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田丰和他的法术师团,却在吕家兄弟二人率军抵达南皮城前先一步悄悄出了城,马不停蹄地赶往黎阳。逢纪被留在南皮,一是看着南皮的形势,二是随时准备与他联系呼应。玄冰鉴本就是田丰的法宝,只不过是暂时借给逢纪阻挡赵云和太史慈而已,信都失陷之后自然还给了田丰手里。高阳军团虽然战力有所损失,但威慑力仍在。有了他们的帮助,尤其是玄冰墙的阻挡作用,成功从曹操三大骑兵团中突围并非难事。现在只有高阳军团到南皮,才有阻止袁谭和袁尚兄弟二人自相残杀的机会。
田丰和文丑相见的时候,两个人都泪流满襟。他们一个是膀大腰圆的汉子,一个是严肃冷峻的文士,却都哭得像是个孩子。文丑自从知道袁绍的死讯,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心中的伤心难过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向别人发泄。而田丰对袁谭和袁尚以及郭图审配等人的做法深感失望,纵然身边人来人往,却都不如现在和文丑这般亲近。
他们原本并不十分熟悉,文臣和武将之间的共同话题本就不多,而且平日里武将看不起文士的指手画脚,文士也看不起武将的头脑简单,因此他们平时接触的机会并不多。文丑还有个兄弟颜良,田丰却因为他的性格而一直都没有真正贴心之人。如今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他们倒前所未有的相熟起来。
听了田丰的建议,文丑自然并无二话。对于田丰的能力文丑虽然一直都没说过,可心里还是有些佩服的。现在袁军几乎已被打残,高阳军团再固守黎阳也没什么意义,的确不如到南皮努力把已经分裂的袁家重新聚合起来。说到袁家这两个公子,他们就不由得摇头叹气。想到袁绍一世英名,现在落得晚节不保不说,袁家的基业也已岌岌可危,几十年的努力也许就面临毁于一旦的危险。
由于时间紧迫,当晚文丑就已发兵,为了避免重骑兵行军的动静太大,文丑只能把马蹄包上厚厚的布,并牺牲了一些行军速度,好不惊动曹操或齐舜。
好在黎阳距离南皮也不是很远,就算没有用急行军的形式,文丑也能够在第二天黄昏的时候赶到南皮城下。想来那个时候袁家兄弟还没有真正动手吧。
不知为何,曹操仿佛忽然改了主意,并没有命他的三大骑兵团对高阳军进行阻击。这有些让田丰意外,也让他准备的玄冰鉴也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事情一直都在往田丰希望的方向发展,等到威风凛凛的高阳军出现在南皮的时候,无论是袁谭军还是袁尚军都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高阳军团还剩下不到两万人,可威名仍在,作为袁绍手下最强的军团,不管是谁都要想想违抗他们的后果。
袁谭和袁尚果然都没有让田丰失望,第二天清早两人就同时派人前来,希望能找个地方大家坐下来聊一聊,免得袁家基业在这南皮被损耗得一干二净。
田丰终于笑了,这些天的苦闷和紧张也终于放松了些。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是不好谈或不能谈的?而且有文丑的帮助,他自然是这谈判主导的一方,就算袁尚性情急躁,也应该不会出现袁绍去世时暴起伤人的一幕了。
文丑虽然不会考虑得这么深远,但他也知道团结这兄弟二人的重要性。眼下的袁家已是面临分裂的危险,他的高阳军团也不知该向谁效忠,双方谈一下对袁家绝对是件好事。
谈判的地点选在南皮城外三十里处。田丰命人临时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草庐。这个地方既不在城内,也不在袁尚的军营当中,为的就是不让双方害怕危险。他与高阳军团处于中立,就更不会陷害他们其中任何一方。
袁谭和袁尚自然也没什么问题,双方约定只带一百随从轻装来此。而且这一百随从也不是保护他们的,如果文丑想伤人就算再来一百人估计也没什么用。他们只是带了大量酒肉来犒劳高阳军团,看来这兄弟二人都想争取高阳军团的好感。在这方面,他们倒是难得想到了一处。
看着长期不知肉味的骑士们眼中的欣喜,文丑也没多加阻拦,只是叮嘱所有人不得饮酒,吃的好点也就罢了。他们在黎阳的日子过的并不轻松,军粮一向粗淡,天天有个馒头啃啃就已是很丰盛的待遇。现在难得袁家兄弟有心,他也不好太过干涉。
第十一章 兄弟交兵(四)
袁谭与袁尚再次见面的时候,双方目光虽然依然并不友好,可都能很好地克制。冷静下来之后,双方不光要考虑家主的争端,还有就是生存的问题。尤其是齐舜干净利落地断了他们的退路之后,只剩一条狭长地带的袁家能够腾挪的空间已是非常有限。郭图和审配这两大谋士也没有出现,应该是在各自军中等候消息静观其变了吧。
“属下唐突请两位公子到此,用意想来两位公子都应该清楚吧。”田丰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心中一叹。如果袁家上下一心,袁绍又肯听他的劝,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元皓先生用心良苦,我们又怎会不知?”袁谭首先开口,自视家主的他当然要先表个态,“我和显甫可以坐下来谈,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刀枪相见?”
