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些孩子踩踏过的脚印十分的清晰,对于经常接触各类刑事案件的吕明阳来说,辩解足迹实在是小菜一碟。
但片刻后他却再次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些脚印没有一个是和昨天晚上那个脚印相似的。虽然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的脚印,但昨天晚上那个脚印却显得更加圆润一点。
“你们两个城里娃儿起得早哇。”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吕明阳和韩怡转眼望去,只见村子另一头的一条巷子中正走来牛三爷。
牛三爷依旧是那副破旧的深蓝色厚绒衣,依旧没有外套,依旧光着脑门不带帽子,依旧是背着手微微弯着腰。
“三爷身体好啊,穿这么少爷冷?”
吕明阳远远的哈哈一笑道。
“山里人,皮实。”
三爷淡淡的道,“这大雪天的,你们起这么早干嘛?”
“呃,看雪。”
韩怡淡淡笑道,“起得早才能看雪景嘛。”
“有啥看的嘛,除了雪还是雪,都是白花花,啥都没有了。”
三爷叹息一声,道:“你们小心着点,这下了雪路滑,沟沟坎坎的也都被雪给埋平了,别摔着了就麻烦了。”
“呵呵,那先谢谢三爷提醒了。”
韩怡一笑,转头又对吕明阳道:“那咱走吧?”
说着她就当先带着吕明阳顺着村子旁边的小路走去。转过一块巨大的山石,吕明阳苦笑一声道:“你看咱这是找的什么麻烦,看雪景?这荒山野岭的,有啥看的?唉,算了,演戏还是演全套,咱找个被风的地方待一会算了。”
韩怡却淡淡一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地方也许能查到点线索。”
韩怡所说的那个地方赫然是一座坟场。正是在村子正东边的那片坟地。
韩怡带着吕明阳从小路中转了一大圈,这才来到这片坟地。坟地并不大,却也有着好几十个坟头,在厚厚的积雪下微微起伏。
但这里首先吸引了二人注意的却不是那些欺负的坟丘,而是坟场的边缘处的雪地。这一片地方却并不是那么干净,在那洁白的雪地上却有这一片的浓重的鲜红,十分的刺眼。
一只体型壮硕的牛正躺在那里,鲜红的颜色正是牛血染红了积雪。
吕明阳和韩怡不由得对视一眼,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趟过厚厚的积雪,来到那牛的尸体前,吕明阳半蹲下身子仔细的观察着。
牛的尸体同样是被什么东西用牙齿和利爪切断了咽喉而死,它的腹部同样的被撕开,内脏几乎被啃噬尽了,血液也大量的丢失,尸体呈现出轻微的干瘪状。
牛的尸体依旧还有余温,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室外来判断的话,这只牛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天亮前不久,也许就是自己和韩怡去牛二栓家的时候。
难道就是那一双小小的脚印所为?
吕明阳和韩怡不由得再次对望一眼,他们忽然发现在牛尸的旁边却还有着另一串脚印,一串大人的脚印。
这串脚印很清晰,似乎是才留下不久。脚印是那种老式的手工棉鞋,甚至还可以清晰的看到鞋底上那一阵阵纳制的线痕。
鞋印的大小似乎是一个成年的男人。韩怡微微的皱起眉头,开始思量着村子中究竟那一个穿这种棉鞋的人嫌疑最大。
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在这个村子中自己二人最熟悉的一个人,正是那位好心的牛三爷,刚才见他的时候,他岂不是正穿着这么一双手工纳制的棉鞋吗?二人不由得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也许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最多只能证明刚才牛三爷却是是来过这里,并且看到了这一具牛尸。
但当二人抬起头的时候,却一眼就看到了牛三爷正朝这边走来,并且他并不是一个人,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帮村民,甚至其中有人还拎着木棍、大刀……
第十二章 死亡事故
刀刃在雪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刀是那种农村常用的大号杀猪刀,长而宽的刀身,木质的刀柄握在一个壮硕的村民手中,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的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牛三爷带头而行,他的身后跟着足足有十几个男性村民,这几乎就是全村未曾外出的全部男人了。
韩怡和吕明阳对望一眼,不由得暗中戒备起来。
“你们两个城里娃儿跑这里来干什么了?”
