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家祖先婉言谢绝,称“年老体衰,知吾皇要建立宫殿,舍万金,愿天下安平。”
单家祖先以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换朱元璋赐予安宁。朱元璋亦是一名惜才之士,但见对方不愿,便也不再强求,任其发展于商业。
如此一来,才有今日,这个不握权势,却成为了大明第一富商的单府。
若干年来,单家仇敌不在少数,唯有南家依着世袭万金侯的爵位,坚持不懈与单家对立。
追溯起因,乃是单家祖先效力于陈友谅时,南家当家人南峰在张士诚手下做将领。
因单家祖先献计,导致张士诚对南峰起疑,而后大战之时,单家祖先之弟又斩下了南峰左臂,单家祖先趁热打铁又施一计,让张士诚不敢再用南家之人。
就在南家落入冷宫时期之间,竟有人攻击南家所负责镇守的城池。
好事无双,噩运接踵。
南家大败,城池被敌军所夺,张士诚彻底相信南家背叛了自己。
勉勉强强死里逃生之后,南峰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一切是单家祖先所设计,率残余部署家眷投奔了朱元璋。
后来传言,朱元璋见南峰心胸狭隘,是可利用之人,便将其留下,却并不委以重任。大明一统天下之后,朱元璋赐南家世袭爵位,称号万金侯,却并无实权。
敌对史已延续数代(3)
也不知朱元璋赐予南家如此称号,是无意为之还是有意挑起南家对单家的仇恨,自那之后,南家便以扳倒吞没单家为己任,生意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伤天害理之事更是不再话下。
将几年来的交战历史回忆一遍之后,单纹惜不由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重复了在门口跟张伯说的话。
“啧,姓南的也真让人受不了,简直比蟑螂还小强嘛。等哥回来,我再去问问现在的南家里有没有叫南卿烨的妖孽男人好了。”
摇了摇头,她起身走向床铺,无意中瞟到墙上的装饰画,突然眼前一亮,拉开朝向庭院的窗子,冲下面的丫鬟叫道:“小林,小林!快去储物室,给我把前几天各家各户送的相亲图拿来!”
“是。”
丫鬟虽满腹不解,却只能领命办事。
过了一会儿,几个小厮吭哧吭哧抬着小山一般的画卷进入单纹惜的闺房,毕恭毕敬行礼,“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单纹惜已经开始翻卷轴堆,嘴里急急吩咐道:“来帮我!找南家小姐那张‘彩蝶撷花’,快点!”
闻言,佣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均是满面的疑惑与难以置信,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开口道:“小姐,南家小姐的‘彩蝶撷花图’似乎被退回去了。”
“啥?”单纹惜抬头眨眼,吃惊的娇俏摸样看得小厮有些犯愣。她又道:“你别告诉我,是哥哥为了羞辱南家,特地送回去的。”
“似乎,是这样。”
单纹惜翻个白眼,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满不在乎的口气里带着些歉意,“那算了。麻烦你们,把这些整理回去吧!”
“……是。”
于是,过了片刻,小厮们又吭哧吭哧地抬着一摞书卷退出了大小姐的闺房。
“嗳,你说小姐到底搞什么名堂?”
“我哪知道。你也别到处乱说啊,小心被少爷知道了,到时候有你受的!”
“呃……多谢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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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柳晏勾魂(1)
直至入夜,单宸非尚未归家。
虽说一直以来,哥哥晚归的事常有发生,但这次,单纹惜却莫名地忐忑难安。
有一种惹人厌的感觉扰得她心烦意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办什么都集中不了精神。做点心,面不是过软就是过硬,好不容易揉好了面团,又发呆把锅子烧干了。
为了防止家里发生意外,父亲硬下口气将宝贝女儿拉离灶台,带到后花园下棋。
结果,一个下午过去,父亲喊她回神导致口干舌燥,喝了几大壶的水还未解渴!
望着天边的银月钩,单纹惜倚在窗棂上叹了口气,“老天保佑,哥哥千万要平安才好。”
肩上突然一重,同时,一声轻唤灌入耳膜,却把她吓得一身冷汗,回头看到那张熟悉的、随时随地让她恨不得踩扁的臭脸才松了口气。
“臭小子!不要突然冒出来,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段柳晏黑着脸喊冤:“为夫进来足有一盏茶的工夫,纹惜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如若换个刺客到来……啧啧,前景实为不堪想象啊。”
口中断断续续地发出“嘎吱嘎吱”的磨牙声,单纹惜一字一顿地低吼道:“臭小子刚才自称什么?!”
