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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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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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百姓可就全看你了。你连夜动身回署,本部堂就不送你了。”

李廷申答应一声“是”,双手接过账册案底正要告退,曾国藩忽然又道:“对了,洪州驾说,原任师爷姓艾的,已出缺离省赴奉天奔丧

,你着人想办法,务必把此人找着。此人无着落,汶上的赈额永远都是一笔糊涂账!——你下去吧。”

“只要大人发话,下官回去就办!”李延申打躬退出。

望着李延申远去的背影,曾国藩一时感慨万千。真难为了这个李延申,竟候补到这把年纪!还多亏了和春,给了他个七品的署任,否则

,不是活活把人候死吗?

——真不知道山东前几任的巡抚成天都在干什么!

按大清官制,候补官员是没有俸禄可拿的。说穿了,只是具备了做官的资格,只有放了署任或实缺,才算真正做了官。这些弊端,发展

到后来,暴露得愈甚。但像李延申这样凄惨的,还不多见。

晚饭后,曾国藩和文庆商量,想让文庆出面到河南为汶上县借几万担红薯,自己再给湖南巡抚衙门去函商调些桑叶、桑皮。因为河南巡

抚是文庆的同年,关系较密切;而湖南又是曾国藩的家乡,相信更没有问题。

文庆一口答应,当夜就写了八行文,派了自己身边的人去了河南开封。而曾国藩则委了一名戈什哈,持自己的亲笔信去了湖南长沙。

直忙到夜半,曾国藩才回房休息。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三部分(26)

一进卧房,见洪财正在靠墙的一张几凳上打磕睡,一听门响,先急忙站起,揉揉眼睛见是曾国藩,就一揖到地,道:“下官已候大人多

时了。——大人如此辛苦,真让下官感动!”

曾国藩一愣,立住脚不动,问道:“洪州驾,你有事,如何不去小官厅找本部堂?”

洪财道:“其实也没什么。——听说大人不好水酒,平时只吸口纸烟,这和下官喜好相同。下官的家乡盛产烟叶,下官特备了一包,想

请大人尝尝,困乏时吸一口,也是蛮解乏的。”

洪财说着话,便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来,扁扁的用手托着,呈到曾国藩的面前。

曾国藩一见那纸包扁扁的,就断定决不是什么烟叶,便道:“洪州驾,真难为你了!你就替本部堂放到案桌上吧!”

洪财恭恭敬敬地双手把纸包放到案面上,这才满面喜色地退回到原处,道:“下官就不打扰大人歇息了,下官告退。”说着,就要从曾

国藩身边走过。

曾国藩一把拉住洪财的手道:“且慢!——来人!”

门外候着的两名戈什哈应声而入。

曾国藩笑着道:“洪州驾为本部堂送了一包烟叶,这等盛情本部堂怎好独领。去请文大人也过来尝尝鲜。”

然后抓住洪财的手,对另一名戈什哈道:“给洪州驾看座。”这才走到案面旁边的方凳上坐下。

曾国藩偷眼看那洪财,已是颜面大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窘得抓耳挠腮。曾国藩于是更加断定纸包里有鬼。

片刻功夫,文庆便由人陪着笑眯眯地走进来,边走边道:“倒难得了洪州驾的一番盛情,曾大人,这烟老夫可得尝一口。”

曾国藩举起纸包笑着对文庆道:“文大人,这就是洪州驾让你我品尝的烟叶。——请大人拆开用吧!”说着就拿起纸包递给文庆。

文庆坐下后,才慢慢地把纸包拆开,不仅一愣:里面哪有什么烟叶,却端端正正地包着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文庆望着这张花花绿绿的银票,半天做声不得。

洪财一见情形不对,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称“下官该死”,浑身颠抖不已。

曾国藩忽然高喊一声:“来人!到巡抚衙门请和中丞过来讲话!”

外面答应一声,便有人持着火把去了。

洪财那里愈发高叫:“请二位大人留情!下官再也不敢了!”

曾国藩和文庆谁也不理睬他。

憋了好一会儿,文庆才道:“洪财,你胆子也太大了!贿赂查赈大臣,按律当斩哪!”

