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在场观众,其它每个座位上都放一架电影照相机。演出结束之后,你可以
把不同的记录放映在银幕上,这时你会发现它们彼此之间以及与你自己的记
忆之间都非常相象;你会推论出演出时在每个电影照相机上所发生的事情与
在你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具有相同的结构。光与声都具有这种公共性;这就是
说,在某一领域内任意一点的一件设计妥当的工具可以用来构成一个记录,
这个记录在结构上与在该领域内的一个人所听或所见的一样。记录的工具可
能是另外一个人,不然就可能是某种类似照相机的单纯机械的东西。就结构
上的相同而论,这两种情况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通常科学家们认为“观察者”这个概念是个无需探讨的事实,其实这个
概念的使用和正确有效要依靠我们在本章内探讨的这个公设。说许多“观察
者”能观察到“相同”的事件的意思必然是指这个事件对于不同的“观察者”
所起的作用具有某种相同的东西。如果科学能具有我们相信它具有的那种公
共性,那么这些作用所共有的东西一定是某种(在有限范围内)能由相同的
文字把它们描述下来的东西。如果这些文字象数理物理学所用的那样抽象,
那么相同文字的可应用性就很少(如果有这种情况的话)超过相似的时空结
构的范围之外。米尔诺教授(《相对性、万有引力与世界结构》第5 页)把
这种相似作为物理学的一个基本公设,他说:“如果被定义的那个系统的内
部结构从两种观点〔不同观察者的观点〕看是完全相同的,那么这两种观点
对它的描述也一定相同。这就是相对性原理的实质”。他从这个公设推导出
来的引论多得令人吃惊。
每当在某一邻域的各个部分,并且围绕一个中心,排列着一群结构都相
同的复合事件时,比方说,象剧院里不同的人与照相机所看到的和不同的人
与留声片所听到的那样,我们总是毫不犹豫地为所有不同的复合事件假定一
个共同的原因上的祖先。我们特别容易这样做,因为不同的事件是遵照透视
律而有所不同的,投影几何的原理使得我们能够推论出许多不同的观察者在
不同透视下所见的物体的近似位置。如果所说的物体是我们刚刚在为他的表
演而喝采的演员,他会强烈同意他是观众们许多不同经验的原因,而且这些
经验不能象莱布尼兹所假定的那样,是从一个由相似的梦境所组成的系统的
自然发展中产生的。
同样的原则也出现于许多其它关系之中。举例说,影子与产生影子的物
体之间的联系就是这样。有时候,特别是在日落的时464 刻,或者你正同友
人站在一个又深又窄的山谷的边缘上,你的影子显现在对面山上,你可能难
以判断某个影子属于哪一个人,但是如果你挥一下手,看见影子也在挥手,
你就会得出这是你的影子的结论;这就是说,你认为在影子与你本人之间有
着某种因果联系。这种因果联系是你从一系列的事件的相同结构推论出来
的。在比较平常的情况下,你并不需要一系列的事件,因为形状的相似成了
足够的条件,这种相似在于影子与你本人侧身象的投影性质的相同。这样的
相同结构足够使你相信在你本人与影子之间有着一种因果联系。让我们从一
个非常不同的领域中举一个例,这就是洗澡间谋杀新娘案件。在我国不同的
地方,许多中年妇女在结过婚并作了对丈夫有利的人寿保险之后,神秘地死
在了她们的洗澡间。这些不同事件之间的相同结构使人作出了出自一个共同
原因的假定;人们发现这个根源是斯密士先生,他罪有应得地受了绞刑。
这样我们就有了结构相同的客体群的两种不同的情况:结构单位在一种
情况下是物体,而在另一种情况下则是事件。前一种的例子有:同一元素的
原子,同一化合物的分子,同一种物质的结晶体,同一种类的动物或植物。
后一种的例子有:不同的人在同一邻域内同时看到和听到的东西和照相机与
留声片在同一时间记录下来的东西,物体和它的影子同时发生的动作,同一
