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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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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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应该亲到衙门请教才是,断没有让随身侍卫持帖子去请的道理。曾国藩一怒之下,全然忘了这些规矩。

随行人员都暗替曾国藩捏上一把汗。

冷静下来,曾国藩才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得太唐突了,正要传轿亲去户部大堂来个补救,却见李保一歪一歪地走了进来。

一进办事房的大门,李保翻身跪倒,哭道:“大人,奴才不会办事,让户部大堂的人给叉了出来,还挨了两脖拐。——不是奴才跑得快

,非扔进大牢不可!”

一听这话,刚刚冷静下来的曾国藩霎时又怒容满面,他大喝一声:“来人!摘去劳那米的顶戴花翎,与本官押往都察院大牢!银库一干

人等好好看好银库,不得有丝毫差迟!”

两个随行的戈什哈冲进来便把司库劳那米的顶戴花翎摘下来。

劳那米急得大叫:“曾大人,您老没权摘下官的顶戴花翎啊!您老才只是四品掌印御史。您老现在是按职办差,不是奉旨查办啊!”

曾国藩理都不理他,眯着三角眼吩咐一声:“传轿,回都察院。”

话毕,便当先走出办事房。

一进都察院,来达玛马悄悄地说道:“大人,您老这么做是违制呀,轻者免官,重者流放!咱是按职办差,不是奉旨查办哪。——我偷

偷地去把劳那米放了吧?

他有错在先,下官担保他不敢告大人。”

曾国藩忽然三角眼一眯,用手一拍案面,大喝一声:“来达玛马,你当得好一个稽察库藏御史!”

来达玛马一愣,半天才道:“大人,我——”

曾国藩冷笑一声道:“你还不自动摘去顶戴,你还等什么?——来人!与本官摘去来达玛马的顶戴,一并押进大牢!”

两名戈什哈进来摘去来达玛马的顶戴,架起来就走。

来达玛马挣扎着大叫:“曾国藩,你疯了不成?——你是真疯了,你连御史的顶戴都敢摘!你不怕皇上灭你的九族?!”

曾国藩这里则铺开八行纸,刷刷点点写起参折来。

写毕,也顾不得去饭厅吃饭,袖起折子便直奔乾清宫。他是真豁出去了。

曾国藩向守门的太监说道:“烦劳公公禀报一声,都察院六科掌印给事中曾国藩求见皇上。”

太监是认得曾国藩的,于是笑着道:“曾大人哪,皇上这时辰正用午膳哪,您老怎么这个时候来见皇上啊?”

曾国藩道:“事关重大,本官不敢耽搁。”

太监这才走进去禀报。

停了好大一会儿,进去的太监才出来道:“曾大人,您老进去吧。”

道光帝刚刚坐下,曾国藩便急匆匆走进来。

施礼毕。

道光帝笑着问:“曾国藩哪,朕用膳的时候见朕,可是违制的呀,你不知道吗?



曾国藩匍匐在地道:“启禀皇上,臣违制的事不止一项,臣特来向皇上请罪。”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四部分(7)

说着,把折子双手举过头顶。

曹公公接过来,双手转呈给皇上。

道光帝狐疑地打开折子,慢慢地读起来。猛然,道光帝把折子一摔,道:“气煞朕了!气煞朕了!——来人,传朕的口谕,先将银库司库

劳那米摘去顶戴,押赴刑部!”

曾国藩急忙道:“禀皇上,臣因一时气愤,已冒死将劳那米摘去顶戴,锁拿进都察院大牢了!”

说着,双手摘下官帽,高高举过头顶,道:“臣有罪,请皇上治罪。”

道光帝一下子愣住了。

曾国藩继续说道:“臣因稽察库藏御史来达玛马失察,其顶戴也被臣一发摘去。

皇上如何治罪,臣都心甘情愿!”

道光帝一连说了三个“你”字,才长叹一口气道:“曾国藩哪,你查赈山东,你是真知道我大清乏银哪!国库已一年没有进银,朕焦头

烂额。——曾国藩,你戴上帽子吧。”

曾国藩恭恭敬敬地把帽子戴到头上道:“臣谢皇上开恩!”

道光帝道:“让你戴上帽子并不是说不治你的罪。”

曾国藩急忙说一句:“臣违制,臣有罪。”

道光帝顿了顿,再次长叹一口气:“曾国藩哪!难为你甘愿撤职查办,其勇可嘉!我大清官员什么时候都能像你这样,朕这皇上就好当

了。——朕着你现在就带亲军去查抄劳那米的财产,劳那米家里的所有人等全部锁拿刑部大牢!有丝毫差迟,朕惟你是问!朕知道你没吃午

饭,就算朕对你违制的一种处治吧!”

