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哭了。民警见了就笑起来,心满意足地放叶小清离开,脸上的笑容特别的邪恶。
刚走出公安局,叶小清看见雷鸣又走回来,不过李英杰没跟在后面。雷鸣远远地打招呼,走近了却发现叶小清一脸委屈,然后就问谁欺负她了。叶小清不愿意嚼舌根,也许那位民警只想做好本份工作,于是心里的委屈就吞下肚子里了。
雷鸣看叶小清不肯说,于是话锋一转,问:“你要回学校吗?能不能把老保安听的录音带拿来?”
“这不好吧?”叶小清迟疑道。
雷鸣坦白:“这案子百分百是悬案,查不出凶手了,肯定会像小洋楼那种案子一样,走走过场就算了。你把带子拿过来给我听一听,也许能找出点线索,不然你会安心在学校里教书吗?”
叶小清回忆吕雄鹰说过的话,老保安没有亲人了,偷偷拿走一盒录音带,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那些遗物现在还堆放在实验楼外面,因为徐子娟忘了把宿舍门的钥匙给叶小清,所以没能把东西放进老保安的宿舍里。其实不用雷鸣问,叶小清也想知道那盒录音带有什么内容,于是她就保证明天一定把录音带拿过来。
由于快到下班时间了,叶小清没再罗嗦,骑上自行车往红星高中奔,以免被堵在了上。叶小清很想问雷鸣,李英杰第二次找雷鸣有什么事,可惜没好意思问出口。还没骑到红星高中,吕雄鹰就打了一个电话给叶小清,催她快点回学校开会。叶小清回答自己在路上了,听校长的口气,好像要应对学生目睹白云在树林里自杀的事情。
一路上,叶小清拼命狂踩,恨不得闯红灯,迫切地想要赶回学校。终于,在下午四点多时,叶小清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学校。当她匆忙地跑到实验楼,想把老保安的录音带拿走时,却发现录音机已经被人打开了,那盒带子已经不见了。
虽然现在还没下课,学生们都在教室里,但叶小清离开了几个小时,如果有人真想偷这些遗物,决计不费吹灰之力。叶小清又翻了翻,录音带的确不见了,现在要捉贼,恐怕贼已经跑远了。叶小清垂头丧气,今天什么事都办不好,为什么命运老跟她开玩笑。实验楼后面就是白蜡树林,叶小清不敢待太久,转过身就一路小跑地奔到远处。
教师的办公楼在教学楼的另一侧,叶小清一口气跑上去,感觉胸口烧起了一把火似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老师,叶小清冒失地闯进去,老师们不满地望向她,似乎把白云的死归咎在这位新来的老师身上。叶小清紧张地环视,没看见徐子娟,也许她去监督学生自习了,总不能没人看住学生。
坐下后,吕雄鹰就问老师们有何对策,不要让恐慌的气氛弥漫在学生之中。叶小清把脸上的汗水抹干净,正准备举手提议,想说可以请心理医生免费为学生们治疗,谁有心理压力就找心理医生疏导。在叶小清就读的大学里,也有这样的心理医生,学生们会通过见面、电话、电邮等方式来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可叶小清刚提出来,其他老师就纷纷反对,一来学校没有多余的资金,二来这个问题捆扰学校很多年了。老师们知道叶小清是新来的,于是就告诉她,心理医生来了也没用,这事早在很多年前就成了学校的一个恐怖的传说。
红星高中的前身是一所师范类中专学校,那时学生们学习之余要干活,挖坑种树什么都有,总之都是为了美化校园。恰好1984年时,天津把绒毛白蜡树确定为天津的市树,学校就顺应政策在试验楼后面开辟了一片绒毛白蜡林。学生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浇水,有的负责把树种下去,有的负责挖坑。有一位叫郝大勇的男学生力气大,树坑几乎都是他挖的,可有一天他挖到一半就不干了。过了一晚,郝大勇就在一棵白蜡树上吊自杀了,而那棵白蜡树与白云上吊的是同一棵。
那棵白蜡树并不是学生们种植的,早在天津把绒毛白蜡树确定为市树前,实验楼后面就已经有一棵茂盛的白蜡树。正因为如此,学校方面认为一那里的生长环境适合白蜡树,于是才把实验楼后面的土地改为白蜡林。当郝大勇自杀后,学校方面依旧把白蜡树种下去,但却不断地有学生反应,他们看见白蜡林里有人走动,走近一看却不见了。大家把郝大勇的自杀联系起来,白蜡林就成了鬼魂的专属地,学生们也渐渐地把那里看作“禁地”。
