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敢咒将军。”
“。。。我这嘴真该死。”
几名士兵一边拉人一边笑骂。
浅水清听得心里却在发酸。这些士兵,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使是在最艰难最困苦的环境下,他们也能苦中作乐,所有过去的不美好,所有牺牲,所有残酷,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忘掉,没有过去,没有将来,惟有现在。
然而即使是在现在,危机也处处皆在。
就在大胡子和拉他的士兵打趣的那一刻,泥潭的一条游动的暗影在沼泽上诡异地滑行出死亡地波纹。
有士兵眼尖,指着大胡子的身后高声叫了起来:“小心!小心背后!”
一道黑长的身影突然凭空而现,呼地一下,仿佛一条粗大的巨索将他整个盘卷起来,嗽地一下拔离出沼泽,高高地举向半空。。。。。。
那是一条粗大的巨蟒,有如水桶般粗的身体,长达十余米,卷起一个人就仿佛孩子在戏耍一个玩具般轻松写意,在所有士兵的瞠目注视中,它的死亡盘卷将大胡子整个人都生生包住,只露出一个头颅,和那因为巨大的挤压而痛苦的表情。巨蟒的三角形大脑袋,蛇信喷吐,绿油油的眼神盯住大胡子,然后对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一声凄厉的惨号,沼泽之上盘旋起一股血厉飓风。。。。。。
。。。。。。。。。。。。。。。。。。。。。。
这一天,浅水清和他的士兵再次见识到了这片土地上的原主人对外来者的态度,他们就那样亲眼看着大胡子被一条巨蟒生生吞噬,然后自若溜去,不给人丝毫机会。
这里的蟒蛇巨大而凶狠,这里的鳄鱼成群结队,甚至这里的蚊子都有拳头那么大个,一飞起来遮云蔽日。
深渊沼泽,毕竟不是人类的天堂。
没有时间去伤心,死的人固然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却依然要继续战斗。
在短暂的哀伤与凭吊过后,部队继续行进,蹒跚在泥泞的道路上。这里的路实在太松软,一脚下去,往往就把大半个脚面都陷入泥沼中,再***,就带出一脚的泥。如今进入深渊沼泽的所有士兵,包括浅水清在内,每一个人都仿佛是在泥地里打过滚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哪里还有昔日铁血军人的风采。
但他们至少还拥有求生的意志,和不屈的斗志,以及那回家的渴望。
“看,前面有片硬地!”
有士兵高叫起来。
众人立时兴奋。
沼泽中的硬地,就仿佛沙漠里的绿洲,士兵们加紧前行。
硬地不远,仿佛一座孤岛横亘在沼泽的中央,差不多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浅水清第一个踏上这里。
老萨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将军,让大家休息一会吧。这里不错,追兵就算追过来,也没法偷袭我们。”
“是啊。”浅水清点点头:“就让大家过来休息吧,也累了一夜了,昨天都没休息够。”
不知为何,浅水清隐隐地感觉有一丝不安。
那只吞噬了大胡子的巨蟒的绿油油的眼神就象是暗夜中鬼魅的盯视,令他毛骨悚然,在这深渊沼泽里,也许可怕的东西,并不总是伴随着险地而生。
他望向脚下的这片土地,这里是自进入深渊沼泽以来,差不多最大的一片硬地,它看上去那样平静,那样塌实,但是浅水清心中的不安感却极度上升起来。
突然一名士兵匆匆跑了过来:“浅督,找到了几个蛋!”
蛋!?
浅水清赫然回首,只见那士兵拿着几枚不知是什么生物下的蛋正在向他兴冲冲地跑来,浅水清那一刻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疯狂地大喊起来:“把蛋放下!全队立刻离开这里,危险!!!”
。。。。。。。。。。。。。。。。。。。。。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已经逐渐强烈起来。
不远处的士兵们呆呆地望着沼泽中央的那片空地。
我的天啊!
