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抖抖嗦嗦地声音结结巴巴道:知……知道,属……属下这就去。
姐姐,你临死前那个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能从第九间课室里面出来的话,请你托梦给我好吗?低低喃喃的声语如同缭绕的烟气缓慢地游走在这间灰暗的小房间里。
我能进来吗?门口突然伸出了一张怯生生的脸。
林鸢茵?杨淙惊叫道: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快点进来吧,外面下雨,小心淋到了。同时悄悄地把那面小镜子偷偷藏到自己的枕头下面。
林鸢茵一脸忧郁的走了进来:对不起啊,本来你心情一直都不好,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搅你……
话没说完,杨淙已经微笑着道:这是说哪的话呢?我们是一起战斗的同伴,一起经历着事关生死的劫难,还有什么事不能坦诚的说出来呢?怎么了?是星晨欺负你了吗?
林鸢茵无力的摇摇头,她坐下来,断线的泪珠一滴滴的掉落在粗糙的地板上,一直在外表假装坚强的她,在身为同样柔弱同胞的面前,终于展现了心底痛苦的一面。杨淙诧异的看着林鸢茵,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林鸢茵自己说出一切,女性在选择逃避的时候从来不会选择将问题抛下,她们会传承给另外的人,让他们来分享她的痛苦。良久,林鸢茵才断断续续的讲述了她和吴刚英之间的事情。从两小无猜,从每个星期吵着父母上落伽山探望吴刚英,从大点两人一起抓蛐蛐玩,林鸢茵被蛐蛐咬了手哇哇大哭,吴刚英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哄才好,从经常秉烛夜谈吴刚英传授那些精深的佛经和慈悲为怀的理念给她,从两人一起下山为民降妖捉鬼,拯救无数被侵害腐蚀的生灵死灵,一直讲到现在双眼被愤怒蒙蔽,理智被情感驱使的吴刚英,讲到他没有分辨是非举剑指向无辜的举动,讲着讲着,林鸢茵的泪一直在落,慢慢地,慢慢地,杨淙的脸上也滑落了两滴丰润的泪珠。
林鸢茵漫长的讲述终于完了,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感觉心里轻松了很多呢,杨淙,这些事情我只告诉过给你听。如果你是我,应该怎么做?
杨淙用手帕拭去脸上的泪珠,温和地道:我会怎么做?你问的是如果我遇到吴刚英举剑指向星晨的时候会怎么做,还是吴刚英不听你劝说掉头而去该怎么做?
林鸢茵愣愣地道:有区别吗?
杨淙道:当然有。这表明了你对吴刚英的感情到底到了怎么一个地步。首先,你必须作出选择,你对这其中的两个环节,到底哪一个感到后悔了?
林鸢茵认真想了想,道:第二个。我不懂他怎么不明情理。至于第一个,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想是人都会下意识这么做的吧?整件事本来就是吴刚英的不对,他还要加害无辜。
不,杨淙的声音显得是那么地清脆而坚决:如果我是深爱着吴刚英的话,在他剑指星晨的那个瞬间,我下意识的举动是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如果他做了错事,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对对我们俩的感情,对我造成怎么样的伤害。但是,相反的,你却选择了大多数人不会选择的一条路。
林鸢茵睁大了双眼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根本不喜欢吴刚英?不是的……她急切的想要辩解,却被杨淙打断了话头:鸢茵,你知道什么叫爱吗?
林鸢茵道:我对吴刚英那种就是。
杨淙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孩子气呢,我是问具体的感觉。
林鸢茵只好想了一下,努力的总结道:应该是……很想他,很想见到他,想跟他一起。
杨淙悠悠地问道:你想不想你的父母?想不想见到他们?想不想跟他们在一起?
林鸢茵哑然无语:这个……这个不算。
杨淙道:人世间的情感分为很多种,它们交织在一起,让人很难分辨。它们每个都令人牵挂,都令人难忘。但是最最刻骨铭心,最最好分辨的,我认为就是爱情了。因为它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跟亲情,友情,跟你说的佛祖的怜悯世人的慈悲之情都有本质的区别。
林鸢茵摇摇头道:我不懂。
杨淙道:这样来说吧,吴刚英现在因为误会不理你了,你心里难受不?
林鸢茵点点头。杨淙道:如果把吴刚英换成我,难受不?