学校里的传闻经过几年的流传,版本变得五花八门,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由于那是发生在1984年的故事,因此学生们并不在意,权当是一个杜撰的鬼故事。直到去年,学校里发生了一件血案,禁地的传说又被旧事重提。
一年前,高三8班的一位男学生在课堂上玩手机,不巧被女老师发现。女老师在课堂上大骂男学生,男学生气不过,小声地还了几句嘴。女学生怒不可竭,把男学生的母亲叫来,逼着男学生和他母亲给她道歉。女老师骂人的话很难听,男学生不堪辱骂,竟然跑到教学楼顶,纵身一跃,从六层高的教学楼上跳下来。
那位母亲痛不欲生,抱住浑身是血的儿子哭得眼泪都干了,学生们也目睹了男学生跳楼的过程。如果只是这样的事情,只能让学生们对女老师的作法感到愤怒,不会引起恐慌。怪就怪在男学生跳楼前,已经被楼下的母亲劝说,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可是,男学生想转身离开楼顶时,却站在楼顶大喊“树林里好像有人”,谁料话还没喊完他就忽然跳楼了。
白蜡林早就荒了,那些树都是自生自灭,没有人去看管。自从白蜡林变成禁地,学校里没人靠近,也没必要靠近。大家都认定男学生是被鬼迷了心窍,但学校方面把责任归咎于女老师身上,事后就把女老师开除了。
“现在事情到了这地步,我也实话说了吧,那位女老师就是上一任地理老师。”吕雄鹰额头冒汗地说。
“那不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这一年里……你们都没招地理老师?”叶小清惊讶地问,她还真以为上一任老师去美国结婚了。
“原来都由徐子娟代替,最近她身体不好,又要上几个班的数学课,照顾不过来了。”吕雄鹰为难道。
叶小清心想,找数学老师上地理课,这不是祸害下一代吗。可吕雄鹰又告诉叶小清,那位男学生跳楼后,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植物人,如今就在市医院的病房里。叶小清听完这些话,觉得更有必要找心理医生到学校里,若恐慌再蔓延下去,迟早会有别的学生自杀。亏得学校是民办的,权贵的子女都去好学校了,在红星高中念书的学生没钱转校,要不学生早跑光了。
“那位女老师叫什么名字?”叶小清在会议上问。
吕雄鹰刻意不提姓名,被这位初生牛犊问了,又不好当众拒答,于是说:“她叫张丽丽。”
第四章 失败的求援
会议一直往下开,叶小清却满脑子在想,那位女老师和她认识的张丽丽是不是同一个人。一位是老师,一位是坐台小姐,根本不搭边。会议结束后,吕雄鹰力排众议,采纳了叶小清的提议,决定请一位心理医生过来。吕雄鹰之所以这么做,是考虑到以后若再发生事故,学校方面就不会被指责没有做任何预防措施。
老师们散会时,叶小清悄悄问吕雄鹰,有没有张丽丽的照片。吕雄鹰拿了一沓资料,里面正好有张丽丽的两寸照,于是就翻出来让叶小清过目。叶小清起初还怀疑自己多心了,可是看过照片后,她才肯定女老师和张丽丽是同一个人。照片上的张丽丽一派威严,极富学识的气质,但现在却沦落风尘,跑到酒吧里上班了。
吕雄鹰对张丽丽现在的状况搞不清楚,也不知道叶小清看照片的意图,还以为她好奇心重。看着校长离去,叶小清拿不准注意,要不要找张丽丽问一问,也许她会知道更多的内幕。尽管上一次张丽丽想害她,但这次在红星高中找到工作,不是张丽丽想插手就能插手的。叶小清反复思量,认定张丽丽与现在的事情无关,但她打算抽个时间去和张丽丽谈一谈。
一想起那位母亲目睹儿子跳楼,抱起满身是血的儿子,叶小清就情不自禁地叹气,她完全能理解那份痛苦与绝望。下课铃声早就响了,学生们纷纷奔向食堂,要将空空的肚子填满。叶小清一个人从办公楼走下来,望着来去匆匆的学生们,心想无论谁变了鬼,也不该把杀戮带进校园。
今晚,叶小清被安排值夜,要督促学生按时作息,晚自习时还要坐阵高三8班。夜幕还未降临,叶小清就骑上单车,往南门外大街的方向骑去。如果想要保护这群学生,单靠叶小清一个人可不行,必须还要找一位贵人帮忙。叶小清要找的那位贵人正是袁奇风,可是他们从凶邻事件后再未见过面,不晓得这一次人家是否愿意再帮忙。
半小时后,叶小清满头大汗地赶到小雨茶楼,却发现雷鸣先到那儿了。这时的客人还不多,叶小清大胆地走进去,但很怕再走一步就被袁奇风赶出门。袁奇风看见笨女人朝他走过来,暗暗叫苦,他现在的伤还未痊愈,额头的疤也没褪去。雷鸣回头看见叶小清进来了,立刻讽刺她,果然忍不住寂寞,跑来找帅哥调情了。
“你一个民警,说话别那么流氓,行不行?”叶小清不好意思地说。
袁奇风坐在茶桌边,审问般地道:“你们俩是不是串通好了?”
