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突然落下,根本没有防备后面的壮丁,措手不及之间,被田锦江杀了个落花流水,阵势随即大乱。田锦江没花多少时间,就杀到了城门前,随即转身布下了阵势,十几个家奴一起上前,卸下了城门外面的巨大门闩,轰隆隆的拉开了城门。
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义军见大门洞开,齐声大呼,一涌而入。外面的义军见了,也兴奋的大喊着,从吊桥上鱼贯而入,涌入向城。城门口的官军吓得魂飞魄散,稍微抵抗了一会,眼看着义军越来越多,转身就要逃跑。
“退后者斩!”一声高喝,凌厉的寒光突然而至,几个刚刚调过头的官军立刻被砍倒在地。
“放箭!”几十枝长箭带着厉啸,瞬间飞过了十几步的距离,将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义军士卒射倒在地。义军迅猛的势头象是被巨石拦住的浪花一样,顿时为之一滞。
被挤进城来的义军推到一旁的田锦江看着正举着长剑指挥的赵安平,惊惧不已。赵安平怎么知道西门有事,还带来了这么多的官兵?看这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两百人。
赵安平来得很及时。他虽然被义军的人数吓住了,但是他毕竟有多年的经验,很快就回过神来。紧接着,他又发现义军在调整兵力,大批的人马赶向西门。本来他以为义军是仗着人多,要三面围攻,可是当义军举着为数不多的云梯向城下跑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蹊巧,义军虽然人多,可是攻城器械并不多,他们集中起来攻一个门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分兵?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西门武家的家奴造反了,打开了城门。
赵安平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二话不说,一跃而起,带着两个百人队就冲了过来。他这时候明白那天武庆那个老东西为什么这么慷慨了,提供了足足一百人的壮丁——他压根儿就没安好心。他来得正是时候,城门口的官军抵挡不住义军的攻势,即将溃败。赵安平当机立断,斩杀了几个想要逃跑的士卒,随即命令手下放箭,肆意射杀堵在城门洞里的义军。
义军没有什么经验,一看到城门打开了,以为破城在即,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前跑,希望做第一个入城的。城门洞里很快就挤得水泄不通。官军都不用瞄准,随便一箭都能射中。再加上距离又近,杀伤力十分惊人,往往一箭射穿了一个义军的身体,还能射伤后面的人。
义军随即大乱。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鲜红的血和剧痛让他们惊醒过来,建功立业的梦想被死亡打得粉碎,有的人开始后悔,开始动摇,开始恐惧,他们大喊着向后退去。可是身后的人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还是不断的挤进来,前面的人急了,也不管后面的是不是自己的伙伴,举起手中的武器就开始乱砍。
赵安平看着乱成一团的义军,冷冷一笑,随即挥了挥手,命令官军上前挤压,用长剑砍,用矛戟刺,用长箭射,肆意屠杀义军,力争将义军挤出城去,重新关上城门。
共尉在城上看到了城下的动静,他一面为义军的素质感到不满,一面抵挡着官军的反扑。城楼上的官军并不太多,面对着共尉等人的阻击,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办法。共尉看了一会,转身对周贲叫道:“剥皮,你看着这里,我下去宰了那个狗官。”
“大人放心。”周贲抬手一箭,射倒一个官军伍长,大声应道。
共尉扔了手中的长戟,捡起地上的一面圆盾,一把长剑,带着赵青、金昂和李四等人就冲了下来。他们居高临下,剑砍盾牌,很快就冲到了官军的后面。赵安平刚刚听到他们的喊杀,他们已经杀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杀!”共尉大吼一声,剑指赵安平:“擒贼先擒王,杀了这狗官。”
“杀!”赵青应声大喝,手中长剑连劈两人,奋勇前进,金昂、李四随后跟进。
