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我便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在家里转来转去,脑子里转出这么个主意:问问机场的地勤,让他们告诉我谭sir家的电话!
我真的往机场办公室去了电话,说有特别急的情况要向谭sir汇报!
我顺利地要到了谭sir家里的电话。
我小心地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被接了起来,“喂,哪位?”谭sir问。
“你起床了?!”我叫道。
“…”谭sir愣了几秒,然后又问:“请问哪位?”
“我呀,难道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嗔怪道。
“你打错了吧。”说着,谭sir很快放了电话。
简直岂有此理!我生气地想,他不会昏睡到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吧!
我又拨了一遍!
“喂?”电话那头换了个女人的声音。
我愣住了,以为听错了。
“喂?!”女人提高嗓门,一个澳门女人的声音。
我还是没有应声。
“怎么回事?!”女人有些不悦,声音里透着犀利。
我立刻猜到这是谭sir的太太,航空公司杨董事的女儿。
我一阵心虚,慌忙要放下电话,又听电话那头传来谭sir的说话声:“可能打错了吧。”
还有他太太道:“真没礼貌!也不讲句sorry!”
我“嘭”地挂了电话。
我跌坐在沙发里。
谭sir是有太太的!我竟然差点忘了这一点!
一起时,我们都回避着这个问题,尤其是我,全然地沉醉于我们的每一分激情与快乐,几乎忘记了他是有太太的!
她怎么会在家中?
谭sir不是说她常年在英国读书吗?怎么又在澳门的家中?
他骗我吗?
他很怕他的太太,是的,不然他不会如此紧张!
天哪!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
他是那个俊武威严,有着一对鹰般眼神的谭sir吗?
还是骨子里只是个酷爱拈花惹草,两头欺骗,又惧怕太太的小男人?!
我在这里如此期盼着他,辛辛苦苦地搬家、满心欢喜地为他买菜、做饭,而此时的他,竟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还对我如此冷漠,冷漠得形同陌人!
我突然觉得一阵心酸。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很快落了满脸。
昏昏噩噩地,我过了两天,不想吃也不想喝。
我甚至懒得下床,连洗手间都懒得去。
我呆呆地凝视那只有小鱼的瓷盘,呆呆地回味他和我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我伤心地哭了又睡,睡醒了又伤心地哭。
后来,我竟生出一种期盼,期盼他在侍奉太太之余,能找个借口出来看我一眼!
可是,他一直没有来。
第三天早上,该我飞台北了。
我想爬起来,却浑身乏力,我感觉四肢酸疼,额头有些烫。
我给机场callsick。
我疲乏地躺着。
中午时分,唐果来了电话,说小鱼我待命被call飞了趟台北来回,原来是你请的病假!你要不要紧?
我说就是没劲,全身烫,可能发烧了。
唐果很快来到我家,坚持将我拽到了医院。
医生给我输了葡萄糖、生理盐水和消炎药,说你必须得慢慢增加营养。
唐果守护在我跟前,问,小鱼,你怎么了,这么憔悴,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的眼泪落了下来。
唐果说,小鱼你有心事,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跟你聊。
我说不关你事,是我自己找的事情。
是不是为了谭sir?唐果突然问。
我没有回答,眼泪漱漱地流着。
唐果不再说话,默默地陪着我,看我倚在她身上痛快地流泪。
等我好点,我说,唐果你可不可以陪我两天,我想去外地走走。
唐果说可以,正好小汪还在泰国。你想去哪里?
我说不知道,只要是外地就行!
唐果说我们去香港吧,香港一定会让你心情好起来!
于是,我们拎了个随身的小包,踏上去香港的船。
这是我第一次去香港。
起航,气垫船从海面腾起一米多高,在大海中疾驶。
空气里有不小的风,海面上翻滚着不小的浪,我们的船被一波一波地颠簸着。
被翻腾得感觉让我觉得很过瘾。我是呆滞的秦小鱼,麻木的秦小鱼,受伤的秦小鱼,我需要这翻腾、这颠簸,甚至更猛烈的狂风巨浪来打散将我心头受伤后的淤血。
海面是宽阔的,望不到尽头的。远处那些逐渐倒退的岛屿,隐约、独立又美丽。
我感到多日的沉郁在化开。
唐果则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有几次她说恶心,快撑不住了。
等所有人走完我们才下船,原因是唐果去洗手间吐了。我向服务员要了杯热茶给她,又让她含块糖。
我们搀扶着出了海关。
相比之下,我感到香港的海关对内地人似乎比澳门要友善些,也许九七快到了吧。
“先去酒店吧,休息好了再出去。”我说。
唐果摆摆手:“不用不用,一会儿就好了。飞机上的颠簸不比这个更厉害?!”
