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战狼”的眼里,赵云与方才忽然有了极大的变化。现在的赵云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变成了一片草原,变成了好似草原般的勃勃生机。他已与草原融为了一体,在这样的交融面前,“战狼”竟丝毫找不到进攻的机会!
赵云忽然大喝一声,碧木真气轰然倒卷,夹杂着天地之威,笔直地直刺过来。那猛虎虽然看起来威猛得很,可也抵挡不住赵云融合了自然的威势。赵云这一枪无甚花巧,简单之极,但气势如泰山压顶,雷霆万钧!
那“战狼”心头大骇,长啸一声,长枪陡然下沉,“当”得一声清响,青光闪耀,火星冲天,竟生生架住了“龙胆逆鳞枪”。
众人不约而同地齐声惊叫,都只觉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那“战狼”面色通红,显然在咬牙苦苦支撑。赵云虽不如骑着白虎的“战狼”高大,可那气概就好似压在“战狼”头顶一般。
空气仿佛已凝固,连时间都好似已停止。二人相持片刻,眼见“战狼”已快支持不住,赵云忽然收招,拨马向后退了数步。他收发自如,说退就退,比之“战狼”的狼狈,高下强弱,立时分明。
赵云还未说话,那“战狼”忽然把枪往地上一插,跳下虎来,向赵云施礼道:“赵将军好身手,我认输了。”他看来话虽不多,可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之人,一见绝无取胜之机,就立刻下马认输,眉头也未皱一下。
赵云见状也下马施礼道:“‘战狼’兄莫要客气,其实若是在一个月之前在下碰到‘战狼’兄,我们谁胜谁败,应该还是未知之数呢。”
看到那“战狼”询问的神情,赵云接着道:“一个月前,在下有幸得到齐王殿下的指点,才能在今天略胜半筹啊。”
那“战狼”眉头一动,望向齐舜的方向,若有所思。
“其实武道是境界的修行,现在的我和一个月以前并没有在体力或招式上有什么变化,真正变化的是对武道的理解,这都是拜齐公子所赐啊。”不知为何,赵云的话忽然多了起来,“其实这和做人是一样的。练武之人要顶天立地,才能使出合乎天地的武功。兄台身为汉人,却远离家乡,不思为国出力,境界终不能提升啊。想我大汉战乱纷起,权臣当道,正是需要兄台的时候。若是大家都像兄台这样,躲到这偏远之地做什么‘战狼’,那我大汉前途何在?请兄台三思。”
看着“战狼”低头不语,赵云微微一笑,走回齐舜身边,和齐舜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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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苏仆延率乌丸大军返回辽东,弥加和柯最跟着齐舜向前进发。就在大军刚要开拔之时,只见一骑从远处飞奔而来,正是那年轻的“战狼”。
齐舜和赵云也迎了上去,待到近前,那“战狼”翻身下虎,拜倒在地道:“在下昨日听了子龙将军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早就听说殿下英明神武,因此昨日才有心相试,没想到连殿下帐中子龙将军都有如此能耐。望公子不嫌弃在下粗俗卑下,能收留在下,让在下能在公子身边像子龙将军那样得到提升,为大汉出力。”
齐舜也赶忙跳下马来,搀起那“战狼”,笑道:“兄台言重了,以兄台这样的能力,为我大汉出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于你?”他挽起那“战狼”的手,道:“有你和子龙在身边,我们又怎能不会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喂,兄弟,”赵云心情也很好,昨日一战让他和“战狼”的关系近了许多,说起话来也亲切了不少,“既然大家以后要一起共事了,总要让我们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吧。”
那“战狼”笑道:“我姓太史,名慈,字子义,东莱人。想必殿下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吧。”
“既然你是东莱人,又怎么会到辽东这么偏远的地方来的?”回来的路上,赵云问。
“到这里说来也是迫不得已。”太史慈叹道,“前两年我还在郡里做奏曹史,可我们郡守和州刺史之间有了矛盾,我也被卷入其中为郡守出力。后来得罪了刺史大人,我怕会受到牵连,所以先到辽东避祸。”
“那你又怎么和苏仆延走到一起的?”
