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只吊睛白额大老虎,退在院落门口处,与主房保持一段距离。月光下黄毛黑斑,高约三尺,身长近丈,两眼闪光,动人心魄,但它一没有大声怒吼,二没有作热欲扑,而是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并不敢乱叫乱动。
老人本能的就要扣动扳机,却见那猛虎趴在地上,频频点头,继而立起身子,前爪合抱,像在施礼——看来这只百兽之王今晚好像并无恶意!
“你这孽畜,深山老林中不缺你吃的,来这里是想要吃掉我这个糟老头子吗?”老人端着枪,考虑到火铳对付这种大型猛兽,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如果冒然开枪,不一定能占上风,所以虽然端枪在手,但是并未开火,怕一不小心激怒于它,反而不好。
那只猛虎似通人性一般,听了老人的话,一个劲地摇头不止,趴在地上,状若家猫!
“哎哟我的天哪,是这,这只老虎在敲门的吗?”老妇人出来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看到门前的一幕,吓得两脚发软,连连倒退,宽大的衣裳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深夜遇到这个吃人的家伙,而且近在咫尺,逃无可逃,打又打不过,不吓得发抖才怪呢!
但那只猛虎,却是趴在地上,老老实实的,丝毫没有逞凶之意!
老人久居深山,知道有些动物年深日久﹑颇有灵性,心中思忖着:难道这只猛虎,今晚来到这儿想要避难?或者是有求于人么?
想到此处,老人朝着那只卧地猛虎轻声问道:“你到这儿,看来不是想吃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那只猛虎果然频频点头,脸上流露出温顺的样子。
“你确定不会伤害我们吗?”面对这只百兽之王,老人也是深感恐惧,丝毫不敢大意。要知道它再通灵懂人话,但它毕竟天生就是吃肉喝血的主儿啊!
二人一虎又僵持了片刻,见那老虎确无伤人之意,老人渐渐胆大起来,放下手中的枪,大声问道:“这么晚了,你到我这儿究竟想要干什么啊?”
话音刚落,那只老虎就张开了大嘴﹑露出了森森虎牙!不过它一没有怒吼,二没有近前,而是用前爪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虽然不知道这只猛虎究竟为何事而来,但老人心里已经渐渐白过来了,看来这老虎确实是有事相求于自己,也就慢慢胆大起来:“如果你真的不是想害我们,而是想要我们帮忙的话,你就慢慢进屋来吧!”
那只猛虎果然慢慢站了起来,温顺地向前走来,缓缓走到门前,站到老人身边。
事已至此,两位老人确信今晚这只猛虎有灵性懂人话,且有事相求,于是便放下心来,退到屋内,请那猛虎进来。
“到底有什么事能难住你山大王啊?”老人试探着问道,“我们这把老骨头,不够塞你牙缝的,想你也看不上眼,我俩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帮你什么忙呢?”
那只猛虎再次慢腾腾地张开大嘴,用前爪指了指嘴巴。
两位老人都粗通医道,在灯光下仔细看去,那只猛虎大嘴两侧并不对称,右边似乎肿胀得厉害!
老人干脆取过油灯,靠近虎嘴,认真地察看起来。猛虎倒也懂得配合,大张嘴巴,让老人好好检查。
“哟,老婆子啊,它这嘴里面,可是肿得厉害!”老人吃惊地叫道,“来,你给我掌着灯,我好好给它瞧瞧!”
经过一番检查,原来这老虎嘴巴右侧,和牙齿相对的腮帮上,竟然有一枚闪亮的金属物,深深地扎在上面,才引起这般肿胀!
“我说你这山大王啊,看来肯定是你在吃人时,有什么东西扎进嘴里面啦!要让我帮你取出来吗?”
那猛虎再次点了点头!不用说,这肯定也是它今晚前来的目的。
“那,那你可要忍着点儿啊,肯定会疼的,你可不能怪罪于我,我才敢给你治,行不行?”面对猛虎,特别是要把手伸到老虎嘴里,老人还是相当的谨慎,都说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更何况还要把手伸到虎嘴里呢!
猛虎点头,似乎表示理解且能忍疼。
反正这事不解决,这只猛虎是不会走的。老人定定神﹑壮壮胆,取出行医的那一套家伙,抖胆给它把那枚金属物,从虎口中慢慢拔了出来,又给它上了些药,让它消肿止痛,慢慢好转。
取出的那枚东西,稍稍擦拭后发现,竟然是一枚金耳钉!也就是当时妇女的耳部饰品!看样子成色不错﹑纯度很高。当然,扎到肉里肯定毒性不小,要不然怎么说“吞金自杀”呢!
