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都剧院12排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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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都剧院12排7号-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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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他直接来到了小孙家。
 她丈夫上班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文经理进了门,看见房子里很乱,床上的被子都没有叠——她刚才一定在蒙头大睡。
 她见了文经理,低下头去。
 文经理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有事,你说出来,不要怕。”
 她不说话。
 “有什么事,都有我在这里给你撑着。”
 她还是不说话。文经理发现她不时地看门口。
 “这次外面什么人都没有,我保证。”他说。
 她突然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起头,刚要张嘴,又止住了,走到门口朝外观察了半天,走回来,站在文经理面前的时候,她的眼泪流出来。
 “文经理,其实我没有任何东西附身……”
 “那你为什么又哭又闹?”
 “都是张大爷让我这样干的!”
 张大爷?
 原来他是黄鼠狼!
 “他为什么让你这样干?”
 “我也不知道。停电那天,我明明看见他进了剧院,可是我跟进去之后,却不家人影。我觉得他有问题,就到公共电话亭给你打电话,可是,他却像幽灵一样站在了我身后。我当时吓坏了,什么都没有对你说就放下了电话。”
 文经理想起来,那天晚上小孙给他打过电话,而且她的口气确实有点奇怪。
 “就是那天晚上,我家电话响了,我接起来,正是他。他让我装疯卖傻,说自己姓袁,还要让你们去找1939年4月17号的报纸。如果我不这样做,他就杀了我。”
 “他为什么这样干呢?”
 “不知道。我有一个直觉,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而这些失踪案跟他绝对有联系。我怕他,我觉得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他一定会害死我……”
 “后来,你出去干什么?”
 “我想去报案,可是,在外面转了很久,还是没有勇气……”
 “你今天怎么想说出真相了呢?”
 “又一个女人失踪了,而且她还怀着孩子,都是女人,我很同情她。如果我不把真相说出来,说不上还有多少女人倒霉呢。”
 提起那个怀孕的女人,文经理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那个身子比他小一倍的太太目前也在怀孕。
 “今天上午,他叫你出去,是不是威胁你不要说出来?”
 “我出去后,他就不见了。”
 文经理想了想,说:“咱们立即到公安局去。”
 小孙想了想,使劲点点头。
 
专案组的几个人听了小孙的讲述,简单研究了一下,决定立即传唤这个姓张的看门人。
他叫张四涪。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讯问室的冷板凳上,神态木然。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旧的,却十分洁净,衬衣领子露出一圈来,雪白雪白。
在讯问中,他的态度似乎还很配合。
“你为什么让孙丽装疯卖傻?”
“我没有让她装疯卖傻。”
“你没有威胁过她?”
“我没有威胁过她。”
“那天晚上,你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我给她打过电话。”
“你说了什么?”
“我说让她保重身体。”
怎么问,他都是这些话。
专案组的警察有点没辙了。
是的,张四涪一次都没有面对面威胁过小孙。小孙仅仅是接到过他的一个电话,而他具体在电话中说了什么,又没有录音。
“有那么多人在红都剧院失踪,你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不知道。”
“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
“跟袁某有关系吗?”警察突然问。
“袁某?哪个袁某?”
“解放前自杀的那个女人。”警察跟他玩起心理战。他们一直严密观察他的表情。
“死了的人怎么能作案呢?我不信。”他说着,脸上流露出嘲笑的意味。
警察有点泄气。
由于证据不足,当天晚上,警方把张四涪放回了家。

 第二天晚上,小孙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上了班。
 张四涪又回来了!
 她仿佛和这个诡怪的张四涪一同置身于一个阴影中,他跟她近在咫尺,他死死盯着她,脸上突然长出无数只手来。
她魂飞魄散。
这时候,在阳光下正巧有一群人走过来,她像见了救星一样大喊:“救命啊!”然后,她指着张四涪,大叫:“快来抓住他!抓住他!”
那群人不解地朝这里走过来。
张四涪转过身去,他的脸立即就变得正常了,他和善地对那群人笑着。
那群糊涂的人就走过去了,任凭她怎么喊都无济于事,他们还是一点点没了踪影。
世界很空旷,又剩下了他和她。
他慢慢转过头来,开始狞笑,他的脸又开始一点点原形毕露……

