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锦绣繁华?】
人家没动,一半是因为头还在痛,另一半则是心痛。
严安犀利的眼神投在林杝的头顶心,林四小姐感受到灼灼的目光,抬头迎向他明灭不清的眼神。只一瞬,便明白过来严安眼睛里的意思。其实在掏他腰包之前,林杝就料到他会是这样的神情,毕竟她已经见识过严安铁公鸡似的人,一个铜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儿花,如今她却自作主张把他的钱袋,钱袋里所有的钱给了别人……
“表哥。”林杝干笑两声,扯扯严安的衣袖,“我们自己去锦绣镇,对吧?”
姑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撒娇的时候不像猫,像吃错了药的老虎?!严安藐视她的眼神,让林四小姐看得头皮发麻。见他不动,赶紧又用力扯扯严安的袖子管,带着几分哀求。
“我与孟赖去便可,你留在此地。”显然,她的眼神缓解了严安心中的不爽,冷冷地同神户三郎打好招呼,转身就走,一点没照顾某些姑娘的意思。
林杝没有立即跟上去讨好严安,只盯着神户三郎先问:“镇子的路怎么走?”
※
锦绣镇和它的名字一样,镇子虽然不大,但里面车水马龙,十分热闹,街两边的楼房建设的很是别致,往来的行人着装与瑞昭相差无几,一派祥和,是与荒郊的码头天壤之别。
四小姐心里纳罕,按理说东瀛的海防应该是几国之中最严谨的一个,否则就那巴掌点的地方,一旦攻破海防就是是长驱直入。然,神户三郎的黑船进港,根本没花什么大力气,她甚至连通关文书也没见着。
还有神户三郎方才在临走前叮嘱她,“孟姑娘。若镇上的人问起你们的来处,随便编一个,千万别说是从这郊外的码头而来。”
“为何?”
“这码头叫鬼港,非正常贸易之地,具体一时里也解释不清,反正你记着就是。”神户三郎边说边眺望远方,那意思是在告诉林杝,姑娘你再不快点走,你家表哥就走得没影了。
再想现下几国局势,东瀛在瑞昭和大夏的战争缝隙间。已有乘虚而入之势。他们放任海寇,甚至暗中相助,还有那劳什子的大宗。在仙人岛上做着秘密的买卖,瞧着李束樘身边的梅二一身鬼魅功夫就是出自东瀛,不难看出天翔旧部和东瀛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杝突然生出一股紧迫感,原先看这热闹的镇子的好心情一瞬间被浇灭。如临大敌般打量着东瀛的一方土地,想要从这些日常生活中看出些蛛丝马迹。
“孟赖。”严安无端一声唤。
“怎么了?”四小姐挺高兴他终于肯和她说话了。不就是一包银子吗,至于如此小气,蒙头走了一路,走错路也不听劝。
“这里有你的仇人吗?”
“什么?”
严安两指虚戳自己的眼睛,又对对她的美眸,“杀气太重了。”
“……”
他们一路从西街走到小镇的中心。林杝边走边寻找,经严安不太善意的提醒,她收敛了那股子杀气。表面上好似走马观花地游览,实际上一直在心里念叨“元宝钱庄,元宝钱庄,元宝钱庄”。
繁华的小镇,商客云集之地。怎么能少了钱庄。
当然更加少不了酒楼。
“这位官人,可要去我的坊子里坐坐?”从一处精致小楼里走出一位东瀛妇人。挽着流云髻,细长的眼睛里满是风骚,还有说话时候的樱桃小嘴,红彤彤里略带挑逗,牵住严安大表哥的胳膊,就媚笑着不让人走。也不管人家听没听懂东瀛话。
林四小姐从小是受过严格教育的大家闺秀,尽管看惯了三姨娘蝶香云的风骚样,可咋一看这突然冒出来的妇人,终究眉头微微皱起,不是很喜欢。她的坊子?瞧这架势,大约也不是好地方。
抬头要先看了眼这是什么坊子,只见匾额上几个东瀛字写得倒算大气。
水色坊。
此地最有风格的是商铺的门,基本上每家商铺都会在门上挂上门帘,用五彩的锦线在帘子上织绣好看的图案,应是这锦绣镇真正的含义。门帘上常见的是龙凤呈祥,也有招财进宝,这水色坊的门帘子有些特别,是个衣衫半褪的女子背影,瞧着就是活色生香。
水色,水色,难道是下面有水上面有色?!