赵安平大惊,他看着势如疯虎的共尉等人,气得牙齿咯嘣作响,***武庆,居然敢骗他,这几个家伙这么凶猛,站位如此有序,哪里是什么家奴,分明就是混进城来的乱军。
“拦住他们!”赵安平大喊着,自已向后退去。
共尉厉声长啸,长剑飞舞,连杀三名官军弓箭手,他死死的盯着赵安平,紧追不舍。赵青等人护在他的身后,十几个人势如破竹,打得官军阵势大乱。
没有了官军箭阵的威胁,被堵在城门口的义军顿时觉得压力一松,他们重新回过头来,和官军厮杀。官军被前后夹击,立刻陷入被动,眼看着义军就要会合到一起。
就在此时,城楼上忽然一阵呐喊,紧接着,城门洞中央的悬门轰隆一声巨响,狠狠的砸了下来,将下面的十几个义军士卒砸得血肉模糊,登时送命。
已经打开的城门,再次开闭。共尉一看,顿时浑身冰凉。
第一卷 星火燎原 第一章 陈胜王 第二十一节 上阵父子
“杀——”赵安平稍稍一愣,随即心头狂喜。ZUILU。悬门是铁板铸成,重达千斤,刀砍斧劈都无济于事。悬门落下了,外面的义军没有攻城器械就进不来,里面这百十个人,根本不是官军的对手。他一面高声指挥着官军进行反扑,一面命令人再去召集援军。他也看出来了,义军的主攻方向根本不在南门,也不在北门,就是这个有内应的西门,守住了西门,就是守住了陈县。
“杀死他们,斩首一级,升爵一级。”赵安平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官军们看到悬门已经落下,义军被隔在两边,而城里只有百十人,沮丧的心情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再听到赵安平的话,一个个眼睛都放了光。爵位是好东西啊,可以抵罪,可以偿役,还可以卖钱。大秦以军功论爵,这几年没仗打,他们好久没有加爵了,眼下一听到这个好事,哪个不想争先。
官军士气立刻高涨,他们重整队形,以剑击盾,高声大呼:“风!风!风!”
已经和田锦江会合在一起的共尉苦笑不已,以前在电影里看到秦军的这个场面,当时还觉得热血沸腾,没想到今天有幸亲眼目睹了,心却拔凉拔凉的,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秦军的敌人。
世事弄人啊。
共尉一边苦笑着,一边指挥义军列阵。官军虽然人数多一些,装备好一些,训练强一些,但是城门洞里地势比较陕窄,他们还能抵挡一刻。田锦江又让人拖过几辆塞门车,组成一个简单的车阵,面对着气势如虹的官军,严阵以待。
“杀!”赵安平兴奋异常,大声高呼。官军五人一列,两伍一小阵,缓步向前挤压过去。
“杀!”共尉大喝一声,手中圆盾撞歪一杆刺来的长戟,搂头一剑,将面前的官军刺了个对穿,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那人的腹部。那人被他踹得立足不稳,向后连退几步,撞得身后的同伴东倒西歪。阵势为之一乱,共尉和赵青、金昂趁虚而入,手起剑落,转眼间将一伍的人宰得精光。旁边侧应的那一伍人随即赶了上来,挡住他们的去路,眨眼之间,两柄剑、两柄长戟就刺到了眼前。
共尉再起一剑,剁倒一个官军,刚要抽剑,一柄长戟无声无息地直奔他的胸膛,共尉大惊,下意识的用圆盾挡在胸前。那柄长戟往回一钩,将共尉手中的长剑钩歪了方向,险些将共尉的右腕钩掉。共尉大怒,手中长剑狠狠的剁在戟柲上,随即从另一个官军的脖子上一划而过。
那名戟手被共尉剁了一剑,顿时觉得手腕一麻,他吃了一惊,手中动作缓了一下,共尉已经斩杀了前面的两名官军,杀到了他的跟前,一声怒喝,长剑电然而至,一剑枭首。
“大人快退。”赵青和金昂大叫一声,冲过来挡在共尉面前。就在共尉斩杀那名戟手的时候,一柄长剑和两柄长戟悄然而至。赵青和金昂挡在了两柄长戟,那柄长剑却砍中了共尉的大腿。一阵剧痛传来,共尉禁不住一声惨叫,抡起手中的盾牌狠狠的砸在那个刚刚露出笑容的剑手头上。
强大的力量,一下子打断了那名剑手的脖子,他的眼珠凸出,不敢相信的看着势若疯狂的共尉,嘴里喷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官军们被共尉三人强悍的武力震住,攻势一缓。
赵青和金昂见共尉受伤,不敢恋战,拖着共尉退回阵中,撤退的时候,共尉又中了一箭,赵青被勾戟勾伤了左肋,负责殿后的金昂则被人实实在在的砍了一剑,鲜血直流。共尉退回阵中,背靠着冰凉的悬门,张着嘴巴喘了几口粗气,心头一阵黯然。这打仗果然不是武功好就行的。你手再快,一个对五个,也会手忙脚乱。稍不留神就会受伤,谁知道你会死在哪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