她在她的工作室里售票的时候,一直不敢朝入口处看。
张四涪正坐在那里收票。
她能感觉到,他一边收票,一边穿过窗子看着她。她觉得,他要把自己生吞活剥,因为她泄露了他的秘密。
电影散场之后,她也该下班了。
外面刮起了大风。
她胆怯了,给丈夫打电话,想让他来接自己,可是,他没在家。打他手机,他的手机竟然关了。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回家。
她走出售票室的时候,看见剧院入口的大门敞开着,不见张四涪。他应该正在里面扫地。
她快步走下剧院门前的台阶,走了一段路,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张四涪正站在剧院台阶上朝着她看。他那眼神冷若冰霜。
她打了个冷战,加快了脚步。
风越刮越大,两旁的树使劲地摇摆,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它们的影子在地上急噪地晃动着,好像鬼影一般。
尘土、纸屑、树叶在半空飞舞,路上不见一个行人。
回家的路变得危机四伏,她忽然觉得今晚她可能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雨衣,帽子挡住了脑袋,看不见脸。
她蓦地想起了那个恐怖的雨夜,想起了那个要向她买12排7号的那个人!
没下雨,他穿雨衣干什么?
她觉得,这个人是冲她来的。
他走得很慢,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两旁的路灯修好了,那光像梦一样。
小孙想喊,却张不开嘴。
那个人慢慢走到了她的跟前,停下了。
小孙猛地抬头看了他的脸一眼,在雨衣宽大的帽子中,有一张苍白的脸__正是张四涪!
他木木地看着小孙,一言不发。
小孙拔腿就跑。
她在大风中不知跑出了多远,实在跑不动了,回头气喘吁吁地看,空荡荡的路上根本不见他的人影,只有一只蝙蝠在飞。
她回过头,一个人正站在她的面前,她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孙丽,你跑什么?”
是她的丈夫,他出来接她了。
 她一下就瘫倒在他的怀里。

 小孙回家之后,把这件事前前后后对丈夫讲了。
 丈夫恨恨地说:“把今晚的事告诉警察。”
 小孙说:“他什么都没干呀,警察能把他怎么样?他在走路,他只是没有跟我打招呼而已,这算什么事呢?”
 丈夫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脑袋。

 老子躺在床上,久久端详床头摆放的香瓶的照片,心情极其难过。
 窗外的风越刮越大,人间动荡不安。
 他一直坚信他的香瓶还活着,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她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像平时那样,调皮地吓他一跳。
她告诉他,她那天看电影去,在路上遇见了一个老同学,她约她到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去,可是,她们竟然迷路了,找不到了回家的方向……
可是,这个夜晚,他忽然有一种预感:他的香瓶永远永远也回不来了。
大风似乎正在向他传递这个不吉祥的消息……
他猛地爬起身,朝外面走去。他觉得好像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正在急切地呼唤他。

这天晚上,另外一个女人到派出所报了案。
她就是那失踪了的怀孕女人。
她回来了!