“我刚到辽东的时候,水土不服,生了重病。多亏苏仆延照顾,才恢复健康。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我承诺帮他追击弥加,却不想碰到了殿下和子龙将军。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太史慈初到辽东那段时间,一定是受了不少的苦。
“子义一个人背井离乡流浪在此,真是受苦了,”齐舜问道,“不知子义家中还有何人?”
太史慈闻言面色沉重:“我家中还有八十老母无人照顾。我一人流浪避祸,日子虽难可还能过,最可怜的是我的母亲,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每次想起,都让我心如刀绞啊!”
“既然子义决定和我们一起,家中的母亲还是要接过来的。虽然舟车劳顿,可亲人在自己身边总是好照顾的。”想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外公,太史慈的心情齐舜也能理解。
“殿下所言极是,可东莱离幽州路途遥远,家母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恐怕很难受得了这样的苦啊。”太史慈刚刚有些发亮的眼睛又暗淡了下去。
“这个你放心,我会和叔父讲一声,请他派最好的车马去接送保护,确保令堂能安然到达幽州和子义团聚。”齐舜笑道,“莫忘记我叔父刘州牧可是堂堂大仙术师,手边又怎会没有固本培元的丹药?”
“主公大恩,末将没齿难忘!”太史慈又想下马拜谢,却被齐舜拦住。不过从“在下”到“末将”,从“殿下”到“主公”,太史慈已逐渐把自己看作是齐舜的部下了。
“举手之劳,子义也不用过于介意。”齐舜笑道,“只要子义能为我大汉建立不世功业,我这点小忙又算得了什么?”
“末将以后自当追随主公左右,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太史慈在马上深施一礼,激动之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齐舜笑笑,没有说话。旁边赵云倒是和太史慈聊了起来,他们二人不打不相识,如今共事一主,更是亲密得很。太史慈天性忠义,为人正直,与赵云正是情投意合,没过多久二人就已打成一片,称兄道弟了。
第十章 大漠谶言(一)
“弹汗山就快到了,我鲜卑的王庭就设在那里,”离自己的故乡越近,弥加的表情就越严肃感慨,“想当年檀石槐大人带着我们东征西战,一帮老弟兄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开心。可现在就剩下我和柯最了。”
“和连死了,你觉得谁最有可能被立为鲜卑大人?”齐舜想弄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人。
“按照正常的顺序,应该是和连的儿子骞曼接任。但骞曼现在年龄太小,还在襁褓之中,可能性不大。这些年和连出战,王庭都交给他的侄子魁头打理,魁头也借机加强了自己的势力,现在最有可能被立为大人的也许就是他。”
“呵呵,你人虽在辽东,可对家乡的事知道的还不少嘛。”齐舜望着弥加,似笑非笑。
弥加老脸红了一红:“谁愿意在陌生的草原上整日流浪?我也想尽早回到自己的家乡啊!”
“你觉得你自己的机会有多大?”齐舜问道。
“我鲜卑族人的首领一般都是世代相传。只有两种情况才会由外人接任大人这个位子。一是前任大人无后,二是能出现像檀石槐大人这样光芒耀眼的大人物。我虽然还有点实力,但和檀石槐大人相比差得太远,而且和连家族也不是没有后人,所以轮到我的可能性不大。”这个方面弥加还是看得挺清楚的。
“你觉得以你的影响力能说服他们与大汉合作,开辟市集,遵守秩序么?”
“有点难度,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弥加思索了下,“现在和连已死,周边的匈奴和乌丸对我鲜卑虎视眈眈,若是不依靠另一个强大的力量,我们的日子会很难过。”
他顿了顿,又道:“大汉只是想和我们和平共处,有了真正的市集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可那两族可是希望把我们灭掉才开心啊。我想这些魁头他们应该是能想得到吧。”
“现在王庭中的鲜卑族人有多少?”