“为——夫。”他边清晰地拉长音吐字,边伸出修长的手在她鼻梁上迅速刮了一下,紧接着快速躲过那锋利的女人指甲。
这厮简直是欺人太甚!
真是想不明白,为何白天怕鬼的时候,自己想到的不是哥哥和爹爹,居然会是他——段柳晏这个臭小子!?
脸上涨得通红,她挥舞着双手势要在段柳晏身上开垦出五条红河来,奈何那人每次左躲右闪时,动作都恰到好处,不仅毫无拖泥带水,竟然还有空隙在她身上吃豆腐!
单纹惜气得七窍生烟,颇具气势地怒吼道:“段、柳、晏!本小姐今天不灭了你,我就跟你姓!有种的别躲!”
“纹惜日后的确要改姓段。”话音未落,他突然蹿将上前,一把揽过她的腰,扬起暧昧的笑,道:“出嫁随夫姓是规矩。啧,段单氏……这样叫好像‘断扇子’,不好不好,还是直接叫段纹惜吧!”
段柳晏勾魂(2)
银白的朦胧之光笼罩在二人身上,妖冶英挺的脸庞近在眉睫,这样近的距离下被迫直视那双布满蛊惑的丹凤眼,饶是单纹惜再怎样处变不惊,也无法不怔愣出神。
但是,回神之后。
几乎是毫无疑问。
单纹惜的小宇宙。
爆!
发!
了!
“你个大明第一超级无敌卑鄙下流贱格无耻阴险毒辣变态暴力尖酸刻薄无赖集合人类所有缺点从头到脚腐烂败坏的混蛋!该死的臭小子,再不放手,本小姐诅咒你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死了还要被一帮丑女鬼奸尸,跌落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一口气骂完之后,单纹惜顿觉神清气爽,彷佛所有累积下来的郁结全部吐出来一样,整个人畅快淋漓。
尖俏的下颚被修长的手钳制,他强制性抬起她的脸,促使两张面孔距离更近。吐息相交间,单纹惜的心漏跳了一拍。
拇指和食指捏着滑嫩的下颚,段柳晏驱使另三个手指游弋在她脖颈间。有一种陌生又奇妙的感觉扰得单纹惜全身发颤,下意识想要推开他,腰间的手却越收越紧,力量悬殊之下,她只能紧紧贴在他身上,被禁锢在他胸前。
丹凤眼微眯,段柳晏缓缓低下头,她惊恐地闭上眼,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原来,纹惜的锁骨竟是如此小巧。”
啥?
单纹惜傻掉。
急忙睁开眼,她就撞上了凤眼里满满的考究之色。
段柳晏带着一副好奇宝宝的摸样打量起她脖颈下那两段凸起的玲珑之地,时不时用小指轻轻碰一下,霎时便似一支毛茸茸的羽翼划过单纹惜的心,引得身子情不自禁地一阵阵颤栗。
“臭小子,你到底要干嘛?!”
转眸对上羞红的精致面容,段柳晏眨了眨惑人的丹凤眼,一副天真烂漫的好奇状,“以前曾听旁人说起,毒嘴美人的特征是锁骨扁长及肩,如今看来,应是无稽之谈了。”
有风从窗灌入,吹得单纹惜脊背发凉。
段柳晏勾魂(3)
见她嘴角抽搐一脸呆相,段柳晏皱眉露出思索之态,然后妖冶一笑,道:“纹惜适才在想些什么,可否说给为夫听一听?”
单纹惜相当地想吐血!
她竟然会愚蠢到,自己跳进这个臭小子如此明显的陷阱!?
深吸一口气,单纹惜双手用力往两边一挣,便轻松脱离了段柳晏的钳制。
可是,为什么在转身的同时,她竟看到了那臭小子眼里,有种类似于欣慰的光芒划过?
单纹惜匆匆定睛去看,对方却换上以往邪魅的笑容,撷起她一缕青丝,放到唇边轻吻。
登时,全身的气血涌上脑中,她只觉得脸上热得如同发烧,下意识地抬掌挥去,在中途被利刃般的手牢牢握住!
呵……
单纹惜心下莫名起了凄凉之感,唇边,自嘲的笑转瞬即逝,她怎会蠢到认为他是为了让自己提起精神,从而故意言辞相激?