 7、地下


 那个女人正在看电影,突然,脚下敞开了一个方形的洞口,伸出来一双苍白的手!
 那双好像来自地狱的手,准确地抓住她的双脚,猛地把她拽了下去。
 她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已经掉进了另一个世界。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请求上帝保佑孩子千万别出事。
 头上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合上了。
 她陡然感到了恐惧和绝望。
上下两个世界隔绝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更不知道应该怎么上去。况且,她能够感觉到她是掉进了一个很深的地方,那个美好的人间高高在上,她很难返回去了。
四周黑糊糊的,像坟墓,死气沉沉。她闻到一股地窖的霉味,还有一股尸体的臭味。她甚至怀疑自己是死了。谁说死就是这种感觉?谁说死不是这种感觉?
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对四周的面积、地形、陈设等等也毫无所知。但是,她能感觉到前面有一个人,他离她很近很近,她几乎都听到了他的喘息声。
“你是谁?”她惊恐地问。
那个人不说话,猛然伸过手卡住了她的脖子……
她顿时就窒息了。
那一瞬间,她感到这个人就是索她命的。他没有提出任何交换条件,甚至一句话都不想说,直接就来掐她的脖子,而且掐得是那样果断、准确、有力,就是想把她置于死地……
她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点点苏醒过来。
她看到有了一点亮光,是一根蜡烛在闪闪跳跳。
一个人站在蜡烛旁,低声嘀咕着什么。那是一张苍老的脸。
她一动不敢动,只是眼睛转了转,她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好像有很多椅子。
接着,那个人一口吹灭了蜡烛,慢腾腾向她走过来。
她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了。
他走过了她,到了她的身后,好像爬一个梯子,那攀登的声音越来越高,终于他好像打开了一个盖子,一缕微弱的光流淌下来,接着,那盖子又关上了,她又陷入黑暗中。
他走了。四周一片死寂。
她还是不敢动。
一直过了很久,她确定他肯定不在了,这才一点点爬起来。
她感到身体极其虚弱,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是,她知道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一种神奇的力量驱使她要活着爬出去!
她挣扎着伸手摸索,竟然摸到了那个梯子,她就朝上爬去。
她坚信,这个梯子能够把她送回人间,她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之光。
她朝上爬了几步就爬不动了,可是,梯子还在朝上延伸着,在黑暗中,她并不知道那梯子还有多长,再次聚集力气,朝上爬……
又爬了几步,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停下来,几乎要崩溃了,意志一松软,身子就朝下滑去。她赶紧抓紧了梯子。
她靠在梯子上喘息。
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踢了她一下,那个力量更脆弱。她的身上骤然又有了力气,继续朝上爬……
 她穿越幽明,钻出那个黑暗的世界,红都剧院的电影已经散场。剧院里的灯都关了。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入口的大门前,发现门已经锁上,她一边用拳头擂门一边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
 外面有开锁的声音。
 一个人打开门,惊讶地看着她。
 这张苍老的脸,已经深深地刻进她的脑海里——他就是那个要害死他的人!
 她当时呆如木桩。
 他似乎不明白:你怎么活了?你怎么出来了?
 不过,他仅仅是怔忡了一下,立即反身把门关上,朝她扑过来。
 “救命啊!”她又一次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
 这时候,那个人已经把她按倒在地,慌乱地用那双苍白的手再次卡住她的脖子。
 这一次,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听见他的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怪叫。
 她再也喊不出声了,一下跌进绝望的深渊。她知道这一次自己该完蛋了。
 就在这时候,剧院的门被人撞开,老子冲了进来,他上前抱住凶手,猛地把他摔倒在地,然后,他拉起这个怀孕的女人,朝外面跑去……
 老子最近一直在红都剧院附近转悠,他想伺机捉住张四涪的尾巴。
 
 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个建于1939年的红都剧院,地下还有一个“剧院”。
这个“剧院”跟地上的剧院面积一样大,座位一样多,好像一个克隆品。
这个地下“剧院”和地上的剧院相隔3米厚的土层。
这个地下“剧院”没有光明。
 张四涪的父亲快60岁的时候,比他小30岁的太太为他生下了这个豁唇的孩子,可是,接着那个短命的女人就死了。
 他自己的年龄也大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少年了,于是,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担忧。
 他家祖祖辈辈吃皇家俸禄,吃民膏民脂。到了他这辈子,彻底跟官场告别。
 他担心这个孩子长大之后,孤苦伶仃,他想至少要给他留下一个保命的东西。
 正巧他的一个朋友请他建造这个剧院,他就跟那个朋友商量,在剧院下面建造了一个格局相同的地下室,留给他的孩子,作为永久的遗产。
 那个朋友答应了。
 为此,他没有收那个朋友一分钱建筑费,作为交换条件。
 他希望他的孩子长大之后能经营这个地下剧院,那样的话他一辈子就可以吃香喝辣了。
不管怎样改朝换代,不管时局怎样动荡不安,不管世道怎样变化无常,不管他的孩子怎样不争气,他给他留下这样一个大房子,他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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