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东西。”
这般蔑视的话一出,狼牙寨众人齐齐面色一白,愤怒地大吼一声,就要冲上来。
反观宫风墨却仍然淡定从容,悠然得很。
只稍稍抬手,示意土匪们稍安勿躁。
“老大,他们欺人太甚!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后我们狼牙寨尊严何在?”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齐齐呼应。
宫风墨却微微抬手,止住他们的叫嚷声。
“众位兄弟,今日这事,说白了,是风墨的私事,还望大家给我个面子,不要插手。”
还有人要说什么,却被几大当家瞪眼。
“大当家的,我们……”
“闭嘴。”
“打不过的。”武功最好的二当家摇了摇头。
“不说那个王爷,就是那个使双手剑的小姑娘,功夫都比我高。”
二当家脸色暗沉,声沉如冰,“就凭你们,上去,白白送命。”
“怕什么,他们不过是四个人,我们兄弟这么多,还怕抢不回夫人?!”
二当家送上一记瞪眼。
“你他娘的是猪脑子!老大这么说,就是不想因为个女人,害兄弟们丢了性命!”
小土匪讪讪然缩了头。
后面的人叫道:“那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老大看上的女人被抢走吧!”
几大当家面色纠结了。
他们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但是功力不够,又能怎么样。
大厅中央,宫风墨笑容淡淡,直视着段柳晏不屑的目光。
“王爷要带惜儿走,宫某的意见自是不管用。难道王爷就不问问惜儿愿不愿意跟你走吗?”
此言一出,段柳晏的眼顿时冷了下来。
夜风拂过,整个大厅,温度骤降。
宫风墨悠悠淡然矣。
被寒风冻得一抖,单纹惜这才回过神来。
看到段柳晏紧紧拉着自己的手,顺着望上去,便撞进段柳晏看过来的视线。
“夫……”
一字出口,嗓子突然一哑。
一直以来都在骗她(8)
一字出口,嗓子突然一哑。
骤然想起三日前,宫风墨的话。
“他骗你。”
“夫君不是叔叔的意思,那个人,也不是你的叔叔。”
垂下头,单纹惜缓缓从段柳晏的牵制中抽出手来。
段柳晏一怔,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放开单纹惜的柔荑,长臂一展,将人拉进怀里,“看着我。”
口吻霸道,声音沉冷。
单纹惜一惊,头低得更深。
“纹惜。”他摇了摇她的身子。
“我,我到底是谁?”
单纹惜抬眸,眼中有泪花涌动。
段柳晏一怔,随即瞳眸中波涛汹涌,转过头,冷冷怒视宫风墨。
“你,做了什么?”
宫风墨笑容悠然,很无辜地一摊手,望向段柳晏的目光却似冰冷的利剑一般。
“宫某只不过是说了实话,好让惜儿认清,有人在欺骗她。”
单纹惜想要挣开段柳晏的怀抱,却被抱得越发紧。
那种力道,像是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耳边传来段柳晏的心跳声,单纹惜顿时一怔。
那声音,让她莫名的心安,并,熟悉……
为什么呢?
这个人,明明骗了她。
从开始到现在,就没一句真话。
一直以来都在骗她!
可是为什么,适才,宫风墨接过红绸另一端的时候,她满心满脑都是段柳晏的身影。
多么希望,红绸的另一端,是他。
刚刚,骚动发生的时候,段柳晏揭开她的红盖头,为什么,她竟会惊喜到产生流泪的冲动?
“为什么,要骗我?”
喃喃吐出的声音细如蚊蝇,几不可闻。
锋利的唇角微微上扬,段柳晏轻轻在她额上应下一吻。
如子夜般的黑眸,似一滩碧波。
凝望着单纹惜的目光,那么的似水温柔,却也那么的,五味杂陈。
薄唇轻启,段柳晏在她耳边柔声道:“为夫很想听到,你喊我夫君。”
一直以来都在骗她(9)
话尾,淹没在一阵叹息声中。
脊背僵了僵,单纹惜紧紧地将唇抿成一条直线。
屋内,静默。
“谢谢你。”
她抬头,直视着丹凤眼,微笑。
却有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在白净柔嫩略显苍白的面颊上,留下一行浅淡的泪痕。
落于发丝间,消弭不见。
撼动两颗心。
段柳晏眼中一闪而过绝对诧异,这眼神,不该是现在六岁心智的单纹惜该有的……
宫风墨的笑容消失,袖子中的手,缓缓握紧了折扇。
单纹惜却没注意到两个男子的情绪波动。
只是兀自继续说道:“我,讨厌被人骗。”
唇角缓缓地勾勒起。
段柳晏嘲讽地一笑,伸手按在了眉角。
揽着单纹惜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
任由她如何挣扎,段柳晏只是抱着她,直视着纯粹清澈的杏眸。
是他想多了吗……
手下一用力,他将人拉过,吻上了朱唇。
厅内众人顿时震惊。
宫风墨眼神一凛,刷的甩开折扇,箭步而上。
“当——”
一声脆响,段柳晏的利刃与宫风墨的折扇对撞。
“惜儿是我的!”