篇音乐作品的不同演奏之间的联系,以及其它等等。
我们要把这两种结构区分为“事件结构”与“物质结构”。一所房屋具
有物质结构,而一篇音乐作品则具有事件结构。可是这种区别并不总是关系
重大的区别;例如,一本印成的书具有物质结构,而同一本书朗读起来就具
有事件结构。一个采访记者有着这样的本领:他可以创造出一个与某已知事
件复合具有相同结构的物质复合。
作为在常识中无意识地使用而在科学和法律中有意识地使用的一个推论
的原理,我提出下面这个公设:“如果在大体相同的邻域内的一群复合事件
具有一个相同结构,并且看来是围绕着一个465 中心事件,那么它们大概会
有一个共同的原因上的祖先”。我在这里用的“大概”的意思是指频率而说
的;我的意思是说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出现这种现象。至于我所说的“共同的
原因上的祖先”是什么意思,这需要用几句话解释一下。我的意思是说从所
说的那些复合事件中任意取出一个,它的前面有着结构相同的其它事件,这
些事件形成一个彼此在时间与空间上连续的系列,并且当对于所谈的每个复
合事件来说已经形成了这样一种后退的系列时,这些许多不同的系列最后都
会在一个具有该结构并在时间上早于这个原始群中任一事件的复合事件上相
遇。拿剧院里观众的例子来说,这个事件就是演员或演员们的表演。在一个
物体同时为许多人看到或同时被许多架照相机摄影的情况下,这个中心的原
始事件是在使物体可见的光线离开它的时间该物体的状态。我想把这一点说
清楚,那就是这个中心的最早原因的存在是一个推论,尽管它是常识通常意
识不到的一个推论。它是一个分成阶段的推论,并且是在把听到的声音当作
有时表示别人思想时出现的一个推论。如果我听到一个人说出一句话,随后
我问别人说的是什么话,他们就重复一遍我所听到的话,并且如果在另一场
合他讲话时我不在场,可是那些在场的人在回答我的问题时说的都是同样的
话,那么我们所说的原则就使我相信这些现象的原因中心不在我本人身上而
在这个另外的人身上。我知道当我说话而别人听我说话的时候,原因中心由
我自己的思想与感觉组成;当我听不到另外一个人说话而其它听到他讲话的
人关于他讲的是什么话意见都一致,我知道我不曾有过那些如果从我口中说
出那么就属于我的思想和感情,但是我却推论出这种思想和感情存在于那些
互相关连的原因中心,即那个我不曾听到的讲话人。可是这不仅涉及到我们
现在所说的原理,而且还涉及到类推的原理。
在进一步精确叙述我所提出的这个原理之前,我要对它的范围和可信性
讲几句话。广义来讲,这个原理所肯定的是:超过某种程度的一致是不大可
能的,并且随着复杂性的增加而变得更加不大可能。从前我有个学生,他告
诉我说他叫作希帕克拉底·阿帕斯托罗斯;我感到这有点难以相信,所以我
一边指着他一边对某个认识他的人说:“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什么?”“希
帕克拉底·阿帕斯托罗斯”,这个人回答说。我再三试验,所得的结果总是
一样,最后我去查大学的学生簿。尽管开头我觉得他的话不大令人相信,最
后我还是只好相信了。这个名字既然是个复合的结构,如果我所问到的每一
个人不过是临时杜撰一种回答,而他们竟然偏好都杜撰出同一种回答,看来
这是不大可能的。如果他们说的是约翰·斯密士,我就不会感到这样让我信
服,因为这是一个比较不那样复杂的结构。也许大英博物馆的全部图书都是
猴子偶然用打字机打出来的,爱丁敦经常把它作为一个逻辑上的可能性提出
来。这里有着两个不同种类的不大可能性。首先,大英博物馆里有些图书是
有意义的,而人们对于猴子只能期望弄出些无意义的东西。其次,大多数图
书有许多复本,而一般说来两个复本在文字上是完全相同的。这里我们可以
从看来显然是数学的概率论的一种应用上面取得可信性:已知例如一百个字
