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檀对着河面大声的“啊”了几声,接着继续趴回栏杆上,看着下面的河水缓缓的往后流。然后又从甲板上找了几块小石子出来,一个一个扔到河里头,听着河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王檀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正玩得起劲,浩哥儿突然从船舱里出来,走上前拍了拍王檀的肩膀,道:“檀姐儿,你怎么站在这里?这里风大,快跟我回去吧,免得吹了风你又要生病了。”
王檀回过头来,有些不高兴的道:“七哥,我好好的你又说什么病啊病的,你咒我呢!”
浩哥儿道:“胡说,我怎么会咒你,七哥是为了你好。”说着又像劝小孩子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若是觉得在船舱里无聊,我陪你下棋好不好?”
王檀马上拒绝道:“不要。”
她才不喜欢跟他下棋,并不是因为她经常输,相反,反而是因为她总是赢。每次跟他下棋,看着他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要怎样下才会让她赢又不至于让她觉得他是在让她,她都想对他说一句:“少年,不用费脑细胞了,我早已识破你的伎俩!”
浩哥儿这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被他说中了,当天晚上她就因为受了凉生起病来。
船上虽然带着一些常备的药材,但毕竟没有大夫,王清和蒋氏等人不敢给她随意用药。最后还是让船靠了岸,去请了大夫来看过,才敢抓药煎药。
莲雾等人因为没有照顾好小姐,被蒋氏罚了十下手板心,又罚她们三天不许吃饭喝水。王檀觉得连累她们被罚,很是过意不去,向蒋氏求了情,最终蒋氏答应可以让她们每天喝些水,但饭还是不能吃的。
王檀喝完药之后靠在床头,浩哥儿坐在她的床边,絮絮叨叨的数落着:“……让你不要到船头去吹风,看吧,现在就该难受了,下次看你还乖不乖。”
王檀从傍边小几的碟子上拿了一片蜜饯塞到他的嘴里堵住他的嘴,她已经被王清,蒋氏,王楹和泓哥儿分别数落过一顿了,她就是再知道自己错了,现在再听到他的数落,也免不了觉得聒噪。
浩哥儿将嘴里的蜜饯吞下去之后,接着又要开口继续数落。王檀连忙扮出委屈状,拉着浩哥儿的手欲哭不哭的道:“七哥,我生病了!”
浩哥儿到底心疼她在病中,握了握她的手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说着又帮她掖了掖被子,继续道:“你乖乖的好好养病,我先回去,等明天我再来看你。”
王檀扁着嘴,泪眼汪汪的点了点头,浩哥儿这才起身出去。
浩哥儿走后,王檀躺回床上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其实王檀这次病得并不重,但因为她体质天生比别人差些,病好起来也比别人慢些。王檀在床上整整养了半个月才让身体痊愈。但病养好后,蒋氏则开始天天将她带在身边,亲自看着不许她再到外头吹风。
之后船只又再走了半个多月,到了将近五月的时候才到了京城的码头。
蒋氏看着外面熟悉的一景一物,笑着叹口气,道:“终于到家了,还是京城好。”金陵虽是她夫家的老家,但她对那里陌生得很,完全没有归属感。不像京城,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哪怕是这里的一棵草,都觉得格外亲切。
王檀对京城却没有多少感触。
她前世在北京生活了十六年,但此京城到底非彼京城,不能让她产生多少归属感。其实无论对京城还是金陵她都没有多少归属感,当年离京的时候她四岁,在京城住了两年,在金陵却住了近五年,相对来说,她对金陵还更熟悉一些。
京城宅子里的下人肯定会来码头接人,船靠岸之后,王清就领着泓哥儿和浩哥儿等人先下船了,蒋氏在船舱里指挥下人搬行李。
没过多久,王清身边的小厮青铜突然过来,对着蒋氏拱了拱手,道:“夫人,有贵人来迎,三老爷请您领着几位小姐下船去拜见贵人。”
蒋氏疑惑道:“是哪一位贵人?”