林鸢茵茫然的看着她,杨淙点点头示意她回答,林鸢茵又点了点头。
杨淙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不会象现在难受是吗?林鸢茵继续点头。
杨淙道:有了参照物,你就可以知道,在你的心里,吴刚英是重于我的。但是要知道吴刚英在你的心里是不是最重最爱的那个,你就还必须去找其他参照物,去跟他比较,你确定没有了,那种感觉一直不变地延续下来,那才有可能是爱。
林鸢茵抢着道:不用找了,没有比让他离开我更难受的了。
是吗?杨淙幽幽的道:那么星晨呢?
星晨?林鸢茵立时气结:杨淙你也怀疑我跟他?
杨淙正色道:我不是怀疑,我只是帮你找参照物,星晨也是你认识的人,为什么不能做参照物?
林鸢茵泄气道:他?就免了吧,我见到他就没好气。这个自负自傲自大自以为是的臭男生!
杨淙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用我刚才的方法换位试一下,如果是他因为误会而离开你,你会难受不?
林鸢茵撇撇嘴道:不用想了,绝对不会,而且高兴得很呢。杨淙,我说你要找参照物,也得找点有竞争实力的来啊,他根本就没戏。
杨淙目光闪烁不定的盯着她,认真的道: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吴刚英剑指星晨的刹那,你跑过去质问的对象是吴刚英,安慰的对象却是星晨?
林鸢茵叫道:因为他是无辜的啊,他什么都没做错。
杨淙道:爱情是一架奇妙的天平,总会发生违反常规的倾斜,那么地不合理但却存在着。你给我的解释只是发生在常理的情况下,发生在那两人跟你关系都一样的情况下。如果吴刚英剑指的是我,你会怎么做?
林鸢茵呆呆的看着杨淙,那个安静如同外表的女生,说出来的话怎么跟天书一样深奥,她的脑子都彻底混乱了:我……我想不出来。
算了,杨淙笑笑道:要你去设想这些太过细腻的情感,也是难为你了。鸢茵,我作为朋友,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这件事不能怪吴刚英。换了任何人,都会这样做。不是他无来由的发火,实在是你心中的摇摆不定伤害了他。
我伤害了他???林鸢茵的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圆:杨淙,你没说错吧?
杨淙轻轻的道:你扪心自问一句,是不是真的星晨离开了你,你会一点都不难受?会不会?
林鸢茵心里咯噔一下,彷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浓绸的液体流满了自己的四肢五骸,象芬芳的毒汁,刺激的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冰凉凉的。这次,她没有再象上次那样很快的回答出一个是字,她只是怔怔的看着杨淙宁静的脸庞:你说我心里一直在选择是喜欢星晨还是吴刚英?
杨淙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真正的选择是什么,只有你心里知道。总有机会的罢,让你可以好好参照一下,究竟谁才是心里最重的那一个。
林鸢茵呆呆的起身,烦躁的绕床走了一圈,她觉得杨淙讲的有些地方很荒谬,但是又无法辩驳,既然自己确认喜欢的是吴刚英的,为什么当时会扑向星晨,会安慰他,会关切的问他有没有事呢?难道说我一直都错了?我心里最重的那个人不是吴哥哥?可是,怎么可能,我会喜欢星晨吗?我明明那么讨厌星晨,那么看不惯他,那么……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杨淙,林鸢茵!一个男声在门的外面高声叫道。
第二十三章
杨淙掩嘴笑道:说曹操,曹操就来了。高声答道:进来吧。
星晨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光影聚集的地方:就知道你们聚会了。两只眼睛一扫,林鸢茵一脸忧郁的站在角落里,以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他。星晨惊疑道:她怎么了?你们说什么了?
杨淙笑道:不过说了些我们女儿间的私房话。怎么?事情有进展了吗?
星晨道:可以说有了,但是也可以说断了。接着,他开始讲述在殡仪馆发生的事给杨淙听。林鸢茵静静地看着凝神讲述的星晨的侧脸,那么地熟悉没有异样,那么地完美没有残缺,我会喜欢他吗?我会喜欢他胜过在一起二十年的吴哥哥吗?到底什么是爱情呢?这些问题在她的心里激烈的争吵着,翻滚着,打斗着。
星晨讲述完,眼睛不经意的往旁边一扫,正好对上了林鸢茵百般凄然却带着挣扎矛盾的目光。
星晨一怔,对林鸢茵道:你没事吧?刚才看你又跳着脚骂,又怒发冲冠凶巴巴的样子,精力旺盛得很哪,怎么现在变成这副自诩深沉的样子了?
