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缙道:“桢姐儿是个好女孩,她以后定能嫁个比我更好的夫婿的。”
云阳侯夫人一巴掌打在唐缙脸上,简直是不可置信的道:“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样做置桢姐儿于何地。还有,你以为王家的姑娘是市集上的菜,要白菜要萝卜随着你挑。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连与桢姐儿的这门亲事能不能保住还另说。”
云阳侯夫人捂着胸口,只觉得天塌地陷一样,过了好一会,她才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指着儿子道:“你明天开始就去王家道歉,去跪着求王三老爷原谅你。他若不肯见你,你就天天去跪,一直跪到他肯见你他肯原谅你为止。”说完就脚步踉跄的出去了。
而此时东昌伯府,则是一片喊打喊杀声。
东昌伯拿着一把剑房里,眼睛赤红的怒瞪着地上。东昌伯夫人则跪着将秦蓉护在自己身后,抬起头对东昌伯大声哭道:“你若要杀了她,你就先杀了我好了。是我生的她,她做错了事,我这个娘来代她受过。”
而秦蓉则是缩在东昌伯夫人的身后,手扶着她的肩膀,一边哭一边发抖。
东昌伯却红着眼睛道:“你别以为我不敢,你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杀。”
东昌伯夫人哭求道:“老爷,蓉姐儿可是我们的亲骨肉,你要打她要罚她我都认了,但妾身求你留她一条命。”
东昌伯道:“这样又蠢又笨的女儿,我后悔当初生下来没有一把掐死她,留着她长大了祸害家人。”这世上哪里有人会蠢到众目睽睽之下去害人,今天的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想赖都赖不掉。经过今天的事,整个东昌伯府的名声算是全都完了。以后还有谁还会愿意娶秦家的女儿,又有谁愿意让女儿嫁进秦家。
秦太夫人在此时却在丫鬟的拥簇下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今日若杀了蓉姐儿,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说完她却已经站到了房间里面。
东昌伯见到秦太夫人进来,连忙收敛了表情,对她喊了一声:“娘。”
秦太夫人又道:“养不教父之过,知道现在喊打喊杀的,早干什么去了?”
东昌伯夫人见到秦太夫人,连忙跪着过去抱住秦太夫人的腿,哭求道:“娘,娘,您救救蓉姐儿。”
秦蓉也跟着爬过去,抱住秦太夫人的另一条腿,一边哭一边道:“祖母,祖母,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祖母你救救我。”
秦太夫人低头看着她们,又气又怒,抬起脚将东昌伯夫人踢开,斥道:“你也一样,蓉姐儿是你生的,但只生不养有什么用。你平日只顾着跟妾室争风吃醋,有没有好好教养过蓉姐儿。你若从对付妾室的用心中分出一两分来教养蓉姐儿,都不会让她今日做出这样的蠢事。相夫教子,你哪一样做到了。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会聘了你做儿媳妇。”
东昌伯夫人却顾不得婆婆对自己的责骂,重新过去抱住秦太夫人的腿,求道:“是,都是儿媳的错,但求您看在蓉姐儿是您亲孙女的份上,让老爷饶了她这一次。”
东昌伯转过头来对秦太夫人道:“娘,蓉姐儿她……”
秦太夫人却打断他道:“你先什么都不要说了,先跟我出来。”说完便抽出自己的腿,先走了出去。
东昌伯看着地上抱头痛哭的妻女,将剑扔在地上,深叹了口气,最终跟着秦太夫人出去了。
母子两人一路走到了秦太夫人的院子,而此时秦家其他几房的人都在西厅里面坐着了,见到秦太夫人和东昌伯从门外进来,众人的眼睛都直直的望向了他们。
秦太夫人在最上首的位置上坐下,东昌伯则在秦太夫人左下首的位置上坐下,东昌伯的对面,坐的则是东昌伯世子和福安公主夫妻二人。秦家其余两房的人则往下按顺序坐着。
屋里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都只是望着秦太夫人,气氛安静得可怕。
