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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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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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小皇子了。
  奚勍坐到榻上,从孔雀绿釉花瓶里拈出一根细长梅枝,开始百无聊赖地拈花瓣。
  祁容回来时,就瞧她周围一小圈地面上都堆满了白色梅瓣,便把孩子交给服侍的宫女,轻轻 
走上前,从后搂住她。
  “娴儿,你醒了。”声音受到花香熏染,散发着奇异温柔。
  奚勍睨他一眼,却听对方满脸兴奋道:“你不知道,今天朕抱着昀儿的时候,他笑了好几次 
,特别好看。还有过些天,就是他即将满月的日子,朕正想着该怎样庆祝呢。”
  奚勍被裹在玄色金纹的广袖里,听着那一字一句,不知为何,心头忽然像被羽毛拂过,原本 
想气,却又气不起来。
  但她仍撇撇嘴:“那去想,不要你陪!”
  祁容一愣,瞧她嘟囔小嘴一副不满的样子,转即意识到什么,几乎耍赖地把脸凑过去:“不 
,朕不走,朕已经吩咐弄秋她们看着昀儿了,今晚,就陪着你……而且娴儿你忘了,今天是…… 

  话说到一半,只听屋外传来震响,是烟花绽放的声音。
  原来今天,就是除夕了啊。
  烟花响声喧天,纷繁绚丽的光芒把纱窗照亮,晃着彼此晶莹的脸容,拂动出一种梦幻似的柔 
情。
  在那十分专注的眼神下,奚勍情不自禁合眸,感受他的呼吸在脸上游走,慢慢吻过额头,吻 
过眉梢,吻过鼻尖,最后落在微启的嫣唇上,这一停留,便是永久。
  犹记去年那段相伴的时光,他为她绾发描眉,手挽手在园中散步;他为她夹菜喂饭,剪各种 
漂亮的纸花;他为她捂脚温暖,生病时会彻夜未眠地陪守。
  或许共同经历过这些事后,将来不管时隔多久,多少年,每当回想,都会成为生命里最温暖 
、最无法磨灭的记忆。
  “容……容,现在还不……”
  奚勍面容上浮现赧红,彼此气息都渐渐紊乱。
  祁容知道她现在时候未到,尚不能侍寝,喉咙压下燥热,最后笑了笑:“那……朕陪你看烟 
花。”
  随后拉过塌旁的薄毯,包裹奚勍的身体,小心翼翼抱起走到窗边。
  推开窗,外面天空已是一片色彩斑斓,奇艳华丽,耀进人眼中,形成璀璨无边的亮光。
  奚勍就这样勾着祁容的脖项,静静凝望天空,即使爆绽的声音震耳欲聋,可她的内心却感到 
无比平静,贴入那胸口,温暖而又安逸。
  时光匆匆流闪,转眼,即将到祁昀满月的日子,宫中人忙着准备为他专门而设的庆宴,而在 
此之前,祁容听到池晔禀告,单独召见了一个人。
  “民女,参见皇上……”
  她跪在地上,并不明亮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空旷的鎏金大殿内。
  

  ☆、无情

  纤指轻拈茶盖;与光滑的杯沿错出清脆响声;祁容也不抬眼;瞅着碧泓上翻浮的香叶;声音似被 
徘徊指间的茶气浸染,透出懒散;以及;无法掩盖的疏冷——
  “你要见朕,什么事?”
