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慕容云易被沈浅浅惹得有些哭笑不得,刚才还有些伤春悲秋的女子,如今却笑得如些明亮。
“我们泛舟游湖可好。”
“泛舟啊,可是只有湖中一条船。”沈浅浅一指遥遥相对的孤舟。
“闭上眼睛。”
“好。”沈浅浅乖乖的闭上了眼。
慕容云易见沈浅浅闭上了眼,伸手抱住了她的腰,一口气飞跃到了小船上。
沈浅浅还没从慕容云易突然抱住她的情况中反应过来,只觉得脚下一晃,睁眼一看竟然到了小舟上。
沈浅浅立即抓着有些许摇晃的船沿,“哇,历害,原来你会功夫。”
“嘘,这是秘密。”慕容云易故作神秘。
沈浅浅点头意会,在慕容云易的对面慢慢坐下。
小舟确实是小舟,从头到尾,三米长,一米宽,中间放了一张四方的茶几,就再也放不下其他。茶几上,茶水瓜果却备得很齐整,茶水甚至还有些余温,像是早就知道有人会去享用。
慕容云易优雅的为沈浅浅倒上一杯清茶,顿时茶香四溢。
沈浅浅小酌一口,满足在宁静的氛围里。“好香,好茶。”
慕容云易的回忆在茶香中蔓延开来,飘渺又美好。
“这是麒麟国特有的名茶,生长在特定的地方,一年才产一斤,那年我陪父皇去麒麟国参加宴会,一位公主大方的送了我五斤,让我喝到现在,从那以后我就再也喝不惯别的茶,每次外出我也总是带着它。”
“原来是麒麟国的茶啊。”怪不得沈浅浅有些莫明的温情,甚至不自觉得泪满眼眶。
“是啊,喝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像上瘾了一般。”慕容云易也像沈浅浅一样面对着湖水,不过多得在意对方的表情。
湖水倒印着满天星,让沈浅浅有种身处浩瀚宇宙的错觉,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软弱。上瘾这词让沈浅浅想到了毒品,“我说,你该不会中毒了吧。”
慕容云易轻笑摇头,“一,我不相信那位公主会害我,二,这也是我自愿的。”
“傻瓜。”沈浅浅也轻轻的笑了,那位公主就是她。
“当年,如果我再任性一些,不同父皇去麒麟国,或许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烦恼了。”
“人世间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如果。”如果我没有失忆,她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吧。
“你不是公主。”慕容云易突然正了脸色。
沈浅浅有一瞬间的僵直,最后还是释然一笑,她轻轻拨动湖水,打碎了残月星光,就像在打碎一切的假相。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谁会在意,谁又关心,所有人都说我是,那我便是。”
“如果公主已死,那你便不是。”慕容云易青眉微皱,死遁是他能想出的逃离皇族的最好办法,也是将来他的最后退路。
“死只能让仇恨忘记你,你却不能忘记仇恨,到是能解脱敌人,却要苦了自己。”
慕容云易轻解下自己的外衫,随手搭在了沈浅浅的身上。“夜风寒凉,可别受了风寒,我可没办法赔皇兄一个活脱脱的公主。”
“瞧你说的,像是大师兄会吃了你似的。”大师兄那么温文尔雅。
“你可别小瞧皇兄,他只是对你好,除了我之外,很少有人能亲近他的。”慕容云易一想到云城比自己陷的还深,不知该悲伤还是庆幸。
“大师兄对我的情义,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沈浅浅有些迟疑。
既然明白,为什么不接受皇兄,慕容云易有些不解,难道她心中另有他人。“只是什么?”