听她这么一讲,我觉得自己也必须要打起精神,既然出来了,就要开心才对!
我说,“那你就做我的向导吧,把你和小汪玩过的好地方都介绍给我。”
“好!”提到小汪,唐果又是满脸喜悦,精神瞬间好起来。
我们从上环到中环,然后从中环坐车上了山顶公园。在这里,可以鸟瞰香港的全景。我们在山顶的shoppingmall里吃西点,买印度人的纱丽,照换脸不换身的“封面女郎”相。
然后我们坐了索道下山,逛中环的名牌店。唐果说小汪曾在这里给她买了许多东西。
逛了一会儿,我发现这里东西是好,但价格却不菲。我说,“唐果,带我去逛逛女孩子最喜欢的地方吧!”
唐果二话不说,又拉我进了地下铁,直奔铜锣湾。
这里有逛不完的商店。
我们从大街逛进商场,又从商场逛进大街,不知进了多少个商场,也不知穿梭了多少条大街,我的眼睛被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衣服、皮具、化妆品占满了,我手上拎了越来越多打折的、不打折的购物袋。
我们在路边的小店喝丝袜奶茶,吃蛋黄糯米鸡、萝卜牛杂。
然后,我们住进了马可孛罗酒店,一个可以看见美丽的维多利亚海港的房间。
冲完凉,我们啜一杯茶,在阳台上看夜景。
夜晚的香港少去了白日里的喧哗,满眼望去星星点点。蓝色的海水在夜幕中渐渐变暗,不远处的群山也渐渐地融入苍穹。静谧而安详的维多利亚港,象位除去华服,换上夜装的女子,尊贵而又有着万般柔情。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唐果说:“小鱼,你心情好点了吧?”
我笑笑,不语。
唐果说:“小鱼你爱上了一个危险的人。”
我还是沉默不语。
唐果说:“从很早开始我就有种感觉,你和谭sir会好一场。”
“是吗?为什么这样讲?”
“感觉。”唐果为自己的准确判断而自豪,转而又说:“其实凭心而论,我看你们俩在一起的样子倒蛮般配的,无论从外形,还是从气质,还是从性格,,,这种印象,从那晚在路环你和谭sir一同找我们就开始了。”
是啊,我们就是从那晚开始的。
“我跟小汪还经常聊起呢,要是你和谭sir能在一起就好了。”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可惜人家有家室啊!”唐果泼来冷水:“航空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谭sir有个董事老岳父,有个董事千金夫人!而且,听说公司很快就要提任新的副总裁,谭sir晋级的把握可是很大呢!他在公司拼搏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小鱼,你想想,他会为了你而放弃吗?”
我神情落寞。
唐果又道:“还记得那个Vivian吗?暗恋谭sir多年,一直未嫁,最后什么结果?还不是自己主动消失!”
我想起了Vivian,情人节第一次正式飞行就被她痛骂的Vivian,如果不是心情坏透了,她一定不会那样失态。
“你难道想步Vivian的后尘吗?”唐果问。
这也是我想问自己的问题。
我是Vivian的翻版吗?
谭sir当初也和Vivian相拥于林野山间,激情在万里云外吗?
我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隐隐约约,我觉得不大可能。这样的激情,难道人的一生中可以不断地重复,不断地翻版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谭sir不会是那样的人,我自己也不会。
我甩甩头,想让自己变轻松点:“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和小汪现在挺好吧?”
唐果脸上又浮现出挡不住的幸福:“挺好的。小鱼,你知道吗,我现在才感觉到恋爱的美好,这是跟以前那个辉在一起从来没有过的。杰西是个体贴的男人,我想为他多做点事,可他请了保姆,从来不让我动手,说怕把我的纤纤玉手做出老茧了!”
我说:“有钱真好,可以请好多保姆!”