最后还是秦三夫人轻咳了一声,先开口道:“娘,蓉姐儿闯了这么大的祸,您说现在该怎么办?”她旁边的秦三老爷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想要阻止她说话。秦三夫人却不满的“啧”了一声,伸手拍掉丈夫的手,接着看到众人都在看她,她又继续道:“我又没有说错,你们别忘了,家中还有好几个还没嫁娶的少爷小姐,受蓉姐儿的连累,他们的亲事还不知道怎么办。还有我们家蔷姐儿,她无论才情样貌都出挑,我本来指望给她定门好亲事的,结果现在也要受无妄之灾。”
听完她的话,屋中的其他人都没有说话。自然也有人赞同她的话的,只是碍于秦太夫人,却不敢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正在这时,东昌伯夫人也已经从外面跑了过来。在门口整了整衣衫,又擦了擦眼泪,然后走进来到东昌伯旁边的位置上坐下。蓉姐儿闯了祸,她自然知道其它几房人会到秦太夫人这里商量着怎么处置蓉姐儿的,她跟其它两个妯娌的关系算不得好,她若不在,还不知道她们要编排出什么东西来。
秦三夫人见到东昌伯夫人进来,马上又道:“大嫂,你来得正好,蓉姐儿是你的女儿,蓉姐儿给家里闯了这么大的祸,你来说说该怎么办。”
对秦三夫人的落井下石,东昌伯夫人心里气得要命,但面上却要陪着笑道:“三弟妹,蓉姐儿是有些不懂事,但她年纪还小……”
秦三夫人却“哼”了一声,打断她道:“这哪里是用一句“不懂事”和“年纪小”就可以推脱过去的,也就大嫂有这个本事,能养出敢当众害人的女儿。我们蔷姐儿可没长她几岁,也没见她有这样的心思。蓉姐儿闯下的祸,说是影响了家中儿女婚配都还是小的。王侍郎是什么人,那是皇上和太子殿下都看重的人,他若为了给女儿讨公道将此事状告到御前,家中的爵位怕都要不稳。”
东昌伯夫人站起来,怒道:“那你想怎么办,杀了蓉姐儿吗?她可是你亲侄女,你怎么这么毒的心思。”
秦三夫人道:“大嫂,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要杀了蓉姐儿,你可不能冤枉我。”
秦三老爷拉了拉妻子,对她道:“你少说两句。”
东昌伯亦是拿眼睛瞪了一眼东昌伯夫人,东昌伯夫人这才不甘不愿的坐了下来。
秦太夫人看着下面吵来吵去的两人,眼睛闭了闭,心里一阵难过。家里女儿闯了祸,大家不想着怎么一起解决,做父亲的只顾着打杀女儿,做婶母的只想着会连累了自家,其他的人虽然不说话,但心中未必不这样想。她劳心劳力的操心着要让伯府重新显耀起来,但这样的一家子,还谈什么显耀门第。
福安公主冷眼看着这一大家子,亦是无声冷讽。当初她愿意下降到秦家来,看中的是东昌伯府已经没了什么权势,她一个无宠的公主嫁进来,能拿捏得住这一大家子,且这一大家子还得事事捧着她。她在宫里已经过够了看别人脸色的日子,可不想再嫁到权赫之家,再跟婆婆妯娌斗智斗勇。但如今看来,她当初选人家时,还是考虑得太少了,这一大家子的人,有几个不是又蠢又自私的。
秦太夫人重新睁开眼睛,看着众人,然后开口道:“好了,吵来吵去的有什么用。”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你们放心,秦家是王清的岳家,文人重名声,王清担不起一个‘状告岳家’的名声,他必不会状告到御前。”但不状告,并不代表他不会私下报复。王清对他们这个岳家,向来没有多少情谊。
秦太夫人又继续道:“老大媳妇,你备好重礼,明日我和蒡哥儿去王家请罪。老大,你身上的太常寺寺丞不过是个六品小官,不要也罢,你明日就上折子请罪辞官,说你教女无方,无颜再为官,以后要在家自省自身,并教导子女。”
东昌伯和东昌伯世子连忙站起来道是。
秦太夫人点了点头,又转向福安公主,恭敬道:“公主,不知您明日可愿意与我和蒡哥儿一起去王家。”福安公主再不得宠,毕竟是皇家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公主的面子上,王家对他们应该会手下留情几分。
福安公主看了秦太夫人一眼,心道,这倒是个聪明人。秦蓉做下的事情,看见的人太多,要遮掩或耍赖过去是不能的,既然这样还不如做出认错的态度。秦太夫人是王侍郎的岳母,她带着重礼去请罪,王清哪怕为了名声也不可能将她拒之门外。秦家请罪的姿态已经做出来了,王楹又没什么大事,王清更不可能为此跟秦家撕破脸,更何况又有她这个公主在侧。至于让东昌伯请罪辞官,这虽说是面子功夫,但却能在一定程度上挽回秦家的名声。
福安公主想了想,算了,换驸马确实麻烦了些。她抬起头对秦太夫人道:“太夫人明日什么时候去,便请人来叫我吧。”
秦太夫人松了一口气。
福安公主又道:“我有些累了,剩下的事几位长辈商量着办吧,我先回院子休息了。”说完站起来给秦太夫人行了个长辈礼,然后扶着丫鬟的手出去了。
等众人目送福安公主走后,秦三夫人又对着秦太夫人问道:“娘,那蓉姐儿该怎么处置?”
