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非常不同。可能你在观看一场车赛,心里想着你下了本钱的那辆卒是不是
能够获胜。可能你在等着你那从远东被释放归来的儿子。可能你正在设法逃
开警察的监视。可能你在过马路时突然精神集中起来。但是尽管你的整个状
态在这些不同的情况下不会相同,它们中间还是存在着某种相同的东西,正
是这种东西使得它们都成为汽车来了这个信念的不同实例。我们可以说,一
个信念是有机体的状态的一个集合,这个集合是由于都具有全部或部分相同
的外界参照这一点而组成的。
在动物或年幼的小孩身上,相信是通过一种或一系列行动而表现出来
的。猎犬凭着嗅觉迫踪狐狸表现出猎犬相信有狐狸的信念。但是在人类,由
于语言和使用推迟的反应的结果,相信常常变成一种多少静止的状态,也许
主要就在于发出或想象出一些适当的文字,加上构成各种不同种类的信念的
那些情感当中的一种感情。关于这些不同种类的信念,我们可以一一列举出
来:第一,那种以动物性推理补足感觉的信念;第二,记忆;第三,预料;
第四,只凭证据不经思考就得出的信念;第五,那种得自有意识的推理的信
念。也许这个表现既不完全又有些冗长,但是知觉、记忆和预料在所涉及的
情感上的确有所不同。因此“信念”是一个范围很广的类名,而一种相信的
状态与一些通常不会叫作相信的相近的状态是不能明显地区分开的。
有机体处于相信状态时所相信的到底是什么,通常是个比较含糊不清的
问题。对于一只凭着嗅觉追踪的猎犬来说,这是异常确定的,因为猎犬的目
的简单,它又完全确信它所凭借的手段;但是一只没有决定去是否要去你手
中吃东西的鸽子所处的却是一种更其含糊不清和复杂的情况。就人类来说,
语言给人一种表面上好象准确的印象;一个人也许可能用一句话表示他的信
念,而这句话就被人当成了他所相信的东西。但是一般来说情况却不是这样。
当你说“看,琼斯在那里”的时候,你是在相信某种事物,并且把你的信念
用文字表示出来,但是你所相信的是关于琼斯这个人,而不是关于“琼斯”
这个名字。在另外一个场合,你可能有一种关于文字的信念。“刚走进来的
那位鼎鼎大名的人是谁?他是提奥菲鲁斯·特瓦孔爵士”。在这种情况下,
你所需要的只是名字。但是通常在日常语言中这些字几乎可以说是透明的;
这些字不是被相信的东西,正如一个人的名字不是那个人一样。
在文字只表示一种关于这些文字的意义的信念的情况下,这些文字所表
示出来的信念不够准确的程度正象那些文字的意义的不够准确的程度一样。
在逻辑与纯粹数学的范围之外,具有准确意义的字是没有的,连“公分”和
“秒”这样的字也不例外。所以即使我们用有关经验界的字所能达到的最大
准确性的一些字来表示一个信念,关于什么是被相信的东西仍然是多少含糊
不清的一个问题。
在一个信念可以叫作“纯粹文字的”信念,也就是说在被人相信的是某
个句子为真的情况下,这种含糊不清仍然存在。这是受旧式教育的学生所获
得的一种信念。让我们看一下学生对“征服者威廉在1066 年即英王位”和“下
星期三放全天假”所抱的不同态度。遇到第一种情况,学生知道这样写是对
的,一点也不去管文字的意义;遇到第二种情况,他获得了一个关于下星期
三的信念,却一点也不去管你是用什么文字使他产生这种信念的。前一种信
念是“纯粹文字的”信念,后一种却不是。
如果我要说这个学生相信“征服者成廉在1066 年即英王位”这个句子为
“真”,那么我就必须补充说这个学生关于“真理”的定义完全是实用观点
的定义:如果当着教师说出一个句子的结果令人愉快,它便是“真”的;如
果结果令人不愉快,它便是“伪”的。
让我们忘掉这个学生,重新开始我们身为哲学家的本务,当我们说一个
句子是“真”的,我们要表示的是什么意思?我现在问的还不是什么是“真”
的问题;这将是我们下面要谈的题目。现在我要指出来的是:不管“真”的