宫风墨直视着那妖惑的狭长凤眸。
目光相撞处,如天雷勾地火。
火星四溅,杀气烈烈狂舞。
听得宫风墨的话,段柳晏似笑非笑地浅浅勾唇,冷冷吐出二字:“是吗。”
充满冰寒肃杀之息的内劲狂飙而出。
段柳晏冷冷一挥剑,直接将宫风墨弹得后退几步。
那精美的折扇,早已破碎为纸屑。
洋洋洒洒飘下,犹如冬雪。
黑发无风自动。
一身黑衣的段柳晏,妖邪俊美得好似踏雪而来的妖界至尊。
凉凉夜风袭来,令厅内众土匪寒颤颤一抖。
段柳晏周身迸射而出的杀气,在冷风中狂舞呼啸,几如实质,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一直以来都在骗她(10)
有些不会武功或者功力低微的,直接腿一软,瘫倒在地。
上官谨枫见此,折扇抵了抵眉心,满脸的无奈。
“唉,真可谓怕什么来什么。”何菱纱一脸莫可奈何的表情。
一个闪身晃到唐七七身边,将其穴道戳开,又回到萧紫尹上官谨枫身边。
继而,开始拉着萧紫尹,跟上官谨枫一起往后退。
段大爷要大打出手,他们可不想受池鱼之殃。
月明风高,群星闪烁。
宫风墨抽出一名土匪的剑,剑尖直指段柳晏,倨傲之极地一挑眉。
“想带走惜儿,就先杀了我。否则,王爷今日便在宫某剑下,身首异处。”
“就凭你?”段柳晏声音冷硬,几乎如那万年寒冰,毫无感情。
不待宫风墨回答,便冷冷地说道:“你还不配。”
冷酷的口吻不是挑衅,却胜似挑衅。
其中夹杂的笃定与傲气凛然,不言而喻。
宫风墨脸色发青,往日的温柔笑容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足下一点,飞身攻上,三尺青锋向着段柳晏的眉心刺去。
很随意地一甩手中利剑,段柳晏轻轻松松挡下宫风墨一击,眼里,冷酷肃杀一片。
“将纹惜当做物品的人,没资格爱她。”
看着宫风墨杀气四溢的眼,段柳晏勾唇冷冷一笑,淡然却清晰地道:“更没资格,得到她。”
“哈哈哈……”
彷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宫风墨顿时大笑出声。
隔着狠狠抵在一起,火星四溅的双剑,宫风墨一字一顿地道:
“一个骗子居然有胆量如此说。”
话音刚落,宫风墨后退一步,眨眼间,再次冲上,手中青锋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刺来。
一时间,围观的众人只看到剑光连闪,彷佛百十柄剑齐出,丝毫空隙也无地朝段柳晏击去。
天……他们老大的实力……
众土匪的惊叹尚未表现出来,只见段柳晏眼中一闪而过绝对轻蔑。
一直以来都在骗她(11)
非但不躲不避,反而迎着宫风墨那冷冽的剑光就冲了上去。
“嘶……”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但见段柳晏手中宝剑入得那寒光逼人的万千剑影。
如游龙戏水,转瞬之间便将宫风墨幻化的剑影挑了开来。
心下暗叫糟糕,宫风墨脚尖一点,强有力的横踢直袭段柳晏腰部而去。
手中青锋斜飞而上,封了段柳晏的退路,便朝他刺去。。
鼻间丢出一声冷哼,段柳晏躲也不躲,足下一点,剑尖就朝宫风墨咽喉击去。
“不——别伤风墨哥哥!”
单纹惜极惊惧地尖叫出声。
段柳晏顿时一怔,手臂一扭,反身想跳开。
然,退路所在,宫风墨全力击出的利刃正在那里,此时就算宫风墨想收招,又哪里办得到!
青锋向下猛地一扎,段柳晏才稳住身形,咳了几声。
肩膀上,血色迅速蔓延开来。
“不——!!”