青铜答道:“是当今太子殿下。”
第20章 太子
王清曾做过太子的老师,太子来迎,打的是“尊师重道”的名义,但在王檀看来,这“尊师重道”多少怕是有几分做给外人看的。
王檀没见过太子一类的大人物,对即将能见到他,心情还是很激动的。等她跟着蒋氏上了岸,看到太子真容时,那就更加激动了。
岸上杨柳依依,春风拂面。那太子就站在岸上,蓝衣翩翩,丰神如玉,风姿出尘,仿若从天上走下来的神仙。当他勾唇而笑时,周围万般景色仿若都瞬间失去了颜色。王檀发誓,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太子,简直用妖孽一词都无以形容。
当然,她活了这么多年,真人版的太子她也只见过这一位,但她在电视上见过许多明星帅锅扮演的太子啊。那些明星帅锅的相貌本就在水平线之上,但这个太子长得明显比他们的最高线还要之上。简直……美呆了!
无论前世今生,王檀都没少见美男。她前世的哥哥是从幼儿园开始就收情书收到手软的俊朗帅哥,这一世的亲爹王清也是气质温润的美大叔,她的两位兄长,泓哥儿和浩哥儿也都是长相俊秀的美少年,但跟太子比起来,却总还少了两分神仙气。
王檀惊呆在太子的“美貌”中,直到他弯着腰,笑着用亲切的语气与她道:“你就是檀姐儿吧,没想到长这么大了。”她仍还傻愣傻愣的盯着他的脸,没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王清见女儿跟只呆头鹅一样望着太子一动不动的,连忙轻咳了一声提醒,又拱手对太子道:“小女无状,望殿下恕罪。”
太子自来知道自己的相貌容易引起关注,但碍于他的身份,敢这么直愣愣盯着他看的却没有几个。太子不觉有趣,笑了笑,才摆摆手道:“我倒觉得檀姐儿这样可爱的紧。”
王檀从他的惊天美貌中回过神来,接着小脸一红。虽然人家长得秀色可餐,但这么傻愣傻愣的盯着人家看,她的教养告诉她,这真的是太没礼貌了。接着她又想起,她好似还没给他行礼。
但没等她将礼数补足,太子却又再次弯下腰来,跟她道:“你可还记得我,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大概两岁的时候,长这么高,”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她那时候的高度,继续道:“你躲着你们家的丫鬟不肯吃药,撞到我身上,抱着我的腿非要我抱着你一起躲起来。后来,你还送了一颗珠子给我,说是谢礼。”
王檀:“……呵呵。”虽然这么小就认识太子是件很有面子的事,但那个时候,很有可能……真的不是她。那时候她应该在现代吃着药呢。
太子好似也并不指望她能想起来,笑着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亲切,然后就站起身与其他人说话去了。
很明显她的其他姐妹似乎也被太子惊艳到了,王檀就看到,连一向冷淡的王桢,看到太子时也不由微微的脸红。
回去的时候,王清与太子一起坐的太子的车驾,而王家其他人坐的则是王家的马车。太子的马车远远的行在前头,王家的马车则缓缓的跟在后面。
太子的车驾里,太子笑着问坐在自己对面的王清道:“老师这些年过得可好?”
王清是少年状元,中状元后先在翰林院做了几年的翰林编纂,靖晖帝喜其对经史的研读见解,常召其讲解经史。后面三皇子被立为太子,又被靖晖帝任命做了太子的老师。太子的老师自然不止王清一位,只是太子与其更为相得,二人之间便少了几分君臣隔阂。
王清在他面前也显得有些轻松随意,笑了笑道:“好,远离庙堂,难得过了几年清静日子。”
太子道:“我却非常想念老师。当年老师丁忧回乡,原以为很快能见到老师呢。没想到老师一离开就是四年。”
想到当年,王清也很是唏嘘。当年祖父去世,他作为孙子辈本是丁忧一年。哪知道等他守完孝准备打包行李回京时,父亲却又突然去世了,接着又是三年的父孝。
王清颇有些感慨道:“是啊,当年臣离开的时候,殿下还是个总角之年,没想到再回来,殿下已经长成翩翩少年了,殿下比从前也稳重了。”
太子道:“这也是老师教导得好。”
王清道:“殿下过誉了,这几年臣不曾教导殿下,臣何来之功。”
“老师虽不曾亲自教导,但我日日谨记老师从前教诲之语,现在想来,受益良多。”
王清笑了笑,不再争辩,接着又问起皇帝来:“不知皇上圣体可安?”
