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父流着泪:“他不是故意的,墓地山的供品很多,最后全都腐烂了,很是浪费,所以他也是好心呀!”
我无奈地告诉他,给死人的供品有两种用途,一是家属在家中用来给死者的灵位上供,祭拜仪式结束后就分给家人吃掉,这叫“食祭”或“吃供”,吃掉供品的家人,会得到死者的保佑;第二种就是死者家属放在墓地前的供品,这种供品是专门给死者的,很多供品腐烂得很快,说明已经被死者享用。你儿子偷的全都是这种陌生人的供品,估计没有上千也差不多,那么多死去的人在阴间看着家属送来供品,却被他偷走,你说人家能不生气?现在才发怒,已经算是晚的了。
“那怎么办?”梁父紧紧握着我的手,“田老板,你千万要帮帮他,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啊!”我看着梁先生的模样,也挺可怜的。就问他偷供品的经过和细节。
梁父说:“也、也就是从半年多前开始的事,他在柴湾墓地工作四五年,以前从没想过这样。后来有一次值夜,他看到一处墓碑前的供品苹果没堆放好,有一个滚落出来。他就顺手收在口袋里。回办公室的时候口渴,就把那苹果吃掉了。后来听同事说,那种苹果特别大,是从日本进口的,他对我说怪不得这么好吃,以前从没吃过。后来他就在扫道的时候,顺手拿几个水果,留着当晚上值夜时的夜宵。后来从水果到糕点,还有烧腊等食物,他也会拿到办公室去吃。有时看到比较有钱的家属会买洋酒,他就偷了一瓶回家给我喝……”
看到这瓶洋酒,梁父不太高兴,像他这种老一辈的人比较迷信,虽然儿子胆大,从小不信邪。但他强烈反对这种从墓地偷酒回来的行为,还骂了儿子。但酒已经拿回家,梁父又喜欢喝酒,因为家穷,他这辈子也没喝过稍微贵点儿的酒,就把这瓶杰克丹尼给喝了。
从那之后,梁先生觉得并没有什么,有一天就带了瓶拉菲回来。梁父知道这种酒价值上万港币,惊问怎么来的。梁先生得意地说,有死者家属在一排家族墓位中放了很多供品。其中就有这瓶拉菲。梁父很害怕,问下次家属来祭拜看到酒没了怎么办,梁先生说没关系,等喝完之后他再灌进去兑了酱油的石榴汁,放回原位就行。
既然已经拿回来,梁父只好继续喝掉。他极少喝好酒,现在遇到高档酒,才知道好酒确实有好的道理,再喝平时买的普通酒,竟然已经喝不下去。某天吃饭的时候,梁先生看到父亲倒了一杯白酒却没怎么喝,就知道他还在怀念好酒,于是两天后,他特意在半夜扫道的时候留意供品,又弄了两瓶好酒回来。一瓶是内地产的茅台酒,另一瓶是威士忌。
有一就有二和三,梁父也是被温水煮熟的青蛙,看到梁先生将好酒的瓶子灌进苹果汁或石榴汁,再放回原位,竟没人注意过。他渐渐也就放松了。而那些水果糕点之类的供品,时间一长早晚会腐烂,墓地方也会定期清理,自然就更无人讲究。
后来有死者家属发现刚摆去没几天的供品全都不见,就找到墓地负责人。梁先生在旁边说肯定是死者已经享用,死者家属竟然信了。
梁先生偷来东西后,就走出墓地山的大门,存放在附近的小树林的大岩石后面,根本没人发现。次日交班回家。他再去小树林里取货,然后坐车回家,真是万无一失。
我很奇怪,就问梁先生:“你和阿文共同值夜的时候,你出去偷供品。阿文偶尔也会看监控画面的吧?你就不怕被他发现?”
躺在床上的梁先生看了看父亲,说明这事他老爸也知情。果然,梁父告诉了我真相。
梁先生偷供品的过程很简单,他在值夜的时候,会提前制作一张有九个监控画面的图片。放在屏幕上,阿文喜欢打游戏机,平时根本不会去动监控电脑,就算偶尔看看,画面也是完全静止不动的。而梁先生就趁机出去巡视,顺便偷供品。
得知了真相,我长叹几口气,心想怎么总能遇到这种不说实话的人?之前有那个爱吃狗的范老二夫妻,现在又是梁家,这让我非常痛恨做了错事又不敢承认的客户。梁父焦急地问:“田老板,那有什么办法吗?”