“只是我给不了他承诺,更不能为了一已之私,抛掉国仇家恨。”沈浅浅抱紧自己,希望能温暖一些,夜风似乎更凉了。
“在我恢复记忆的时候,我曾想过要就此离开,不愿把大师兄拉进我的仇恨之中,可是,我实在,太过软弱。大师兄帮了我太多,我已经对他有了依赖,我知道,这对他很不公平,可是,我需要他,我知道,这样的我很自私。”
“你什么都知道,却把问题丢给他来选择,确实很自私。”慕容云易并不气恼沈浅浅的自私,只是想到当年初见她时她的笑脸,有些伤感。现在的沈浅浅还是那么明媚的笑容,只是慕容云易能感觉到再也不会从她脸上看到那样的笑容了。
沈浅浅又添了一点茶水,这茶水还真是能让人上瘾。“嗯,这茶真好喝,确实让人上瘾,我要努力想想,或许能想起这茶的产地来。”
那一年,慕容云易十六岁,已经到了该娶妻的年纪,由于生性不羁,他对成亲一事相当反感,父皇有意跟麒麟国联姻,硬逼着他去参加宴会,慕容云易也知道这是一场相亲会,所以特别不情愿,他差点就说服父皇让皇兄替他去,只可惜,皇兄为了一个同门师妹早已经同父皇表明心意。
还记得那时的麒麟国是多么的金碧辉煌,跟慕容国的豪华大气不同,它有着自己独特又精致的美。
宴会上,许多官吏千金都打扮的十分清纯可人,即使阅女无数的慕容国王也不禁夸赞:“麒麟国果然堪称人间仙境,女子个个清新脱俗,宛若天仙呐。”
“慕容兄过奖了。”麒麟国王客气道:“云易可有喜欢的女子,不要害羞,伯父替你做主。”
慕容云易长得像自己的母亲,十六岁已经是个风度翩翩的美人,女子们纷纷向他投去暧昧的目光,他从小就享受着被众人注视的感觉。
麒麟国王那时候的心思,慕容云易也能看出一二,浅浅公主是他唯一的女儿,又岂会轻易将她出嫁,宴会上的女子们虽然美丽,但他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
“云易先谢过伯父,一切听从伯父与父皇的安排。”
慕容国王见机询问麒麟国王:“沈兄,早就听闻浅浅公主仍是麒麟国第一美女,怎不见她。”
“慕容兄见笑了,我那女儿贪玩成性,不知在哪里撒野,管不住,管不住啊。”
慕容云易见两人只是互相寒暄,实在无趣,借着上前侍酒的宫女掩护,偷偷的溜到了厅外。
慕容云易多喝了几杯桂花酒,有些尿急,身边又没什么亲近的人询问,问别的宫女当时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找一个偏静的地方解决个人问题。
他当时一心想着别让人看到,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迷失在了一片桃花林中,桃花林比他想像得还要大,林中小路纵横交错,在他的认知中,没有人会在皇宫中种植这么大的一片桃林,给贼人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慕容云易走来走去,桃林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他已经认不出来时的小道。急切的他开始四处乱跑,想来个歪打正着,完全没有心思欣赏林中美景。
慕容云易不知桃林中另有蹊跷,若无懂五行之人带路,是只能进不能出的。
“哈哈哈哈……”
慕容云易绝望之际,忽闻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谁在笑的那么放肆。”他立即寻着笑声而去。
桃林中隐藏着一个仙境一般的地方,山水木桥,怪石奇花,一些美丽的女子在林中采花,水中嬉戏。还有一个被众人呵护着的仙子,在空中飞舞。
慕容云易看到的沈浅浅一身轻纱粉衣,黑发披肩,不扎不染,一朵紫花别在发间。她坐在秋千之上,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一阵香风吹来,粉色的花瓣迎风飘洒。
美丽的侍女围绕在她的身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她却像是初生的牛犊,不惧危险,生机勃勃,她的笑声是那么明亮,她的笑容是那么耀眼,看痴了慕容云易。
沈浅浅见有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疑惑着来到慕容云易的面前,侍女们也围着上去。
“你是什么人?”只见他的眼睛虽然跟着她在转,却不回答她,也不向她行礼。
☆、第五十二章:一闪一闪的光亮在黑暗之中变得
沈浅浅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貌美的男子,以前在宫中一直看到的都是父皇和皇兄几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俊逸貌美的男子。
沈浅浅一时间看花了眼睛,忘记了呼吸。