定义怎样下,“这个句子是真的”所指的意义一定要依靠这个句子所指的意
义,因而它的含糊不清的程度完全与那个被认为真的句子所具有的含糊不清
的程度一样。因此我们并没有因为把注意力集中到纯粹文字的信念上面而能
使这个问题免于含糊不清。
哲学也应当像科学一样,认识到虽然绝对准确是不可能的事情,人们还
是可以发明一些办法来逐步缩小含糊不清或不确定的范围。可是不管我们的
测量工具多么让人满意,仍然会存在着我们不能确定它们大于、小于或等于
一公尺的一些长度;但是通过办法的日臻完善减少这些不能确定的长度的数
目是没有什么止境的。同样,当信念用文字表示出来之后,永远会存在一条
由可能发生的情况构成的带子,关于这些情况我们不能说它们使信念为真或
为伪,但是一方面我们可以用更完善的文字的分析,一方面我们可以用更精
细的观察办法把这条带子的宽度无限地加以缩小。绝对准确是否可能要靠物
理世界是分立的还是连续的来决定。
现在让我们看一看全由具有最大限度准确程度的文字表示的一个信念。
为了谈得具体,假定我们相信这个句子:“我的身高大于5 英尺8 英寸而小
于5 英尺9 英寸”。让我们把这个句子叫作“S”。我还不是问使这个句子为
真的条件是什么,或者我根据什么说我知道它;我只是问:“当我具有用S
这个句子表示的信念时,我所处的状态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显然没有
一个唯一的正确答案。我们可以肯定的只是我处在这样一种状态之下,即如
果有另外某些事情发生,那么这种状态将给我一种可以用“正是这样”等字
来表示的情感,如果这些事情尚未发生,那么我会想到它们的发生并且感到
“是的”这个词能表示的那种情感。比方说,我可以想象我自己靠在放有一
个刻有英尺英寸的尺度的墙壁上,并在想象中看到我的头部位于这个尺皮上
面的两个记号之间,对于这个想象我可以有表示同意的情感。我们可以把它
看作是那种可以叫作“静止的”信念的本质,这种信念是与用行动表现出来
的信念相对而言的:静止的信念是由一个观念或意象加上一种感到对的情感
所构成的。
C。 真理
我现在要给“真理”与“虚妄”下定义。有一些问题是明显易见的。真
理是信念的一个性质,间接也是表示信念的句子的一个性质。真理是一个信
念与这个信念以外的一件或更多件事实之间的某种关系。如果这种关系不存
在,那么这个信念就是伪的。一个句子即使没有人相信,它还是可以叫作“真”
的或“伪”的,只要假定在有人相信的情况下,这个信念按照当时的情况为
真或为伪。
我认为明显易见的就是以上所说的这些。但是信念与它所涉及的事实之
间的关系的性质,或者使一个已知信念为真的可能的事实的定义,或者这个
词组里“可能的”意义都不是什么明显易见的问题。除非这些问题得到答案,
我们对于“真理”就不能给出恰当的定义。
让我们从信念的生物学上最初的形式开始,除了人类以外,动物也有这
种最初形式的信念。如果A 与B 两种外界条件的共现是经常的或者在感情方
面引起人的兴趣,那么这种共现就容易产生下面的结果:当从感觉上知道A
的存在之后,动物的反应就和它以前对B 的反应一样,或者至少表现出对B
的反应的一部分。在有些动物身上,这种关联有时可能是天生的,而不是得
自经验的结果。但是不管这种关联是怎么产生的,当从感觉上知道A 的存在
这件事引起适合于对B 的动作时,我们可以说这个动物“相信”环境中有B
存在,并且如果环境中有B 存在,这个信念就是“真”的。如果你在半夜把
一个人叫醒,口里喊着“失火了!”,即使这个人还没有看见火或闻到着火
的气味,他也要从床上跳下来。他的动作是他具有一个信念的证据,如果有
失火的事发生,这个信念就是“真”的,否则就是“伪”的。他的信念的真
伪要靠一件可能永远在他的经验范围之外的事实来决定。他也许逃得很快,
