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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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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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朕给你配两名侍卫先行入川,怎么样啊?”

曾国藩急忙跪倒:“臣遵旨!——臣不知皇上为何让臣先行入川?”

道光帝哈哈一笑道:“你现在已经是五品官员了,官职不算小了。朕让你先行入川,是想让你替朕实地考察一下沿途的吏治民情。朕自

登大位以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朕早就想亲自实地考察一下;现在看来,朕的这个想法是过于天真了。

——这也是朕让你入蜀典试的原因。”

曾国藩一听这话呆了一呆,猛然跪伏在地,道:“臣不敢领旨!”

“怎么?”道光帝愣了一愣,“你怎么不领旨呢?难道要抗旨不遵?”

曾国藩答道:“臣不敢。臣斗胆问皇上,您让臣用什么身份呢?”

道光帝一笑:“这还用问,四川乡试主考官哪。你糊涂了不是!”

曾国藩不慌不忙答道:“回皇上话,四川乡试主考官怎么能考察沿途的吏治民情呢?臣不过京师一从五品翰林侍讲,出京也是临时的乡

试主考,名不正言不顺,请皇上明察。”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一部分(16)

道光帝反问:“那依你的意思——”

曾国藩答道:“回皇上话,臣以为,考察几省的民情吏治岂是小小的五品京官所能干得了的事!——依臣看来,要做这样的事情,非三

品以上的大员不可!——请皇上明察。”

道光帝忽然笑了起来:“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你只是替朕偷偷地考察一下地方上的事情,又不是去拿人,回京跟朕说说情况,

这差就算交了。”

曾国藩长出一口气,道:“皇上的意思是让臣只是走一走看一看,什么都不用管,这样的话,臣就敢领旨了。”

道光帝离开龙书案,长叹一口气道:“咳!好像是这样。——要真是这样,朕随便从宫里派个人也就行了。曾国藩哪,朕可是对你寄予

了好大的希望啊!——你下去候旨吧。”

“谢皇上。”

曾国藩站起身,慢慢地退出御书房。

曾国藩回到府邸不久,曹公公带着一名当值太监便走了进来。

“翰林院侍讲曾国藩曾大人接旨——”曹公公人未进门声音先到。

曾国藩和周升急忙跪倒接旨。

曹公公打开圣旨,一字一顿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命翰林院侍讲、钦点四川乡试主考官曾国藩于入蜀途中,考察当地吏治

民情,便宜行事。有贪赃枉法者,有权请旨革除。钦此。”

曾国藩把圣旨跪接在手,顿时感觉千钧般重。

曹进喜扶起曾国藩,道:“曾大人,皇上让奴才转告大人,大人一路务望小心行事。——曾大人,您老不要让圣上失望啊!”

道光帝是担心曾国藩仗着圣旨沿途行不法之事。

曾国藩急忙道:“请公公转告皇上,本官谨记皇上教诲,决不敢行不法之事。”

曹进喜这时对跟着的当值太监道:“三儿,给大人吧。”又对曾国藩道:“皇上特意从内务府给大人又拨了两千两银子,请大人点收一

下,奴才好回去复命。大人哪,为这多拨的两千两银子,奴才也给大人说了不少好话呢!”

曾国藩急忙对周升道:“周升啊,快接过来送进内室,再拿二十两让两位公公回去喝杯茶。”

周升把银子放进内室,再出来时,手上已是托了二十两银子。

曹进喜假意推让了一下,才笑眯眯地把二十两银子收在怀里,说一句:“曾大人一路保重。”同着当值的太监推门出去了。

曹进喜知道曾国藩是清苦京官,比不得王公大臣,一分不赏也在情理之中,所以赏多赏少全不在意。这也是曹进喜区别于其他太监的地

方。

曾国藩和周升直把两位公公送到门外上轿。

当晚,曾国藩把一些事向周升交代明白,让周升将银两打点一下,又让周升在贴身衣服里面缝上一个布兜,是专为揣圣旨的。周升乐颠

颠地翻出针线包,又手忙脚乱地剪了一块花布,也不知是不是闲置的,拿针在手,仿佛拿了一个棒槌,咬牙切齿地缝了半个时辰,总算有个

兜的样子。曾国藩是边看边笑。

主仆二人忙到很晚才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

整个京城尚都在梦中,曾府门前的巷筒子也还有些黑暗,一名当值的御前太监,领着两个高矮不等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曾府。

曾国藩已用过早饭,周升正打开大门往外扫树叶子。无论睡多晚但必须早起,这是曾星冈给曾家大小定的规矩,几代不变。

“奴才叩见曾大人,”当值太监同着两个人和曾国藩见过礼,“这两位是皇上派过来保护大人安全的,祝大人一路顺风。大人如无别的

吩咐,奴才这就回去交差了。”

太监说完,也不等曾国藩客套,转身便走了出去。周升连太监的面容都没看清,更谈不上送。

曾国藩心头一热:道光帝想得太周到了!

