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到四十个总队,还有一些五百人左右的大队、区队、游击队,总计约十万人。其中属于冀东抗日联军系统的约七万人,属于国民党和其他方面的约三万人。
山洪爆发,泥石俱下。在大暴动中,尽管别有用心的人借机会拉自己的队伍,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打着抗日的幌子。大多数抗日队伍都是真心抗日的。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统一领导这些抗日队伍。各地暴动起来建立的抗日队伍,有的是我党领导的,还有不少是自发的。他们彼此之间谁也不听谁的,各立山头各干各的。受到敌人的袭击,不能及时支援。队伍之间,有的已经开始出现了摩擦,开始自己消耗力量。这样的形势非常容易被敌人利用。统一冀东抗日游击队的领导成了当务之急。
这个时候,挺进冀东的我八路军第四纵队,在邓华和宋时轮率领下,一路杀来,杀得日本鬼子鬼哭狼嚎,杀得伪军望风而逃,一个个伪政权土崩瓦解。人民箪食壶浆,迎接子弟兵。
冀东抗日联军司令部秘密设在遵化县铁厂镇。一天,八路军第四纵队进入铁厂镇,同冀东抗日联军胜利会师。会师之后,抗联司令部立刻通知各路抗日队伍,或开到铁厂,或派出主要领导到铁厂举行会师会议。各县抗日政府也要派代表参加。
在滦县活动的第五总队、第四总队和节振国的赵各庄工人抗日游击队都奉命全部开到铁厂参加了会议。梁万禄也应邀参加了会议。
这天,整个铁厂镇锣鼓喧天,歌声震地。镇外的一片空地临时搭建起一个主席台,作为大会会场。威武雄壮的第四纵队全体将士和意气风发的各路抗日联军,整整齐齐列队坐在主席台前。主席台上边横幅写着:“八路军第四纵队冀东抗日联军会师庆祝大会”。会场两侧彩旗飘扬。两拨秧歌队踩着喧天的锣鼓声,欢快地变换着各种队形和花样,扭着,跳着。人们的心也都欢腾起来了。
大会正式开始,第四纵队的两位领导邓华和宋时轮,抗日联军高志远、李运昌、洪麟阁三位领导走上主席台。台上台下一片热烈掌声。
出于安全的原因,大会正式开会时间并不长。邓华和高志远做了简短讲话。主要讲了这次会师的重大意义和加强统一领导指挥的重要意义。领导讲话后,第四纵队战士演出了精彩的抗日锄奸节目。会议的主要内容都是以小会的形式完成的。会议需要解决的加强抗联统一领导的问题、对冀东抗日形式的分析问题、建立冀东广泛的统一战线共同抗日的问题、各个县抗日锄奸的经验和存在的问题、抗联和第四纵队如何相互配合打击日寇和伪军的问题等,都是通过小会进行讨论,形成决议,分别传达。会议开了三天。白天,开多种形式的小型会议,晚上,演出观看文艺节目。
会议期间出了多期会议简报。其中一份号外简报,刊登了第四纵队南北两路军挺进冀东过程中一路上经过的大小战斗和取得的战绩。这份号外,不仅大大鼓舞了抗日联军的士气,第四纵队两路军队也第一次详细了解了兄弟部队所取得的辉煌战绩。还有一个号外,刊登的都是各个抗联游击队抗日锄奸的事迹。不仅各个抗联总队深受鼓舞和启发,连第四纵队的将士也佩服在那样不利条件下能够创造那么多业绩,也都深受教育。还有一个号外介绍了游击战术,和利用这些游击战术取得的实战经验。大家把这三个号外简报都珍藏起来,留待以后反复阅读或借给没有参加会议的同志阅读。
铁厂会议明确了抗日联军的统一编制和指挥。冀东抗日联军最高领导机关为冀东抗日联军司令部。司令部设司令一人:高志远;副司令两人:李运昌和洪麟阁;顾问一人:魏春波。司令部下设三个指挥部,也叫做三路。第一路指挥部设总指挥、政治部主任和华北人民抗日自卫会代表,其中总指挥由洪麟阁兼任,下辖三个总队。第二路指挥部设总指挥和政治部主任,总指挥由李运昌兼任,政治部主任是王瑞清(胡锡奎),下辖二十六个总队,四个直属独立大队和两个游击队。还有一个指挥部是高志远部,设司令、副司令、华北人民抗日自卫会代表和参谋长,其中司令由高志远司令兼任,下辖十八个大队。滦县的第五总队、第四总队都属于李运昌的第二路指挥部统辖。
