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然也说不了什么。”孙绍首先建议道。
“也只得如此了。”曹冲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写一下吧,要写得诚恳一点。唉,算了,还是我亲自写吧。”
孙绍笑了:“正当将军亲劳才是。这样天子和皇后看了,也会欢喜的。”
关中大捷的消息,沿着快捷的驿道,换马不换人的一路急驰,只用了三天时间就传到了许县和邺城。留守邺城的曹植接到捷报和曹冲的亲笔书信后,不敢怠慢,立刻送往玄武池。
玄武池中央的水榭中。朱红地栏杆旁静静的停着一只宽大的躺椅。轻纱做成的帷帐被湖心的凉风轻轻的拂动着,带着水气的清风不时地撩起帷帐的边角。好奇的瞅一眼那个不合格的垂钓者。
曹操睡得正香,他倚在藤条编成的枕头上。白发苍苍的头偏在了一边,气息均匀而平稳。他的嘴微微地张着,发出轻轻地鼾声。一丝口涎从嘴角溢出来,沿着花白的胡须,蜿蜒而下。旁边正在轻轻嗑着瓜子地两个十**岁的年轻侍妾相对一笑,左边地一个用纤长的手指卷起洁白地手绢,轻轻的帮他抹去胡须上地口涎。曹操似乎感到了侍妾年轻的肌肤,他咂吧着嘴,无意识的哼哼了两声,抬起手摆了摆,翻了个身,又打起了呼噜,红润的脸庞上浮现出香甜的笑容,安然得象是一个婴儿。那只镶金嵌玉的荆竹做成的鱼杆落寞的摆在一旁,上面的鱼饵早就不知去向。几张报纸被一块墨玉镇纸压着,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最上面的一张上头版头条是几个优雅的隶书,正是关中书法家韦诞韦仲将的手笔:“西游记之五:天竺,佛之国度。作者:周不疑。”
两个侍妾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右边一个展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露出白藕一般的两条手臂,又用纤纤玉手掩着樱红的小嘴打了个哈欠,轻声娇笑着说道:“看王爷睡得这么香,我都有些困了。”
“好啦,你小心一点,王爷马上就要醒了,看到你这样子,要责罚你的。”左边的侍妾一边收起手绢,一边指点着右边那个轻声提醒道。
“嘻嘻,王爷才不会呢。”右边那个娇俏的笑道。这两人是曹操最年轻也是最受宠的两个姬妾,她们虽然是级别最低的美人,可是却经常伴在曹操左右,左边成稳清瘦些的是宋姬,右边那个妩媚丰腴一点的是媚姬,因为有些婴儿肥,被曹操戏称为媚猪儿,最是宠爱。
“妹妹,恃宠而娇可不是好事,小心哪一天犯了大错,你就……”宋姬还没说完,听得外面有轻轻的脚步声,连忙收住了话头,提着裙子轻轻的走到亭边,隔着轻纱帷帐向外一看,见满头大汗的曹植正和许说着什么,她撩开帷帐进了出去,对着曹植躬了躬。曹植连忙还礼,看了一眼亭内,轻声问道:“父亲醒了吗?”
“王爷睡得正香呢。”宋姬轻声答道。
“哦,那我就再等会儿吧。”曹植接过一个虎士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又接过一个侍女送过来的冰镇酸梅汤一饮而尽,撩起衣衫吹得清凉的湖风,这才轻声了叫了一声:“痛快!”
许看了一眼满面喜色的曹植,笑了一笑,却什么也没有问。曹植却看着他笑道:“将军,令郎这次可立了大功了,他跟着领军将军远征罕,亲手斩杀了河首平汉王宋建,又得升官了,说不定这次能和你一样做个正牌将军。”
许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脸上却平静得古井无波,他淡淡的笑了笑:“犬子不过是匹夫之勇。不值得公子如此称道。”
“子建,你进来吧,仲康就是这样子,恨不得他们家的那个犬子天天守在家里才好呢。”曹操打了个哈欠,在媚姬的掺扶下坐了起来,睁着迷糊的双眼,对曹植招招手,还没说话。又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说道:“真是舒坦,这一觉睡得真香,连个梦都没有。”
曹植一听曹操说话,连忙对许拱了拱手,大步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笑道:“父亲功成名就。返朴归真,自然是连梦也没有了。”
“狗屁,什么反朴归真,倒是快要去见天帝了才是真的。”曹操哂笑着挥挥手,由宋姬用毛巾擦了擦脸,又特别搓了搓胡须,这才接着笑着:“子云。久不梦周公矣。必然是要去见他本人。我大概也是如此吧。”
曹植笑道:“父亲身体比孩儿还好,岂会是见周公。我看父亲再活个一二十年,看到元仲替你生了重孙都没有问题的。”
“哈哈哈……”曹操畅快的大笑着站起身来。晃了晃胳膊,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看了一眼曹植说道:“这大热地天儿,你不在邺城相府里呆着。跑到这儿来扰我清梦干什么?莫非是邺城出了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
曹植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封信递给曹操,喜笑颜开的说道:“父亲,孩子岂敢无事来打扰父亲,只是有件大喜事,孩子不敢耽搁,故而立刻赶来向父亲报喜。”
“大喜事?仓舒又生了儿子了?”曹操顾不上看手中的信,一脸的兴奋拉住曹植的手臂急急的问道:“是文倩生的,还是小玉儿生地?”
