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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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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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瞒不报。——来人哪,给本部堂备轿!本部堂要立时进宫向皇上请旨!”

曾国藩临上轿,又对负责是科乡试护场的总兵官道:“这里就交给军门大人看管,不许走脱一人。本部堂去去就来。”说毕,迈步上轿



“曾大人,下官向您老请罪!”乡试办事房里突然响起一声大叫。

曾国藩蓦地转过身,威严地断喝:“你抬起头来!”

那跪着的人只好抬起头来,却原来是负责校场秩序的吏部满郎中叔涛。

曾国藩走回办事房,坐下来,问道:“叔大人,你是久历乡试之人,如何胆大到这种程度?——你不怕杀头吗?”

叔涛低头答道:“大人明鉴,下官和荣发是世交,下官也不是存心给荣发报信,只是清场时——,望大人饶命!”

原来,叔家和荣家祖上就已交厚。进关前,荣发的祖父曾救过叔涛祖父的命;平三藩时,在两军阵前,叔涛的祖父又救了荣发祖父的命

。叔涛在宛平做运判时,荣发就是叔府的常客。荣家有什么事,落不下的也总是这叔涛。叔涛调进京师后,每逢节假日,总要赶回宛平去会

那荣发。荣发在考前就住在叔涛府邸。荣发得了第一,把个叔涛欢喜得赛似自己中了解元。清场的时候,他见荣发也在人群里伸长脖颈凑热

闹,好像很心急,见到他还直招手,当下也没多想,转身进房便趁乱在手心上写了个“一”字,一心巴望让荣发早一天高兴。第二次出来后

,便瞅准机会,两眼专往荣发的站处看。荣发会意,就踮起脚来看他。他就把手张开来冲着荣发扬了扬,荣发看得个真真切切。令叔涛想不

到的是,万分高兴的荣发,嘴比雕翎箭还快,竟片刻传了个你知我知。

叔涛知道,大主考如果换成别人,这种事可能就不算什么事,但在姓曾的手里不仅算一回事,而且要算成大事了。曾国藩不仅办事一丝

不苟而且是满朝公认的强直之臣——不仅对属下严,对自己也严,有时严到连上头都无法评判的程度。叔涛心知肚明,像曾国藩这种人能说

到便能做到。曾国藩一旦进宫请旨,皇上就要细细追查,就算有人站出来劝皇上一二句,皇上有心罢休,恐怕姓曾的也不会罢休。贾仁贾存

道就是个最好的例证。真等追查出来,不仅自己丢命,怕还要殃及九族。——他写在手上的字,墨迹尚未干透,这黑黑的证据,洗都来不及

啊!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五部分(13)

曾国藩望着瑟瑟发抖的叔涛,自言自语:“叔大人,你是满朝公认的聪明人,你不该干这糊涂事啊!——你只能听天由命了。——来人哪,将叔涛摘去顶戴,暂押兵营看管。待本部堂奏明皇上,再行发落。”

曾国藩连夜命李保、刘横,到荣发的原籍宛平县,暗暗核查该员的品行。如荣发真是个有劣迹的生员,牵扯的人可就多了。

按大清试制,生员乡试前,须由当地衙门出具该员品行端正无任何劣迹的具禀,上报到学政衙门审核。如属实,才能上报礼部或兵部,

由礼部或兵部下发一种准考的札文。乡试时,应试的生员还要五人一具结,互相保证清白,才能进场。

大清对生员的品行看得相当重要。品行不好的人,不要说乡试进不了场,连秀才的资格也是要革除的。

叔涛押走后,曾国藩让誊写官继续誊写名录;名录必须在子夜前递进宫去,不准延误。

名录写毕交到曾国藩的手里,曾国藩不得不在第一名荣发的下面画了个圆点儿,又附上场外递进来的信,写了夹单,申明已委派随身护

卫去荣发原籍暗访。一俟有结果,即刻上报。

曾国藩的用意再明显不过:皇上的“准”字,最好缓一二天批出。

曾国藩暗想:顺天府乡试是顺天府三年一遇的大事,朝廷不可能不慎重。

第二天一早,曾国藩还没起床,李保和刘横便一脸疲倦地赶了回来。

曾国藩急忙起床,传李保、刘横进书房问话;早饭前必写的十个大字,也停了下来。

两个人走进书房,向曾国藩请过安,便滔滔讲起来。

荣发,顺天府宛平县十里桥人。祖上曾随康熙平过三藩,佩过燕雀刀,得赏巴图鲁号,是宛平县数得着的大户人家。纵奴行凶,包揽诉

讼,强买强卖田地,这样的事情荣发很是干过几件。宛平县正印是个翰林院放出的汉人,原就对满人存了七分的惧怕心理,碰上荣发这样身

世的满人,就更是十分的不敢得罪了。荣发到县衙也从来都是横冲直撞,全不把知县放在眼里,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比正印还正印。