慕容云易说:“公主?公主?你在干什么?小生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浅浅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说道:“啊,不是的,不是的,只是公子太俊逸了。我一时间看的出了神,嘻嘻嘻嘻。”
沈浅浅说完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嘻嘻的笑了起来。落落大方的说出了实话,慕容云易觉得这个公主性格真的很直爽。并不像其他的女生一样忸怩做作。这样的女孩子不多见了,以前那些王公大臣的女儿,见到自己有的恨不得缠到自己的身上,有的就是扭扭捏捏,非常做作,虽然面上什么都不说,但是眼睛老是冲自己乱瞟。所以慕容云易一见到这样的女人就是有多远躲多远。慕容云易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这个浅浅公主,发现她长的真的是倾国倾城,天香国色,不愧是一个美人坯子。
慕容云易心里开始关注起这个浅浅公主来,发现她可爱又不失率真,怪不得皇上这么宠爱这个浅浅公主。慕容云易邀请沈浅浅一起去湖边散步,聊了很多诗歌上的见解,虽然沈浅浅以前读书都是马马虎虎的,并没有很认真。但是慕容云易很会聊天,他很巧妙的避免了沈浅浅一些盲目的地方,跟沈浅浅说的越来越投机。丫鬟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公主这么高兴的时候,沈浅浅说的眉飞色舞,慕容云易听得也是很感兴趣。
沈浅浅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越来越顺眼了,皇兄和父皇从来没有跟自己有这么多的共同语言过。
回忆到这里,茶几上的茶水已经被沈浅浅喝干了,慕容云易有些不满,“光听我说了,口都干了。”
沈浅浅微笑着,往茶壶里灌了一半湖水,“喝喝看,别有风味。”说着就给慕容云易倒了一杯。
慕容云易假装浅偿,“嗯,有股腥香味。”
“别,你还真喝啊。”沈浅浅无奈,顺手拿了个水果,说他傻还真傻。
“我想想,当时第一次见你是这样的……”沈浅浅托腮深思。
……
沈浅浅当时见到慕容云易的第一个想法是:采花贼!父皇将她保护的很好,从不让她见陌生人,所以她确定这是一个擅自闯进桃林的人,至于为什么认为是采花贼,那是因为她刚刚听侍女们讲过这样的故事,对采花贼这一人物相当好奇。
沈浅浅自从回宫后虽然性子收敛的不少,但还是很爱捉弄人,侍女都被她耍遍了,渐渐有些无趣,这个二皇子来得正好。
慕容云易在沈浅浅崇拜的眼神中,兴致勃勃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她在自己身上动的手脚。
两人海阔天空的聊天,甚是愉快,甚至聊到忘了时辰,他们都发现对方有些见识,聊到兴起,还会在满天飞花中手舞足蹈,比划几下。
不知不觉天已接近黄昏,慕容云易依依不舍的告别,沈浅浅派了一个侍女送他到桃花林口,侍女在送走慕容云易时,有些欲言又止。
……
“你当时可害我出了个大丑。”慕容云易说道,现在想来还有些气恼。
“你为免也太小气了吧,我后来不是跟你赔罪,送了你五斤好茶。”沈浅浅指了指茶壶里的茶叶。
“因为这事,你都不知道我被父皇笑话了多久,五斤哪够,十五斤才行。”慕容云易玩笑道。
“你这是强盗,依我说一斤都不给你,让你一辈子喝不到这么好的茶,明明是你自己坐地上的。”说起当年的事,沈浅浅也有些委屈,父皇宠爱她,从没处罚过她,就因为慕容云易乱闯桃花阵,害她被关了好几天禁闭。
“还有啊,我都听说了,当初我的侍女香儿本想告诉你,结果人家稍一亲近,你就把人家拒绝到千里之外。”香儿回来还哭着跟她告状来着。
“呵呵,好吧,还是我的错了。”慕容云易只记得当时拒绝了好几位女子,已经不知道哪一个是她所说的香儿了。
“本来就是嘛,地上也是你自愿坐的,别人想告诉你,也是你自己不爱听的。”
“我知道我说不过你。”慕容云易投降道。
沈浅浅努了努嘴,像是与慕容云易回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年纪,再看那天空中的残月也不那么冷清了。
“所以你后来娶亲了吗?”沈浅浅还记得慕容国王是来干嘛的,所以父皇才把她藏在桃花阵里,没想到还是让慕容云易发现了。
“唉,谁会想要嫁给一个十六岁还大小便失禁的人,就算那人是个皇子。”慕容云易话里有苦恼,但更多的是庆幸,不得不说,被浅浅公主这么一闹,到省去他很多麻烦。
慕容云易有一件事永远不会告诉她,当时他原来有意娶她,可惜被她整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形象,父皇也没再好意思开口,最后,五斤贡茶换走了两人的姻缘。
“哈哈哈……看来还是你比较惨。”沈浅浅想到原本的浅浅公主,又有些感叹她的红颜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