单纹惜的尖叫几乎声嘶力竭,刺得人耳膜发痛。
看到段柳晏身上的血,脚下一软,摔坐在地。
“柳晏!”何菱纱和唐七七抬脚便要往段柳晏那方冲上去,却被萧紫尹上官谨枫拉住。
“紫尹!”
何菱纱回头瞪着萧紫尹。
“别去,你内功弱。”
萧紫尹眉间紧蹙,口吻冰凉,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何菱纱身上。
她这才注意到,是萧紫尹上官谨枫联手用内力形成了保护罩,才让自己与唐七七安然无恙。
何菱纱冷静了,唐七七却仍旧挣扎不休地想要甩开上官谨枫的钳制。
“他们的内力,你们两个承受不住,想送死就去,我不拦你。”
“单纹惜那个不会武功的都能承受得了,本姑娘也行!”唐七七立刻吼回去。
此话一出,何菱纱萧紫尹上官谨枫全部抬头望向单纹惜。
围在段柳晏宫风墨周围的土匪们有的晕了过去,有的抖得跟筛糠一样,有的则瘫坐在地。
一直以来都在骗她(12)
唯独单纹惜一切正常。
但是,此时,也开始不正常起来。
面色惨白的单纹惜正抱着头嗷嗷乱叫,在地上滚来滚去,像是承受着相当巨大的痛苦。
“纹惜!”
“惜儿!”
段柳晏宫风墨齐齐冲上前去,随即,又是同时双掌一错。
那凌烈的掌风赫赫破空,朝着对方就攻了上去。
却在中途打了个交叉,没有对撞,反而径直向二人的身体袭来。
“噗……”
段柳晏的内力划空而来,宫风墨不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逼得宫风墨顿时后退数尺,方才稳住身形。
再定睛望去,段柳晏已经抱起抓着头大叫的单纹惜,在其穴道处连点。
却仍然止不了她因头痛发出的叫声。
宫风墨目光黯淡,以剑撑地想起身,却又摔了下去。
“惜儿……”
一句话刚刚开了个头,宫风墨便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咳嗽连连。
“老大……”
尚清醒的几大当家纷纷跑过来,将人扶起。
“啊——!!!”
单纹惜这声,似悲鸣,似哀嚎,似尖叫。
撕心裂肺,震耳欲聋,声嘶力竭,不及形容其内涵之万一。
刹那间,在场众人,齐齐怔在原地。
而发出这声音的单纹惜,则头一歪,晕了过去。
“菱纱!”段柳晏一声冷喝如惊雷炸响在耳际。
何菱纱急急冲上去,把上单纹惜的脉搏,眉头却深深地拧紧了。
没有在意其他人的举动和反应,段柳晏轻柔地擦去怀中人满脸的冷汗。
目光中千情凝聚百感交集,最为明显的,便只有,心疼。
唐七七和宫风墨同时握紧了拳。
“妈妈……小璃……不要……”
单纹惜模模糊糊地喃喃出声。
长睫轻颤,彷佛,在随着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抖动。
“别扔下我……别扔下我一个人……不要……”
一直以来都在骗她(13)
偌大的厅堂中,喃喃轻语的声音,清晰异常。
“呵呵……反正最后都是要离开,不如别靠近我……别过来……就好。”
低低的呓语不再传出,厅堂里顿时陷入沉静。
凉风拂过,红绸烛火轻轻摇摆,一室喜庆,却被压抑的气氛衬得诡异。
安静只维持了一会儿。
小扇子似的长睫微微颤了颤。
单纹惜揉着额头,嘴里哼哼着,在所有人炙热的注目礼之下坐起身来。
“该死的,头好痛……”
清脆的抱怨声音一出,怔愣了一地人。
“纹惜?”
段柳晏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
杏眸睁开,看着段柳晏放大的脸,单纹惜的脑海浮现出自失忆之后的一幕幕……
见她愣愣的样子,没有未卜先知之能的段柳晏抬手在杏眸前晃了晃,“知道我是谁吗?”
眨了眨杏眼,单纹惜露出一个娇憨的笑容,“当然知道。”
顿了顿,待段柳晏露出等待的摸样——
“化粪池堵塞的凶手。”
缓缓挑起他的下颚,单纹惜笑靥如花,一字一顿地用最娇柔的声音,吐出恶心的话。
“你他奶奶的就是一臭虫败类,人渣与脑残的结合体。”
杏眸骤然冰冷,她咬着唇,粉拳不断地落在段柳晏身上。
“他奶奶的!丫的!妈的!他祖宗十八代的!老娘非得把他丫的剥皮抽筋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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