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格龙特的运气显然不太好。
他所看到的是一支已经有了准备的铁血镇。
他们停在了土龙坡前,不再向前行进,相反,他们做好了防御的准备态势。
这是在警告敌人,出来吧,别耍花样了,我们知道你们在那里,而且不是普通的阻击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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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埋伏在前面准备伏击我们的人里会不会有格龙特?”浅水请突然笑问方虎离楚几个。
离楚立刻道:“格龙特不可能把所有兵力都拉到这里来打我们的伏击,子欧那里才是他重点要关心的。我觉得格龙特应该不会亲来。”
方虎则道:“我看未必。寞将军如今被困蔑木尔湖,只要守住各路要道,毁掉湖上船只,他想逃跑怕是不易。要困住寞子欧的部队,没有四十万以上部队很难做到。在土龙坡打我们伏击的,充其量不会超过十万人。而且土龙坡并不算太大,埋伏到这许多人,怕已是极限。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方大举救援,十万人未必能吃得下。这就需要一个有着绝对丰富经验的沙场老将亲自坐镇指挥。因此,对寞将军那里,以兵员为优势,进行压迫,在这里,则需要以兵员质量和将帅的指挥水准取胜。格龙特。。。他很有可能亲自过来了。”
“说得好。”浅水清拍手笑道:“我自问在观察环境方面未必输于普通斥候。但这次如果不是飞雪示警,只怕真有去无回。土龙坡一带地方不大,遮蔽场所有限。但当我回逃的时候,从来箭密度上看,潜藏的士兵其实数量众多。仅是一小块区域里就有数十名士兵。他们一见我转身就放箭,追击时凶狠果断,反应迅速,绝对是训练有素的西蚩军,而不是仆从国士兵。如果不是飞雪的速度快,我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那了。如果说这种情况下格龙特不在,我是万万不相信的。”
方虎冷哼:“怎么样,逞能差点没命吧。活该,你现在都任主帅了,还如此冒险行事。你可知你若有事,对我军会造成多大影响。”
浅水清笑道:“若非如此,怎能发现格龙特的诡计呢。唉,和这样的对手打交道,当真是少小心一点都不可以啊。”
局势变幻复杂,命运波折多难,浅水清也不得不叹息,在那双冥冥之手的操纵下,自己与格龙特之间的第一场面对面的大厮杀,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进行的。
双方都没有做好来一次战术上的直接交锋的准备,但是他们却被迫不得不亲上战场,亲自迎敌。空有数十上百万的大军,如今真正能够用来作战的,其实只有手上的寥寥数万。
一想到这,浅水清笑了起来:“在人数上,我们是劣势方,但至少我们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格龙特目前绝对不会想到我在这。”
方虎也笑道:“既然如此,就让我铁血镇再显神威,来个当面击败格龙特,振我天风国威吧。”
“我要亲手抓住他,以祭义父在天之灵。”浅水清眼中显过一丝狠色。
要说真正害死烈狂焰的,正是格龙特。如今,他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
第七十五章 诱饵(下)
漆黑夜幕下,两条火龙正交相盘旋着,仿佛最亲密的接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让人完全无法想象这个时候其实正在发生着一场战斗。
一场由伏击战最终演变而来的遭遇战,正在此刻激烈上演。
扬沙大道成为天风军两大战神第一次直面相对,交相争锋之地,因而在后来也被称之为战神大道。
在后世,这场战斗被人传言得神乎其神,仿佛这是一场如何惊天动地的血战。
但在事实上,即使是战神间的较量,也未必就有多大出彩之处。
发生在扬沙大道和土龙坡的这场战斗,其真正的事实是,这是浅水清和格龙特自从戎以来,打得最无激情,最无看点,也最无花样的战斗。
就地理地形而言,这里没有什么可特别借以利用的地方,就场面规模而言,比起数十万大军的互搏撕杀也差了太远,就彼此间的勾心斗角,斗智斗勇而言,更是看得人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人们不知道战斗到底是怎样开始的,又是怎样进行的,最后又是怎样结束的。
这完全是一场在轰轰烈烈中开场,在风平浪静中进行,最后却在无尽遗憾中收场的战斗。