好生淫荡。
严安自从前两天的突然失忆,除了对林杝特别点,皆十分排斥旁人的接近。却或许是在大表哥身边也就一个表妹,其他大老爷们自然不招他待见,没有别的女子挑战林杝的位置。现在冒出来个陌生的女子勾着他不让走,林杝以为严安会立刻拂去媚妇的胳膊。
不曾想到严安居然没有。
他面无表情看了片刻那女人,随后竟是想跟她进去!林杝说时迟那时快揪了他的后衣摆不让人往前,从牙缝里用瑞昭语挤出几个字:“表哥,我们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忘记了?”
某人醍醐灌顶,他方才看这妇人看得有些出神,思绪飘去了别处,回过神立即扭头给了林四小姐一个锐利冰冷的眼神,可不是么,他倒是差点忘了为何自己会身无分文。
“官人,看你不是此地人,出门在外没钱怎么行。”那媚妇估计是见多了往来的商客,有两把刷子,立即说起瑞昭语。
她好像很喜欢严安这个死鱼脸风格的男人,听说他没钱依旧不肯放人,胳膊像枝蔓一样缠在严安手臂上。而且妇人的眼睛始终只在严安身上上下打转,浑然不把他身侧的林四小姐当回事儿。
林杝倒也不屑妖妇看她,听得她的话,就冷冷顺着话茬子说下去:“是啊,表哥,我们须得找钱庄取银子,还有正事没办呢。”她以一种看戏的姿态,淡定地与严安对视,要看看他怎么从女色中挣扎出来。
同时,四小姐心中暗叹,没看出严安这厮一本正经的冷峻模样之下,居然也好这口!
只听表哥不假思索,朗朗道:“我们先去趟钱庄,等会过来,你先进去吧。”说得还是东瀛话。
这叫林杝十分不可思议,他如此说只是为了脱身而已呢,还是真的打算取好钱再回来?!媚妇没有四小姐那般怀疑,高兴地给严安指路:“前面那个路口左转就是元宝钱庄,官人快去快回!”说罢,转身回了水色坊。
作为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就算是个庶出也懂得周全的礼仪,非礼勿言,只对严安说了声:“那便走吧。”全当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严安则不管林杝说什么,永远是那一脸的漠然,沉默地与林杝并肩而行。
“表哥……”
“恩。”
“你有没有想过,要把星鲨号重整起来,最快的办法是什么?”林杝往严安身边靠靠,尽量压低声音问他。
严安奇怪地低头看她一眼,停顿少顷方回:“这世上绝大部分事情遵循一个原则,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她刚才说我们身无分文,要去钱庄办正经事。想到此,严公子的眼睛一眯,鼻子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难得主动地也靠近林杝与她交头接耳:“你有什么生钱的办法?”
话语刚落,四小姐热切的目光就袭上严安,她轻声一笑,“表哥在这儿,还怕没钱么。”加快了步速急匆匆往元宝钱庄而去。
元宝钱庄是最大的钱庄,无论是在瑞昭还是东瀛或者别处,无人知晓钱庄的幕后大老板是谁,就跟无人不知晓元宝钱庄的名号一样。梅十四的令牌可以在任何一家元宝钱庄兑换现金,比银票还要管用,这就意味着梅十四这个人对于元宝钱庄来说是贵客。而能让元宝钱庄当做贵客的,自然不是普通人。
林杝把严安推到堂内管事面前,“你可认得此人?”
钱庄管事是个见过世面的,并未被林杝突兀的一句话莫名,当真先仔细瞅了瞅严安,随后拱拱手客气道:“这位公子有些面熟,敢问姑娘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吗?”
进出钱庄的客人每日如流水,哪里能记得住那么多人,林杝从前在林府里时对元宝钱庄感兴趣,就略微了解了一下钱庄的情况,对一些规矩还算清楚。比如她问这个问题,看似无厘头,但她其实是想通过管事的回答来试试“梅十四”和严安或者“梅十四”和这家钱庄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规矩上讲,这钱庄里的头等贵客,无论到哪里,那张脸就是会走路的特制银票,只要拿出与元宝钱庄当初说好的信物,人物合一,要多少钱随时取多少钱,转身就能离开。当然,元宝钱庄还有一套外行人看不见的管理模式,说白了就是给贵客节省时间,那都是干大事的人。
比如七王爷和七王爷手下的死士。
照林杝的猜想,严安能够靠“梅十四”的令牌在元宝钱庄换钱,是因为七王爷这层关系。如果这个管事认得严安,说明严安是个对钱庄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九成九严安就是梅十四,而且这天下最大的钱庄和李束樘那伙儿人也脱不了关系。
但这个管事现在不认得严安,按严安随身携带的那张信笺上所写,只靠“梅十四”这个信物就能拿到钱,那便低了一个档次。他们对物不对人,随便谁拿着这样东西都可以换到钱……
PS:
全勤君,我爱你!