这个人只不过是把她当做玩物在戏耍罢了。
玩腻了之后。
便会自行消失吧……
想到这里,单纹惜心里却蓦然生出浓厚的失落。
为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扣住自己手腕的魔爪上,整理情绪,敛了眼眸,拿出生意场上对战时的气场,笃定沉着地道:“段柳晏,放手!”
那人没有丝毫反应,她不由得转头去看。
四目相对,凤眸中光芒深邃,她甚至读不出具体的情绪,只得冷冷迎视他的眼,下决心不会先退先避。
过了半饷,段柳晏仍旧紧盯着她的眼,却放松了抓她的手。
得了自由,单纹惜立刻转身想退到安全地带,却是腰上一紧,整个人再次被他拥入怀里。
段柳晏双臂的力度,很重,重到似乎是要将她镶入灵魂那般!
半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一时间,单纹惜的思维中只剩下诧异,心里,逐渐涌出一种莫名的填充感,陌生,却无法排斥。
“段柳晏你个臭小子,快放开我!”
他抬手将她的头按在肩上,嘴巴凑到她耳边温温吐气,“为何一定要独自承担所有?”
段柳晏勾魂(4)
单纹惜怔住。
鼻尖,悄悄地泛出酸涩。
这感觉……是什么?
猛地推开段柳晏,却用力过度,导致自己脚下不稳跌在了地上。
“纹惜……”
她抬起头,眼角流出一滴清泪,顺着脸滑进脖颈不见踪迹。
段柳晏愣在当场,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涩。
站起身拍拍衣服,单纹惜一掌拍在他肩上,“谢谢臭小子帮我勾魂咯!”璀璨的笑容绽放,比繁星更耀目。
“勾魂?”
“嗯,对啊!”单纹惜强装着镇定来到桌边坐下,努力压下心里乱麻般的千头万绪,顽皮地笑着道:“臭小子知道吗?本小姐今天见鬼了!”
段柳晏来了兴致,偏身倚在柜上,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我今天去了趟北郊,那边有一片桂花林,就是在那里,遇到了一只鬼!啧啧,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比你段柳晏更加妖孽的!”
他没发表任何言论,只是笑着盯她。
很显然,这臭小子不信!
单纹惜在心里叹息一声,无趣地看了眼窗外,自顾自地嘀咕道:“也不知道哥回来没有。”
段柳晏偏了偏头,“对了,纹惜物色嫂子人选的事如何了?”
“嗨,别提了。这几天我都没闲着,茶座园林跑遍,各种姿色看遍,可惜啊可惜,就没一个能及格的!”
“为夫建议纹惜别要求太高……”
“臭小子,我是谁?”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孱弱状伏在桌上,耷拉着眼皮盯他,吭吭唧唧地道:
“我可是大明第一富商单家的三把手,再过几年,我哥就要成为当家,本小姐的嫂子也就是未来的当家夫人,马虎得了吗!”
段柳晏颌首表示赞同,又眯了眯眼眸,询问道:“那纹惜的标准定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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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柳晏勾魂(5)
单纹惜直起右手,掰着指头开始数: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基础,门当户对是打造基础的基石。琴棋书画至少要会一半,懂持家,守妇道,善良,会照顾人,一心对我哥好,不虐待小姑。还有啊,要帮我哥打点内外总得有点头脑,心思缜密,应变能力强,裁断果决。没了。”
丹凤眼抽了一下,段柳晏只觉得无言以对。过了半饷,他才缓过劲来,羸弱开口道:“据为夫所知,全京城上上下下,确有一人,符合以上所有条件者——问题在于,令兄无福消受。”
“是不是有福消受再说,你先告诉我,那人是谁啊?”单纹惜兴致大起,也就忽略了他那该死的自称。居然真有这样的女子?!她怎么不知道?
可是,接下来听到的话,使她生出一种想咬人的冲动。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段柳晏慢慢地说,“那人就是纹惜自己。”
“哐——”
单纹惜再次无力瘫趴在桌。
“臭小子。”
“嗳。”
“找嫂子好难,呜……”
看她一副受到重创的摸样那般娇俏可爱,段柳晏不由得失笑,走上前,抬手覆上她浓密的黑发,轻轻揉动,“纹惜乖,相公有了,嫂子也会有的。”
“滚去死!谁承认你是我相公了!?”脑袋依旧搁在桌上,声音依旧纤弱,吐字却恶狠狠透着气势。
段柳晏弯腰凑近她,轻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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