曹植扑哧一笑:“父亲,仓舒的妻妾在许县是快要临盆了,是不是儿子却还未知。”
“那能有什么喜事?”曹操大失所望,脸上的笑容顿时没有了,将手里的信扔在一旁,连看的兴趣似乎也没有。曹植笑着摇了摇头,觉得曹操这些天来越来越孩子气了,这笑容来得快,去得更快,他从躺椅上捡起信抽出信囊,展开送到曹操面前,开心的笑道:“父亲,仓舒平定西凉了,西凉大捷,算不算个喜事?”
“西凉大捷?”曹操疑惑的看了曹植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不会吧,这么快?他去了还没到一年呢,不是说马超占了冀城吗,怎么又突然大捷了?”他一把抢过曹植手中的信,匆匆的扫了一眼,嘴一咧,想要笑,却又忍住了,接着又仔细的看了第二遍,这才抬起头来瞪着曹植,眉毛抖动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西凉……大捷了?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曹植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曹操又看了一眼手中地信,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我的仓舒儿果然是战无不胜,一战定定凉,哈哈哈……连我自己都不敢想呢。韩遂降了,马超死了,哈哈哈……痛快,痛快,媚猪儿,快去把最好地酒拿来,王爷我今天要喝个痛快。”
媚姬一听,连忙应声走了出去,曹操想了想又对宋姬说道:“去,把公达和子鱼他们几个叫来,陪我喝酒,共评西凉战事。”
“喏。”宋姬浅笑着,轻快的走了出去。
曹操兴奋地弹着手里的捷报,连连点头:“好,好,这一战打得漂亮,四万多人纵横千里,逼降韩遂,击杀马超,果然是战绩辉煌。子建,你觉得如何?”
曹植呵呵地笑道:“仓舒这次将计就计,示弱诱敌,针对不同的敌人恩威并施,策略精当,先合围,再一战击杀马超,西凉羌汉震惊,几十年地动乱一举荡平,再有他的新政为后续,我想,这西凉也该安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捏了捏鼻子:“不瞒父亲说,仓舒的战术,我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呢,他不足万人守城,居然还敢出城与马超三万骑兵决战,这胆子大得我不敢想象。”
曹操笑了几声,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曹植,撇了撇嘴说道:“你别扯东拉西的了,是不是仓舒又惹出什么乱子,要你来当说客。求我帮他解决?”
曹植被曹操看破了心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拱手说道:“父亲,仓舒大破马超的主力,是三千重甲长铩军?这长铩……”
“长铩……”曹操吃了一惊,惊呼了一声:“乖乖,三千重甲长铩军?他真够有钱的啊。”
曹植见曹操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只顾赞叹曹冲有钱。却没有说意见,一时倒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脸色有些无奈。曹操也没看他,想了想说道:“不错,要对付骑兵,用斩马剑或者长铩配弓弩确实是最佳选择,再加上重甲。嘿嘿,怪不得骄狂的马儿会输得这么难看的,该!”