洪财磕头如捣蒜,连连道:“下官是看二位大人查赈着实辛苦,并不是存心贿赂啊!——下官再也不敢了,请二位大人开恩,放过下官

这一马,下官肝脑涂地、做牛做马报答二位大人还不中吗?”眼泪簌簌而下,似有千般委屈,万般悔意,一齐从两眼涌出。

曾国藩只是铁青了面皮,吊着双三角眼,上上下下打量洪财。洪财被曾国藩的一双三角眼看得魂飞魄散。

这时,请巡抚的人回来了,进来禀告:“和中丞已歇下,明早过来向二位大人请安。”

曾国藩望了文庆一眼,对洪财道:“洪州驾,本部堂只好请州驾大人到小官厅委屈一夜了,等明天中丞大人来后再行定夺。——来人,

侍候洪州驾到小官厅歇息,不得出半点差迟!——洪州驾,你请吧。本部堂与文大人也该歇息了。”

洪财已是吓瘫在地下,被两名戈什哈架着走了。

望着洪财的背影,文庆道:“涤生,这张票子怎么办?”

曾国藩道:“大人,这张票子只好让行辕官先保存了,你我都不便保管。——五千两银子,能买好几百车桑叶咧!”

文庆就喊一声:“传行辕老夫子来见。”

这半夜,是曾国藩出京以来睡得最香的夜晚。

第二天早饭过后,和春的八抬大轿抵达行辕,随着扶轿官的一声“巡抚和大人到”,和春走下轿子,大步进入行辕大堂。

曾国藩和文庆刚刚用过早饭,此时正在大堂之上并排坐着品早茶。一见和春走进来,便都站起来,用平行之礼见过,便请到旁边坐下。

曾国藩高喊一声:“为中丞大人献茶。”

文庆那里已开始对和春讲起咋夜发生的一切,又叫过行辕官,呈上那张五千两的银票。

和春静静地听文庆讲完,又把那张银票翻来覆去看了看,这才高喝一声:“来人,传本部院的话,将胆敢向查赈大臣行贿的洪财先摘去

顶戴,押赴巡抚大牢候审!”

这才转头对曾国藩、文庆道:“本部院失察,有负皇恩,本部院自当向皇上请罪!——二位大人,本部院先行告退。”站起身来就要开

路。

曾国藩忽然说一声:“且慢!”

和春收住脚,听曾国藩说道:“和中丞先行摘去洪财的顶戴,这样雷厉风行的办事作风,本部堂和文大人着实佩服!——不过,和中丞

现在还不能把洪财带走。



“嗯?”和春用鼻子哼了一声,接着开口反问,“本部院的属员,本部院自当带走关押。——如何参奏,本部院自会参照我大清律办理

。——曾大人,这还有疑义吗?”

文庆道:“地方官无论犯了什么罪,都该由抚院参奏。和中丞带走洪财自无不当。”

曾国藩冷笑一声道:“文大人说得固然有理,地方官犯法理应由抚院参奏,但文大人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要看该人犯犯在什么事情上

!——比方说向查赈大臣行贿这样的事情,就要等查赈大臣把该人犯的账册明细调查清楚!——如何处治,也需查赈大臣向朝廷申奏后,才

能轮到地方巡抚来办理。和中丞,程序对吗?



“你!”和春气得脸成猪肝色,“曾涤生,你不要得理不饶人!你不要仗着有些圣恩,就可以不把地方官员放在眼里!你不要欺人太甚

!”

曾国藩霍地站起来,用手一指和春道:“和中丞你放尊重些!——本部堂这里是只有皇上没有什么地方不地方的!和中丞,听本部堂奉

劝一句,部院袒护自己下属固然可以,但要睁大眼睛看准对象!像洪财这样的人,你不怕受连累吗?——你别忘了,你我头上戴的都不是圣

祖爷御赏的铁帽子!”

和春气得转身便走到了门首,却猛地立住,转过身,对曾国藩道:“本部院也奉劝曾大人一句,凡事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对!”说完

,推门恨恨地走出去。

曾国藩在后面冷冷地回道:“中丞大人慢走,本部堂不送!”

和春用鼻子哼一声,跨上绿呢大轿招摇而去。

《曾国藩的升迁之路》第三部分(27)

曾国藩让人把摘了顶戴的洪财关进行辕的牢房,这才和文庆坐进小官厅里歇息喝茶。

文庆忽然道:“涤生,我刚才用心算了算,圣旨也该到行辕了。——怎么还一点动静没有?”

曾国藩想了想道:“文大人也太心急了些,一共才六天,圣旨咋能那么快到呢?