为了便于同冀东抗日联军协同作战,第四纵队司令部改称八路军冀东司令部,同抗日联军冀东司令部紧密配合,统一指挥第四纵队和各路抗日联军。实际上,抗日联军也成了八路军,是穿老百姓服装的八路军,是八路军便衣队。很快,抗联自己和老百姓也都这么叫起来,见到抗联的都叫八路军,而抗联自己人到哪里也说是八路军便衣队。抗日联军这个名字很快被更亲切更受人民欢迎的八路军的名字或八路军便衣队的名字取代了。
这些高级干部竟这么年轻
这些高级干部竟这么年轻
为了详细了解各个县抗日政府,各个游击总队具体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四纵领导和抗联领导分别找基层有关同志谈话。
一天,梁万禄和其他几个滦县抗日政府的代表被叫到抗联司令部谈话。一进屋,梁万禄看见邓华、宋时轮、高志远、李运昌洪麟阁都在,各个都这么年轻。那天开大会时梁万禄坐的位置比较靠后,对主席台上的人看的不是很清。这时候梁万禄才看清楚了,这些肩负重任、战功卓著、赫赫有名的将领们。看上去都是三十来岁。其中邓华最年轻,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梁万禄心里这些想着,李运昌司令员向大家介绍说,这位就是我说过的梁鸿升同志,是滦县抗日政府的副县长,公开身份是车把式,他对第五总队和赵各庄的工人游击队都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他也是一个饱学之士。
梁万禄忙说:“司令员,别说了。在这些领导面前,我做那点事上不了数。你们各个都这么年轻,都做了那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同你们比,简直就是空白。”
邓华司令说:“大家的情况不一样嘛。您处于我们这个情况,说不定会比我们做的更好。老同志多大岁数了?”
梁万禄说:“我是光绪十七年生的,已经四十六七的人了,老了,不中用了。”
宋时轮政委说:“光绪十七年,就是1892年,属龙的。按年龄,我们得叫您为叔叔了。梁叔叔,四十多岁,正当年。为抗日救国大业做贡献的日子还长着呢。”
梁万禄说:“说的也是。前半辈子,都是为了小家庭奔波。这两三年,才真正体会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深刻含义。虽然只做了微不足道的一点事情,却觉得比整个前半辈子都有意义。”
李运昌说:“说得好,梁万禄同志,任何一个普通的人,一旦把自己同国家,同民族的大业联系到一起,就能焕发出无穷的力量和智慧。”说到这里,李运昌一拍腿,说:“您看,我又叫您的原来名字了,叫习惯了。”又对大家说:“梁鸿升同志,原来叫梁万禄同志,现在为了方便和安全,把名字改了。大家还是叫梁鸿升同志吧。”
梁万禄说:“在自己同志之间,叫什么都一样,随便叫吧。就是在滦县,尤其在榛子镇一带,总有几个汉奸狗特务打梁万禄的主意。”
李运昌说:“警惕性还是高一些好。如果情况紧急,就再换名字。我不是也有两三个名字嘛。”
高志远对梁万禄不熟悉,对滦县的情况也不很清楚,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也插言说:“怎么做对抗日救国有利就怎么做。对敌人,用不着过去江湖上讲究的什么立不更名,坐不改姓。”
李运昌说:“这事就说到这。你们几个再说说滦县抗日政府有什么问题和要求。”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梁万禄认真的听着。最后,李运昌说:“梁鸿升同志,这会儿怎么不说了?你也说说吧。”
梁万禄说:“我大伙说的我都同意。刚才有人说,县委人手太少,确实少,好多工作做不过来。再就是游击队到处打游击,政府也到处游击,同上边和下边各个方面取得联系很困难。人们给这样游击政府起了个外号,叫做面袋政府,或者书包政府。文件多的就装在面袋里,文件少的就装到书包里。再装上印章,一背就走了。”
