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不是好事,如果洪老四一口咬定,他是因为姻亲的缘故做伪证,如果哪天叶承谧说是老爷让他出面做伪证,老爷会百口莫辩的。”海棠想着种种可能,越想越害怕。
“他如果真要如此,咱们也没法子。”楚亭挪了挪身子,让海棠靠得舒服点。
海棠闭上眼,喃喃地说:“我一看到他,就想给他一刀,可是我不能。这事关系到老爷,我还得给他陪笑脸。”
两人不再说话,靠在一起。各自想着心事,海棠猛地一睁眼,不能再想了。眼前全是鲜红的血在流,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感觉到她的微抖,楚亭伸出手环住她,把她放倒在榻上,轻轻拢了拢她的发,唇间轻轻一动,“休息会儿。等会儿还得去见洪老四。”
摇摇头,拉着他的袖子不放,不想闭眼,“陪我说会儿话。”
“说什么?”
“什么都行。”只要能让自己不再想起小五。
“嗯。”楚亭轻嗯一声,又陷入了沉默,海棠不甘心地拧了他一下,要他找个话题为何这般难。
“哎呀。我知道了,嘟嘟肯定是跟你学着拧人的。”楚亭摸着手臂。
“喂!”海棠又把手伸了过来。
楚亭边闪边说,“嘟嘟现在越来越皮了。都是你惯的。”
这话听着,海棠就来气,明明是他惯的,为何赖自己。“皮?嘟嘟是你儿子,如果嘟嘟皮,那你小时候一定也很皮。”
“这么说,你小时候也挺皮地,我都不知道承诣怎么受得了你?”楚亭嘟嚷着。
“爱受不受。”海棠扭过身子,不再说话。承诣,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自从小五去世后,只想把与小五有关的人摈弃。多么的可笑。自己不就是那个最相关地人吗?眼前闪过小五的脸|Qī…shu…ωang|,不知她可有遇到大哥。阵阵寒意袭来,明明是庄子里最温暖的房间,为何这般清冷。
忽然感觉到有双手从她腰间穿过,无声地抱紧了她,手臂环绕着她地身体,用力地抱着,下颌紧紧抵着她的肩,仿佛要将她溶入自己的身体。海棠颤抖着,一滴泪无声地涌出眼眶,在眼窝处停留了一会,越过鼻梁落在了榻上。
吃过午饭,海棠有些倦,强撑着去了管事房,卫管事带来了洪老四,那洪老四气势依旧,大步走进房间,见到海棠也不行礼,寻了个靠门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少奶奶找咱来,有什么事?”
看到他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衙门没通知他吗?为何还是一副欠他银子的模样。“今儿上午,衙门里派人来通知我们,你大哥的案子有了新进展,凶手另有他人。”
洪老四不屑地挥着手,“不用你说,我已经知道了。”
“既然洪大哥已经知道了,我也不说别地,想问一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搬走呢?”
“搬走!门都没有,当初叫了咱们来,现在想赶,迟了。”
“行,你们想呆在这里,拿契约来。不然,我会告去衙门,说你们强占民宅。”看来还是不能脾气太好。
洪老四嗖地站了起来,大声嚷着,“契约!什么契约?一条人命还抵不上一张契约?咱大哥死在你庄子上,就算不是你庄子里的人做的,咱也不管那么多。”
“方家不请不讲道理的人。”海棠无视他的大嗓门。
洪老四嘿嘿一笑,“你以为把请咱们来的人藏起来,咱就没办法了?告诉你,咱找到他了。”脸上的得意之色尽显。
“哦,是吗?他说请你们做长工,那让他请你们好了。他已经不是方家的人,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与方家无关。”
“你少来这套,咱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会怕你们这些贱人!咱就不走,你能怎么样?”说完大马金刀地坐着。
他话音还没落,卫管事就大喝一声,“你骂谁贱人?”
“卫管事。”海棠冷眼摆摆手,“我是不能怎么样。正巧讼师还在,卫管事,你现在去衙门,递状纸,方家可不是任谁就可以捏地软柿子。”
“是。”出门前狠狠地瞪了洪老四一眼,然后大声喊着其他人准备去衙门。
一看这事没了余地,那洪老四没了主意,起身来回踱了两步,一拍脑门子,朝外面喊了声,“等等。”
“喊什么?老子偏不等。”卫管事翻了翻白眼球,冲得外面喊,“快点准备车子,我要去县衙。”
洪老四冲上前想要踹他一脚,却被横过来的大一给挡着,看到大一脸上的疤痕,缩了缩脖子,赶紧回头说:“方少奶奶,万事好商量,你看是不是不要闹到官府去?”