说到皇帝的身体,太子面露几分忧愁,过了一会才道:“不瞒老师,父皇自去年病了一场之后,现在时有微恙,脾气也比以前暴躁了些,时不时的要打杀宫人,现在也就陈母妃还能劝上几句。”
王清这几年虽远离京城,但他毕竟还有同窗故交和姻亲在京城,蒋氏的父兄更是天子近臣,皇帝生病和性情变化,他自然能得到消息。但现在听太子讲来,却似乎比消息所传还要严重。
说起来皇帝也已经五十多岁了,君王年老又性情大变,现在的京中,只怕又是一番波诡云涌。
太子虽有康国公府,威北侯府,永宁侯府和江南应家等几家势力的支持,基本上已经坐稳东宫之位。但当年趋附在宁国公府身边的势力渐渐分化,一部分仍坚持支持大皇子,另一部分却追随到了二皇子身边。这两拨势力虽已成不了什么大器,但对东宫一脉仍会造成不小的困扰。
自古最难做的就是东宫,太子处在这个位置上,怕也一直是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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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王家的马车上,王槿还沉浸在见到太子的惊喜中,至今还有些激动的握着王檀的手道:“八妹妹,没想到我们居然能见到太子,而且他还跟我说话了。”太子几乎跟王家的每一个人都说了话,谁都没有落下。
过了一会,王槿又叹道:“没想到太子长得这么好看,而且还很亲切。我一直以为,像皇上和太子这样的人物,一定会是凶巴巴的那种。”
王檀托着下巴,回想着太子的模样,心中认同,确实是很好看。
据说太子的长相肖似生母,太子的生母是宠惯六宫的陈贵妃。
王檀不曾见过陈贵妃,但作为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宠妃,江湖中总会流传着她的传说,王檀自然也会有所耳闻。据说陈贵妃长得就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色女子,将靖晖帝迷得将六宫虚设,专宠其一人。
外面将陈贵妃的外貌传得或许有些夸大,但看到太子,就能想到陈贵妃的美貌会是哪一般的绝色。
陈贵妃的家世并不显,未进宫之前,其父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八品县丞小官,连县令都没混上。当年还是侯夫人的永宁侯太夫人路过林平县遇到山匪,被陈贵妃所救,永宁侯太夫人为报救命之恩将其认作义女并带回京城。后陈贵妃出府游玩时,被微服出宫的靖晖帝一眼看中,接进宫中,于是一代宠妃的传奇的徐徐展开。
陈贵妃进宫之后,其父因贪赃而获罪,她更是成了罪臣之女。但便是这样,在没有家世靠山的情况下,她仍在靖晖帝身边盛宠了近二十年。
靖晖帝一共五子四女,陈贵妃所出的就有二子二女,几乎占了靖晖帝儿女中的半壁江山,以此也可见她的盛宠程度。
不过,太子虽是陈贵妃所出,但却自小养在皇后膝下。
中宫无所出,当年太子一出生就被皇后抱到身边教养,而靖晖帝之所以同意将其养在皇后身边,就是为了抬高他身份,好让深受自己宠爱的陈贵妃之子能继任自己的大统。现在看来,这种说法似乎也有一定道理的。
而在另一辆马车里,王桢掀开帘子看了看前面金黄的太子仪仗,过了一会之后才放下帘子,回过身来重新坐正。看到旁边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小憩的王老夫人,王桢又伸手过去轻轻的帮她掖了掖被子。
第21章 心思
王家在京中的宅院是由三个四进的宅院并列合成的。
当年老老太爷在京中为官,只有自己和妻儿几个主子,原本只置了中间的一座四进院子。但随着儿子娶媳生孙,这一个宅子就有些不够住了,便将隔壁的一个宅子也买了下来,两边打通。到后来,几个孙子也要娶媳妇了,这房子仍是不够住了,于是便在将另一边的宅子也花了高价买下,中间再打通。于是形成了王府现在这样的规模。
三个院子,三房人各住了一个。大房与王老夫人住的自然是中间一处,三房住的则是东院。
四进的院子,前两进都做了外院,后两进才是内院。东院因为是最后买下来的,无论大小还是景致,都比二房的西院要好些。东院的正房共有六间,各带一个耳房,东西厢房各四间,各带一个耳房。正房两边还建了两个小跨院。
正房自然是王清和蒋氏夫妇住,王檀和王楹则住了东西厢房。涵哥儿和泓哥儿住在外院,浩哥儿今年也刚好满了十岁,王清趁着这次搬家,干脆也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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