往京里去至少得四天,到京里耽搁两天,回来还得四天,这样一算,十天算是快的。”

文庆重新算了算,忽然笑了:“你看我这脑袋,可不是老糊涂了不是!——不过涤生啊,和春的背后可站着一个穆彰阿呀!现在十几个

省的封疆可有一半是他保举上来的呀。——依老夫看哪,洪财就交给和春算了!——否则,真顺着洪财这根藤查下去,万一把和春给牵扯出

来,咱可不好收场了!”

曾国藩喝了一口茶,答道:“大人这回可算猜对了,下官就是想把和春牵出来。



文庆不解:“涤生,你以为凭你我就能扳倒和春?——那你可太小看和春了。和春的祖上可是有军功的人啊!——何况还有个穆中堂?



曾国藩沉思道:“大人,您认为像和春这样的人做巡抚是百姓之福吗?”

文庆一愣:“你的意思是——”

曾国藩道:“我也知道扳不倒他。但把他由封疆大吏的位置上调开还是有把握的。调开他一人,救的可是山东全省啊,大人您说呢?”

文庆两眼注视着曾国藩,忽然一拍手道:“涤生,老夫是真服了你了!”

曾国藩继续道:“和春其人,上马治军还可以,下马治民就不是他的专长了。想他在顺天练兵时,军营是何等整齐!”

晚饭后,李保、刘横悄悄地走进了曾国藩的卧房。

曾国藩忙让人沏了一壶上好的毛尖,一边品茶,一边听李保、刘横私访的结果。

李保最先讲起来。

和春其人,因出身于满人贵族,对汉人是从来瞧不起的。他做山东巡抚的这两年,山东境内各处不太平,大多是由于他的高压政策造成

的。他重用满人打击汉官,仅就这一点,就在山东很不得人心。他到山东一个月后,曾为自己的一个姨娘办过一次寿,向境内的大小州县发

帖子,其实是想捞一笔。他到任的那一年,山东地面已经就大部分歉收,靠近黄河的州县还发了水,年景本不太好。叶子颂当时就署理东平

县,收到巡抚衙门的帖子,份子没凑上去,倒急急忙忙地把劝谏表递了上去。劝谏表上有四句话,至今还被百姓传诵:“中丞做寿,州县受

苦;州县做寿,百姓遭殃。”

也不知和春跟前的人中哪个发了神经,竟把这劝谏表给传了出去,弄得到处传诵。和春气得是三尸暴跳,正想找个机会整治一下叶子颂

,偏偏总督衙门的函件也到了案首,拆开来一看,竟是表彰和中丞听属下劝告,取消为姨娘办寿这档子事的。还说已奏明皇上,很快就有回

文云云,把个和春弄得哭不得笑不得,天大的一场好事,只好按下不做。明明知道这都是叶子颂搞得鬼,却哑巴吃黄连,有苦道不出。

另一件事说出来更可笑,是关于年份子的。

每逢年终岁尾,各省的府州县衙门都要封印回省城述职。述职的时候由布政使接待。布政使接待之后,便由布政使领着,一起进巡抚衙

门叩见部院,向巡抚叩问辛苦,巡抚也照例反问老州县辛苦。然后,各州县就可以在省城自由地玩上几天,有的也可以走走亲戚,还有的利用这几天歇印,回籍省亲。

所谓的年份子,也就是各州县叩见巡抚时孝敬给巡抚的年例,各省均有定例。据说好的省份,仅一年一次的年例,巡抚就能有三四万两

的进项。山东是小省,州县的年份子定例是人头千两。这并不是写进大清官制里的东西,但却人人晓得,个个知道。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

一只眼。

各州县向部院孝敬年例也是有一定程序的,还不能胡来。

各州县是这样向巡抚孝敬年份子的:布、按二司领头,各州县依次紧跟,向坐在炕上的巡抚叩头、请安,巡抚照例欠欠屁股回声“老州

县们辛苦”,便依次归座。然后,中丞大人照例谈几句年景,再谈几句天气;在中丞大人谈天气的时候,州县们就把准备好的年份子——用

红纸包着的银票,悄悄地放到座位上,既要让中丞大人看见,又要不动声色。见红包都已拿了出来,巡抚就端起茶杯,开始送客了。虽然是

私情,也要有规矩,有方有圆,丝毫不乱。

各州县的这笔银子从什么地方出呢?自然出在属下的身上。因为封印的头一天,各州县也要接见下属,也要和下属们说句“辛苦了”,

下属们也要依例递上年份子。

好地面的州县,年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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