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合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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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合罗传-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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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嗣微笑道:“你可知那城被当地人称做什么?” 
寻香道:“称做什么?” 
拓跋嗣道:“人们都称那里为魔鬼城,居说进去的人就无法出来,因为他们都被魔鬼索去了性命。” 
寻香失笑道:“那么你弟弟呢?他也出不来吗?更何况,八部众会害怕魔鬼吗?向来只有魔鬼听到八部众的名字闻风丧胆。” 
拓跋嗣神色笃定,全不为寻香所动,“若是你不信,就只管进去试试吧!” 
寻香道:“无论你们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就算你不让我进去,我一样也会进去。正如你所说,有人会死,但死的人却一定不是我。” 
第十八节 
寻香再次听到乐曲声,是同一首乐章,演奏之人却并不相同。不同的乐曲,由不同的艺人演奏出来,必然是不同的。 
风声更大,他听见狂风之中隐隐传来的群鬼齐哭的声音。他蓦然一惊,这城中还有别人吗?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如果是鬼哭,这整个城中必然挤满了魔鬼。 
他的心一凛,他不怕魔鬼,但朗朗乾坤之下,八部众所到之处,必然是众鬼退避三舍,为何此地会有如此凄厉的鬼哭? 
埙声不紧不慢地响着,听似不甚响亮,却奇异地盖过了鬼哭之声。寻香全无查觉,他竟已经被埙声所吸引,向着魔鬼城更深之处行去。 
鬼哭之声不绝,而埙声则领导着鬼哭之声,正在不着痕迹地控制着寻香的行动。寻香一路走去,越是深入,越觉得沙漠之热。 
太阳逐渐移上中天,这个季节的沙漠本就是一年之中最可怕的季节。寻香是水之精灵,烈日正在不断地抽去他身份里的水份,一滴汗水从他的额上落了下来,掉在沙地之上,立刻化成了一缕轻烟。 
寻香不由暗惊,许多年来,他都不曾流汗。寒暑对于他来说,根本就全无影响,但在这沙漠的烈日之下,他居然会流出汗水。 
乐曲忽然高亢起来,如同一把利剑刺入长空。 
寻香抬起头,他已经站在魔鬼城的正中,四周的土堆之上居然都放了一面铜镜。身后传来一丝微弱的声音,他蓦然回头,见拓跋绍对着他微微一笑。 
桔红之火从四周的土堆中一起燃了起来,火焰流星般向着他疾射。也许是因沙漠的地气,又借了风势,再加上魔鬼城千年以来就一直不断的鬼哭之声,火焰之力比三天之前居然强了数十倍。 
连寻香这样镇定的人,也不由地微微变色。他闪身让开桔红火焰,那些火焰从他的身前掠过,射到铜镜之上,火焰并不熄灭,被铜镜反弹,再次向着寻香袭来。 
拓跋绍埙声不断,火焰如同被埙声指引,越是反射,便越是猛烈。 
寻香不由暗暗称赞,不过是三天的时间,他便知道利用天时和地利来增强火焰之力,如果让他继续活下去,只怕真地会成为可怕的敌人。 


他心里杀机骤现,本以为拓跋绍无关紧要,但若是防碍到他的计划,他就绝不能允许他再留在世间了。 
他双手轻挫,却并没有水出现。 
拓跋绍笑道:“你太骄傲了,以为天地只能被己所用,却不知道天地的威力,连半神也无可奈何。你刚才流了一滴汗,那滴汗流出来,你身上所带着的蜃影之水已经被天地夺去了,没有了水,你还如何与我做战?” 
寻香皱起眉头,“看来我真地低估你了,想不到你居然会想出以天地之力来削弱我的力量,看来人类说过的话很对,能够得到天时地利人和的人,就可以常胜不败。” 
拓跋绍道:“这也并非是我想出来的办法,其实是无双找到了这个地方,才想到用天地之力来胜你。” 
无双?!寻香脸上现出一丝奇异的神情,有些惊讶,却又似带着一丝喜悦,是她想出来的办法,她已经在学习运用天地之威了吗? 
寻香忽然一笑,“虽然如此,你还是会死!” 
拓跋绍一怔,“你已经没有水了,又如何能够伤我?” 