曾国藩让周升在书房放了凳儿,重新和宫里来的两个人见礼,动问台甫。

个子高些的一抱拳道:“卑职肃顺,御前四品一等带刀侍卫,此次随行大人伴差入蜀,但凭大人差遣就是。”

矮个子的刚要讲话,肃顺却早一步说道:“台庄,和卑职同在御前效力,是五品顶戴蓝翎侍卫。”

曾国藩一愣,半天做声不得。

肃顺是郑亲王的亲弟弟,台庄的祖上是得过“威猛巴图鲁”封号的,全京师都知道。

从这两个人一进来,曾国藩就发现这不是两个等闲的人物。且看肃顺的装束——肃顺原本脸长眼大,加之年纪轻,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

,却偏偏戴着顶大檐帽子,虽是短打扮下人模样,腰间竟吊了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就这块玉佩,让人一眼便能认出是宫内之物!手上的玉石

扳指儿也奇巧得很,纹路不仅细,图画也特别清晰耀眼,决非市面之物。青衣皂裤,里面都露出雪白的衬子,侍候的人若少,决难这么干净

利落。

台庄的年纪和肃顺不相上下,虽也是青衣皂裤,但一看脑后的那条油光铮亮的辫子,非大鱼大肉断难长得。尤其是两个人看人的眼神,

似看非看,全不管面前人的反应。

曾国藩越想越蹊跷,这哪里是伴差保护,分明是随行监督!

曾国藩的一颗心,开始一点一点悬起来。

——来人,放我出去!我要和英大人讲话!

——你要死的人嚷什么嚷?你要跟英大人讲话 英大人跟你讲吗?你这个假钦差,你再嚷,看爷不赏你一顿大棒!

一顶小轿和两骑马人出了京城。

马上的人一高一矮,江湖人打扮。高的是大内从四品带刀侍卫肃顺,满洲镶蓝旗人,爱新觉罗氏;矮的是御前五品蓝翎侍卫耶和那拉氏

台庄,正红旗人,是肃顺的部下。轿里坐的自然就是曾国藩,商人打扮。

曾国藩不会骑马,动身前,肃顺只好到街上给他雇轿子。

大街上随处都是仨一堆俩一伙儿的闲轿子,轿夫们凑在一起天南地北地扯大淡等生意。

肃顺大踏步走过去,拽过两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也不讨价还价,张口便许以二十两的纹银抬到汉口,把两个汉子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因

为他们走一趟汉口,累得臭死,最多时才能挣到八两的脚钱。如今的脚钱更是稀烂贱,连六两都赚不到。

肃顺一张口就是二十两,竟把两个人吓得好半天不敢答腔,以为是逗闷子打趣的公子哥成心来找茬儿。

肃顺性子急,又连着问了两个轿子;都没人敢言语,全歪着脑袋莫名其妙地笑。问急了,竟然抬起轿子就走。

肃顺只得低着头怏怏地回到曾府,对曾国藩道:“大人哪,卑职出二十两银子都叫不到轿子——”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一部分(17)

曾国藩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知道是肃顺出的脚钱把人吓走了。

当下也不说破,只管打发周升去街上喊轿子。

一刻光景,周升还真叫来了轿子。肃顺不相信,抬腿便走出院子,一看,大门口果然停着顶小轿,两个轿夫正在上下忙活着擦轿呢。肃

顺心下想:“莫不是花三十两吧?”便好奇地说:“爷可是惯走江湖的,你要敢讹咱爷们儿,小心狗腿!



一个略胖些的轿夫忙住手道:“爷,您老既惯走江湖就该知道,现在走一趟汉口,满京城都是六两银子管吃住。可刚才那位爷,六两银

子死活不管俺俩吃住,俺俩扣掉吃住,等于只有四两的余头。爷,您老还说俺讹人吗?”

肃顺直到把曾国藩扶上轿,心里还在纳闷:六两能雇着轿子,二十两咋就雇不到轿子呢?——看样子,钱多真能咬手!

