艇首站的是侦察员刘勇,他按照龙飞的指示,以治安检查名义登船检查,以便了解船上人员的面目,为了不让客船上的人过分紧张,刘勇只带三个民警登船。
龙飞隐蔽在第二艘汽艇内暗中指挥,方才他在岸边得知黄飞虎已经从客船上回岸,就吩咐路明跟踪黄飞虎和老雕,自己则与水上民警联系,带上刘勇登艇与江中另一艘正在尾随客船的公安汽艇会合。龙飞是一位极会随机应变的人,他根据现场迹象,断定客船上有可疑人物,极可能是条大鱼,便临时做出决定:逼蛇出洞。他的想法是,如果船上果真是条大鱼,那么,刘勇他们的出现必定会引起对方的紧张,这样,就有可能逼对方早一点行动,暴露重庆梅花党组织的各方人员。
以龙飞的性格,他往往是身先士卒,此次藏在幕后,确有一番考虑。他摸不清楚船上到底藏有何许人物,若是白敬斋那个老对手也在其中,碰个照面的话,事情将会搞砸,所以,龙飞才让与梅花党高层人物素不相识的刘勇登临一线。
报话机突然响起呼叫声,原来是路明呼叫龙飞,紧急情况:某派出所抓了老雕。
龙飞闻讯,头脑嗡地炸了一下,他不知道谁捅了这个马蜂窝,眼下,可是谁也抓不得呀!听罢路明详细汇报之后,龙飞指示路明通知重庆市局,让派出所尽快放人。
老柯和老洪被搞得糊涂了,他们原以为这下将要立功,但既是上级命令,虽有疑惑,也只能执行,马上放人。
杨彩萍大为庆幸,她心中认为这是菩萨保佑。
“咳,我的妈呀,还好我一口咬定咱们是谈对象。”杨彩萍有点自鸣得意,在回家的路上,跟老雕喋喋不休地说。
老雕心中更有大难逃生的欣慰,不过,高兴劲还没过去,他心中又暗生疑窦,这事情,怎么就这么简单了结了?但很快,他又安慰自己:也许真是福大命大,要是真的被公安关起来,后果不堪设想。难道公安局真的以为他和那骚婆娘是在谈对象?老雕反复一想,心里依旧不踏实,但是,不管怎样,现在人已经离开派出所,总算躲过一劫。老雕心中七上八下、胡思乱想的时候,不时环顾四周,察看是否有人跟踪,刚才的遭遇令老雕成了惊弓之鸟。
杨彩萍觉得公安局可能信了她的话,便以为她与老雕之间的关系有了某种的合法性,她心想,若是两人再处一室,恐怕就不怕再挨抓了。方才,她尚未尽兴,眼下重获自由,心里特别高兴,杨彩萍又有了那份心情,她情不自禁地拽着老雕还往自家床上去。
老雕心有余悸,一把挣开杨彩萍的纠缠。
第十三章背后是谁(4)
“怎么,这点事就把你吓惨了,不中用的东西。”杨彩萍幽幽地望着老雕,语言中带着煽情的意味。
老雕虽然有所顾忌,但经不住这女人的激将法,便横下一条心:“他娘的,今晚非把这婆娘整死不可!”老雕心里有一种虐待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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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飞虎不见老雕,正恼火的时候,忽听有人敲他的门,是暗号——特殊联系暗号。按规矩,一般情况下其他梅花党成员不得直接找上门联系,除非有特殊情况。
黄飞虎连忙藏好军火图,再检查一下手枪,并把它插在后腰间,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一瞧,外面没有人影,却见地上放着一枚大信封,他顿时有所明白,连忙俯身拾起,一拿在手上,只觉分量极沉,黄飞虎料想其中必有重要物品,赶紧关门,迅速启开信封,抽出一看,竟是一柄短剑——中正剑!
