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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安的记忆丢了,天生的危险感倒依旧十分准确,他眼睛一眯,直觉眼前这女人虽然看上去挺聪明,但绝对是个关键时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麻烦包,还不如让他孤军奋战牢靠。
林杝等不来严安的接话,又隐约看出了他眼睛里的嫌弃,自尊心大挫。“喂!你能不能……”你能不能相信一下队友?!
话没说完,严安抢道:“听崔牧阳说,我从前的主子七王爷十分看中你,不惜因为你与他小舅舅翻脸,可那晚是我受了大宗之命来杀你。我尽管失忆,做过的事情不可否认,所以你我之间到底谁欠谁更多?今次我若能救你出去,让你平安回到家中,也算是偿还了你。你问我干吗回来蹚这趟浑水,这就是答案。”
“……”
四目相对无言,其中一双眼睛里全是震惊。
片刻之后,
“刺啦——嘭——!”
门开了又关,这回林四小姐是真的走了,走得怒气冲冲,走得果决迅速。
黑暗中,高大的男子静立良久,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被周围的环境衬托着好似一只孤独的野鬼。最后他转身脱了鞋子平躺到床上,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天明。
四小姐的心情很乱,很乱,非常乱!
像织错了一根线的织布机,只因为那一根线毁了整张锦布。
她以为严安是侠士,见不得弱女子受难所以义无反顾来救,昨晚上乍一眼看到他来赴宴,心里某一个角落是高兴的。
却原来是这样的一段前缘。
人的心总是这样,哪怕那个人对你做了一百件好事,却抵不过他无意的一句的抱怨或者中伤。
现在林杝也是一样,她不是想不起来严安与她从宛平鼠疫的小村落到东瀛这一路来风雨兼程的相伴,严安从来没有做过怜香惜玉的君子,用最褒义的词形容他就是“面冷心热”。可有哪里对不起她呢?为何她就是沉浸在一年前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不可自拔?就对他全盘否定了呢?
“叩叩叩。”有人敲门,晨光穿透了纸糊的门窗,已经雨过天晴。
林杝只当没听见。
桃虞在门外等了会儿,里面一点响动都没有,还以为林杝连夜逃了,心里一惊,刷地将推门拉开,力气用得有些大,连着窗户和地板都随之颤了三颤。
当眼珠子睁得圆溜溜的侍女冲进来,发现林杝死气沉沉窝在被子里,面朝里侧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又跑过去认真确认了那被子里鼓鼓的是真人而不是掩人耳目的枕头,后不解道:“你这是水土不服?”
“没。”林杝头枕在一只胳膊上,看也不看桃虞。
“那你干嘛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桃虞怒,一个犯人居然还敢藐视她!
被窝里的人就没了声音。
雪球儿蹭过来,朝桃虞撒娇似的喵了一声,它直接踩在林杝裹着身子的被子上,一点不顾及自己的重量会不会踩疼了我们娇滴滴的落魄千金小姐。
桃虞后退一步,因为千姬过敏的体质,她不能离得肥猫太近,一会儿去伺候千姬的时候万一把猫毛带过去,大公子还不得将她打死!
“喵呜……”雪球儿是饿到了头,叫了林杝一个早上没给它弄一条小鱼干,现在对这个久别重逢的女人一点好感没有。巴巴儿望着进来的桃虞,想跳下床蹭她的脚求包*。
桃虞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好不嫌弃。
肥猫眼睁睁看着人走,追都来不及,尾巴一甩,只好重新回到林杝那头,使劲用毛茸茸的脑袋蹭林杝的脸,还想钻进被窝里去骚扰人家姑娘。身子钻进去了半个,林杝回过神,猛然间吓了一大跳,立即掀了被子滚下床。
她那是条件性反射,还当雪球儿这只母猫身上附着某男性的魂魄,男女授受不亲。
赤脚站在地板上,冰凉的感觉从脚底心传递到心口,心里就变得拨凉拨凉。林杝觉得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为何严安偏偏就是那个要杀的人?而要命的一箭又刚刚好射中了她眼前的这只猫儿,这只猫儿身上附的可是梅十四真正的主子!
李束樘明明不让手下人杀她的,当初梅十四岂不是违背了主子的命令,那这算不算卖主?是不是叛徒?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真好,应该讨厌他的理由有多了一条。
“喵……”
女侠,我肚子好饿,给口吃得再生闷气可好!!rs
【198。千姬之哀?】
鹤之澜别院某个角落,暗搓搓站着两个人。
“府外可有异动?”
