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亲这样一讲,施砾有些急了,他问道:“父亲,这话儿是如何讲的?难道成亲跟这还有关系不成?”
朱延龄见施城已经满脸不悦了,立即接过话儿来,说道:“施公子,真对不起,都是老夫教女无方,请多多包涵。”
施砾见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对着自己施礼,连忙说道:“哎,莫怕,莫怕,我想也没什么难的,待我会上一会。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朱延龄听了稍稍平缓了一下脸色,而在一旁的施城却一脸担忧,知子莫若父,他心里清楚,这一关怕是没有那么好过。
三个人来到朱家,此时朱家已经摆好了纸墨,只等两个即将成亲的新人前来表演了。
施砾进得大堂,四下张望,想寻出朱淑真的身影,朱淑真从后堂出来,对着施城施了礼,说道:“施大人,真是对不起,小女子只是想与施公子切磋一下,让您见笑了。”
施城装作大度地笑笑,说道:“好呀,好呀,老夫也正好开开眼界不是?哈哈哈。。。。。。”
寒暄过后,朱淑真在纸上疾书起来,她写道:下楼来,金钱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恨王孙,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难留,悔当初,吾错失口。有上交,则无下交,皂白何须有,分开不用刀,从今不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消。
写完了,递给站在一旁一直观看的施砾,说道:“施公子,请猜字谜。”
施砾接过朱淑真递过来的字,左看右看,看了半天,说道:“小姐的字真是好娟秀。”
朱淑真听了,淡淡回道:“施公子客气了,请你快猜吧,大家都等着呢。”众人纷纷响应。
可施砾拿着字谜看了半天,始终猜不出来,最后他笑了笑,说道:“朱小姐真能唬人,这明明就是一首词,写满了相思的词,怎么会是字谜呢?莫不是,朱小姐要送与我的?哈哈哈。。。。。。”
朱淑真正色道:“请猜。”
一旁在施城白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呵斥道:“不争气的东西,人家都说是字谜了,你怎能还开玩笑?快猜!”
施砾这才真得急了。可越急,他越是猜不出来。最后只好放弃。
羞得施城一脸难堪,他对朱延龄说道:“犬子实在不争气,让朱兄见笑了,见笑了。”
朱延龄赶紧回道:“哪里,哪里,都是小女调皮。”
施城上前拉起施砾,起身告辞。
朱延龄在身后急急相送。
送走施城父子,朱延龄开始骂女儿:“你个小妮子,显摆什么!若施大人就此怪罪下来,我们朱家上下得吃不了兜着走,你可知道?!”
朱淑真不理会父亲,径自回房去了。
断肠芳草远 第十卷 迟嫁 第五章 知已相见
朱淑真出题考夫的事不知为何就流传到了街井市侩,一些百姓津津乐道地传诵着这一佳话。这日里,魏夫人正好上街游玩,偶尔听了百姓们的议论,大笑不止,当下差人请朱淑真前来相见。
数月不见,朱淑真又见憔悴,魏夫人有些心疼地问道:“孩子,你这是为了哪般?”
朱淑真见了魏夫人,仿佛见了最亲的人一般,上前抱了抱魏夫人,叹道:“夫人,淑真好苦啊。”
魏夫人把下人吱开,关切地问道:“真儿,可是为了你的萧郎?”
朱淑真点点头,又摇头,回道:“他已经不在了,只为我自己罢了。”
魏夫人有些诧异,问道:“何故?”
朱淑真回道:“那日上街,见一告示,官府杀了一批百姓,说是乱民,他。。。。。。正好在名单上。”说着泪就流了下来。
魏夫人心疼地上前抱过朱淑真,安慰道:“傻孩子,他人已经不在,你可要更加珍重才是啊,不然,他在地下也不见得冥目,你觉得呢?”
朱淑真点点头,说道:“夫人与我想到了一起。我也是这般想的,斯人已逝,生者当珍重。于是,我就想嫁了那施砾,没想到。。。。。。唉,一个浪子罢了。”
魏夫人听到这儿就笑了,问道:“你当众考夫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正因为感兴趣,所以差人唤你,就是想问一下,真儿出得什么题?竟把堂堂正六品家的公子难住了?”
朱淑真叹了口气,说道:“下楼来,金钱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恨王孙,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难留,悔当初,吾错失口。有上交,则无下交,皂白何须有,分开不用刀,从今不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消。”
魏夫人听了,忍不住笑,问道:“他一个也没猜出来?”