雷鸣边笑边摇头:“她是自己想来的,指不定天天都在你门外徘徊,哪还用和我串通。”
叶小清不客气地坐下,然后害羞地转移话题:“雷鸣,你来这里……是不是也因为红星高中的那件案子?”
雷鸣收敛笑容,严肃道:“以前我问阿风要了很多张试冤纸,为的是区别什么是凶案,什么是悬案。今天我拿着试冤纸去检查了,结果白云和那位老保安都是被鬼害死的,试冤纸都变黑了。”
袁奇风强硬道:“我上回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只帮一次忙,没有第二次。你们去找别人,别来找我。”
叶小清商量道:“不能通融一下吗?万一还有学生遇害,那怎么办?黑板上的那行血字不是开玩笑的,我有预感还会出事,你就……”
这时,袁奇风望了望楼上,站起来叫服务生送客,然后就急匆匆地跑上楼。叶小清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男人真没礼貌,居然忽然跑上楼,还要把客人赶走。服务生是马小田,叶小清上回住在小雨茶楼时,曾和他交流过。马小田连连抱歉,请雷鸣和叶小清离开,还说袁奇风偶尔有这种情况,就这样忽然跑上楼,丢下正聊得欢的客人。
说到这儿,叶小清就想起袁奇风把三楼锁住了,他会不会是跑到三楼去了。有一瞬间,叶小清想跟上去看个究竟,但这不是她家,不能自作主张。雷鸣气呼呼地走出来,虽然没骂袁奇风,但不高兴的表情却写在脸上了。叶小清虽然猜想三楼可能有急事,因此袁奇风才跑上去,但也对袁奇风的反应很生气。
走出来后,雷鸣就问叶小清:“你拿了录音带没?”
叶小清把录音带丢失的经过说了一遍,雷鸣又问:“你觉得是谁干的?”
“我觉得是徐子娟!我记得,拿遗物到实验楼前,徐子娟听过那盒带子,很可能听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不过我刚去那学校,了解得不多,也许不是她拿的。”叶小清没有把握地说。
“哪来这么多的‘也许’?要是警察都像你这样,案子不用查了。”雷鸣苦笑道。
叶小清不服气道:“那你呢?你为什么来找袁奇风,是不是查到什么了?快告诉我!”
雷鸣信得过叶小清,于是吐露真相:“今天下午,李英杰不是把我叫出去吗?她后来发现在1984年也有过一个案子,死者的心脏都碎掉了。”
“死者是不是叫郝大勇?”叶小清怔怔地问。
“你怎么知道?”雷鸣愣道。
站在车流很大的马路边,叶小清把“禁地”的事情告诉雷鸣,也许人多的环境才能让她感到安全。雷鸣听完后,一个劲地惋惜,因为郝大勇死于1984年,现在无法用试冤纸去检验了。不过,从“禁地”的传说来推断,郝大勇的死肯定也不简单,十有八九是被脏东西夺去了性命。
话末,叶小清想把张丽丽的事情也说出来,但又怕雷鸣误会,所以又把话咽进肚子里。雷鸣原本就很讨厌张丽丽,如果知道张丽丽曾害一个男学生变成植物人,那张丽丽就别想再接近他了。雷鸣还有工作,眼看袁奇风不肯下楼,他就先离开了。临走前,雷鸣不忘安慰叶小清,说袁奇风刀子嘴豆腐心,再来烦他几次就肯帮忙了,别太快灰心。
叶小清扫兴地骑车离开,回到小洋楼那边洗了澡,饭还没吃又骑到红星高中。天已经黑了,叶小清奔进高三8班,屁股还未坐下,竟然发现班上又少了一位学生。叶小清惊慌地跳起来,该不会又有一位学生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