自始至终,双方都打得很保守,既没有奇兵突出的神来之笔,也没有阵形变换的奥妙无穷。
浅水清将铁血镇以最传统的骑兵阵进行排布,追求的是一个稳字,以守为主,而格龙特的西蚩军同样打得保守,在进攻上缩手缩尾,毫无章法可言。
如果要深究原因,那只有一个,就是两方的主帅同时打起了保守牌,谁也不愿意轻易将手中实力压上去。
要是让一些门外汉看到这样的战斗,只怕会大跌眼镜,因为毫无精彩可言。可要是让一些有着丰富的军事经验的将领们来看,一切便就又不一样了。
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因为双方主帅互有顾忌。浅水清顾忌对手兵多,格龙特则顾忌对手将领的底细。凡是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从来都不是在摸不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随意出击进攻的冒失鬼。过于胆大的结果固然可能创造辉煌,但只要一次失败,就可以让自己万劫不复。因此在对对手缺乏足够的了解前,就势必要派出小部队进行试探性进攻,通过对手的反应,变阵,以及指挥习惯,来摸清对手的规律,最后再找准空档进行致命一击。
事实上历史上所有的优秀将领几乎都有这样的习惯,因此当两个同样优秀的人碰在一起时,往往就打不出什么激情,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极易陷入长期战争的泥沼,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
所有历史上那些精彩的战役,往往都是在良将与庸才之间产生的,而良将与良将之间的战斗,大多都是以平淡无味收场。
因此尽管浅水清发了狠要趁此机会和格龙特狠狠干上一场,但是在实际的战斗中,他却是极尽小心之能事,因为他非常清楚格龙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西蚩骑兵胜在单兵素质强悍,天风军胜在纪律组织严密,两方在小规模试探中,较量的不仅仅是士兵的素质,同时也有指挥官的能力。而在这一系列的试探中,奋勇厮杀的士兵们并不明白,双方的主将却已经开始各自心惊。
他们彼此互设圈套,玩弄手段,坑骗对方,但又彼此小心,防备在意,各自都有入了对手圈套的时候,又各自都凭借自己的经验与技巧摆脱危险,同时也有凭借敏锐的观察和丰富的经验看破对手伎俩,将计就计之时。
在这所谓的平淡无奇的战斗里,其实暗藏的是整个大陆上最天才的指挥将领间你死我活的斗争与较量,而这种较量,稍一疏忽就会出现差池。
格龙特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由于一开始不知道是浅水清在主持大局,开始的时候颇吃了些暗亏,只是他依仗自己出色的指挥能力和手中兵力较足的优势,又将其渐渐扳了回来。浅水清费尽心机,设下一个又一个圈套,却始终无法真正对格龙特造成伤害,这还是他有心对无心的状况下。然而随着战斗时间的流逝,格龙特渐渐也意识到了战场对面的指挥官,其战术指挥能力竟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多半就是浅水清本人亲临,提供了戒心的同时,其给浅水清造成的反击压力也就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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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的火龙已经开始出现乱舞的局面。
随着战斗时间的拖长,士兵们的体力消耗加大,火气却越打越旺,再加上基层士官的伤亡逐渐增加,战士们对将领指挥的执行能力也随之下降。
原本很井渭分明的战线,越来越出现散乱的迹象,到处都充斥着喊杀声,血光在黑夜里划出浓重的色彩。
无论怎样平淡的战斗,战士们的搏杀激烈程度都不会有变化,天空中的响箭不停地飞驰,落在一名名士兵的胸膛上,然后重重坠将下去。
格龙特的眉头越发皱得紧了。
“传令下去,准备撤退。”格龙特突然道。
“为什么?”赤勒大叫道:“大元帅,对方的人并不多,我们能够打败他们的。”
格龙特冷哼道:“对面一定是浅水清在指挥战斗,此点已可确证无疑。铁血镇论战力不在我西蚩铁骑之下,短时间内,本帅无法解决战斗。”
“那就打下去,打到底!”赤勒大叫道:“一定要杀了浅水清,为里隆他们报仇!”
“闭嘴。”格龙特沉喝道:“你当浅水清是这么好对付的吗?现在立刻传我命令,准备撤退!”