曾国藩叩头退出,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被汗水湿透了。

他让亲军先将劳府包围,这才大步走进去,传达圣上口谕:清抄劳府的家产,锁拿劳府一干人等。

劳府里的所有人俱被拿获,不曾走脱一人;劳府的财产均由随行的记账夫子一一记录在册。

查抄了一下午,共抄出白银一百二十万两,黄金九万两,珠宝珍玩华贵衣服更是无计其数。

劳府上下共一百余人,当天即被押赴刑部大牢关押。

曾国藩着人将封存的劳那米财产详细登记造册,连夜呈给道光皇帝。

第二天,曾国藩刚到都察院办事房坐定,圣旨便随后下达。

旨曰:“都察院六科掌印给事中曾国藩,自居京师以来,勤俭奉公,一心谋国,着即日起升授礼部右侍郎兼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曾国

藩所遗都察院六科掌印给事中一缺,暂由都察院吏部给事中王而经升署。钦此。”

曾国藩刚刚接旨谢恩毕,第二道圣旨又到。

旨曰:“着协办大学士署刑部尚书祁藻,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文庆,礼部右侍郎兼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曾国藩,会同审理户部银库亏

额一案。所有在京三品以上大员例应出席旁审。署户部侍郎杜受田例应规避。钦此。”

圣旨一宣布,满朝文武轰动。

杜受田把写好的参“曾国藩违制当斩”的折子悄悄撕碎。

曾国藩由正四品一跃而成正二品是引起轰动的原因之一;穆彰阿作为首辅大学士、首席军机大臣,竟然没有参与审理银库亏额案,是引

起轰动的原因之二;圣旨里指明让杜受田规避,是引起轰动的原因之三。

一切筹备齐全,银库亏额案的审理拉开帷幕。

主审自然是协办大学士署刑部尚书祁藻,文庆和曾国藩一左一右担任副主审。大理寺、各部院左右侍郎(户部除外),均分坐两边听审



劳那米和御史来达玛马早已由都察院大牢移押进刑部大牢。御史来达玛马的失察罪是毋庸审理的,照大清律例呈报即可,主要审理的是

劳那米。

劳那米被带上刑部大堂,当中跪下。

祁藻捋一把胡须,徐徐问道:“人犯报上名来,何方人氏?”

劳那米低头回答:“回大司寇的话。奴才劳那米,奉天府人,奴才在京里当差多年,大人是认得奴才的。”

祁藻冷冷道:“放肆!本部堂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乱讲话!——本部堂现在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劳那米,银库亏额二百八十六万

两,少黄金四十二万两,可只从你的宅中抄出白银一百二十万两,黄金九万两,白银相差一百六十多万两,黄金差三十三万两,两项相差一

百九十余万两。劳那米,这笔钱哪里去了?你要从实讲来。”

劳那米望望祁藻,又望望文庆和曾国藩,咬咬牙回答:“回大司寇的话,余下的钱,都被奴才挥霍掉了。”

“嗯,”祁藻点点头,又不经意地摸了摸胡子,忽然压低声音对文庆和曾国藩道:“好像不用审理了。定个秋后问斩,家人流放三千里

也就够了。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文庆没有言语,曾国藩沉思了一下,小声问:“大司寇,下官还想问人犯几个问题。”

祁藻望了望文庆,不情愿地点点头。

曾国藩于是提高音量道:“劳那米,昨天本部堂着人清算了一下你的家产,除掉金银首饰,你的房产和衣物珍玩统通在内,也只值七十

万两的样子。算你两年吃喝挥霍掉三十万两,还余下近百万两白银,三十几万两黄金。这笔数额巨大的银子、黄金又哪里去了呢?劳那米,

本部堂久历京师,还是办过几个大案的。本部堂做事,相信你有所耳闻。这些金、银你放到了哪里,都送给了谁,望你一一道出来,本部堂

也好上折为你求情。本部堂既插手了你这件事,你就不要存丝毫侥幸念头!你讲吧。”

劳那米想也没想便回答:“曾大人,余下的金、银确是被奴才挥霍掉了!你让我还讲什么?”