袁尚听了此话,目中闪过一丝鄙夷。若不是强大的高阳军团在旁边,袁谭还会有这么好的态度?他也接着道:“今天时间充足,我也很久没见元皓先生了,又何必一开始就讲那些煞风景的话?我特地从邺城带来美酒,就想与先生及文丑将军共饮几杯,先暖暖身子再说嘛。”
他一招手,身边侍卫就已端上几坛美酒,放在了田丰和文丑面前,却偏偏没有理会袁谭。
袁谭眼中也闪过不悦之色,却没有发作,只是大笑道:“邺城有美酒,难道南皮就没有么?”
他手一挥,同样也有两名侍卫把酒坛摆到了田丰和文丑的面前,又道:“显甫的酒先生若是喝了,我的酒当然也不能拒绝。”
田丰不禁苦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在为了这点酒的事情斗气。他二话没说,先打开袁谭的酒坛,倒了一碗,一饮而尽;又打开袁尚的酒坛,同样把一碗酒喝得一滴不剩。文丑看田丰都喝了,也没推辞。他本就喜欢喝酒,最近这些时间嘴里更是淡出鸟来。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又怎会错过?反正谈判也没他什么事,他的作用也不过就是坐在这里威慑一下而已。
于是四人就这样推杯换盏,喝酒吃菜,只谈了些陈年旧事,转眼就已快半个时辰,也没有进入正题。
“这酒也喝了不少,两位公子也该谈谈自己的想法了吧。”田丰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们的大军都集中在这南皮,邺城、黎阳都极为空虚,随时都可能会被曹操齐舜所趁,若是不能尽快解决问题,我们的前景堪忧啊。”
其实田丰比袁家兄弟更知道目前的处境,就算他们兄弟二人齐心合力,也未必就能迈得过前面这道坎。但胜负成败虽然重要,袁家的声誉更为要紧。他宁愿看到袁家之人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愿看到袁家因为内讧而瓦解。
“其实眼前这情况完全是显甫的问题。先生来评评理,父亲早已定我为世子,就是防止他在百年之后袁家群龙无首。他去世后我来执掌袁家家业,又有什么过错?可显甫非要尽起邺城之兵,不顾曹操随时都来进攻的危险来到南皮城下,我又能怎么办?”袁谭收起了方才的皮笑肉不笑道,“先生要知道,这祸端可不是我引起的。”
“我发兵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为了一己之私么?”袁尚重重放下手中的酒碗,大声道,“父亲怎么死的你以为元皓先生不知道?你那点伎俩又怎能瞒得过天下人?我看重的不是什么家主的位子,而是要为父亲报仇!”
“说的真是理直气壮啊!难道天下就你最崇高?”袁谭戟指骂道,“那天在父亲的病床前,是谁趁我不在一心想逼父亲更改世子的决定?你的丑陋嘴脸难道别人也看不出来?”
袁尚眉头一扬,正要反唇相讥,却被田丰打断。
“两位公子,你们这话最近说的还不够多么?难道还要在我们面前再吵一次?如果吵闹就能解决问题,你们又何必兵戎相见?”
田丰转向袁尚,沉声道:“三公子,你这八万大军看似气势汹汹,可南皮城内有几百法术师,几百幻术师,还有近八万兵马待命。请你想想,若是我一声令下法术师参加守城,以现在南皮城内的实力,你又有几成把握能攻得下来?”
袁尚冷哼一声,却闭口不语。
田丰又转向袁谭,接着道:“大公子,你坚守南皮,是占了些便宜。可如果我命法术师团牵制郭图的幻术师团,再请文丑将军参与攻城,你的胜算又有几分?”