“喏,这个东西可是有毒的,你肯定是吃人啦!”老人见那猛虎倒也温顺,并没有显露凶相,顺便就罗嗦了几句,“这大山里面,山鸡野猪﹑狐狼狍兔的,你吃什么不好?偏偏要吃人!要不是今天我给你取出来,别看这个小小的东西,它一定会让你嘴巴溃烂,活活的饿死你,你后可别再造孽吃人啦!”
猛虎听后,似有羞惭之意,伏身点头﹑表示受教,然后再三作揖后,转身离去。
猛虎走后好久,老夫妇这才回过神来,感叹不已,表示后怕与惊奇。
当二人在灯光下仔细看那支耳钉时,发现耳钉上竟然打有印记,取来老花镜再瞧,那印记是一个“梅”字,很是清晰,而且整个耳钉成色很足﹑工艺更佳,自是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来。
二人感叹一番,熄灯就寝。
都说是积善行德﹑福荫子孙,此言果然不假。两位老人自从救了那只猛虎之后不久,已过而立之年﹑仍然光棍一个的独子金虎,竟然巧遇良缘,在深山中邂逅了一名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
据金虎所讲,事情是这样的,金虎那天上山打猎时,在深山密林处,竟然遇到一位身着华服的妙龄女子,自言被胡子(土匪)强抢上山,要她做压寨夫人,中途她逃了出来,躲藏在这密林之中,不敢乱说乱动,始得幸免。
虽然知道这座山上并没发现有什么成气候的大队胡子,但也难保近段时间有胡子进驻此山,所以金虎当时并未多想,出于同情之心,就把那个姑娘领回了家中。
那姑娘自称小梅,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与其相依为命,无奈去年冬天,唯一的哥哥被抓壮丁,一去不返﹑杳无音信,现在她是有国无家﹑只身一人,没有任何容身之地啦。
听姑娘如此说来,一家人也是感叹不已。如此命苦之人,总不能让人家再回胡子山寨吧?想来想去,只能留她住下。
小梅姑娘虽然身单力薄,却也心灵手巧,针线女红﹑做饭洗衣,样样精通,且非常勤快,老猎户一家人非常喜欢,心里偷偷地思量起来:这姑娘要是和金虎配成一家,那该多好啊!
但还没等两位老人考虑好如何开口时,金虎就私下发现小梅姑娘有些奇怪,就是每当她看到偏房中的哪张虎皮时,一张俏脸顿时阴森可怖,一双杏眼中似有冷光迸出!
金虎只是感到奇怪而已,并未多想,更未直言。
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让他全家人吃惊的,还是老妇人给小梅姑娘准备做衣服而量尺码的那一天。
老妇人年纪虽大,但并不糊涂,在给小梅量身时,在她脖子后面,无意间发现了一片云雾状的印记,那些印记呈暗紫色,非常少见!
老妇人并未声张,而是将此事悄悄地和老猎人透露了一下。两位老人相视无言,眼中的惊恐说明他们二人想到一块去了,对,那些印记确实少见,因为它是死人身上才能出现的东西——尸斑!
第二百零五章 一支金耳钉(2)
茶凉认为这个故事以离奇波折为主,有起有伏是文章,不可能处处是高潮,虽不恐怖,却是非常复杂曲折,出人意料﹑情理之中,请君耐心去看,谢谢……两位老人虽然说不上是阅尽人间沧桑﹑洞察世间百态,可毕竟一大把年纪了,至少也是经过风雨﹑历经磨炼的,遇事沉稳有度。所以他们对这件怪事并未显山露水,表面上仍是和平常一样。
好好的大活人身上竟然出现尸斑,这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事,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真像以前,还是真的不能乱说。
但是,这事虽然不能明说,至少两位老人暂时不会提起将小梅姑娘收为儿媳的话题,而是悄悄地观察着她,希望弄清她的底细再作打算。
毕竟老妇人年老眼花,看花眼也有可能——要说整天忙碌﹑操持家务的活人身上出现尸斑,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与接受,说出去更是让人笑掉下巴。
小梅姑娘一如既往的勤快忙碌着,与常人并无两样。这让两位老人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波浪汹涌,甚至可以说是战战兢兢,而且是十分的迷惑不解,不知这位年轻貌美﹑来历不明的姑娘,倒底是他家的福星还是祸害?
