保护好皇上和娘娘,实在是死不足惜,微臣愿以死谢罪……”
一路念念叨叨地被拖走了!
百里云刚刚回到自己的任所,便有人匆匆来报,“王爷,汾城知府已经跟姑奶奶见过面了,姑奶奶当场晕倒,被送回了慈瀚宫。汾城知府和随从也已经被关进了天牢……”
百里云听完眼中闪过一抹森寒,“他来得正是时候,果然没让本王失望。你,马上将皇上已经驾崩的消息散播出去,尤其是那些老臣,一定要让他们确确实实地收到这个消息。”
“是!”那人答应着要走,却又被百里云叫住了,“吩咐下去,派人看守住各个城门,一旦发现宁妃娘娘和小榛子,立刻将他们制住……”
顿了一顿,又改了口,“不,她精通易容,必然会乔装了进城来。仔细盯着,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尤其是三人一道的,立刻拦下。另外,宫门各处也严加看守,一旦有身份不明之人想要入宫,立刻拿下!”
这么一来,任凭子宁再怎么易容,也无法轻易进宫了吧?他稍稍放心了些,又吩咐道:“立刻给本王找几坛子酒来!”
微臣冤枉啊!
几名太医又是诊脉又是施针,好一通忙活,银双憋在心口的那一口气才顺畅了,悠悠地醒转了来。
“缨儿!”她头脑一清醒过来,便挣扎着起身,抓住了缨儿的手,“我不相信皇上已经驾崩了,派人去找……”
“姑奶奶放心,奴婢已经把人派出去了!”
银双闻言心下稍宽,沉吟了一瞬,眼神便冰冷起来,“汾城知府在哪里?”
“奴婢已经将他押入了天牢,等候您的处置!”
“将他带来,本宫要详细审问!”
“是!”缨儿应了,亲自去天牢将薛光永提了来。
银双仔仔细细地询问了百里川被刺杀的经过,大为火光,“你带有一千精兵,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几十人刺杀皇上而束手无策,你让本宫如何相信你跟那些刺客不是同谋?”
“姑奶奶,微臣冤枉啊。当时山洪咆哮,微臣所带士兵已然乱作一团,根本不肯听从微臣的指挥。微臣也想去营救皇上和娘娘,只可惜微臣乃一介文官,提不动刀,扛不动抢,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微臣护驾不力,已是死罪,微臣愿意以死谢罪。但是微臣绝非逆党,不能头顶这不忠不孝之名而死,还请姑奶奶明察!”
银双恨恨地咬了咬牙,以她现在的心情,真是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个无能的知府,可是她虽然悲痛,却还没有失去理智,只好吩咐缨儿将他先关回天牢候审。
“姑奶奶,朝中几位大人在慈瀚宫外求见!”一个宫人匆匆进门来禀报。
缨儿挥手将宫人打发下去,看向银双,“姑奶奶,各位大人肯定是得到了消息,前来跟您确认的!”
银双略作沉吟,“叫他们进来吧!”
“是!”缨儿应了要走。
“慢着!”银双又叫住了她,“你马上去调查一下宣王的动向!”
缨儿目光闪了闪,“莫非姑奶奶怀疑刺杀皇上的是宣王爷的人?”
银双握紧了拳头,“如今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对皇上下毒手。”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查!”
储君人选
毕竟汾城知府大张旗鼓地跪在正浩门外请罪,想要隐瞒百里川遇刺的消息已然是不可能的了,银双只得将薛光永的话转述给前来确认的大臣们。
那些大臣们听完百般唏嘘了一番,便纷纷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脸色,“姑奶奶,如今彭水一带连遭暴雨山洪,百姓流离失所,人心惶惶。
此时若是龙位空虚,定会使得百姓感觉无可依仗,从而导致人心涣散。若是北安、西隅二国又趁乱来袭,那东宸国的江山将岌岌可危了啊!”
“是啊,姑奶奶,还请您出面主持大局,及早筹备册立新君的事宜啊!”
银双听他们提到册立新君,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油然而生,冷笑起来,“虽然皇上遇刺是事实,可是并没有找到尸首,就不能断言皇上已经驾崩了。如今皇上生死不明,你们不为皇上担忧,反倒迫不及待地想要册立新君,你们就是这样忠君爱国的吗?”
几个老臣闻言神色一滞,随即又振振有词,“虽然现在还无法断言皇上是否驾崩了,不过事关整个东宸国的安危,还是及早筹谋的好。就算不册立新君,也要确定下储君人选,以防万一啊!”
“是啊,姑奶奶,此时风雨飘摇,皇上又生死不明,若是能确立储君,也让朝野上下有个指望,多少安心一些啊!”
“请姑奶奶以大局为重,尽快确立储君人选!”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道。
银双虽然心有愤怒,不过也明白,几位老臣的担忧不无道理,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地开了口,“对储君的人选,各位大人有什么高见?”
“如今皇上已有子嗣,自然是要立大皇子为储君了!”
“是啊,大皇子虽然年幼,但是有姑奶奶从旁扶持,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请姑奶奶册立大皇子为储君!”
虽然在银双心里,大皇子是唯一的人选。不过她以为一定会有人站出来,以大皇子年幼无知,不堪重任来反对,而提出别个人选来!
如今听他们众口一词地推举大皇子,一时间竟然有些发愣……
早不晕晚不晕
愣过之后,不觉怀疑这里面隐藏着什么文章,于是扫了众人一眼,“你们都同意立大皇子为储君吗?”