朱淑真点了点头。
魏夫人想了想,点头道:“嗯,一二三四尚都不识之人,看来是配不上真儿你的。”
朱淑真听了,抬头看了看魏夫人,说道:“天下能知我者,唯夫人也。”
魏夫人笑了笑,吩咐下人备了酒菜,说道:“今日里,莫想那些不开心之事,你我畅饮几杯,如何?”
朱淑真叹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两人相互对饮,至夜深。魏夫人差人去通知朱府,说朱淑真今天不回去了。朱延龄听了,心里有些后怕,他怕朱淑真会在魏夫人面前说一些出格的话,毁了自己的前途,又怕女儿有了魏夫人撑腰,更加抗拒婚事。但苦于官位低卑,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魏夫人与朱淑真饮得高兴,偶尔两人会作上几首诗,相互讨教,这一老一少,俨然至交,羡煞旁人。
魏夫人饮得高兴,欣然写道: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玉瘦檀轻无限恨,南楼羌管休吹。浓香吹尽有谁知。暖风迟日也,别到杏花肥。
朱淑真看了,拍手称道:“夫人好功底,真儿喜欢。”
看到朱淑真终于有了笑意,魏夫人这才心疼地说道:“真儿,往事远矣,生者莫追。好好珍惜当下吧。”
朱淑真这才真正体会到了魏夫人的一番苦心,感动不已。
断肠芳草远 第十一卷 哀思 第一章 莫寒寻回
柳莫寒一边照顾着父亲柳正,一边继续卖字。
因为小晴父亲的照顾,柳正的身体一日好似一日,竟然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
这一日,柳正自己下了床来,洗了脸,换了衣服,还亲自上街为儿子买来早点。柳莫寒见了,大惊,他问道:“父亲,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
柳正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说道:“你看,真的没事了。看来,这个大夫真乃神医啊。”
柳莫寒连忙说道:“是啊,是啊。”
柳正问道:“这神医就是小晴姑娘的父亲吧?你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小晴经常上门来照顾柳正,柳正自然是认得她了,且一直对小晴赞不绝口。
柳莫寒回道:“是。”
柳正的精神看起来是真得好多了,他有些开玩笑地对儿子说道:“莫寒,我看那小晴姑娘对你是情有独衷,你意下如何?”
柳莫寒不知如何回答。
柳正又说道:“莫寒,乱世见真情。人家小晴一家这样帮咱们,你可不能忘记了这份恩情啊,晓得么?”
柳莫寒明白父亲的意思,回道:“等孩儿寻着了淑真,定当好好报答小晴一家,请父亲放心。”
听柳莫寒这样一说,柳正心里明白,儿子心里除了朱淑真,暂时是容不下别人了。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见父亲一天好似一天,柳莫寒就想早点出发去歙州。他把这几个月挣下的银两全拿了出来,给小晴父女送去,感谢他们帮忙。小晴红着眼圈问柳莫寒:“柳公子,你还会回来么?”
柳莫寒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小晴又问道:“柳公子,你一心去歙州,那里可是有你的亲人?”
柳莫寒想了想,回道:“是的,很重要的亲人。”
小晴是个懂事儿的姑娘,她不再多问,转身回屋取了一些干粮,递给柳莫寒,说道:“柳公子,没什么好送的,这些食物带在路上吃吧,多多保重。”
柳莫寒将东西接了过来,说道:“多谢小晴姑娘,他日定当回报,你保重。”说完大步走出小晴家的医馆。
上了路,柳正父子拿出干粮要吃的时候才发现,小晴送的包袱里除了几块干粮,还有刚刚还给她家的银两。
柳正眼睛一红,说道:“真难为小晴这孩子了。”
柳莫寒听了,心里酸酸的,他只好装作听不到。
一路风尘,却也顺利。父子二人很快就到了歙州。
风景依旧故人离。看到这里的一切,柳正父子心头各有千秋。柳正在想:这是我付出了一生青春的地方。柳莫寒在想:真儿,你在哪里?