袁谭也喝了一碗酒,沉默着没有说话。
“就算我和文丑将军两不偏帮,二位不管哪一方胜了,都只会是惨胜。那就算胜了又如何?眼下曹仁曹洪兄弟的大军就在南皮以南,虎豹、昂日、夜魔三大骑兵团随时会占领黎阳,曹丕曹彰和他们的亲卫进攻邺城也不是不可能,还有倒戈的渤海军团,这些虎狼之师若是同时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们又能挡住多久?”
袁谭和袁尚依然沉默。
“还有齐舜方面,龙骑已经占领了乐陵,兽王骑占领了德州,连信都和清河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若是和曹操南北夹击,我们又能挡住多久?”
这次连袁尚都忍不住喝了一碗酒。
“大公子,三公子,家主之位是要明确。可现在袁家面临覆灭的时候争这个虚名又有什么意义?就算当了袁家家主又怎样?打不过曹操齐舜不一样是阶下之囚?”
听到这里,袁谭终于忍不住道:“以元皓先生高见,我们应该怎样才好?”
田丰顿了顿,又望了望袁家兄弟,才道:“属下希望两位公子立刻停止争斗,合兵一处,从乐陵突击,沿渤海郡以西进入右北平。现在幽州还是在主公外甥高干将军的控制之下,我们能与他会合,并以幽州为根基图谋卷土重来之势,这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啊。”
袁谭沉吟。袁尚却开口问道:“若是让我们顾全大局,放弃争斗,不是不可以,可合兵之后指挥权属谁?又由谁统一调度?”他指了指袁谭,又道:“如果是他,我是绝不答应的。那和让我缴械投降没什么区别。”
袁谭冷笑道:“难道你想要这指挥权不成?我是你大哥,难道还要听你的?那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十一章 兄弟交兵(五)
看着这兄弟又要开始吵起来,田丰只好再次打断道:“这样好不好?两位公子还是各自统领自己的部曲,就由我来居中策应。冀州地形我很熟悉,就让我来带着大家冲出齐舜和曹操的封锁吧。文丑将军和他的高阳军团也会与我一起,为两位公子开道搭桥。”
听了这话,袁谭和袁尚忽然都安静了下来,面上却都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
“听先生这样说,就是让我们听先生的,袁家的大军都以先生的号令行事?”袁谭确认了一下。
“这只是暂时的安排,等我们到了幽州,大家都安全了,再找个时间把两位公子的矛盾解决了,我自然也会继续俯首听命。攘外必先安内,两位公子应该能够理解吧。”田丰一心想着袁家的安危,却没太在意袁谭袁尚的表情。
“我们把指挥权交给先生了,难道先生还会还给我们么?”袁尚忽然冷笑道。
田丰一怔,忙道:“当然会。这些都是袁家的家业,我又怎会不还给公子?”
“现在是袁家的家业,如果我们把大军指挥权交给先生,想来就会变成田家的家业了吧。”袁尚继续冷笑道,“田丰,你那点心思我们又怎会不知?你表面上装作道貌岸然,其实早就联合文丑觊觎我们的大军。当你有了指挥权,再加上你的法术师团和高阳重骑兵,又岂有我们说话的机会?你名义上要带我们去幽州,还不是想利用我们打开幽州的大门?等我们真的到了幽州,我想就是你对我们痛下杀手的时候了吧。”
田丰被袁尚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呆住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这满腔热情竟换来袁尚这么残酷的指责。
“我和显甫虽然也站在对立面,可我们毕竟都是袁家之人。但你田丰竟想取而代之,难道就对得起我去世的父亲么?”袁谭根本没有给田丰辩解的机会,接着就喝道。他和袁尚竟然仿佛事先约好的一般,立刻就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之中。
一边的文丑本来喝酒吃肉不亦乐乎,可现在也忍不住茫然放下碗筷,左右看看,也不知袁谭袁尚为何会忽然指责起田丰来。田丰的计划事先和他提过,也同样得到了他的首肯。可他也想不到这兄弟二人竟会把田丰的计划联想到篡权夺位上来。
“两位公子,我田丰若是有此心,就让我天打雷劈!”任是田丰足智多谋,此刻也不禁急了起来,“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能继承主公的遗志,协助公子们把袁家基业扩展到天下,又怎会想到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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