黄飞虎心脏狂跳不已,他兴奋极了。当年,这中正剑是老蒋给高级军官授衔之物,今日则是正式委以重任的权柄,这柄短剑的到手,意味着“光复之剑”的指挥权正式交付给了他。谁把这剑放在这里的?黄飞虎很纳闷,他想,这人不可能是俞特派员,那么,会是白敬斋吗?更不可能,那个老狐狸不会将这权柄交给他的。莫非,这重庆城里还有老蒋的密使,这人会是谁呢?黄飞虎不再细想下去,他迫不及待地拔出短剑,随即带出一张夹在刀鞘间的纸条,摊开一看,心中窃喜。原来,上面标有藏宝图,在解放碑附近某个路边垃圾箱下,藏有一批价值不菲的黄金白银,那是巨额活动经费。如今,军火图有了,财宝图有了,那么,就该由他来举起“光复之剑”,让共产党瞧瞧他黄飞虎的颜色了。想到这里,黄飞虎不禁抿嘴而笑,他的脚不由地跺了几下地板,没想到,地板上的活动翻盖竟掀开了,一颗脑袋冒了出来,那是老雕。
黄飞虎见老雕终于出现,只因方才秘获尚方宝剑,心情颇佳,并未怒斥老雕,只是轻微责骂他几句,便将话题引入正轨,他让老雕着手准备动员梅花党徒按照军火图所标位置分头起出军火炸药,自己则另择亲信去另一地点查找黄金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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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事先吩咐刘勇,登船检查时,只需观察人物,不必有其他举动。
俞敏声见来者只有四位,心里略为放心。
“谁是船长?”刘勇直逼俞敏声。
“我是。”二副孙海旺径直迎上来,他怕船长说不好话,因为船长是个结巴。
刘勇要过船上工作日志,简单看几眼,装模作样地率领其他民警四处检查安全设备。
尽管俞敏声暗中吩咐手下莫要轻举妄动,务必保持镇静,但不少人心里还是很紧张,因为大家都摸不透公安的真实意图。船上的气氛一时显得十分凝重,那些船员眼睛虽都盯往刘勇他们,而耳朵却竖起来只听俞特派员或孙海旺一声令下。
刘勇有一种深入虎穴的感觉,尽管他训练有素,也有过与匪徒周旋的经验,但面对如此之众的特务分子,他还是有所紧张。
但是梅花党徒们的心情更加紧张。
只听咣当一声,一个梅花党徒腰间的手枪不慎落到甲板上,弄出令人无法回避的巨响,手枪就落在刘勇等人的视线之中,真可谓众目睽睽。眼看纸包不住火,孙海旺未等特派员下令,就举手发暗号,众匪徒从不同方向掏枪向刘勇他们射击,当场,便有两个公安战士倒在血泊之中。
刘勇反应敏捷,马上举枪还击,和另外一个公安战士且战且退,双双鱼跃跳入水中。
匪徒们纷纷涌向船舷,分别朝水中目标和汽艇开枪射击,一时间,长江航道上枪声大作。龙飞听见枪声,便知发生意外,他没想到船上的火力如此猛烈,料定是遭遇强敌,他连忙一边指挥艇上人员掩护跳水的刘勇他们,一边朝客船还击,同时,及时用报话机向市局请求增援。
俞敏声见势不妙,命令孙海旺不要恋战,一边让船开足马力奋力逃窜,一边纠集众匪徒举枪阻止公安的追击。
刘勇很快游到汽艇舷边,艇上的战友迅即将他接应上来,另一战士则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龙飞迅速分析眼前形势,自知无法死缠烂打,便命令驾驶员拉开距离,继续跟踪。
骤然变化的形势,打乱了龙飞的计划。
客轮加大速度,不久就消失在视线之外,原来,船上的动力已经经过增强改装。
龙飞只好通过报话机,请求市局通知长江沿线的力量进行监控。
龙飞原先不想马上就动手,不料敌人却逼迫他采取措施,事情已经浮出水面,现在只好顺势接招,必须截住那艘客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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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梅芳跌倒扭伤脚踝,实际上并无大碍,只是筋骨轻伤而已。龙飞见状,灵机一动,让凌雨琦前往梅芳家借故探访,趁机将眼前的局势挑明给梅芳听。
梅芳当时一听说危险处境,心里十分担忧。凌雨琦安慰她说,一切尽在公安掌握之中,只是请她尽力配合就行,安全方面的事,她就不必担心了。
梅芳见明处有凌雨琦佩枪保护,暗中又有田老师、陆老师他们在四周设防,当时便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不过,她心中还是有顾虑,生怕阁楼上出事情,她心里实在惦记着汉青。
如今雪月醉酒图已经“脱手”,汉青险情不再,除了梅芳对他的关爱,没有人再会对他感兴趣了。
汉青像突然得到解放,身心大为轻松,他想,是时候了,多日以来像耗子一样藏在阴暗角落当中的他,应该出来自由活动了,应该去走访一下其他的亲戚故交,应该光明正大地饱览一下故乡新貌。趁着阿才上学的时候,汉青下楼来到梅芳的房间,这些天以来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他,连感情都受到压抑,风波已经过去,锁闭在汉青内心深处的激情像春水一样猛然泛滥。