把父亲柳正安排好,柳莫寒又开始了四下寻找。
他把每个人与朱淑真去过的地方细细寻了一遍,期望能看到一些朱淑真留下的痕迹。转着转着他就来到了柳河滩上。此时正是寒冷天气,萧瑟的柳树枝条泛着枯黄,一片落寞。
柳莫寒寻着河滩走了一遍,最后走累了,他在一棵树下坐下。放眼望去,四周那么安静,河水已近干枯,没有了鸭鹅的喧闹,显得有些冷清。柳莫寒在心里默默地问着:真儿,你到底去了哪里?你还好么?
除了偶尔吹过的寒风,别无其他。
柳莫寒孤单地从地上爬起来,手扶着那棵柳树,手心的异样感觉让他心头一惊。寻着手望去,那树上赫然刻着四个字:浙西钱塘。
那四个字犹如冬日里温暖的太阳,刹那间照亮了柳莫寒的心,他有些疯颠地跑回旅店,拉过柳正的手,大叫着:“父亲,我找着真儿了!我找着真儿了!”
断肠芳草远 第十一卷 哀思 第二章 莫寒来寻
柳正被儿子的叫声吓了一跳,他冲着门外看了又看,问道:“莫寒,小姐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柳莫寒直到自己笑出了眼泪,才止住大呼,他回道:“她在浙西钱塘。”
柳正有些不解地看着儿子。
柳莫寒便把发现刻字的事告诉了父亲,说道:“父亲,你知道么?那字迹明显是旧痕添新痕,说明淑真没有嫁人,而且她肯定回来过的。肯定是这样的。哈哈哈。。。。。。这是这么多年来,我最高兴的一天了,父亲,我真得高兴极了。”
看着儿子的兴奋模样,柳正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第二天,父子二匆匆吃了早饭,柳正突然感觉头有些晕。柳莫寒关切地说道:“父亲,不如你就在旅店休息,这里离钱塘不过数里,过个江就是了。我去去就来。”
柳正不放心地拉过儿子,嘱咐道:“孩子,记着,不论结果如何,都要好好回来。我在家等你,可要记得啊。”
柳莫寒点点头,说道:“我记下了,父亲,你好好照顾自己。”
送走儿子后,柳正重重地叹了口气。
柳莫寒又一路风尘地来到了钱塘。路上的他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过江去,看看朱淑真,问问她过得好不好?
想到马上就能相见了,他的脸上漾起了幸福的憧憬。
船到了钱塘,柳莫寒连喝口茶的功夫都不耽搁,四下跟人打听朱家。巧的是,此时的朱淑真正因为考夫一事名声大躁,路人皆知,所以,柳莫寒毫不费力就找到了朱家。
此时的朱家比前几年气势更盛,高高门槛两边还有专人把守,威武的石狮子一旁一个,神气极了。柳莫寒在心中叹道:这门楣又高了一层,真是难啊。
正想着的时候,朱延龄的轿子落了地。
虽是多年不见,但柳莫寒还是认出了朱延龄,他立即前说道:“朱老爷,你可曾记得我?”
朱延龄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几分面熟,却又记不起来。
柳莫寒再次说道:“朱老爷,我父亲是柳正啊,我是柳正之子柳莫寒,你可曾记得?”
朱延龄这才惊讶起来,他稍稍平复了心头的惊讶,问道:“你父亲可好?”
柳莫寒连忙点头道:“好,家父还好。只是来的时候嘱咐我一定代问老爷您好。”
朱延龄笑了笑,回道:“代我也问候你的父亲吧。若没事,我就先走了。”说着他朝家门迈进。
这进,柳莫寒一把拉住他的衣襟,说道:“朱老爷,求你,让我见一见真儿吧。她。。。。。。可好?”
朱延龄这才完全明白了柳莫寒的来意,他大骂道:“你个奴才,真儿是你能叫得么!离她远一些,看到柳正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快些走开!”
柳莫寒再求道:“朱老爷,莫寒别无所求,只是想问上一句,小姐。。。。。。她好么?”
朱延龄回道:“她很好,你无需挂念,更不要再来打扰。”说着,挥手让家丁把柳莫寒拖远。可怜的柳莫寒一边被人拖着一边还叫着:“朱老爷,我只是想见淑真一面而已啊。。。。。。”声音越来越远,周围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朱延龄气愤地命人把大门关上。
此时,朱淑真正在院内陪着母亲卢氏散步,听到院外喧哗,父亲又气冲冲地走进来,便问道:“父亲,外边发生什么事儿了?”
朱延龄看了看女儿,回道:“哦,没什么大事,近日有乱民闯入钱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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