“话虽如此,可是……”曹植欲言又止。
曹操摆了摆手,诡异的笑了:“他惹出来地事,由他自己解决,丞相府不说任何意见。记住。不准说任何意见。”
“喏。”曹植见曹操笑得那么得意,又不发表意见。甚至不准他以丞相府的名义表态,也不知曹操打的什么主意。只好点头应是。他看着外面匆匆而来的荀攸和华歆等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整的衣衫。连忙说道:“父亲,孩子衣衫都乱了。还是先去整理一下再来陪父亲饮酒。”
“去吧去吧。”曹操挥挥手,开心的说道,见曹植出了亭子,这才轻声笑道:“不就是个长铩吗,用便用了,又能何妨。我就不帮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子这次自己怎么解决。”
荀攸等人大步跨进亭中来,被亭中清凉的湖风吹得浑身一爽,心旷神怡,连忙笑着上前给曹操施礼:“丞相大人享得好清福,在这里钓鱼消夏,煞是赛过神仙呢。”
“哈哈哈……”曹操痛快的大笑着,一边入席一边抬呼道:“来来来,莫要客气,这次请你们来,是有件小小地快事,要与诸位共享。”
“不知是……”华歆其实已经向宋姬打听过西凉大捷的事,但听曹操这么说,自然要凑趣的问一声。
“也没什么啦,只是小儿仓舒前些日子在上城击杀了马超,斩首两万,逼降了韩遂,西凉已经……平定啦。”曹操故意做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随意的说道。
“西凉平定了。”荀攸却是一点不知情,他虽然知道有可能是西凉的战事有了进展,却没想到是一战定乾坤,居然是彻底平定了。马超死了,韩遂降了,纵横西凉三十年的两大割据全部消亡,那西凉岂不是从此无大战了?
“是啊,妙才领两万大军挺进金城,顺手击杀了那个胆敢自称平汉王地宋建匹夫,朝庭三十年的心结,这次算是彻底解了。韩文约投降后,已经辞世,可惜啊……”曹操开心中有些失落:“又是一个老朋友走了。自从当年在何大将军府中见过一面,我和文约已经有三十年没见了,今天听到他过世的消息,还真有些伤感。”
“恭喜丞相,贺喜丞相。车骑将军又建此大功,是丞相教子有方,也是我等的福气啊。”华歆离席,高声叫道:“诸位,我等有幸逢此盛世,听到如此令人振奋的消息,正当举杯为丞相大人贺啊。”
“正是如此。”众人欢笑声四起,纷纷离席,高举手中的酒杯,大声叫道:“恭喜丞相,贺喜丞相,为丞相大人寿。”
“哈哈哈……”曹操老怀大慰,兴致勃勃的举起杯来,示意了一周,一饮而尽,美酒从他地嘴角溢出来,沿着他地胡须洒到他的胸前,沾湿了他地衣衫,他也没有察觉,只是兴奋的冲着众人亮出杯子,大声笑道:“诸位,今日痛饮,不醉不归。”
许县,皇后曹节正缓缓地将一封信收起,细心的抚平,轻轻地放在案上,转过脸去看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挥舞着藕段似地两截小手臂,歪歪扭扭的向她挪过来的小儿,露出甜美的微笑,拍着手轻声叫道:“来,来,来,到阿母这儿来。”
小儿笑着,亮晶晶的口水沿着红嘟嘟的小嘴嘴角流了下来,拉成一条丝。随着他笨拙的脚步晃动着,他胖胖的小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张开两只小手,努力平衡着自己地身子,用力而谨慎的挪动着他的小腿,歪歪扭扭的向曹节走来。这一两步的距离,在他看来也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但是有那张充满的爱意的脸在那里诱惑着他。诱惑着他迈出一步又一步。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身子一歪,控制不住的向旁边倒去,象个小肉球似的摔倒在地上,咧了咧小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响亮的哭声在大殿里回响。
乳母紧张的赶上前去。伸出手要去掺起他来,却被曹节用眼神制止住了,她们讪讪的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曹节蹲在小儿地身前一步地方,轻轻的拍着手掌叫道:“兴儿不哭,兴儿乖,兴儿是个男子汉。要自己站起来。来,兴儿。站起来,到阿母这儿来。”
这个小儿。就是曹节刚生的皇子,小名刘兴。取意振兴大汉之意。因为许县皇宫简陋,很多规矩讲不起来。就由着曹节亲自喂养,两个乳母不过是帮着照料而已。曹节对刘兴自然是疼爱有加,但她并不是溺爱,相反有些时候让人觉得有些残忍,比如象刘兴摔倒的时候,她就不许别人去扶,而是努力的让他自己站起来。刘兴还没满一周,虽然能走几步,可是摔倒之后要爬起来,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兴似乎已经习惯了,哭了两声见没有效果,就眼泪汪汪的停住了哭声,可怜兮兮地看着曹节,两只手撑着地,小心翼翼地想要爬起来,他的手臂晃动着,撅着小屁股,两只小腿笨拙地收缩起来,努力的蹬着地,要想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