杨淙责怪道:星晨,人家是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星晨道:我说的是事实,她是母老虎,哪是什么女孩子?
林鸢茵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发怒,没有象往常一样还口,这下子星晨可真的惊异了:她受到了什么刺激了?
杨淙只是抿着嘴笑。
星晨,你喜欢过人吗?半天不发一语的林鸢茵突然迸出了这样一句。
星晨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林鸢茵忽然又叹了口气:算了,问你也是白问。还是谈正经事好了,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星晨一听说回到正轨上,马上精神了,他简短的道:铜片之谜破了。
只这一句,石破天惊,杨淙失色道:破了??这么快?
林鸢茵还是面色凄楚无精打采,机械的重复道:好啊,破了好啊。
星晨愠怒的看了她一眼:为了一个男人失魂落魄如此,你还真是脆弱。
杨淙掩嘴笑道:只是那个男人是谁恐怕你还不知道呢。
星晨霍然回头:你说什么?杨淙忙道:没说什么,你接着说,铜片之谜是什么?
星晨掏出描绘出来的铜片文字图出来给大家看,道:你们看,铜片上最外围一圈的字有两个是惊人跟两次杀人事件发生的地方一模一样,一个是左下脚的‘湖‘字,还有一个右下脚的‘亭‘字,我查过了,电脑室没起的时候那里的确是一个小亭子。据此,我就开始研究外围其他的字,看有没有能跟学校建筑联系在一起的,果然,后来查找了一遍,在铜片的左上角有个‘门‘字,而我们学校著名的艺林牌坊以前的名字就叫做‘艺术之门‘!埋藏尸骨的第三个地方终于水落石出了!
林鸢茵突然道:不对啊,我们第一次发现残肢的时候在那所放铜片的小房子里,不是在电脑室下面啊。
星晨淡淡道:没错,一点都不矛盾,你知道那所小房子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吗?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叫什么?
星晨道:叫‘念亭‘。而且经过调查校史发现,现在的湖也是已经扩大了的,埋藏尸骨的地方当年也还不是湖,是在湖的附近。这也就说明,第三处埋藏残肢的真正地方并不是在门的下面,而是在门的附近。这对于我们确定当年凶案的发生现场很有帮助,因为这个‘门‘是这三处关键建筑中唯一一个还保持原貌的。
杨淙道:你们如果找到全部骸骨又能怎么样?虽然我们怀疑这桩凶案跟第九间课室有关系,可是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而且尸骨分散到各处,你们还指望能发现点什么东西呢?
林鸢茵缓缓道:有的,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法术界有一种极其恶毒的镇压鬼魂的法术——分尸三星术。据说是对付杀人意念特别强烈的厉鬼的,使用者一旦使用,要损失十年阳寿,并且有可能遭受天打雷劈而死的厄运。
杨淙倒吸了一口气道:有这么危险,还有谁敢用?
林鸢茵道:所以用此法术的人,一般都是事关自身,不得不用。
星晨道:事关自身?你是说,镇压这个女生的人就是她的亲人?
林鸢茵道:谣传她死之后,校方某位领导不是不愿意外界知道这件事而偷偷葬了的吗?如果那个领导不是跟凶案有关系的话,他为什么不出来为他的女儿申冤?为什么不让真想大白于天下?只要能找出幕后的那个领导,说不定就能解开第九间课室之谜,就算跟第九间课室真的没联系,也可以趁机要挟他,逼他说出秘密。
杨淙这才明白两人如此热衷于这件事的原因:这……这不太好吧?有点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感觉。
林鸢茵义愤填膺道:这种杀女儿的禽兽,你跟他讲什么光明正大呢?对不,星晨?星晨还没来得及答话,林鸢茵已经自顾自接着道:星晨的性格向来是不择手段达到目的,说不定他还觉得我太仁慈了呢。既然铜片之谜已破,我们还等什么,直接去解救那个被镇压了那么多年的女生好了。
星晨道:且慢!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了,现在他们肯定在暗中盯着我们,我们就这样去,很容易遭暗算。
林鸢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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