秦太夫人怒瞪了她一眼,秦三夫人身子缩了一下,然后便不敢再说话了。
秦太夫人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才又开口道:“蓉姐儿的事等明日我去过王家回来再说,若没什么事的话,你们都回去吧,我累了。”
趁着众人告退之前,秦三夫人又连忙开口道:“娘,现在这样,我看大嫂实在不合适再管家……”
秦三老爷连忙过来捂住秦三夫人的嘴,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现在是什么气氛,哪里是提管家权的时候,便是要提,也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秦太夫人说。
东昌伯夫人对秦三夫人恨得要死,她是宗妇,管家有什么不对。这个家以后是她们大房的,若将中馈交给她的妯娌来管,还不知道她们会将他们一房的东西搬了多少去。
秦太夫人看看秦三夫人,再看看东昌伯夫人,有些悲哀的叹了口气,然后开口道:“那中馈暂时交给老二媳妇来管吧。”
秦二夫人站起来,对秦太夫人恭敬道:“是。”
今天整个商量的过程中,这是秦二夫人说的第一句话。虽说秦二夫人也不满蓉姐儿给家里带来了祸事,但秦二夫人却不像秦三夫人这样,首先想着怎么处置蓉姐儿。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平时脾气虽乖张了些,但也没有见不得她好的心思。至于中馈,她是二房夫人,以后这个家也不是她们一房的,她也没什么像三夫人这样的野心要替别人管家。但婆婆发话让她管,她也会努力将它管好。
秦太夫人又对秦三夫人道:“她是二房媳妇,你大嫂管不了家,自然该轮到她二房媳妇,你没意见吧?”
秦三夫人仍还有些不甘心的道:“按论自然是该二嫂管的,不过,家里事物多,我怕二嫂忙不过来,要不我帮着二嫂一起管。”
秦太夫人道:“既然你大嫂之前能一个人管,现在你二嫂自然也能一个人管。若你二嫂管不了的时候,我自然会发话让你帮着管。”
秦三夫人这才有些不甘不愿的道:“是。”真是白忙活一场,倒是给别人做了嫁衣。想着又抬起头望了望秦二夫人,看她一副不争不抢对秦太夫人恭顺的模样,心里不由骂道,装模作样,就爱捡便宜。
秦太夫人叹了口气,又道:“你们都走吧,我累了。”
众人这才行礼道是,然后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晚上十点半。
第61章 惩罚
王楹的手动了动;眼睛慢慢睁开;视线模模糊糊的,好一会才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接着她看到的便是葱黄色樱桃纹的棉细纱帐,烟紫色葡萄纹的滑丝被衾……入眼的都是熟悉的物件,是在撷芳院她自己的房间。
王檀看到王楹醒来;连忙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道:“五姐姐,你醒了。”
王楹张了张嘴,却有些发不出声音。王檀见了;又去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来。王楹就着她的手将茶喝了下去;然后才问道:“我睡了多久?”
王檀道:“一天一夜。”王檀顿了顿,又接着道:“爹爹和娘都很担心姐姐,娘昨天守了姐姐一个晚上。今天秦家的太夫人和东昌伯世子以及福安公主来请罪;爹爹和娘刚才去见她们了。”
王楹道:“我让父亲和母亲担心了。”
王檀道:“那姐姐快点好过来,这样爹爹和娘就不用为姐姐担心了。”
王楹点了点头,笑了一下道:“好。”
王楹想到那天在长公主府。她那天被唐缙救上来后,身上虽然已经没了力气,但一开始却并没有晕过去。只是唐缙救她上来之后,却并没有放她下来,反而一直抱着她跑回去让人请大夫。她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可偏偏他却不让。
她那天看着那些贵女和夫人们看她们的眼神,或震惊,或讽刺,或蔑视,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那天站在一众夫人中的二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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