“可是属下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执行命令!”格龙特大吼道:“等你把事情做好后,你自然会知道是为什么。”
撤退的号角突然呜呜响起,西蚩军开始有序的后撤行动。
战斗中的撤退,素来是最考验士兵与将官水准的。这完全是因为撤退与败逃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同质的含义。而两军交战,哪一方一旦先撑不住,先退了下来,所遭遇的命运就是被对方屠杀。后撤时将自己的背部露给敌人,就等于完全将生杀大权交给了对手。士兵们往往并不清楚撤退时的真正含义,不知道是战术需要,还是自己真得顶不住了,将官们也不可能一个一个进行解释。因此撤退的命令一旦下达,士气上就极易遭受重大打击。在这种情况下稍有不慎,撤退就会变成溃败。
即使是浅水清也没有想到,在已经开始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格龙特竟然会下令撤退,正如这场战斗在后世的评价一般,完全是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进行的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并在最后于莫名其妙和摸不着头脑之间收场。
当然,对于铁血镇来说,西蚩军的撤退号角无疑就等于是他们的进攻号角。所有士兵一下子精神大振起来。
不过很快,格龙特就让浅水清见识到了游牧骑兵之所以无敌天下的原因。
那就是……败而能整,退而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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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文明世界纯粹依靠纪律来维持的军队不同。文明世界的部队,一旦溃散就全军解体,而游牧民族的士兵即使是在撤逃时也拥有可怕的战斗力。恶劣的生存环境、多年的征战厮杀,赋予了这些战士极强的韧性,打造出极强的战斗力和生命力。
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军事交流,也是一个互相学习、共同进步的过程。虽然这个学习的过程有些残忍,每上一课,都必须用海量的鲜血和尸体来缴交学费。
今天,格龙特就传授了浅水清一堂草原逃跑反击战术课。
格龙特的命令下达之后,西蚩骑兵立刻前队转后队,后队转前队,开始向后方退却,试图借着重重夜幕离开。铁血镇自然不甘心对手就此跑掉,士兵们跃马急追。
距离一旦产生,相对静态的肉搏战变成动态的追逐战,游牧骑兵的骑射工夫就有了施展的空间,他们一边后逃,一边回身放箭。
浅水清依然还有些拘泥于文明世界的正规战形势,认为一般的骑兵在逃跑时不具备反击动能,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草原游牧民族的战士,从来都不缺乏逃跑的经验,和逃跑时反击的能力。恶劣的草原环境,锻炼了大草原上的每一个民族。为了生存,他们被迫互相抢掠。草原上经常会有小族被大族欺负的事情发生,甚至动辄就会发生灭族惨祸。
每一个在大草原上生存下来的人,几乎都具备高超的逃逸技巧,因为没有人能肯定明天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被欺凌的对象。
身处无险可守的大草原,又不愿建筑堡垒的游牧民族,向来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进攻时像狼一样凶狠地扑过来,躲闪时像狐狸一样飘忽不定,说打就打、说跑就跑,刚才还跟对手杀得难分难解,旗帜一指、号角一吹,就能转身就跑,其逃跑能力更是其他任何民族都望尘莫及。
这也是残酷的物竞天择的结果,逃跑能力差、逃跑水平低的人,早就化作了草原上的肥料,不会出现在今天的战场上。这种在非生即死的特殊生存环境下练出来的本领,浅水清无论采用什么手段,也都不可能训练出来。
当大批的铁血镇士兵原本打着捞便宜的心态准备上去强杀一把时,他们发现自己面对的却是逃逸骑兵不停回身射来的呼啸箭雨。
由于追击者是迎面冲上去的,射来的箭等于拥有了双倍的动能,造成的伤害尤甚于平常的普通射击,大批措不及防的铁血镇官兵哀号着倒下,看得浅水清心痛不已。
不过就这样放弃追击显然也是不可能的,素质良好又极富作战经验的铁血镇士兵或竖起小皮盾,或利用高超的马上技巧将自己藏身马腹,以躲避飞箭,继续冲击西蚩军逃逸部队。然而西蚩军退而不乱。当最后离开的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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