差不多有数百只沼泽巨鳄正在从各个方向爬向这里,它们蹒跚着步子,来到这片硬地上,然后懒洋洋地匍匐在这片硬地的中央,各自选好自己的位置。硬地上的那几棵参天大树,游出几条和吞噬了大胡子一样的巨大蟒蛇,天空中成群成群的铁鹳鸟盘旋下落,长长的尖椽有着洞穿铁甲的硬度,一些长着坚硬刺甲的沼蜥也在此时露头,小心翼翼地在硬地周边的角落里趴躺。
眼前的一幕就象是深渊沼泽的生物大聚会,各种各样的凶猛生物竟然都聚集于此地,整片硬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凶禽猛兽,不时地还有找不到位置的动物发出凶猛与不满的咆哮,为了地盘而和旁边的家伙大打出手。原本荒凉的世界一下子变得生机盎然,令人乍一看还以为这里不是沼泽而是某处生机勃勃的原始丛林。
硬地上空各种吼声震天,翅膀挥舞,头颅摆动,尾巴晃摇,一副蔚为壮观的场景就这样跃然眼前。
老萨生生地咽下了一口唾液:“妈的,再晚点就真成了这群家伙的美餐了。浅将军,你怎么知道这硬地上会来这么多凶猛家伙的?”
浅水清冷冷道:“鳄鱼是冷血动物,自身体内无法产生热量。要想维持生命需要的基本温度,它们每天至少要晒两次太阳。再没有比在这里晒太阳更好的地方了,而且孵化鳄蛋同样需要干燥地面,这帮家伙没可能放弃这么好一块地皮不要留给我们的。只是我也没想到。。。。。。除了鳄鱼,竟然还会有这许多东西。”
有士兵道:“有意思,这些家伙竟然能彼此间相安无事?”
浅水清道:“除非是为了填饱肚子,否则动物之间不会进行无意义的杀戮。”
有士兵悠悠道:“听起来可比我们更有人性啊。”
“是啊,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国与国之间就不能和平相处呢?”
“拜托,你听说过狼和羊和平相处的吗?听说老虎和豹子和平相处的吗?”
浅水清立刻接口:“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它们会和平相处。”
“那么人呢?”
“当然不会,你这傻子。”有士兵接口。
于是一名士兵冷冷说道:“连动物都知道吃饱了的情况下要和平。。。。。。所以我讨厌战争。”
所有战士都沉默了。
那个时候,浅水清淡然说道:“即使是动物,除了食物之外,也会有自己的领土需求。老虎与老虎之间,狮子与狮子之间,都有自己的领土范围,人类也是一样。领土范围的大小,通常取决于实力的强弱。”
“假如说生灵们对食物的需求是一种被动需要,是一种被动需求的话,那么生灵们对领土的需求,就是一种主动需求。前者喂饱肚皮,后者则捍卫尊严与荣耀。无论是动物,还是人,在这方面都是一样的,两者都不会对食物有无尽的胃口,但对领土,却有着永无止尽的贪婪。”
“所以,我们可以讨厌战争,但我们永远无法回避战争。”
“领土之争,自生命存在于这个世界开始就永恒存在,同时也永不消退!”
。。。。。。。。。。。。。。。。。。。。。
沼泽上的那片硬地,已经被这片土地的主人重新占据了,士兵们只能将自己分布在前方的各个小块地形上。
他们继续睡觉,恢复自己先前未能全部恢复的精力。
浅水清放眼看着这片巨大的荒凉,不久之后,硬地上生物再度散去,回到了各自的狩猎区,继续等待和寻觅食物。极少有生物对浅水清他们感兴趣,大部分的凶猛生物并不将人类划进它们的食谱,而且它们很能分辨形势,除非必要时,并不会轻易攻击成群结队的人类。
浅水清呆呆地看着那片重新开阔的硬地,心海中突然一阵清明。
然后他说:“老萨,去往那地上放些咱们的东西,破损的武器,废弃的盔甲,一些生火的痕迹,还有人行进的脚印。。。。。。”
第五十二章 绝境(5)
南屯。
一个小小的身影如猿猴般灵巧,在田野间纵横跳跃,奔走自如,正是诡八尺。
他的肩头上还带着小挠。
从一棵大树上轻巧地翻了下来,诡八尺落在和飞的身边,笑嘻嘻地道:“我找到他们了。”
正等得无聊地和飞兴奋地坐起:“铁风旗?”