母的一次偶然选择,在最大多数的情况下,它们不能组成一个有意义的英语
句子。假定现在有一本书包含700,000 个字母,经过任意选择,这些字母组
成有意义的句子的机会是无限小的。这是第一种不大可能性,但是还有第二
种不大可能性。假定在你手里有一本书的两个复本,并且假定你正在考虑它
们之间的相同是由于偶然的原因这个假设;第一个字母在两本书里相同的机
会是二十六分之一,第二个字母相同的机会也是一样,以此类推。结果在一
本700,000 字母的书的两个复本中所有字母都相同的机会将是1/26 的700,000 次乘方。现在还假定你去一家出版商的库房,不仅找到所说这本书的两
个复本,而且还找到了几千个复本。这种全凭机会的假设就变得象指数上升
般地更加不可相信了。所以你感到不得不杜撰某种假设来解释这些467 不同
书册之间的相似。正在领你参观的那位出版商这时对你说:“这是我们最畅
销的书籍之一,它的作者一会儿就要来看我;也许你乐意见到他”。等你见
到了他就说:“你写过这本书吗?”他回答说:“是的”。尽管你曾经被休
谟引进了怀疑主义的狭小圈子里去,到了这一步,你就会想到看来是从这位
出版商和这位作家发出来的声音也许表示着如果由你口中说出这些话时,它
们所要表示的那种意思,并且会想到你所巡视过的成千上万的相同书册在那
个说它就是作者的物体上有着一个共同的来源。当这个物体告诉你它怎样写
这本书时,你会觉察到那些曾经让你吃惊的事实已经变得不再让你吃惊,如
果存在一条具有下面意思的自然律的话:“任何一件复合的事件都有另外一
些复合事件随它发生,这些事件在结构上与它相同或者近似相同,并且往下
一个接着一个遍布于某个时空领域”。这时这位作家已经结束了他的讲话,
于是你向他告别,说道:“见到了你我很高兴”,因为尽管受过休谟的影响,
你的新原理还是使你相信你真地遇见了他,他并不仅仅是你梦境中的东西。
我所提出的这个原理的要点在于它对于结构的强调。当我们研究因果序
列时,我们发现一个事件的性质可能在这类序列的进程中完全改变,而唯一
不变的就是结构。拿广播作例:一个人讲话,他的讲话是某一种声音结构;
随着这些声音发生的是些大概不会是声音的扩音器里的事件;随着这些事件
发生的有电磁波;这些电磁波又还原为声音,凭着一种独具匠心的设计,这
些声音非常接近讲话人发出的声音。就我们所知,这条因果连锁的中间环节
除了结构以外,并不和讲话人发出的声音相似。(我应当说给这种结构下定
义的那些关系从头到尾都是一些涉及时空相邻性的关系。)人们把广播看成
是一种了不起的发明,但事实上它只不过比普通的听觉稍微复杂一点罢了。
让我们看一看在一个人说话和另一个人听的时候所发生的情况:说话人口里
做了某些动作,还伴随着呼气,这时呼气把声波从他的嘴经过空气送到听者
的耳朵里去。当这些声波到达耳朵时,它们使得电流沿着神经通过大脑,并
且在这些电流到达大脑时,听者就会有一系列听的感觉,这些感觉与讲话者
本人所有的感觉非常相似,如果听者不聋的话。与广播唯一重大不同的地方
是它没有电磁波这一阶段;在两种情况下都有着一系列的事件,有些属于一
类,有些则属于另一类,但却都保有相同的结构,并且正是由于结构的不变,
讲话者才能与听者讲话。总的看来,如果A 与B 是两个复合的结构,并且A
能够产生B,那么在A 与B 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程度的结构上的相同。正是
由于这个原理,一个由感觉组成的复合才能够让我们知道那个产生这些感觉
的复合。如果你看到某件六边形的东西,那么,由于六边这种性质是一种结
构上的性质,那个使你产生这种视觉的物体一定是六边形的,尽管它的六边
的性质存在于与视觉空间不相同的一种空间。
我们必须看到我们除了实际经验以外,另外所需要的只是一种给予某些
种类的归纳以概然性的原理。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