寻香的脸上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水,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你有,我有,只要是有情众生,便一定会有水,水是无所不在的。” 
他伸出双手,平平地在胸前值直,双手食指指尖分别渗出一滴鲜血,血并不多,不过是一滴。但只这一滴血,落在寻香的手中,却已经足够了。 
寻香双手轻弹,那两滴鲜血被他弹到空中。两滴鲜血在空中交汇,“叭”地一声轻响,互相撞得粉碎,化成千万滴细小的血雾向着四周四散飞去。 
然而血雾却并没有飞向哪里,寻香双手轻扬,千万道血雾转了方向,如同千万根红色的针,一齐袭向拓跋绍。 
拓跋绍大惊,他万万想不到寻香在失去了蜃影之水后,居然会用血做为武器。鲜血之针快如闪电,转眼便到了他的面前。 
他知道他所以能够与寻香相斗,并非是他的灵力真地已经强到与寻香一战的地步,完全是利用寻香的骄傲轻敌之心,再加上天时地利。如今寻香用鲜血做为武器,含恨而发,已经使出了全部的灵力,他根本就无法挡住血针的一击。 
他不由暗叹,心道,到底还是无法战胜寻香吗? 
若是他死了,只怕无双和拓跋嗣也会死。他很想转头寻找一下他们在哪里,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但在此时,一条人影忽然飞身挡在他的面前。他一惊,只见那千万道血针一起射入那人影的身体之内。 
人影一滞,慢慢地落了下来。 
他吃惊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是拓跋嗣,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居然用命来救他。 
他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巨响,他痛恨的哥哥,在生死关头,用自己的命来换取他的生命。而他的生命却早已经结束了。 
他听见无双的惊呼声,看见无双急匆匆地跑到拓跋嗣的身边。拓跋嗣的身上不见血迹,那些血针一进入他的身体便消失不见了。然而拓跋嗣的面颊却苍白如死,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居然是将无双的手交到拓跋绍的手中,用尽全力道:“走!带着无双快走!” 
寻香冷笑:“走?还能走到哪里去?” 
他蓦然看见无双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他心里一动,她在仇恨吗?他便更觉得欣喜,恨吧!用尽全力地恨吧!只有恨才能使你想起一切。 
他看见无双注视着他的目光,如此冰冷,冷到连心脏都不由地轻轻颤抖,极北之地的冰雪,也不会有如此的寒意。 
他却不愿回避她的目光,反而露出一丝更加残忍的笑意:“你恨我吗?若是你恨我,就变得更强!若你想杀死我,就要恢复所有的灵力。如果你不能变强,就只能看着我杀人。今天死的是拓跋嗣,以后还会有别的人死去。也许有一天,我会杀死流火。直到整个世界,再也没有阻碍我的人。” 
无双用力咬了咬嘴唇,她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不过是弹指的功夫,她眼中的恨意便消失不见了。她居然露出了淡然的笑容,“你放心,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寻香转身而去,他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你不会死,就算杀光所有的人,我也不会杀你。因为我也想看一看,你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他逆风而行,努力地忽略着心底那一丝寂寥的悲哀。用力地恨我吧!我说过,不是我杀死你,便是你杀死我。那一天,毕竟会到来的。 
然而悲伤的感觉却如此强烈,强烈到似乎连行走的力气也失去了。眼中有些潮湿,但立刻便被狂风吹干了。他仰起头,我不会哭,我是乾闼婆族无所不能宗主。为了我的守护,就算是再多的痛苦,我也一样会忍耐下去。 
我会等到那一天,你真正醒悟的时候,到时也便是我的死期,我会将生命交给你,我会从这个世间消失。但我的灵魂却会永远守护你,直到地老天荒。 
 

 
  第十四卷 又见楚衣 第一节
  
  拓跋绍背着拓跋嗣在市镇上狂奔,无双在他身后紧紧追赶,她从未见过拓跋绍如此惶急。去年之时,魏国内乱发生,前魏帝死去、太后皇后死去之时,他也一样镇定自若。可是现在他却是真地乱了分寸了。
  她忍不住想,其实在他的心里,一直在悄悄地爱着家里的所有人吧!
  唯一的医馆在小镇的最西面,拓跋绍冲进医馆之时,那个年老的大夫正打着哈欠,因为一天都不曾有人来看病,心中盘算着也许应该早点关门,去和镇东的那个从汉地来的老学究下一盘棋吧!