李运昌笑着说:“形象,形象。看来在游击阶段,政府只能打游击。以后等着把日本鬼子打跑了,或者建立了巩固的根据地,就可以建立固定政府了。你看,我们这个司令部不也是游击司令部吗,今天在这儿,明天在哪儿。这会议开完,就得搬家。你们是面袋县委,书包县委,我们是马背司令部,还不大同小异?”大家都笑了。李运昌接着说,“人手少,只能靠你们自己解决。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找人才,提拔干部,锻炼干部。我这里是没有人给你们的。以后,你们不仅不要指望给你们派人,你们还要输送干部给抗联,给其他新开辟的游击区呢。我们只能帮你们出出主意,有时候还可以帮助解决少量武器。接着说,接着说。”
梁万禄接着说:“再就是武装力量问题。除了正式抗联武装力量,我们还想在各个区镇成立自己的抗日游击队,也用抗联的旗号。这样做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李运昌说:“你们可以放手成立,只要是抗日的就行。但是要注意加强领导。这次会议就是强调统一领导的会议。这些区镇抗日武装要接受县抗日政府的统一领导,名字就叫某某区或某某镇游击队。”
梁万禄说:“最后一个问题是我这路后勤工作。后勤工作我都是摸索着搞,连具体职责是什么都不清楚。”
李运昌说:“你搞的不错,很有成绩。说到经验,谁也没有。情况在不断变化,都是没有遇到的。只能根据变化了的情况自己主动去想去做。你这路非常重要。具体职责嘛,县委各个部门不管的,你都要管起来。就同不管部差不多,没有人管的事,你都管。”
梁万禄说:“最后还有一个要求,是提给宋司令和邓政委的。”
邓华司令员说:“好哇。有什么要求,说说看。看我能不能解决。”
梁万禄说:“是这样。介绍四纵队战绩的号外,我们都看了,都非常受鼓舞。可是大家都觉得内容太简单。昨天晚上,我们小组的人没有去看节目,请来两位八路军排长给我们讲讲。两位排长讲的非常好,就是时间短,没听够。现在抗联战士普遍存在一个问题,就是打伪军打保安团、警防队什么的,都很有勇气。可是一听说日本鬼子军队就没有勇气了。见了敌人,没有了勇气,再好的指挥和战术也得打败仗。这次会议,大家了解了一些四纵打败各种敌人,打败日本鬼子,特别是打败不可一世的日寇坂垣师团的战绩,对抗联的鼓舞非常大。因此我们建议会议再延长一天。如果开大会不安全,就让四纵的同志们到各个小组去讲一天。这对抗联去掉惧怕日寇的心理,敢于同日寇展开游击战非常有用。”
邓华说:“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可是要延长一天会议时间,可不是我们能做了主的事,我们研究一下,再征求一下各方面的意见再决定,你们看好不好?”
晚上通知来了,会议延长一天。分小组,由四纵的指战员到各个会议小组介绍四纵挺进冀东的辉煌战绩。这天晚上,梁万禄好久睡不着觉。这些高级干部竟那么年轻,那么平易近人,又是那么有水平,有魄力,他从心里往外佩服。
特务二字本身是没有好坏之分的
节振国领导的工人抗日游击队也属于李运昌第二路指挥部直接领导,按照统一编制,改称特务第一大队,是四个直属独立大队之一。不过平时节振国大队中的人还是喜欢叫自己的大队为工人游击大队或者简称工人大队,不太喜欢叫特务大队这个名称。其原因倒也挺简单,人们平时一说特务,就觉得是坏人,是为日本鬼子干事的狗特务。现在轮到把自己的队伍名字也叫做特务大队,当然心里觉得不是滋味。这样叫,自己也不就成了特务了吗?节振国和梁凯也不愿意用特务这两个字,他们把意见反映到李运昌司令那里,要求把大队的名字换一个好听一点的。
李运昌听了,哈哈大笑,说:“特务本来是没有好坏的,就是执行特殊任务吗?问题是给谁干事,给日本鬼子当特务,就是坏人,给人民当特务就是好人。习惯了就好了。你看其他抗日联军的名称,总队、大队、中队,那伪军也这么叫呀,我们不是很习惯了吗,没有觉得不好呀。我们的八路军,叫做团、连、排,伪满洲国的军队也这么叫呀,我们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明白了没有?”
节振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明白了,司令员。”
李运昌说:“光你明白还不行,还要让你们大队的全体同志都明白才行。回去跟大伙好好说说。习惯就好了。”
节振国说:“是。我一定说服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