金虎这条年近三十的光棍汉,平常较少接触异性,近日突然巧遇小梅姑娘,显然动摇了他原本一辈子单身的打算,就像沙漠中缺水多日的人,巧遇一汪甘泉那样兴奋。
这一切老夫妇当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过现在他们急的不再是撮合金虎和小梅的婚事,而是急切的盼望弄清小梅姑娘的来历。因为他们虽然盼望金虎早点成家,却对小梅姑娘感到极不放心。
金虎对小梅姑娘情深意重﹑呵护有加,表现得十分明显;而小梅姑娘虽然对他以礼相待,看似尊重,实则是拒人千里。
这一点让金虎也是头疼不已﹑百思不得其解:按说是他金虎救了人家,她又无家可归,不说以身相许﹑知恩图报的,至少自己仪表堂堂,和自己成为夫妻,她也不算太吃亏,不就是家里穷点嘛!
就在老猎人全家对小梅姑娘琢磨不透的时候,当天晚上看似轻描淡写的一件琐事,就让二位老人由刚开始对小梅姑娘的迷惑不解,慢慢变成了恐惧与担心。
自从小梅姑娘来到他们家,金虎就搬进了偏房住下,将堂屋西侧的房间收拾干净,让与小梅姑娘安住下来。穿过堂屋,就是两位老人的房间。
暮春时节,多晴少雨;恰逢月中,夜色如洗。那个来历不明﹑身有尸斑的小梅姑娘,看到明月已升至中天,想必已近午夜时分,忙碌了一天的她,不但没有好好休息,而是悄无声息地起身下床。
白天那个青春俏丽﹑浅笑盈盈的小梅姑娘,这时却面带寒霜﹑双眉紧锁,两眼之中闪烁着诡异莫名的光芒,一张弹指欲破的如花笑靥,在这静寂无声的深夜,却慢慢变得狰狞起来,嘴角似乎带着一抹令人心惊的冷笑。
听着东间两位老人均匀的轻鼾,确信他们已经深睡入梦,小梅嘴角上扬,脚尖点地﹑轻移莲步,竟然缓缓摸到了两位老人居住的东间。
都说老人天命属狗﹑睡觉轻浅,稍有动静就会醒来,这话确实不假。当小梅姑娘刚到老人床边,盯着老妇人,双手抬起的时候,外面不知什么东西惊动了树上的乌鸦,一阵聒噪声,惊得老妇人恰好醒来。
睡眼醒忪﹑月光朦胧,老妇人猛地发现床边竟然站有一人,长发散乱﹑目射寒光,面目半掩于乱发之中,十指尖尖抬在胸前,再加上外面的老鸦惊叫,窗外树枝摇曳,吓得老人心脏狂跳,浑身冰凉,“啊——”的一声惊叫,把老猎人也惊醒了。
“你你你,是,是人是鬼。”老妇人的声音颤抖着。
“大娘不要害怕,是我小梅呀,”只见刚刚还面带寒霜的小梅姑娘,这时已经轻声浅笑,“今天突然起风,夜里太冷,我怕二老着凉,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惊动大娘你啦,真是不好意思!”
“哦,是这样啊小梅,”老猎人处惊不变,语气如常,“我和你大娘身体硬朗,不碍事的,你就早点儿休息吧,千万注意别冻着自个了!”
“那大爷大娘你们也注意别冻着了,我怕恁着凉,正好醒来就过来看看,”小梅一脸的真诚关切,“那我就放心去睡啦!”
虽然小梅姑娘已经回房休息,两位老人却是再无睡意。二人压低嗓子,小声地交换着看法。
“老头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没看到小梅那张脸,骇人着哪!”
“嘘,小声点儿!这事儿是有些蹊跷,不过也难说,说不定人家真是一片好心呢!你别老把人想得那样坏,整天疑神疑鬼的!”
“死老头子,看来你是不相信我啦,要是你先醒,看到她那个样子,也一定会吓坏你的,大半夜不睡觉,要真是像她说的那样,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那小梅姑娘却一如既往的起床做饭﹑打扫庭院,与平常并无二致。这让两位老人更加迷惑不解,要说人家神神怪怪的想要害人吧,昨夜就完全可以得手,要说她完全正常,联想到她身上可能存在的尸斑,想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吃过早饭,两位老人心里仍是疑神疑鬼﹑疙疙瘩的放心不下。而小梅姑娘却一反常态,说是在家呆得心烦,想要跟金虎哥一块上山打猎。
金虎当然是大喜过望,老猎人夫妇对晚辈儿的事又不便多言,二人便带上火铳刀叉等东西,准备出发。
“金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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