说荣发是宛平县的一恶霸并不为过,荣发仗着武艺高强,又网络了几名舞枪弄棒的狐朋狗友,势力的确压着知县一头。

当日早朝,曾国藩第一个把早饭前拟就的折子递上去。

折子标题为:“参宛平知县隐匿生员实情及宛平生员荣发有劣迹”折。

折子当晚就御批出来。

有劣迹生员荣发不仅从是科武乡试的解元位置上被划出了录取线,还因品行不端被革除了生员资格。不仅宛平知县被革了职,连顺天府

学政,顺天府府丞,也受了降级留任的处分。叔涛被罚往新疆军台效力三年。

叔涛被罚得这么轻,据说是文庆在皇上面前说了句话。叔涛和文庆有点偏亲。

就这样,一个到手的解元硬被张狂至极的荣发弄丢了。

试想,如果叔涛不给荣发提前通报结果,通报了结果又没有人举报,荣发真成了大清的解元,结局会怎样呢?

曾国藩对此郁闷了好多天。

在府邸用晚饭的时候,曾国藩还在想,为什么别省乡试都顺顺利利,一到顺、奉二府就总要生出些事故呢?

饭后,他来到书房,想把刚刚成形的《选录十八家诗文抄》的书稿再看一遍。顺天刻书局已派人催了两次,他一直迟延着没有交稿;一

则书稿的注译有个别字词尚需推敲,再则印费尚无着落。虽然书局一再强调可以赊刻,成书后再交费用,但他一直对自己的这部重新校评的

古诗文集子没有信心。

道末咸初,各地出书较为热门,校评古诗词更是扬名的最佳途径。曾国藩案头就摆放着好几部今人对古人的注评集子,不仅注译荒诞,

还错误百出,张冠李戴比比皆是。这也是曾国藩校注《选录十八家诗文抄》的本意,想给天下读书人一个标准的古诗文译注范本。

曾国藩在书房刚一坐定,李保拿着张拜客帖子走进来。

“大人,”李保把帖子双手递给曾国藩,“这位爷要见大人,传还是不传?”

曾国藩望一眼帖子,见写的是:已革六品顶戴顺天府宛平知县戴犁叩首。

曾国藩猜不透这位刚刚革职的知县来拜他是何用意,只好说一声:“传他进来吧。”

很快,李保领着一位个子虽高背却有些驼的大男人走进来。

那男人一进书房先向曾国藩请了个安,然后便很谦恭地站在一旁。

曾国藩还了一礼,便让放座,这才细细端详这位已被革职的六品知县。

戴犁五十上下的年纪,蓄几根零乱的胡子,刀条脸,浓眉大眼,不说话便用舌头舔嘴唇,总像什么东西没有吃够,时时回味的样子。新

靴、布褂,穿着还算整齐。

曾国藩笑道:“不知仁兄来敝宅有何见教啊?”

戴犁站起身,道:“戴犁特来府上谢过曾大人帮愚兄脱离苦海之恩。”

曾国藩被说得一愣,道:“隐匿生员实情,妄报生员履历,实属欺骗朝廷的行径!——本部堂具实参你,并无不当之处。望你好自为之,

好好做人,以图东山再起,报效朝廷。”

戴犁一笑道:“大人误会戴某的意思了。——大人秉公执法,并无不当之处。——戴犁此来,真的是来谢大人呢!戴某出身翰林,一直

在礼部为官,每日除了办差便与一班老友吟诗作文,何等快乐!——可自从被放了这宛平县知县的缺份,戴某便无一日敢伸直腰板儿办案做人

。两年下来,形同行尸走肉,有时自己都不知自己是谁。大人难道没有发现戴犁已经驼背了吗?——在礼部当差时,戴犁的身板儿比弓弦都直

啊!”

曾国藩奇怪起来,不禁反问:“你身为堂堂正六品京县,替朝廷办事,如何倒成了这个样子?”

戴犁道:“大人在京师做官日久,哪里知道做京县的苦衷?——宛平境内光封侯封伯的乡绅就有二十几位,活着的也有三四位,哪个进了

县衙戴犁敢不站着讲话!