“回主子,尚无异动。”
主子一记冷笑,“李束权和李束樘那两对兄弟,内斗还不忘往本宫这儿塞细作,眼线藏得跟打地洞的老鼠一般狡猾,还有那海上飘着浑水摸鱼的几艘假海盗船,本宫要借着这女人的风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主子英明。”
“盯着那两人,别让他们耍花样。”
“是。”
大皇子长袖一挥,手下咻地不见了踪影。
东瀛最厉害的武功是什么,当然是忍术。
严安从房里出来的时候,雪球儿还在和林杝为食物抗争,他就是听不下去那一声声讨奶吃似的喵喵叫声,起身去外面透透气。今日这位公子的脸色很差,不知道是被鹤之澜的毒药毒的,还是水土不服心情不顺之类搅合得一整晚没睡好觉。
鹤之澜没有对两人的行动限制,偌大的院子曲尽通幽,严安随便一走,就碰到了从角落里闪身而出的大皇子殿下。
两人皆是一愣,严安冷冷瞟了一眼大皇子,那脸上的神情就是在说鹤之澜你丫儿身为院子的主人,如此偷偷摸摸有必要吗?而鹤之澜实打实的武功不算绝顶,但轻功和暗杀绝对一流,从小最注重练就的就是听觉,杀的悄无声息,跑得也悄无声息。他却没听见严安的脚步声。
“表哥的武功师从何处?”大皇子眼神里一闪而过一股杀气。
严安的气场丝毫不逊色于鹤之澜,他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谁是你表哥,谁要跟你做亲戚。“殿下恕罪,小人失忆多时,自己也不知道师父是谁。”
“你失忆了?”鹤之澜是话里有话。
“是,失忆以来皆是表妹照顾小人。”
“你都失忆了怎么肯定她是你表妹?”
“表妹不过一个身份,小人只是失忆,不是失明,人心如何还看得清楚。”严安那性子说出来的话,就算平平淡淡讲出来的一句话,让鹤之澜听着总有些挑衅他的意思。怎么着你是拐着弯骂本宫是睁眼瞎吗?!
恰有一阵东风呼呼吹过,凉飕飕,草木摇摆发出洒洒声,娑婆斑驳。
气氛犹如霜降,好不诡异寒颤。
他二人那般无声对峙片刻,最后鹤之澜冷笑一声,仰着他那高贵的头颅以及那张阴柔的脸蛋,同严安擦身而过。对方明明是个长相普通到极致的贱民,却叫鹤之澜在气势上怎样都跨不过去。
无法之下,待走远了,鹤之澜一个响指召唤出隐藏在那些草木之间的影卫,磨牙命令道:“吩咐下去,给本宫在那两人吃的菜里多加点不痛不痒的料。”他要用行动充分证明一个真理,不要轻易得罪小人,尤其是有权有势的小人!
林杝被桃虞拖起来的时候已近晌午,雪球儿放弃了挣扎,跳下床窝在一处角落里蒙头大睡,无论是人还是猫,在饿到没有东西填肚子的时候就只剩下睡觉这一条路。
“喂,我们家千姬听说你人不舒服,特意给你煮了燕窝粥,还不起来吃。”桃虞小脸上写满吃醋和不满,千姬是被大皇子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心灵手巧,平时鹤之澜都舍不得她下厨,今次千姬却为了一个她家男人从大街上掳来的陌生女人,动手做饭。
桌上热气腾腾的粥散发着清甜的香味,都让角落里的肥猫腾地张开眼睛坐起身子,生命又重新有了希望。
无精打采的四小姐一听是千姬亲手下厨煮的粥,连忙穿好衣服,洗漱一通后坐下来吃。白瓷碗里的燕窝晶莹剔透,林杝虽然是庶出,好东西没吃过多少但看过不少,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千姬给她用的天蚕燕窝,堪比瑞昭皇太后吃的金丝血燕窝。
“鹤之澜殿下对千姬如此喜爱,我也没听说东瀛大皇子有娶正妃,是千姬出身不好?”所以没有娶她,只能藏着?