  纪琴眸光微晃,慢慢抬头;正高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长发以紫金冠冕束缚;着一件玄黑镶暗 
彩玉云纹的龙袍,额前珠旒为面容映上逼人的尊贵光芒;永远宛若神祗一般,高高在上。
  好远,即使只差寸步之遥,也感觉与他的距离,隔尘绝世,连光阴都跨越不到。
  纪琴喉咙里一阵热烫,两年后的相见,让她激动如潮,几乎要将心底努力守持的冷静击溃。 
过去这么久,他看去愈发华美绝致,而自己,却从里到外,浑身各处,都仿佛被绘满了憔悴悲伤 

  因为一直在等,一场空虚又美好的梦,曾经这个人的指尖温柔,眼神担忧,令她多少日夜, 
思念难抑,可随方才一句落下,却好像将长久以来的期盼等候,彻底打破。
  那样,冰冷而又陌生的语调。
  纪琴隐隐颤抖,咬着唇瓣吐字:“我已经决定,离开夜殇门。”
  祁容这才稍抬眼帘,连原因也不问,直接神情淡冷地道:“既然你坚持,朕不会阻止。”
  面对他的毫不挽留,纪琴倒吸口冷气,忽然觉得,空气都是如此苦涩。
  夜殇门虽已由她主掌,但早不复往昔的光景,少去奚勍,就仿佛少去顶梁之柱,门里成员渐 
渐变得人心散乱,到现在,已经四分五裂,各自为政,而她却无力改变这种局面。
  纪琴知道,是她自己,亲手毁掉自小成长的地方,毁掉那个人费尽心血所创建起来的一切。
  祁容见她低头缄默,嗓音里隐隐透出不耐:“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纪琴岂会听不出,脸上浮现苍凉之色。
  当初得知奚勍身份,但她仍选择留在夜殇门的原因,只希望能助这个人一臂之力,心甘情愿 
付诸所有。那一日亲眼看他登上皇位,便知今后不可能成为唯一,可她不在意,从心底期盼着, 
只要,能留在这个人的身边。
  然而当他成为天下至尊的两年里,自己却像秋末落叶,被完全抛之脑后,似乎存在已成空白 
,不论怎样,都无法在他生命里添上一滴笔墨。
  所以,有如窒息般的痛苦让她逐渐醒悟,并因背叛过那个人的事实,整日活在深深的自责与 
悔恨之中。今日相见,更令存于心底的最后一丝残念毁灭殆尽,她已无法继续留在夜殇门,离开 
,是最好的选择。
  “不。我只想……”纪琴两手一紧,俯首道,“只想再见她一面……”
  祁容面无表情,冰凉指尖在杯壁上细细摩挲,静默片刻道:“不必了,她现在过得很好,不 
愿见已经无关的人。”
  纪琴听此,心脏受绞似的抽疼,但仍恳求道:“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定不会原谅,也 
比不上……你们之间的夫妻情分,我只求能在临走前,最后见她一面……一眼即可。”
  字音颤抖,纪琴眸中闪动着悔恨与伤痛交错的光影,头狠狠磕向地面:“求求你,让我见她 
一面……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她发现的!”
  一下接一下,额头磕出血痕,映入那静漠无澜的墨色瞳眸,即使苦苦哀求,祁容却依旧无动 
于衷。
  “朕,不会让你见她的。”声音平静冰冷,犹如冬夜的海毫无起伏。
  纪琴近乎绝望地抬头,那人已经起身,不愿再多做停留。
  “兰……”她含着泪,终于情不自禁地念出一个字。
  祁容旋即拧眉,目光夹杂着厌恶投视过去:“你既说完,就出去吧。”绝美清长的身影,在 
宫灯折射下,带出一种朦胧飘摇。
  纪琴瞪大眼,静静看着那恍似梦幻的背影,就这样绝情离开。
  曾经温柔若水的他,近得伸手可触,可现在,非但冰冷决绝,更远到遥不可及。
  心里不禁想着,这个人,自己真的认识过吗?
  美好的面纱一旦被撕破,才看清原来只有自己,陷入泥泞不堪的潭渊中。
  纪琴随两名侍卫带领,走在一条较为偏僻的出宫道路上,双眼毫无神采,容肌灰白,就如矗 
立的宫墙一样冰凉。
  走到半途时,忽听前方宫苑传来喧哗声,像有女子在高低起伏的谩骂。
  为此领路侍卫止步,纪琴也跟着停下来,听他们不耐烦地咕哝:“又是那个疯女人。”
  纪琴一愣,循声望去,果然见一名身穿浅色宫裙的女子,不顾两旁侍卫阻挠,步伐蹒跚地往 
他们这方走来。
  “谁敢动本宫一下,今日,本宫便死在你们面前!”
  她妆容不整,鬓发凌乱,但一双含怒幽怨的水眸,波华流转间,仍勾出令人惊悸的美惑。
  纪琴暗悚,一眼便扫到她手上尖锐之物,同时抬头,刚好与她目光撞个正着。
  “是你……”风季黧微微一愣,颇为意外地眯眼,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纪琴也是微诧,忆起攻城那夜,对方也曾在祁容的身边。
  风季黧望了半晌,有一瞬间,目中森寒之色大盛,但很快转成浅笑,径直走过来。
  领路的两名侍卫赶忙挡前,但碍于对方身份也不敢无礼,朝之微微躬身。
  风季黧早看出他们什么意思,冷哼一声:“怎么,本宫现在连与人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
  “这……”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心中犹豫。
  风季黧忽然喝斥道:“还不快给本宫让开!”
  纪琴瞧他们只好俯首退到两旁,而身后那些人也不敢跟上来,所有目光一下都集中到自己身 
上。
  风季黧走近,冷眼打量她:“你怎么在这里?”