老子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吧?共尉看着前面正在厮杀的人群,听着一声声惨叫,心头掠过一阵寒意。他颓然的将头靠在悬门上,大腿上的伤固然很痛,可是攻击受阻更让他沮丧不已。
“阿尉!阿尉!”一阵隐约的叫声忽然传来。共尉愣了一下,这个声音虽然很含糊,但是很熟悉,好象是老子共敖的声音。共尉抬起头,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只看到浴血奋战的战士,哪里有共敖的影子。
不会吧,出现幻觉了?坏了,老子失血过多,要挂了。共尉心头一凉。
“阿尉——”悬门忽然闷闷的响了两声,轻微的晃了两下。共尉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共敖就在悬门后面,隔着沉重的悬门,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恍惚。
“阿翁——”共尉鼻子一酸,忽然有些想哭的感觉。上阵父子兵,果然还是亲情才靠得住。
“阿尉——”共敖没有听到共尉的回应,焦急的捶打着悬门,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害怕失去亲人的恐惧。
“阿翁,我在呢。”共尉忽然来了精神,他挥起手中的长剑,用力的撞了两下悬门。悬门被他撞得当当作响,顿时将鼎沸的厮杀声压了下去。“阿翁,我在呢——”
悬门那边静了片刻,忽然响起一个惊喜的叫声:“阿尉,阿尉别怕,老子来救你啦!阿尉——”
共敖是陪着陈胜从南门赶过来的时候,他们赶到城下的时候,正好看到悬门关闭。当时他的心就凉了。悬门关上了,义军又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想要攻进城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只有停下来,等着打造好足够的器械再攻城。可是那样的话,城里的共尉等人早就死无全尸了。
共敖随即向陈胜请求,把云梯集中到西门进行强攻。
陈胜不同意,他知道义军有多少云梯,根本不够用。再说还分布在各门,等调过来了,共尉他们大概也死了。与其没能把握的强攻,不如先围城,多造一些云梯再攻。
共敖哪里肯应,他跪在陈胜的战车前苦苦哀求。吕臣也过来求情,陈胜无奈,只得答应了他们,让共敖带着二百多敢死队先过来接应共尉,同时派吕臣去各门调集云梯,准备强攻。共敖带着人赶到了城门里,却找不到打开悬门的办法。想到不知生死的儿子,急得他捶门大呼。
“大人——”更多的声音叫了起来,透着一股绝处逢生的希望。
“大人,是我们的兄弟。”满脸是血的李四和赵青忽然惊叫道。他们瞪着眼睛看着共尉,眼光中全是看到救星的喜悦。共尉也听出来了,那是陈胜预先安排给他的亲卫。
“兄弟们,把悬门抬起来。”金昂忽然一声大叫,扔了手中的剑盾,弯下腰去,手指伸入悬门的下沿。悬门下压着几个义军的尸体,离地还有一点空隙,正好可以伸进手指。众人大喜,立刻又有几个人奔了过来,齐声发力:“嘿——”沉重的悬门轻轻摇晃了一下,被抬起半尺来高。
“射杀他们——”赵安平一见,心头大骇,吓得声音都变了味。如果悬门打开,让城外的义军冲进来,他这城是指定守不住了。官军也醒悟过来,顾不上重整阵形,就凶猛的重新扑了上来。田锦江狂啸一声:“挡住他们,接应兄弟们进城!”抢起长剑就扑了上去。门洞里的义军和武家的家奴也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二话不说,也不管什么阵形了,冲上去围着官军就一阵乱砍,以命搏命。
刹那间,鲜血飞溅,杀成一团。
门那边的人也看到了悬门下的缝隙,立刻加入了抬门的行列,两边二十多个人一起动手,悬门终于被抬了起来。门刚抬到半人高,共敖就弯着腰冲了过来,左右一看,一把抓住共尉的手臂,欣喜的叫道:“阿尉,阿尉,你没事吧?”
共尉看着共敖欣喜若狂的模样,鼻子酸酸的,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共敖就发现了插在他肩窝上的箭,顿时紧张起来:“阿尉,阿尉,你疼不疼?”
“不疼。”共尉摇了摇头,破涕为笑:“阿翁,一点皮外伤,我不疼。”
“那就好。”共敖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却勃然变色,持剑大喝:“是谁伤了我儿子,站出来。”
他的声音很大,在城门洞里回响,正在厮杀的官军都被他这一句问得愣了。这里打仗呢,谁知道哪个是你儿子。共敖见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