桃虞白了一眼林杝,鄙视道:“千姬是公子师父的女儿,公子的师父是东瀛最好的武士,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笃深,后来公子的师父临终托孤,公子求之不得,倒是千姬自己不愿意嫁。咦!跟你说这些干嘛!”说到这时,桃虞才发觉自己的话多了些,将燕窝粥往林杝面前一推,转身就走。
林杝对千姬的好奇一时里盖过了对严安的千头万绪,追问:“为何千姬不肯嫁?”她见桃虞的心思单纯,为了套她话开始用起激将法,“我们瑞昭有句话叫做门当户对,大皇子的师父想来不会是什么权贵之人,才会临终托孤,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千姬觉得自己配不上未来的国君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其实更加倾向于是因为千姬也觉得鹤之澜这厮的人品不咋地,嫁给他的华一辈子都别想安生,所以宁死不从。
“嘭”地一声,桃虞听到林杝这话时正好在推门,听得以后手上立马失控,门重重撞在了墙上,小娘子咆哮:“你莫瞎说!丫儿活活一长舌妇,当心死了遭拔舌!”
“……”
四小姐第一次被人骂长舌妇。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变成长舌妇。
“哦,我错了!那或者是千姬和大皇子彼此深爱,可是千姬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恋而大皇子注定是后宫三千没办法只取一瓢的君主,所以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林杝迅速从长舌妇的角色里成长起来,绘声绘色讲得跟真的一样,她想着既然都被人说成长舌妇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浪得虚名。
桃虞终于崩溃,跳脚大吼:“呸,你当你这是在说书吗?!我家小姐不肯嫁给公子,那是因为她耳朵听不见!”
……
林杝又愣了片刻。
哦,失聪啊?
难怪昨天她见到千姬老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明明脸上写着温柔,却一句话不肯同人说。原来她不是温柔地拒人于千里,而是没办法正常与人交流。
想想也是,有些皇后不过脚大一点,脸黑一点,身上带点狐臭都要被人说好几辈子,死了也不给人清静,如果鹤之澜真的娶了一个聋哑的残疾人当皇后,对后世来说是多大的可以用来作文章的材料?
四小姐干笑两声,“若我是千姬,我也不愿意嫁给大皇子,以后变成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嘁!你才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千姬既然失聪,什么也听不见,根本不会在乎别人对她的说法!”桃虞没心眼归没心眼,倒也很懂自己家小姐的心思。对于千姬来说,自己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带给鹤之间如何负面的影响。
委实是个善良的姑娘。
林杝暗暗点头,心想这么善良的主仆俩,下手起来肯定十分容易。如果鹤之澜真如所见所说这般重视这个师父家的小女儿,让千姬成为自己的弱点,那么她林杝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快点去和千姬套近乎。然后伺机而动,把鹤之澜利索地收拾掉。
如此想罢,四小姐立即出手,端了那碗金贵的燕窝粥囫囵而下,压根没有尝到里面精华所在。桃虞被林杝突然的举动弄得哑口无言,呆呆停在原地眨巴眼睛,心里还在埋怨眼前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女子,多好一碗粥,感觉为了狗。
最可怜的当数林杝脚边闻香而来的肥猫,眼睁睁看着那热气腾腾香喷喷的好粥被如饥似渴的女人一骨碌吃完,双色的猫眼里能沁出朦胧的水雾来。“喵呜……”咕噜噜……
“桃虞姐姐,方才我不是有意冒犯千姬小姐,只因太过好奇,出言不逊,你切莫往心里去。千姬小姐的一片心意使我感激,可否向她通传一声,说我想当面谢谢她?”林杝当完长舌妇,瞬间变脸开始装可怜。
她料得桃虞还在气头上,定是不愿相帮。果然,桃虞小身板一扭,冷哼一声:“做梦。”潇洒而去。林杝这时才低头看脚边的猫儿,歉意一笑,把手上的碗放到地上,碗里其实还剩了点汤渣渣。
雪球儿有一刹那的死灰复燃,却见碗里几滴晶莹剔透的沫沫儿,狠狠喵了一声,屁股一扭也潇洒转身离开,做了一只有节操的猫咪。
林杝看着雪球儿生着气,一左一右扭着的猫屁股,忽然心情就好了。起身理理衣服和头发,踏出房门尾随桃虞而去。
瑞昭宫中,一纸密函传到龙床床头。
龙床上的人闭着眼睛,胸脯起伏,还伴着微咳。
“皇上,南面来消息了。”赵公公轻声呵气,小心翼翼,生怕打碎了这安静平和的气氛。
承恩帝隔了半响才睁开眼睛,白净的右手慢悠悠从床上抬起,然后柔若无骨地摆了两摆,示意赵福贵念出来。
赵公公“嗻”应,边舔长了唇纹的嘴边打开密函,又默默咽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