牛三爷远远的高声叫道,他的声音苍老而响亮。
吕明阳心下一转,呵呵高声笑道:“我们转着看雪景,不知道怎么一转一转的就转到这里来了。”
牛三爷紧紧的皱着眉头,脚步却一下都没停,径直走到近前,盯着吕明阳的眼睛道:“你们也真是的,这雪有啥看的。快回去吧,回屋里呆着。”
“三爷,这牛……”
韩怡微微皱着眉头道。
牛三爷望了一眼地上的牛尸,叹了口气道:“你们不是说山上有狼嘛,看来这狼是没没你们抓完啊。”
韩怡微微皱了下眉头,听这牛三爷的口气,似乎他知道些什么。她心下略一踌躇,试探着再次问道:“三爷,这……”
但她的话还没开口,牛三爷却打断了她的话,接口道:“你们快回屋里去吧,别在这呆着了,我们还有活干。”
吕明阳望了一眼村民手中的各式各样的工具,忽然呵呵一笑道:“三爷,你们这是准备杀牛……不,是分尸……呃,是分肉吧?”
顿时一众村民却是一个个的对着吕明阳怒目而视。三爷却只是淡淡的望向吕明阳,淡淡的道:“这是村里的事,你们……”
他的话还没落音,忽然远处一个四五十岁的村民匆匆的跑来,一边跑一边叫道:“三爹,二栓子家出事了!”
他的话语顿时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吕明阳和韩怡不由得互相皱着眉头对视了一眼。
那村民匆匆跑到近前,喘着粗气道:“三爹,二……二栓子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三爷的虽然满脸焦急的神色,却依旧保持着镇定,问道。
“他……他死了……”
他的话音刚落,顿时一众村民纷纷骚动起来,不安的情绪在众人之间开始传播起来。
牛二栓死了?
吕明阳和韩怡心中的震惊绝对不亚于这些村民。昨夜那诡异的一幕再次在韩怡的脑海中浮现——牛二栓从坟地里背回的老婆,刘翠花那苍白的脸……
难道刘翠花真的是僵尸?是她害死了牛二栓?
牛三爷却已经当头带着村民匆匆朝着牛二栓家奔去,韩怡和吕明阳交换了个眼色,也慌忙追了上去。
小院依旧是那座小院,小院的大门却敞开着,正屋的门也敞开着,从大门到正屋门之间有着一道脚印,是一来一回的样子,现在就是刚才那个报信的村民留下的。除此之外整个院子中没有一丝的痕迹,全都是一片干净的白雪。
吕明阳和韩怡随着众人涌进院子,来到正屋的门口处,朝房间里面望去。房间内一片凌乱,显然这里经历过一场打斗,而牛二栓正躺在房间正中的地上。
他显然已经断气良久了,尸体已经渐渐冰凉,咽喉处的伤口有着一丝鲜血,却也早已经凝固。
他身上的衣服似乎是被重力撕破,碎成一片一片的丢得到处都是,但他的身上却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至少腹腔并没有破开。
刘翠花尸体果然已经不见了,看这情形只怕还真有可能是刘翠花干的。在昨天自己二人离开之后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呢?韩怡不由得心中又有着一点自责,也许昨天自己就应该冲进房间,将这件事情揭穿,早早地处理了刘翠花的尸体,这件惨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但昨夜看刘翠花的尸体并没有尸变的迹象啊,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琴呢?”
牛三爷忽然叫道。
小琴就是牛二栓的妹妹,那个刚从城里打工回来的女孩。
他这么一问之下,众人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惊,这里发生了这样的惨事,为什么却没有见到小琴的踪影?难道她也已经……
已经有村民匆匆的跑到隔壁的房间狠狠的击打着门窗,但房间内却并没有一点的回应。于是几名村民合力将门板撞开,进了房间。
房间内并没有异常,床上的被子中有着一个人影,正是小琴,她居然还在沉睡!
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她居然还能沉睡。吕明阳和韩怡暗自交换了个眼色,这情形绝对不正常。吕明阳轻轻抬起手腕上的EMF仪望了一眼,数值稍微有些偏高,证明这里似乎有恶灵停留过的痕迹。
恶灵,这里居然还有恶灵。显然小琴之所以沉睡不醒,绝对就是恶灵搞的鬼。
吕明阳不由得暗自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眼前的情形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这里不但有僵尸,居然还有恶灵。
村民纷纷呼唤下,小琴却依旧不能醒来。
“怕是中邪了!”