“除了妇孺老幼外还有约两万左右的突骑。”弥加知道齐舜这个问题的含义,“我虽只带来万人左右,可他们大多都身经百战,与那些长期在王庭养尊处优的卫兵相比要强悍得多。而且有殿下坐镇,我想他们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这我就放心了,”齐舜笑了笑:“那我就不陪你到王庭了,毕竟对你们来说,我们大汉还算是外人。我和你一起过去虽然声势浩大了些,但就怕有人会说你胳膊肘向外拐,联合大汉来给他们施加压力。你先回去把我的想法与他们说说,看看他们的反应。行就行,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强,下面的事交给我来办吧。”
“殿下放心,从乌丸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合作的好处,若不是想让族人有更好的生活,谁愿意天天没事干打打杀杀啊。我能懂,相信魁头他们也一样能懂。殿下就请在此等候,一有好消息我立刻就会告知。”
这一路上,弥加和齐舜关系融洽了不少,齐舜给予鲜卑的优惠政策更是让弥加心动。他们也已达成共识,只要边境市集能像上谷郡那里一样真正开展起来,他们决不会再掠夺汉地,并会提供充足的战马和突骑兵员。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柯最忽然插嘴道:“那些小家伙要是敢不答应,老子就抡起大锤砸扁他们。天天四处乱跑的日子老子是不想再过了。”
齐舜和弥加听了都不禁莞尔,有柯最这个性子耿直的人在身边,倒也多了不少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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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舜想到了不少困难,比如魁头的冷漠甚至反对,弥加的受人排挤等等。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困难居然都没出发生。
弥加到了王庭之后,受到了热烈欢迎。魁头亲自出来迎接,专门安排了地方款待他和他带来的一万骑兵。当晚大摆筵席,觥筹交错,气氛好得是不亦乐乎。弥加本来还有些疑惑,不知道魁头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按道理来说,作为他爷爷檀石槐的老部下,在这个推选鲜卑大人的敏感时刻出现,多少会应该让魁头有些防备之心,可魁头的表现就好像全然无所谓,恨不得把大人的位子都让给弥加一般。
喝到后来,弥加试探性地把与大汉和睦,互相通商的事情说了出来,没想到也是得到了魁头的认可。大加赞赏之下,弥加甚至都觉得自己是鲜卑的救世主了。点背了这么久,弥加觉得自己也应该转运了,只是没想到这运气竟转的这么快,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若说方才只是疑惑,那现在弥加就已是极度疑惑了。他不是个毛头小伙子,别人说些好话他就会相信,但魁头的表现实在让他难以找出破绽。
魁头说话也很算话,第二天就派出了使者与齐舜接洽,双方在睦邻友好的气氛中商谈了日后通商的地点,具体操作的措施,甚至连鲜卑的特产都带了一些过来,说是样品,其实是送给齐舜等人的礼物。
私下里魁头的话逐渐打消了弥加的疑虑:“现在的鲜卑与往日不同,祖父与叔父两位大人去世以后,原本一些小的部落已逐渐不听王庭的指示。匈奴在西南部蠢蠢欲动,乌丸的实力也越来越强,再这样下去,鲜卑这个庞大的部落早晚会分崩离析。现在王庭能直接指挥的部属只有两万多人,已经无法再承受大的变故。现在有大汉送上门来,既能赚到好处,又能背靠大树好乘凉,和乐而不为啊!”
他的行动也表示出自己的诚意,在弥加驻扎的地方,王庭大军离开三十里,以保证弥加不受骚扰。而且他已派出专门商议通商的细节,每天与齐舜热火朝天的进行中,成果极其之丰硕。
齐舜也有些怀疑,这个遭受过暗算的倒霉孩子现在总有些杯弓蛇影。可人家看起来诚心诚意,热心得很,他总不好意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谨慎如赵云还是时刻保持高度警惕,至少在他们驻扎的地方,斥候的神经还是要绷紧些的。
第十章 大漠谶言(二)
三日之后,齐舜在弥加的陪同之下来到了王庭,魁头早已在五里之外列队等候。魁头的邀请在齐舜的意料之中,作为大汉帝国实质上的使者,只要鲜卑有意谈合作,那是肯定要见的。只不过在见之前要把细节的内容谈好,双方的首领只要象征性地交谈一下就可以了。
来之前太史慈提出了他的担忧。在鲜卑乌丸这样的外族在庭帐之中暗藏杀机的例子比比皆是。齐舜离开自己的驻地已有危险,现在再到鲜卑王庭中人家的地盘,岂不危险更大?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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