“不,是找到了追击铁风旗的人。”
和飞郁闷地坐下:“那有个屁用。”
“怎么没用?”诡八尺不满地叫了起来:“你知不知道追他们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是山狗啊!”诡八尺喊了起来。
当事态的发展走向不利时,从来都不惮于往最糟糕的角度去发展。
浅水清固然被苏南宇追到直入深渊沼泽,铁风旗也同样在面临着他们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危险。
没有人知道,在惊虹人的眼里,整个铁血镇除了浅水清本人外,最害怕最不放心的,就是浅水清麾下的这支嫡系老兵部队……铁风旗了。自从分兵之后,尽管苏南宇谨慎为上,放过了追击其余三路的机会,但是惊虹方可没有就此放手。第三次围剿由于启用兵力不多,因此惊虹人大可再度抽兵展开清剿工作。
从2月16日起,霸业城就传出消息,要求除苏南宇继续追击浅水清外,另调一支三万人的精锐边防军负责追击铁风旗,务必要把铁风旗也尽早消灭,其余两旗则以城府军为追击力量。
而负责追击铁风旗的,不是别人,正是梁中流的老部下,第二次围剿中战而无功,没能捞到机会和铁血镇打上一场的山狗军,领导三万山狗的,是惊虹四杰中的世均洋,|Qī…shu…ωang|一个山地汉子,擅长的正是追击,潜伏,隐匿踪迹。
梁中流的死,可以说是世均洋一生的耻辱,打埋伏不成,反而被对手钻了空子,返过头来将自己的上级给杀了,并轻松逃过大军封锁,救出灵风旗,还让铁血镇得到了全套惊虹军事地理图。尽管这一切都是梁中流的责任,但是作为梁中流嫡系的世均洋,依然不可避免地为人所指,指责其护主无能,坐看上官惨死。
为报仇计,世均洋发了狠要全灭铁风旗和浅水清,为主子报仇。
与寞子欧,苏南宇不同的是,世均洋在惊虹四杰中,是以残忍,嗜血,凶暴和强悍的作战作风而出名的,这个家伙发现敌踪的能力出奇的强,最擅长于以伏击对伏击,奇袭对奇袭,专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因此有个外号叫“猎狗”。他领导的三万山狗军,素来以狂热,凶狠,顽强的作战风格著称,都是山地汉子出身,不但士兵作战意志顽强,且个个单兵能力极为出色,虽然是步卒,但是行动敏捷,行进如风。
而这一次,奉命追击铁风旗的山狗军更是不动声色的秘密跟在铁风旗的后面,一路跟住铁风旗,不显山不露水,务必要对其一击致命。世均洋甚至为此送信给霸业城,请霸业城不要宣称山狗军追击铁风旗一事,暂时先让他们逍遥几天,也可见其隐忍能力非同一般。
然而当世均洋悄悄跟在铁风旗的背后,准备寻找适当时机打铁风旗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一个小野孩子竟然会发现山狗军的踪迹。同是山林出身的诡八尺,在追踪猎物上的成就,绝不输于当世任何潜踪匿迹的大师。从诡八尺发现山狗秘密跟在铁风旗后面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极力怂恿和飞把送消息的责任交给离楚的手下去完成,自己则与和飞一起踏上追赶铁风旗的脚步。他年纪尚小,心性却是胆大包天,不惧怕危险,反而越是危险也就越感觉刺激来劲,一路紧追山狗,竟然丝毫无惧,如今眼看着快要追上了,更是一连串的计划浮出脑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是蝉,谁是黄雀,如今依然是犹未可知的时刻。
和飞与诡八尺此刻就隐匿在不远处的小坡上,悄然往下望,只见那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惊虹战士。
和飞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些惊虹兵连营帐都不扎的?而且也不披盔带甲?连大盾都没有,这就算是惊虹赫赫有名的边防老兵了吗?”
诡八尺小声回答:“丛林作战和平地作战不同的,战士们习惯在最简陋的环境下生存,你不懂。”
“你懂?”和飞斜着眼看他。
诡八尺翻了翻白眼表示自己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由于山地特殊的地理地形并不适宜于阵型作战,到处都是参天的树木也不适宜长兵器的挥舞,因此轻装简从,布衣短刀的轻便装备,其实比身披重甲,手持长戈的阵列作战更具备实战意义,假如仅看这支部队的装备,的确和一般的民军没有太多区别,但是他们在山地战中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远超一般人想象。
若是旷野对决,山狗军或许比普通城府军犹有不如,可在丛林密布的山地地形作战,这些山狗军一个个视山地如坦途,在密林交织中纵横来去,于鬼魅无声中悄然出击的能力就会让敌人大吃苦头,他们精擅于三五人一组的小规模作战配合,习惯隐匿树上,地里,灌木丛中,精于伪装,奇袭,攀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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