曾国藩不动声色道:“劳那米,这笔数额巨大的金、银是不是被你挥霍一空,本部堂一查就明,你是抵赖不掉的。今天,本部堂不给你

动刑,是想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可你——”

劳那米把头一低,索性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

曾国藩忽然眯起三角眼,用手一拍案面,大喊一声:“来人哪,大刑侍候!”

劳那米浑身一抖。

祁藻脸色微微一变,小声对文庆道:“劳那米可是钦犯哪,动起大刑,一旦出个偏差,你我如何向皇上交差呀?”

这话明着是说给文庆,其实是说给曾国藩的。

文庆低头想了想,便小声对曾国藩道:“曾侍郎,慎用刑,出不得偏差。——劳那米是主要当事人。”

一句话提醒了曾国藩,但刑部大堂的刑具已是被明晃晃地抬上来了,劳那米的脸上已滚下亮晶晶的汗珠子。

曾国藩沉住气,追问一句:“劳那米,本部堂再问你一句,你是招也不招?”

劳那米咬咬牙:“曾大人,你让奴才招什么?奴才一时从哪里说起!”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四部分(8)

“好!”曾国藩用手一拍案面:“照你所言,本部堂就给你一夜的时间细细想来。——大司寇、文大人,你们说呢?”

祁藻捋着胡子说道:“就依曾大人。”

文庆用眼望着劳那米道:“看你明天招是不招!”

祁藻就大喝一声:“退堂!将人犯押进刑部大牢!”

劳那米被生拉硬拽了出去。

第二天,不知何故,道光帝辍朝一日。

曾国藩到礼部办事房略坐了坐,便乘轿回府。

翰林院这一天也正巧休假,翰林院庶吉士李鸿章便约了曲子亮来曾府看望恩师。

周升一见李鸿章走进来,便要进屋通报。李鸿章笑着摆了摆手,拉了曲子亮便径直走进来。

两个人一进书房,见曾国藩正在翻看《大清律例》;面前铺着八行纸,墨也是研好了的,显然要写个什么东西。

李鸿章一进来便行门生大礼,随来的曲子亮也恭敬地向曾国藩请安。

曾国藩放下手中的《大清律例》,笑着扶起李鸿章,又对曲子亮还了一礼,三个人这才归座。

李保这时捧了三杯茶进来,李鸿章与曲子亮慌忙离座接过,李保说一句“慢用”

,慢慢退出去。

曲子亮是第一次进曾府,显得有些拘谨。

曾国藩笑着对曲子亮道:“曲侍御呀,本部堂现在位在礼部,虽兼署左副都御史,可你我已解除了从属关系,你万不要拘谨。何况,这

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办差。”

曲子亮躬身答道:“回大人话,下官甘愿永远做大人的下属,大人对下官的恩情地厚天高,下官一生都报答不尽。”

一听这话,曾国藩的脸色猛然一沉,徐徐说道:“曲侍御大错特错了!本部堂敬你是条汉子,也相信本部堂向皇上举荐你,你不会污了

本部堂和你自己的清名。

恩出自上,要感激,你该感激朝廷才对!”

曲子亮脸色一红,低头回答:“大人教训的是!下官果然错了!”

曾国藩的脸色这才恢复平常。他望了李鸿章一眼,接着道:“本部堂居京多年,从不敢滥保一个人,惟恐因自己的好恶,误了朝廷的大

事。”

李鸿章这时接口道:“恩师的对人之严,不仅汉官怕,连满官也怕呢。——门生在翰林院里,常听满官们在一起议论恩师,说见恩师,

比见皇上还让人害怕呢!



曲子亮不由微微一笑。因为他听到的议论虽也是说曾国藩可怕,但说的却是曾国藩的三角眼让人害怕,是纯粹的贬义。这话让李鸿章变

通地一说,不仅变成了褒义,听起来还相当入耳。曲子亮从这一天开始,不得不对小自己二十几岁的李鸿章高看上一眼了。

三个人一直谈到中午,曲子亮冲李鸿章使了一个眼色。

李鸿章会意,便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恩师该用午饭了,门生和曲大人就此告退。——明日,门生和曲大人再来看望恩师。”

曾国藩摆摆手道:“少荃哪,曲侍御也不是外人,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吃午饭吧。

——你没见我给李保写了个纸条吗?那就是咱们中午的菜谱呢!”

曲子亮不禁反问:“大人府上餐餐都要由大人写菜谱吗?”

李鸿章不禁一笑。

曾国藩也笑着回答:“古人云,没有规矩无以成方圆。我这里是否餐餐有菜谱,你问少荃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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