“这是自然,大皇子是皇上唯一的血脉,不立大皇子还能立谁呢?”
“没错,还请姑奶奶早下决定,也让臣等以及东宸国的百姓们安心!”
以往无论做什么决定,总会有那么几个人跳出来唱反调,今天他们异口同声的,少见地团结,倒是让银双有些不适应了,心底萦绕的那抹疑惑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却又挑不出这些老臣的毛病来!
只好说了一句“容本宫再仔细考虑一下”,便将他们打发了出去。
老臣们走后不久,缨儿便匆匆地回来了,“姑奶奶,刚刚从前殿传来消息,宣王爷因为饮酒过度,中了风邪,昏迷不醒!”
“什么?”银双大感意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缨儿眼神闪了一闪,“自从太庙一事之后,皇上将宣王爷职权架空,宣王爷便一直郁郁寡欢,时常借酒消愁。最近这些日子喝得愈发凶了起来!
据说昨天晚上在锦绣楼喝花酒喝到天亮,今天入宫之后又接连喝了几坛子,突然就晕倒了。太医去看过,说他因为饮酒过度被邪风入侵,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银双蹙起眉头来,“此事当真?不是装的?”
“并非是装的,奴婢让可靠的太医重新为宣王爷诊治过,的确是中了风邪。奴婢已经安排车马,送他回府去休息了!”
“他还真会找时候,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晕倒了!”
缨儿看了她一眼,却没从她脸上看出半点嘲讽之意,反倒见她满面凝重,忍不住问道:“姑奶奶,您怀疑宣王爷别有用心吗?”
银双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大臣们刚刚来跟我提议册立储君,他就晕倒了,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缨儿不觉疑惑,“可是在此时昏迷不醒,就等于自动放弃了参与朝政的机会,宣王爷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这也正是我所不解的!”银双拧眉沉吟了半晌,“莫非他想暗示我什么?”
缨儿眼神闪了闪,“姑奶奶的意思是,宣王爷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您,他并不想争夺皇位,皇上遭遇刺杀也与他无关,是吗?”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别的由头来了!”莫非他料到百里川遇刺,她定然会怀疑自己,而他解释的话,她又决然不会相信,所以才迫不得已,要把自己弄得中了风邪来昭示清白吗?
先到这一层,银双心底竟然生出一抹柔意来,她一直护着百里川,疼着百里川,对同样是侄儿的百里云却处处提防,百般刁难。
如今想想,如果百里川不在了,那孩子和大皇子,就是她仅剩下的两个亲人了!难道这些年来,是她太过偏激,才让姑侄疏离至此吗?
缨儿见她眼神恍惚地想着什么,忍不住开口道:“姑奶奶,如今形势危急,还是小心为上。”
银双愣了一下,随即不无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她到底在想什么呢?莫非是太害怕失去百里川,所以心怀空虚了吗?凡事不可看表象,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下了警惕?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想罢她按下烦乱的心绪,“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可有丝毫大意!还有,以防万一,马上去锦萍宫,将大皇子和贤妃一并接到慈瀚宫来,找几个可靠的人寸步不离,贴身保护!”
“是,奴婢这就去办!”缨儿应着出门而去。
汾城知府前来告罪,众臣提议册立大皇子为储君,宣王爷饮酒过度中风邪晕倒,窦心琼听了这一连串的消息,心情可谓五味杂陈!
有沉痛,因为结合百里云和汾城知府的话,已经可以断定百里川已经死了;
有喜悦,因为她的儿子要做储君,随后便会登上皇位,而她也终于熬出头,成为这东宸国最尊贵的女人!
有忐忑,因为她不知道百里云这个时候晕倒,到底是什么意思?舍弃了她们母子,还是别有用心?
正心绪繁杂之时,便听得朱红禀报,说缨儿来了,她立刻警觉了起来……
分开
当得知缨儿只是过来接她去慈瀚宫,保障她们母子安全的时候,她一颗悬起的心才落了下来。
不过她终究还是不放心百里云,入住慈瀚宫之后,屡次对银双旁敲侧击,想要尽快促成册立储君的事情。
银双把她的小动作尽数看在眼里,却也无心跟她计较。耐不住朝中大臣一次又一次地进谏,隔日便下了懿旨,宣布册立大皇子百里旭为太子。
与此同时,三匹快马在距离单城南门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这看起来像是主仆三人,一个浓眉三角眼的俗阔少爷,身后跟着一个相貌平平的家仆,还有一个瘦瘦弱弱的书童。
正是花狐狸、小榛子和郁子宁三人!
“怎么了?”花狐狸见郁子宁突然勒住了马,有些不解。
“你没看到吗?”郁子宁盯着城门的方向,眼神有些严肃。
花狐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六七个官兵正在对出入城门之人进行盘查,而且查的并非是随身携带的物品,专门打量样貌身形!
不由轻笑一声,“看样那位王爷得到消息了,不打算放我们进城了!”
小榛子不以为然,“反正我们易过容了,他们也认不出来,就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好了!”
“不行!”郁子宁眼色沉了沉,在太庙的时候,百里云已经知道她会易容了,以他的心智,不会想不到她会易容混进城去,他一定有所准备。略作沉吟,便下了决定,“我们三个分开进城!”
花狐狸和小榛子对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他们知道郁子宁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清越,你先进城,找家客栈住下。既然城门这里有防备,皇宫恐怕防备更严,我们怕是连宫门也靠近不了,只能设法潜入了,需要筹备些东西才行!”
她飞快地点数一些物品,花狐狸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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