【188。水色之中?】
严安这时默不作声看向林杝,对她提出的问题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
他一觉之后前尘尽忘,对他来说这个陌上的世界,除了本能,什么能是未知的。包括他面前的这个孟赖。孟赖的身上同他自己一样有很多谜团,严安没有问,没有说出来,不代表他没有察觉。
其实对失忆的严安来说,当下最应该做的一件事情应该是尽快赶回瑞昭,回到他十八里铺的家里,好好看一看他那一屋子的日记。而现在的他对于这个人世来说宛如初生的婴儿,不知好坏,脆弱不堪。
“姑娘?”元宝钱庄的管事等不到下文,又客气地唤了一声林杝。
林杝思虑过后,凑过去对严安悄悄道:“表哥,你身上有块令牌,拿出来。”
严安的目光立即一沉,抿嘴不语,也不动动作。
他这副模样在林杝的预料之中,她不与严安解释什么,依旧用热切的眼睛巴巴儿看着严安,好像这样一看,严安就不会跟她计较这些钱财,或者是她偷看信笺之事。
两人就在大堂里对峙了一盏茶的功夫,最后严安不情不愿把他那女气的荷包从怀里掏出来,边用冷冽的目光凝视林杝,边把那“梅十四”的令牌交到林杝的手中,磨牙从牙缝里冒出两个字:“拿稳。”
“……”
要是放在从前,那个林府的四小姐肯定被自己的无耻行为烧红脸,再无颜面对严安。但这时候的林杝,快速忽视正在生气的严安,把令牌拿到管事手边,“五千两。”
元宝钱庄的管事从始至终没有露出一丝惊讶或者怪异,躬身接过令牌就去了后堂。再出来时,手里端着个托盘。两个锁住的木盒在托盘之上。管事问,“是要整还是零碎?”
“零碎。”
管事便挑了其中一个盒子,“姑娘收好,这是五千两银票和令牌。出了此门之后的事情本店概不负责。”
林杝接过木盒,朝管事道了声谢,又看了一眼严安,自己先转身出门。
严安不言不语跟在林杝身后。背手出了门元宝钱庄。
※
元宝钱庄内堂,
坐着一个人正在喝茶。
管事进来朝他恭敬报告:“牧阳公子,人已经走了,可要派人跟着?”
被换牧阳的喝茶男子停下动作。只见此人长相英俊,有朗朗乾坤之气,他似是在想十分难解的事情。浓眉微蹙。停顿须臾忽然起身对那管事说:“不必,我去看看。”
临走前不忘郑重叮嘱一句:“别将此事告诉其他人,可明白?”
“是。”
这俊朗男子正是一年多以前承恩帝授命治理郴州灾情的女巡抚崔牧禾之兄,清河崔家的大公子,崔牧阳。
※
崔牧阳一路尾随林杝和严安而行,要瞧瞧这两个浑身不搭边的男女为何会出现在不可思议的东瀛街头。
那厢林杝加快步速赶上埋头走路的严安,恳切道:“严公子。你听我解释。”
严安脚步一顿,给了林杝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什么也没有说,又继续往前走。
林杝被他瞧得心中一抖,暗叹他又这副恐怖的表情,是已怒急。他生气自然不是真的为了钱,五千两如此庞大的数目绝非一个小商贩可以积攒起来的财富,元宝钱庄肯给钱不过是因为“梅十四”的令牌值那么多钱,或者更多。
他生气是因为她偷看信笺的不轨和隐瞒。
一时里,严安走啊走,林杝追啊追,转过了街角,再往来时的路回去,等到了某处,严安自顾自停下来,正对着门口犹豫一瞬就毅然迈步进去。林杝追上来抬头一看,十分郁闷。
他竟然真的回了水色坊!
坊内的妇人好像有透视眼,也在这是掀开门帘出来,见严安去而复返,信守承诺,高兴地想要扑到男子怀里,但被严安不客气地推开。
锦绣缎子的门帘掀开,林杝在外面看到里面有几缕雾气升腾,还有一丝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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