“洪大哥不是说有人证吗?哪还怕什么?”海棠悠闲地品着茶,轻挑着眉。
“其实就是说说而已,咱也没找到他,你也知道,这两天咱们一直呆在庄子里嘛。”声量小了很多。
“说吧,怎么商量?”
洪老四在脑门上抓了抓,“虽说护院没有打死大哥,可他也动了手,总得总得意思一下吧。”
“意思什么?”
“随便给些银子都成啊,咱大哥在家乡还有老小,总不能让他们也跟着饿肚子吧。”洪老四想上前一点,听到身后大一冷哼了声,赶紧停住了脚步。
只见她故作为难状,“哎,洪大哥,也不是我不帮你,方家大门大户,规矩多着呢,这种事可从来没有先例,不好办啦。”边说边摇头。
“你就行行好,这大冷天的,咱们回去也要路费不是?”这人变脸也太快了。
“多少?”
“嗯,”那洪老四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算着,“咱们一起十个人,就十两银子好了。”
“十两银子!”本来已经出了门地卫管事跳着脚进了门,“你也太狠了!你们做一个月的事,都没这么多钱!”
“卫管事,你就看在咱大哥的份上,多给点也成啊。”
海棠正寻思着是不是给点银子打发了这人走,外面进来一个人,悄悄地大一耳边说了两句,大一脸上戾气一闪,走到她耳边轻声说:“夫人,刚刚我们的人查到这些人的底了,是一伙专门行骗的人。您看是不是先和公子商量一下?”
“这事儿我也不能做主,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让人回家禀报了老爷,再答复你。”
“这……”洪老四瞄了大一一眼,显然对于大一有些惧怕,“少奶奶可得快些,这要过年了,咱们还要赶路呢。”
“耽误不了你的时间。”
洪老四失望地出了门,边走边用拳头砸自己的手,好似在生自己的气。
“大一,怎么回事?”楚亭从隔壁屋子里转出来。
“大二让人传来消息,说是查到这些人地底,这些人也不知是哪里人,专门做些行骗敲诈之事,去年扬州就有两户庄子被他们敲诈过,手法一样,先是打短工,然后就赖着不肯走,其间再出点意外,只不过这次是死了人,上几次是受了伤。那些庄子怕事情闹大,就打发了些银子送他们走。”
第二十三章 嘟嘟的美人鱼
屋子里的人都静了下来,没想到遇上了老千,难怪这人对于方家的事这么了解,“公子,有一点很奇怪,这些人一般都会找些没有官家背景的人下手,这回怎么找到方家了。”
“相公,这事你看?”依海棠的想法,这样的人是不能姑息的。
方楚亭轻扣着桌面深思着,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次就这么算了,方管家你出面去打发他们走,银子方面你别太早松口。大一,你让来人传话给大二,他们走了之后,悄悄跟着,看有没有人和他们接触。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们,咱们今天就回家。”
匆匆赶回方府,已经是傍晚时分。海棠撇下方楚亭,径直向棠园走去,几天没见着嘟嘟,还真是有些挂心。
一回棠园,就看到嘟嘟和知兰、秋戈三人围在一起,三人中间是一个小木盆,里面有二条金鱼,嘟嘟手里拿着一根草,正在水里拨着。
“嘟嘟。”
“娘,你看,鱼。”嘟嘟拖着她蹲下来。
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金鱼?“嘟嘟这鱼是哪里来的?”一条红色的、一条花色的,甚是好看。
“五姑姑。”嘟嘟低着头嘟嚷着,“娘,它们为什么不动?鱼不是都游来游去的吗?”
文婷?那丫头,呵,有意思。现在是冬天啊,鱼怕冷嘛。你冬天冷地时候不也是躲在屋子里不动?”
不服气地回了句:“哪有?”没错,这小家伙什么时候不动过。“娘,它为什么不多穿些衣服,多穿衣服了,就可以出去玩了啊?”
这问题可有些难度,海棠有些回答不上来,正摸着脖子找台阶。“小少爷。要洗澡了,再不去水要凉了。”云儿适时出了声。
“是啊,快些去洗澡,来,娘帮你洗。”海棠拖着他向楼上走去。
“等等,娘等一下嘛。”嘟嘟甩开她的手。抱着小木盆要上楼。
海棠诧异地看着他,“你干什么?洗澡还要带着这个?”