  他站起身来,正打算把门板装上,一个人忽然从他身边冲过去,几乎把他撞倒。他心里就有些不乐意,来求医问药的,个个都是客客气气,就算是再紧急的病症也都会忍着,把礼数做足了。
  这西凉和东方的那些小国不同,可是汉人建立的,别看远在西域,却是遵守着汉人的礼数。
  他这样想着,便把脸微微沉了下来,问道:“有什么事啊?”
  说完这句话,才看见那个冲进来的人已经将背上的人放在医馆之中唯一的床上,满脸的风尘和焦虑,“大夫,救救我哥哥,他要死了。”
  拓跋绍是第一次大声说出“哥哥”这个词,一说出口,他自己也怔住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叫过拓跋嗣哥哥,谁想到叫出来的时候,居然会如此顺嘴。
  他一时有些失神,虽然一直恨他,但心里也一直在期望着家人的爱护吧!也许在心底一直叫他哥哥,叫了这么多年,连他自己都不曾知道。
  大夫慢条斯理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脸色蜡黄,出气多,进气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救不活了。但他到底是多年的老医生,医者父母之心,就算是救不活,也要试一试看。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翻了翻病人的眼皮,又号了会儿脉。病人忽然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血是极艳丽的红色,如此鲜红之色,看起来颇为怪异。
  大夫摇了摇头,“你们来错地方了。”
  拓跋绍却听不出大夫的言下之意,“难道镇上还有别的大夫?”
  大夫仍然摇头:“镇上只有我一个大夫,但这位先生已经不需要救了,你们应该去棺材铺挑一口上等的棺材。”
  拓跋绍大怒,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领:“你说什么?你算什么医生,有病人不救,却叫我们去挑棺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大夫却镇定自若,多年以来,他早见过许许多多情急之下想要杀人的家眷,他们总认为自己的亲人是一定要活下去的,却不知这个世上之人,有生便有死。一个人的生死不是由大夫决定的,而是由他的命运决定的。
  大夫想要拂开拓跋绍抓着他的手,“我只是一个大夫,却不是掌控人生死的神明,能救的人我当然会救,救不了的人,就算是再逼我,也一样是救不了。”
  但拓跋绍却和一般的病人家眷不同,他抓着大夫的手蓦然收紧,大夫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只手如同钢铁所铸一般,无论他如何用力,就是无法挣脱。他渐觉呼吸困难,心里便有些害怕。
  拓跋绍反手一掌击在身边的一张桌子上,桌子并没有象预想中那样四分五裂,却发生了更可怕的变化。大夫朦胧的双眼见那桌子象是沙子所制一般,正在慢慢地坍塌。
  他张口结舌,也不知是因为呼吸不畅导致的,还是因为吃惊导致的。眼见那桌子慢慢地塌下去,最后变成了一堆细沙般的碎屑。他真地害怕了,张大嘴,想要说话,却苦于发不出声音。
  然后他看见一个美得如同仙子下凡般的女孩子冲进他的医馆,抱住拓跋绍抓着他衣领的那只手。女孩道:“放开他,如果你这样抓着他,过一会儿他就死了,还有谁能救拓跋嗣?”
  女孩子亦是满脸风尘,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虽然如此,他还是看出来她本来穿的衣服应该是上等的丝绸制成的。虽然这是一个偏远的地方,但东来西往的商人将最细嫩的丝绸带去西方,因而他也是见过好的丝绸。他想,这样的丝绸,就算是在波斯最有钱的商人的货囊中也是不多见的。
  拓跋绍到底还是听从无双的话,他放开手,却双腿一弯,跪倒在地,“求求你大夫,请救救我哥哥,无论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找来,但无论如何,都请你救我哥哥一命。”
  他前倨后恭,转变得如此之快,大夫也不觉得惊讶。病人的家眷无非都是如此,或者要胁,或者恳求,只望能够救病人一命。但这个人却让他觉得可怕,并非所有的病人家眷都能够一掌就将桌子打成齑粉的。
  大夫叹了口气,“我并非不想救他,但真地是无能为力。镇上的苏家有一棵千年的人参,听说是往西方做生意的旅客带来的。如果你能设法弄到那棵人参,也许还会有一线希望。不过即使是如此,希望也是很渺茫的。这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在流血,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大夫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下去,拓跋绍已经迫不及待地问:“苏家在哪里?”
  大夫向着镇东的方向指了指,“是镇东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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