走了两日,才进保定城,肃顺、台庄已和曾国藩混得相当熟了。两个人对曾国藩不仅恭敬,几乎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不反驳。

曾国藩暗想:大概是皇上有话。

一颗心于是便彻底放下了。

“肃侍卫,”曾国藩拉开轿帘说道:“找一家干净的客栈,咱们今晚就在保定歇吧。”

肃顺、台庄自无话说。

轿夫们便抬着曾国藩在保定的大街上慢慢地寻觅客栈。

按大清官制,文官品级再小也可称大人、老爷,侍卫品级再大,也不能称作大人,只能称侍卫,就像品级再大的太监也只能自称奴才、

外人尊称一声公公那样。

等级是极其森严的,无人敢逾越。

保定府的流民很多,一团一伙的大多都露宿在街头或小门小户的屋檐下。保定府衙门口设的救灾粥棚前躺了一地的人,粥锅里好像还有

热气在冒,仿佛刚刚施过粥。

曾国藩看着眼前这情景,眼圈渐渐地红了。他用手擦了擦眼睛,不禁感慨万端。

宁这皇帝当得难哪,从亲政开始,全国各省就轮番干旱,今年尤甚,干旱面积达八个省份。不怪老百姓都传说,宁是火龙转世,宁在位

大旱不止。看这几年的光景,真冲这话来了。

曾国藩心里犯嘀咕:难道宁真像百姓说的,是火龙转世?

曾国藩一行五人当夜宿在保定府“福”字号客栈。

保定是直隶地面。直隶因为有拱卫京都之责,总督一职多由满大臣担任,道光以前很少有汉人担任直隶总督的。所以,直隶的事情,几

乎都是皇上亲自过问,没有哪个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染指。曾国藩知晓个中利害,所以在直隶除了晚上歇息几乎没有停留,只管一路往前

赶,风景也顾不得看。十天后,总算出了直隶,进入山东地面。这才放慢脚程,一路走一路观光。

山东无丘陵,大部分是平地。村庄挨得都很近,有时两个村子只隔着一条窄路,一到饭口,满天都是炊烟和红薯、芋头味儿。懒懒走动

的人群也都破衣烂衫,有流民,也有呲着一口黄板牙的当地人。庄与庄的衔接处,总有怀抱粗的大槐树或大柳树亭亭立着,也分不清是哪个

庄的,更不知是村头还是村尾。槐树或柳树的下面,偶尔有人摆上几张桌,向过往的行人卖上几碗茶水,收几文辛苦钱,倒是方便得很。

曾国藩看时辰离晌午尚早,碰巧路边正有个茶摊儿,便用脚跺了跺轿板,吩咐一声落轿,想喝碗茶水歇歇脚再赶路。

轿子停下来。

肃顺和台庄先扶曾国藩坐下,两个人便绕到轿子的后面去哗哗地解手,轿夫们则掏出毛巾喘息着擦汗。

曾国藩见守茶摊儿的是一男一女两位老人家,都有七十岁的样子。老丈光着个瘦骨嶙峋的脊梁,脊梁上搭着个分不清颜色的旧毛巾,一

瘸一拐的一字斟满五碗水,口里说着“慢饮”,又忙着去抹另外一张茶桌。老婆婆头上扎条乌黑的破布,蹲在土灶旁,一边用手拉风匣,一

边往灶里添煤火。可能是煤里的泥掺多了不易起火,老婆婆弓起背把嘴凑到灶口,一下一下地吹火,白色的煤灰落了老婆婆一头一脸。老婆

婆抬起头,曾国藩见她的眼里满是泪水,多半是被烟呛的。两个轿夫已把毛巾掖进腰里,正一人捧起一碗茶咕噜咕噜地喝,肃顺和台庄这时

也一边系腰带一边坐下来。

肃顺端起一碗茶用舌尖舔了舔,一皱眉道:“哎?——可有大枣什么的?”显然是在对老丈讲话。

老丈犹犹豫豫道:“公子啊,枣子有倒是有,但是比茶要贵些,要两个大钱一斤。”

台庄一听,顺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往桌上一扔,道:“照这些银子拿吧。”

老丈眼睛一亮,走近一步抓起银子,只掂一掂,便仿佛烫手似地又放回原处,尴尬地笑了笑道:“小老儿没有这么多枣子啊!”

肃顺道:“有多少拿多少吧。”

老丈叹口气,面有难色:“小老儿找不开银子啊!”

台庄笑道:“你先把枣子拿出来呀!——咱也没让你找银子啊。”

老丈这才哆哆嗦嗦地从一张桌子底下拽出小半口袋枣子,打开袋口,一下一下地用手捧到桌子上。银子却没有动,只是拿眼望了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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