唐果立即噘着嘴反驳我:“这不只是钱的问题!是体贴!小鱼,等你哪天真正遇到体贴你的男人,就懂了。”
“他最近生意好吗?”我问。
“挺忙的,”唐果说着叹了口气,“哎,就是太忙了,最近接了单泰国的大买卖,老跑泰国。可惜我的年假要排到两个月后了,要不然我就跟他去泰国玩玩。”
我点头,说:“忙也是好事,男人多挣钱也是应该的。那你平时要一个人闷了,就来找我玩吧。”
我们在酒店睡到很晚才起床。
喝了香港的早茶,唐果又带我去太空馆。
我戴上立体眼镜,舒服地斜躺在椅子上看立体电影。
上映的是一部关于地球、海洋、生物的片子。毕竟是立体电影,逼真、生动,仿似身在其中。
当我看到成群结队、缤纷炫彩的小鱼在头顶上游过时,我想伸手去抓。
然后我又想起了家里那只白色的有小鱼的瓷盘,我又想起了谭sir。
我闭上眼睛,不再看电影。
我静静地聆听这关于大自然的奇妙的音乐,回想着与谭sir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我泪流满面。
从香港回来的船上,又是大浪。
唐果又吐了。
我一边帮她抚背,一边忧心地看着她,问:“你不会有情况了吧?”
唐果倒是洒脱:“有就有呗,有了我就生下来。反正是和杰西的杰作!”
我们在港澳码头分了手,临走,唐果说:“小鱼,你要开心点哦,象我一样!”
我说:“谢谢你唐果,我会的。你也注意身体。”
我并没有立即回家,反正家里也是我一人。
我乘了辆去路环的车,慢慢地晃着。
从澳门岛到凼仔,从凼仔到路环,车子绕路环狠狠地转了一大圈,然后停在海边的汽车站等客人。
等了二十几分钟,车子又晃悠悠地从路环开回凼仔。
我对自己说:“旅行结束了,我应当重新开始!”
我在凼仔下了车。
走到楼下,刚要上电梯,管理员叫住了我:“秦小姐,留步,有包裹给你。”
(二十三)
我回头。
管理员从管理室很快取出两样东西:一大捧玫瑰和一个四方的玫瑰红的盒子。
“给我的?!”我惊讶道。
管理员说:“是啊,昨天就送来了,你一直没在家呢!我担心花谢了,还特意找了个水盆养着。”
“啊,太谢谢您了!”我感激地看着这个好心的管理员,接过玫瑰和玫瑰红的盒子。
“谁送的?”我问。
管理员比划了一下:“一个男的,个头挺高。”
我捧着玫瑰和玫瑰红盒子进了家门。
拆开缎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精致的玫瑰红的手机!
谁送的?!谁会无缘无故送至手机给我?一个男的?一个个头挺高的男的?!
我又见到了手机下压着的一张小卡片,卡片上写:小鱼,请你打开它,让我找到你。
没有落款。
但我立即就知道,是他,谭振宇!
他在找我。
他终于知道找我了!
一天一夜都没见到想见的人,玫瑰显出疲态。
我找来花瓶,灌满水,放盐、放糖,将玫瑰修整了枝叶,放入瓶内。
这昨天盛开的花朵,立即又生出娇艳与妩媚。
我在浴缸里放了水,将自己泡在水里。
很舒服的泡澡。
我换了睡衣,从冰箱倒杯橙汁。我躺在沙发上,拧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环球小姐选美,我滋滋有味地看着。
我没有再看手机一眼。
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我恢复了正常上班,飞上海。
来到机场办公室,我匆匆地签到,然后便闪到Briefingroom等着。
我不想在办公室大厅停留,因为谭sir的办公室就在大厅一侧。
几个乘务员在议论着杜芊芊。
我这才知道,杜芊芊得了个最严重的警告,她不光要被扣掉一个月工资,还被停飞一个月,重新进行安全学习和考试。据说这种警告是航空公司的底线,乘务员得过之后就不允许再犯任何错误,哪怕一次迟到也会被立即开除!
“可怜的杜芊芊,被谭sir教训惨了,哭成泪人一样的。”一个上海女孩说。
“哎,小心点,我看这段时间谭sir心情可不太好,脸色很可怕的!”一个澳门女孩说。
上海女孩说:“就是!从来没见过他那么严肃…还有还有,我那天在置地广场见到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