根本没有得到关于失火的感觉上的证据;他也许因为害怕被人猜疑有意纵火
而逃到国外,从来没来得及问别人是否真地发生过失火事件;然而如果构成
他的信念的外界参照或意义的那件事实(即失火)存在,那么他的信念就仍
然是真的,而如果没有这样的事实存在,那么即使他所有的朋友都让他相盾
发生过一次失火事件,他的信念也仍然是伪的。
一个真的与伪的信念之间的区别正像一位太太与一位老处女的区别一
样:真的信念有着与它有一定关系的一件事实,但是伪的信念就没有这样的
事实。为了完成我们对于“真理”与“虚妄”要下的定义,我们需要对于使
一个已知信念为真的那件事实作出描述,这个描述在信念为伪的情况下不能
适用于任何事物。已知一位不知已否结婚的妇女,我们可以作出一个描述,
如果她有丈夫,这个描述就适用于她的丈夫,如果她是位老处女,那么这个
描述就不能适用于任何事物。这样一个描述可能是:“在教堂或结婚登记处
站在她身旁的那个男人,当时还有人说了一些话”。同样,我们需要对于由
于一件或许多件事实的存在而使一个信念为真的这件或许多件事实作出叙
述。我把一件或许多件这样的事实叫作这个信念的“证实者”。
这个问题的基本方面就是感觉与意象,或者按照休谟的说法,印象与观
念之间的关系。我们在前面一章里已经研究过观念与其原型之间的关系,看
出“意义”是怎样从这种关系上发展出来的。但是在我们有了意义和句法之
后,我们得出一个新的概念,我把它叫作“意指”,它是句子和复合的意象
的一个特点。就用来表达惊叹的象“起火了!”或者“杀人了!”一类的单
词来说,意义与意指是一回事,但是一般来说它们却不相同。这种区别我们
可以从下面这件事实明白地看出来:如果文字要达到一个目的,它们就一定
要有意义,但是一串文字却不一定就有意指。意指是一切有意思的句子的一
个特点,而且不限于直陈语气的句子,也包括象疑问、命令或选择语气的句
子。为了目益的讨论,我们只研究直陈语气的句子。关于这些句子我们可以
说它们的意指在于描述那伴由于它的存在而使句子为真的事实。我们还需要
给这种描述下定义。
让我们看一个实例。杰弗逊有一个用这些文字来表示的信念:“北美洲
有猛犸”。即使没有一个人看见过一只这种猛犸,这个信念也可能是真的;
在他说出这个信念时,也许在落矾山无人居住的地带只有两只猛犸,而这两
只猛犸也许不久就让洪水顺着科罗拉多何冲入大海。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他
的信念是真理,却没有证实它的证据。实际存在的犸猛可能已是事实,而且
按照上面所讲的意义,还可能已是信念的“证实者”。一个没有被经验过的
证实者常常是可以描述的,如果它对某种从经验中得知的事物具有一种从经
验中得知的关系的话;我们就是用这种方法来理解“亚当的父亲”这一类短
语的,这个短语不描述任何事物。我们就是用这种方法来理解杰弗逊关于犸
猛的信念的:我们知道那种可能使这个信念为真的事实;这就是说,我们可
能有这样一种心理状态,它使我们看见犸猛之后会大声喊出:“是的,这就
是我心里所想的东西。”一个句子的意指得自组成它的字词的意义和句
法规律。虽然意义必须从经验中得来,意指却不需要这样。我从经验知道“人”
的意义和“翅膀”的意义,从而知道“有一个长着翅膀的人”这个句子的意
指,尽管我没有这个句子所表示的意捐那种经验。一个句子的意指永远可以
在某种意义上被理解为一个描述。如果这个描述所描述的是事实,这个句子
就是“真”的;否则它便是“伪”的。不夸大习俗在这方面的作用是很重要
的。只要我们的讨论限于信念,而不是用来表达这些信念的句子,习俗并没
有什么作用可说。假定你正预料要见到一个你所喜欢而又有一段时候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