“它们不是怕冷吗?楼上生了火,暖和。”一边答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翻了。
无力地拍拍额头,睨了眼在一边看热闹的云儿,跟着儿子上了楼。
这家伙洗澡便专心洗澡呗。居然吵着要把小木盆放在大澡盆里,海棠轻叹一口气,果然这小子是自己惯的。
嘟嘟光着身子站在澡盆里,一只手伸进小木盆里去弄那条不大喜动的红色金鱼,热水一泡,鱼儿也动了起来,只要他的手指一伸过去,便飞快地闪到一边,乐得这小子嘴合不拢。正高兴着。花色的金鱼一弓身,猛地一弹,跳出了小木盆,“啪嗒”一声落在了大澡盆里。“啊!娘啊,小鱼跳到我澡盆里啦。”
一边大叫一边扑到海棠这边,小脚乱踢,生怕金鱼咬着他似的,云儿本在一旁帮忙,一看到这情形,笑弯了腰。
抱了抱儿子湿漉漉的身子,拍着他的背,笑着安慰他。“不怕不怕。这条恐怕是美人鱼呢?”
嘟嘟想了想海棠和他说的美人鱼的故事。回头看一眼又飞快地转过头,好似有些不甘心。又侧身去盯着那条在澡盆里游得欢快地金鱼,“娘啊,美人鱼怎么是这个样子啊?”
海棠强忍着笑,“因为它还小嘛,等长大了就是条美丽的美人鱼了啊?”
“美丽的美人鱼?”嘟嘟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伸出小脚去踢踢它,又怕它咬自己,皱着眉头纠结着。
“是啊,长大后,它就变成像娘一样的美人鱼了。”
嘟嘟回过头来,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肯定地点点头,“嗯,像娘一样美丽的美人鱼。”
海棠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木桶边哈哈大笑,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这小家伙,还认真了。
嘟嘟总算放心了,美人鱼是不会咬人地,用小手想要捧着它放回小木盆,却发现小鱼根本不听他的话,和他玩着躲迷藏,气得他只跳脚,一定要捉住它,“看你往哪里跑?”
一晚上,嘟嘟都对着他的美人鱼说话,嘟嘟喃喃地,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时不时伸着手指去弄弄,海棠有点为那两条金鱼担心,这样折腾法,估计不到明天就会没得玩了。
果然,第二日嘟嘟还没起来,海棠就发现放在案几上的金鱼已经翻了个身子,赶紧让桔子拿去丢了。
嘟嘟起来头一件事,便嚷着要看他的美人鱼,“嘟嘟,美人鱼在那个小木盆里是不会长大的,长不大就变不成美人鱼啊?”
儿子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她,“所以,娘让桔子姐姐把它们放回隅湖了,等它们变成美人鱼的时候,嘟嘟再去看好不好?”
“不好!”
“怎么?嘟嘟不想看它们变成美人鱼吗?”
看着海棠认真的眼神,嘟嘟知道一切已经成了定局,耷拉着脑袋,突然想到什么,“娘,那我可以去隅湖看它们吗?”
“可以,可是得由歆姑姑带你去。”
“哦,好吧。”眼里恢复了神采。
“好了,快些下楼吃饭,等会儿去看太奶奶地时候,去隅湖边看一眼。”反正这时候他想看也看不到。
打发走儿子,回头看到楚亭忍笑的目光,“看什么?”
“果然,叶海棠你说起谎话来总是一溜一溜的。”
“嗬,你有办法,你自己和儿子去解释去,告诉他,他的美人鱼已经给他玩死了。去啊!”海棠挑衅地看着他。
方楚亭一步一步逼到她面前,目光如炬,来回在她脸上扫视,看着这女人挑衅地又抬抬下颚,亲昵地用额头轻碰着她地额头,轻声呢喃:“你啊你!还真拿你没办法。”
海棠没想到他来这一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愣了神,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直到他下了楼,心跳才恢复原样,怎么回事?都老夫老妻了,为何还会有这心跳的感觉?
吃过早饭,两人一同出了门,“对了,老爷怎么说?”昨天他回来时,自己已经睡着。
“爹说先这样处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照我说,这些人真不能姑息,老爷还是太心慈。”海棠有些懊恼。
方楚亭看着远处屋顶的积雪,“我已经派人去盯着了。”
跟夫人详细汇报了这几天的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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