  纪琴不知对方想跟自己说什么,此时听她问了,便答道:“我是来辞别的……”
  “辞别?”风季黧先一愣,随即像听到天大笑话,耸肩颤道,“来跟那个人?”
  纪琴自然听出其中的讽嘲之意,默不作声。
  风季黧却挑高眉角,瞥她一眼:“难道你还抱存希望,那个人会对你有所挽留?”在仿若穿 
心的目光下,纪琴深深垂落眼帘。
  风季黧见她面若死灰一样,眼中有几分幸灾乐祸,尽管她自己的模样,现在也可说是狼狈落 
魄。
  唇角一扬,风季黧忽然转过话题,幽冷的声音里仿佛积攒了多年恨怨:“真是没想到啊…… 
如今我武功被废,被囚禁在这深宫高墙之中,这些,可全是受那个男人所赐呢。”
  纪琴不禁抬头,见她笑得畅然肆意,不时带出呛咳,只是隐隐间,又让人感到一股说不出的 
黯然凄凉。
  风季黧好像没察觉到她的目光,依然自顾自道:“就连我的父亲……也舍下我,终生去守着 
一个死人的墓碑,呵呵,他们这些男人哪,全都是些无情无义之人。”
  说罢,她波光轻睨,对上纪琴忧隐的视线,瞬刻又恢复以往的自矜娇贵:“怎么,听了这些 
话,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很可怜?”她一笑,微敛眸色却好似汇集天边的霾云,朝着眼前人,重重 
逼压而下,“其实你,又何尝不是跟本宫一样呢?”
  面对那笑容,纪琴表情一下僵硬煞白。
  风季黧反而笑意更甚,朱唇幽幽吐着轻音:“又或许,本宫尚不及你,因为本宫早就看清楚 
那个人,而你,就如同破履一样,被他利用完,便弃置不理。”
  猛然被戳到痛点,纪琴浑身颤栗,似乎想要反驳,却偏偏说不出一句。
  风季黧冷笑:“你可真傻,该不会以为,他真曾把你放在过心上吧?”
  纪琴咬紧唇,仿佛正竭力阻止自己的回想,阻止一闭上眼,脑海就浮现曾经那眼里的温柔。
  风季黧微扬下颚,以一种怜悯的眼神望去:“可怜这两年里,你竟然还没看清楚,除了后宫 
身居高处的那个人,其他人对他来讲,什么都不是。而你在他心中,更连一席之位都没有!”
  一字一句,简直像刀尖深深刺扎着耳膜,纪琴吸口冷气,终于抑痛看向她:“今日你跟我说 
这些,又有什么用,以为我会就此……痛恨他吗?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所以落到现在这种结 
果,也没什么值得怨恨的。”
  风季黧不语,只是深深眯了眼睛。
  纪琴低头,其实到最后,祁容对她怎样已经没有关系,如今她只是悔恨,悔恨自己当初因受 
迷惑,最终背叛了那个人。
  攥紧双手,纪琴继续道:“至于门……那个人,我已经无法求得原谅,而他们本就是夫妻, 
现在能够相守生活在一起,也是最后我所希望的。”
  岂料话音方落,风季黧竟险些没笑出泪来,那高扬的眉梢,依稀现出幽浓的诡谲。
  纪琴不明所以地瞧去。
  风季黧慢悠悠抬眼:“可惜啊,你这番话即使真在她面前说出来,恐怕对方,也完全感受不 
到你的懊悔了。”
  “什么意思?”纪琴不解。
  风季黧哼笑,突然极为讥讽道:“什么夫妻相守,你当真以为那个人愿留在容帝身边?”
  “可是……”突如其来一句,令纪琴听得莫名,“他们不是连孩子都……”
  风季黧冷哼一声打断:“弑亲之仇,你以为仅凭夫妻情分,就可以抹杀掉吗?”
  纪琴瞪大眼,听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对方早在一次意外中失去记忆,变得智若孩 
童,所以才能被容帝留在身边,至于那个师兄,之前也一直被他关押在天牢里。你以为那个人现 
在过得真的幸福?不过是被蒙在骨子里啊!”
  纪琴听完,体内血液犹如在快速奔腾,简直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
  风季黧看着她的表情,走近一步笑道:“为了不让对方想起一切,你以为容帝,会让你有机 
会看到她?”
  纪琴顿觉头脑一阵晕眩,无法支撑地倒退一步。
  原来,竟然是这样?不是因为原谅,而是因为失去记忆才留在皇宫,而且连聂哥哥也……
  风季黧静静不语,因背对着光阳,面容没入一片阴暗中,此时望向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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