像荣发那样祖上有军功的就更不计其数了。戴犁每日在县衙里都胆战心惊。这些臣民随时都能把戴犁的性命要了去啊!大人哪,您老替

愚兄卸了这负担,不是大恩大德吗?戴某不过来道一声谢,还算个人吗?戴某几次要开缺回籍,皇上不准哪!戴某不日就要起程回籍了。—

—山西的山山水水,无一日在梦里缺过。叶落归根,总算保了条性命回籍,幸哉幸哉!”

曾国藩冲门外喊一声“上茶”,便转回头道:“本部堂万没想到做京县还有这般苦衷!戴犁呀,真难为你老兄了。——不知是哪位老兄

接京县的缺份?”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五部分(14)

戴犁道:“这是皇家的事,与戴犁没什么干系了。——不过,顺、奉二府的州县,非能员不能简任。皇家的发祥地,咋个管哪,无功有

过呀!——大人查办过顺天府的案子,还不谙个中滋味吗?我记得再清楚不过,您老那时刚刚升授的二品内阁学士,案子没办完,就降为四品

了。几日光景降了三级,苦啊!”

李保这边端着两杯茶进来,放下后冲戴犁点点头,说一声“请用茶”,便走出去。

戴犁这时站起身道:“戴某还要回去整理行装,就不扰大人歇息了,戴某就此别过。”

曾国藩诚心挽留道:“既来之则安之,晚一天离京又有何妨?——老兄现在是自由人,大可在京师伸直腰板儿玩上两天,看哪个敢奈何!



戴犁果然重新坐下,全身当真就放松了许多,谈吐也自然流畅了一些。

他吐出舌头舔舔嘴唇道:“谢大人提醒。大人如不嫌烦,愚兄就多扰你一会儿。

——大人不知可用过晚饭?愚兄请大人去吃大菜如何?”

曾国藩暗道一句“好一个洒脱的戴犁”,口里却道:“晚饭已用过多时,就不劳仁兄破费了。——本部堂尚有一事不明,还要向仁兄请

教。——记得本部堂刚受命署理刑部侍郎时,在汇总顺天府全年的大案时候,其中有宛平县一件案子,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至今仍萦绕胸

怀。”

戴犁不待曾国藩把话说完,便笑道:“如果不是戴犁失忆的话,大人讲的当是县丞王正夫侵吞公款一案。”

“正是!”曾国藩接口道,“好像是说他侵吞公款,后又恃强仗权逼奸一名下属的哑女,被门房撞见,揪到官府。——顺天府判的是秋

后问斩。本部堂依据大清律例,觉得有些量刑过重了,改了个三千里充军。”

戴犁欠身问一句:“冒昧地问大人一句,大人可认识王正夫?”

曾国藩道:“本部堂不认识王正夫,但却到吏部查过他的案卷。王正夫也是个两榜出身的人,而且进身比你、我都早。——本部堂一直

放不下的是,王正夫一个五十开外的人,如何肯为了一名哑女,竟置自己的前程与性命不顾,做出这等反常的事情。——还有一点让本部堂

奇怪,本部堂查看了王正夫的履历,那王正夫离京时是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外放顺天府是正四品府丞缺份,然后又成了从五品的知州衔,

转年又成了正六品的通判衔,案发时,竟成了一名正七品的宛平县县丞!敢则王正夫的功名是捐的不成?——别人做官是越做越大,如何他这

官却越做越小?”

戴犁道:“大人真能说笑话。——王正夫不仅文章写得好,为官更是清如水明如镜。——好了,戴犁叨扰的时辰够长的了,大人也歇息

吧。”话毕,精神抖擞地站起身。

曾国藩道:“本部堂正要和仁兄多聊一会儿。——本部堂有几句话要问你,王正夫一案,可是你审的?”

戴犁站着道:“王正夫是我直接的下属,又做过我的上宪,我怎么能定案,我是例应规避的。——从始到终,全是知府衙门直接审定,

我连边儿都靠不上。王正夫真真命大!不是大人转了转念头,可不是死定了?”

曾国藩道:“听仁兄的口气,难道王正夫有些冤枉不成?——他如何不京控?”

戴犁道:“听人说,王正夫也京控了,但因证据确凿,被刑部驳回了。”

曾国藩不由反问:“本部堂身署刑部侍郎,怎么没见到他的京控?”

戴犁笑道:“大人哪,您老真该歇息了。您老问我,我问谁去?——戴犁可得告辞了。”

说毕,深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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