上午,阿才刚离开家门上学去,梅芳也按捺不住要上阁楼,她草草收拾好睡房卧具,正在换内衣的当儿,忽然被人从身后蒙住一双眼睛,凭感觉,凭背后传来的气息,梅芳便知道那是汉青。
“想死我了!”梅芳浑身酥了,像长跑临近终点,终于捱到了头,兴奋和疲惫糅合在一起,汉青喘着粗气,用嘴唇在梅芳的脖子周围反复摩挲,整个上午,他俩都在床上缠绵个不停,梅芳差一点都忘了做午饭。
第十四章死神光顾
阿才妈妈仔细一看,那张脸痛苦地扭曲着,她忽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93
阿才觉得奇怪,在升旗训练进入关键期的时候,田老师和陆老师却突然不见人影,连喻老师也觉得挺费解。
喻老师近来似乎心事重重,上课的时候时常走神,但她对升旗队的事情似乎比谁都关心,田老师他们一缺阵,她就自告奋勇地顶替起监督训练的角色。
国庆节升旗队的活动已经安排好了,届时解放碑的升旗仪式肯定由和平小学升旗队担纲,和平小学还接受到另一重要任务,就是在升旗仪式过后向首长敬献鲜花,这是一项更加光荣的任务。按照学校安排,该任务将由优秀辅导员带领优秀学生共同担纲,据学校初步研究,献花的辅导员初步选定为年轻的音乐女教师裴芳,裴芳和喻老师同住一宿舍,平时同进共出,情同姐妹,因为两人都十分漂亮,而且有几分相像,故被人们称为姐妹花。毕业于音乐专科学校的裴老师除了会弹钢琴,歌也唱得好,但是在阿才心目中,喻老师与裴老师相比一点也不逊色,喻老师不光歌唱得好,舞也跳得不错,在阿才看来,喻老师与裴老师真有一比。阿才想到国庆节那天他将参加解放碑的升旗仪式,心里暗暗盼望,最好喻老师也一起来,但是喻老师不能参加升旗,那么,她能不能去献花呢?阿才突然有一种想法,希望裴老师能够被喻老师替换下来,他对自己的语文老师有一种偏爱,若是有人问他那两个姐妹花老师哪一个更漂亮,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喻老师最漂亮。”
听说学校是经过一番反复讨论才在喻、裴二位之间选择裴老师带领少先队员给首长献鲜花的,阿才心里为喻老师抱不平,他真弄不明白,学校为什么不选喻老师,难道她不优秀?若不是因为献花的事情,阿才也许永远也不会将这两位同样漂亮的老师放在一起仔细比较一番,他越比较,越觉得喻老师比裴老师强上好几倍,他甚至对裴老师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抵触情绪,以至下午最后一节上音乐课的时候,阿才老觉得裴老师无论弹琴还是唱歌都显得十分做作。从一开始上课,这种抵触就一直伴随着他,阿才显得无精打彩,不愿意专心上课,他这些细微变化,也被目光犀利的裴老师发现了,裴老师毫不留情地让他站起来,阿才觉得裴老师很过分,他想,裴老师是否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阿才倔强地抬起头,咬紧嘴唇,几乎是用一种对抗的态度面对裴老师的批评,这让裴老师很恼火。
“到底怎么回事?莫名其妙!你这个人!”裴老师平时觉得阿才是个好学生,眼下的情景着实让她费解、伤脑筋,裴老师要是生气,就会抛出著名的口头禅:“莫名其妙!”她的确很生气,下课后,她并不继续理会阿才,而是跟喻老师告状去,她知道,论教育学生,还是喻老师有办法。
每天下午放学后,阿才照例要继续呆在学校参加一小时左右的升旗训练,田老师不在,喻老师就暂时替代。
阿才准备训练的时候,见喻老师径直朝他而来,脸上没有平时的微笑,阿才心想,今天要挨训了。
“告诉老师,是不是家里有事情?”喻老师突然又变得和颜悦色,这让一心准备挨训的阿才心里一阵激动,他想起这些日子里喻老师对他的关心,心里越觉得自己应该站在喻老师一边,他终于忍不住了:“我觉得你比裴老师强,你应该……”话未说完,他已经哽咽了,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阿才的心里为喻老师感到深深的委屈。
“哎,你怎么这么傻。”喻老师大约是被阿才感动了,连忙掏出花手绢,蹲在阿才跟前替他拭眼泪,“好了,你可是少先队员,别——”喻老师拍拍他的腮帮,又摸抚一下他的头,阿才心里顿觉无限欣慰,他觉得,喻老师就是比裴老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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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学时间送走阿才以后,梅芳不敢马上与汉青见面,她生怕阿才中途又会有什么事突然返回,弄得她措手不及。这些日子,梅芳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