牛三爷说着走上前去,伸手用指甲狠狠的掐了她的人中,她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小琴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眼前居然围了这么多人,不由得惊声问道。
“你哥出事了!”
一个村民不由得跺脚急道。
小琴一听,连外衣都顾不得穿,一身贴身的内衣就匆匆跑了出来,看到正屋的情形,顿时一跤就跌在了地上。
看着一众人在正屋前闹作一团,吕明阳和韩怡悄无声息的退到一旁,低声交谈起来。
“周围没有发现其他足迹,很可能是在咱们昨天晚上走后不久发生的事情。”
韩怡皱着眉头继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嗯,除了僵尸,只怕还有恶灵。”
吕明阳淡淡的道。
韩怡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道:“也许有一个可能,就是刘翠花是昨夜诈尸的。”
吕明阳不由得也微微皱起了眉头。韩怡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也许正是刘翠花死后,魂魄并没有散去,而昨夜牛二栓将她的尸体背了回来,所以她又乘机还魂。
还有一点也十分重要,就是牛二栓的死和前面发现的那些牲畜的死法有很大的不同,虽然都是咽喉要害遭到袭击而亡的,但他的内脏却依旧完好。这说明杀死他的东西只是吸血,却并不吃内脏。
另外昨夜在村子中发现的那一串小小的脚印和今天早上坟场里的牛尸也和这里的情况并不相符,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这响水台村现在至少就有两只僵尸了。
吕明阳叹了口气,局势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
“是哪个挨千刀的害了我哥啊……”
小琴尖锐的哭声传来,“三爷,快报警,让警察抓了他啊……”
牛三爷却是叹了口气,道:“现在大雪封了山了,一时三刻怕是下不去的。”
“那也不能让我哥白死啊……”
小琴大声的痛哭着。
“唉,我也没说不报案嘛。”
牛三爷叹息一声道:“但也不能让他就这样在地上躺着。这样把,先把灵堂设了,暂时不要发丧,等路一开就下山报案。”
“不行,不行,不能破坏了现场,不然就破不了案了……”
小琴慌忙叫道。
吕明阳微微撇了撇嘴,果然是在外面打过工,见过世面的,还知道保护现场了。不过这种案子只怕现场保护的再好,只怕也破不了案的。
“那你说咋办!总不能就这样让他在地上躺着吧。人死为大,不能让他走的不安生,按我说的,先设灵堂!”
牛三爷似乎有点气愤的样子叫道。
村民顿时一个个开始忙活起来,有的跑出去寻找灵堂上用的东西,有的则将门板卸下来,用两条长凳支了,将牛二栓的尸体放上去。
小琴哭着去拉这个,叫那个,却没有一个人听她一句,似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是三爷的士兵一般,坚决的执行着他的命令。
小琴将自己的哀求根本无效,又挣扎着跑到吕明阳和韩怡的面前,现在整个院子中只有他们两个外人在冷眼旁观着。
“求求你们,你们是城里人,你们懂的,帮我说句话啊……”
小琴哭泣着哀求道。
吕明阳暗自叹了口气,在这种环境下,自己的话又能挡什么用?韩怡却轻轻的扶着小琴,道:“你别急,案子总会破的。你能不能先说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什么。”
“小琴!过来给你哥守孝来!”
忽然牛三爷大声的叫道。
小琴一脸悲哀的神色转头望了一眼牛三爷,然后轻轻的挣脱了韩怡的搀扶,转身朝正屋走去。
牛三爷的脚步又移动到吕明阳和韩怡的身前,他冷冷的盯着二人,冷冷的道:“现在这里的情形你们两个也看到了,你们留在这里也不大合适,我看你们还是回我儿子那院子去吧。”
他的语气生硬而冷漠,根本就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似乎在这片刻之间这位热心肠的老人霎那间换了一个人似的。
吕明阳苦笑一声,只得转身和韩怡出了院子。
整个村庄似乎已经被惊醒了一般,几乎全村的人一个个的头发蓬松,睡眼朦朦的端着各式的灵堂用的东西,纷纷已经朝着牛二栓家里汇聚而来。
吕明阳不由得叹息一声,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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