我掏出五毒油项链,在梁先生身边晃了晃,颜色几乎成了黑色,只有一点点灰。梁父和梁先生没明白,都疑惑地看着我。“这是专门用来检测阴气的阴油,原本是透明的,颜色越深,阴气就越重。你们自己看看是什么颜色。”我把项链扔在梁先生胸前,梁父连忙走过去看,梁先生也低头。努力地看着。见到油的颜色已经像墨汁,梁父不敢相信,又把项坠从儿子胸前拿起来,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我心想这五毒油是稀罕物,连方刚那个戒指都丢了,你别再给我把这个弄坏。刚要起身出去,梁父双手捧着五毒油项链,又进了卧室,把项链再次放到梁先生胸前。看着油的变化,梁父双手颤抖。眼泪又滚下来了。我把项链戴好,告诉梁父,要么去泰国找法师施法,要么把法师从泰国请到香港,这样费用更贵。不过以梁先生这个情况。事情是在墓地发生的,要施法也必须得在柴湾的墓地山,才能平息那些被偷供品阴灵的怒气。
“那……要花多少钱啊?”梁父战战兢兢地问。我走出卧室,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中,掏出手机准备给方刚和老谢发短信。分别询问来香港施法的费用。
看到地上堆的那么多水果、糕点和洋酒,我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偷来多几百上千死者的供品,居然也能吃喝得这么心安理得,不得不佩服梁氏父子的心态,尤其梁先生,真是死人身上也要摸三把。
第0542章登康又来了
我坐着翻手机的电话本,梁父站在旁边焦急地一个劲问我。我想起阿赞Nangya来,就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翻电话本时忽然看到登康的名字,心想这家伙不知道是否还在马来西亚。上次他在香港开法会,从陈大师的佛牌店上也赚了不少钱,后来给那个温小姐施情降术,还收了五千港币。现在我找他合作,怎么也得给我打点儿折吧,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
于是,我给登康打去电话,接通后他问:“我正打算找你,你先说吧。什么事?”
我把梁先生的事说了,登康显得很高兴:“原来是有生意找我,价钱方面好说,你平时请相熟的阿赞去香港施法。都是怎么收费?”我抬头看了看一直盯着我脸的梁父,说这个不好讲,情况不同,标准也不一样,说说你的标准,给我个最低价。
登康犹豫片刻:“我收你四千美金,只要客户的情况不是特别难搞。”我连忙说太贵了,登康哼了声。说别忘了我还要帮你在鬼王面前撒谎,替阿赞巴登开脱责任。鬼王最近一直在深山中修法,下周就出来,你要是想巴登平安。就得多付些钱。
“那件事不是已经用灵体山精顶账了吗?”我说。
登康回答:“别提那个灵体山精了,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能不能想办法帮我脱手?”我连忙问为什么,他说,灵体山精的怨气太强,他一个人在坟场加持十几天,还动用了两个域耶,和一个突发重病、刚刚死去的人的阴灵,才把山精的怨气给禁锢住。
我很奇怪地问:“灵体山精怨气这么大,你为什么非要留着它?”
“当然是为了修法!”登康说,“灵体山精的怨气,有助于更好地掌握控灵术的法门,所以我才要了这个东西。”我问那现在怎么又想卖掉,登康无奈地说,他也没想到费这么大力气,居然都没能收放自如地用黑法来驾驭这个灵体山精。
我笑了:“你让我帮你脱手,这没问题,但你来香港施法的价格就得打折了,不然我心里不平衡,怎么能全心全意地替你办事呢?”
登康嘿嘿几声:“你帮我卖掉山精,难道不赚钱?不过也好。你和方刚、老谢这几位都是牌商的高人,为了表示诚意,我就少收一千美金,三千块。半分也不能少,你自己考虑吧,行的话给我回复,帮我订好机票就行。”
挂断电话,我告诉梁父,有个马来西亚的法师很厉害,是鬼王派的门人,收费大概在三万五千块港币左右。他的控灵术是鬼王派独门的,效果相当好。
这些话梁父当然听不懂,他面露难色,明显是心疼钱了。从卧室里传出梁先生的“啊啊”声,卧室门没关。梁父探头去看,见梁先生举起右手,嘴里急切地说着什么。梁父走进卧室,弯腰和儿子交流了几句,我听到他说“你想说什么”、“太贵了呀”、“你同意?”之类的话。
过了一会儿,梁父走出来,叹了口气对我说:“我儿子同意,说只要你能请到真正有能力的法师。就行。”
我把手机收回口袋:“那就行了,从东南亚请法师的规矩我和你们说一下。首先要付定金,最少一万港币,用来支付法师的机票和辛劳费,余下的在施法成功之后交齐,如果不成功,这一万港币也不退回。什么时候交了钱,我什么时候就安排法师来港。你可以把钱交到陈大师佛牌店,这样就不用担心被骗。”
梁父苦着脸,显然十分心疼,我心想你偷吃供品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死者家属会不会心疼。辞别梁父之前,我给他留了佛牌店高级顾问的名片。让他想好了就来找我。
“田、田老板,我儿子已经遭了这么大的罪,是不是以后有可能就好了?”梁父问。我笑着说侥幸心理最好别有,到时候再出点儿什么事。你们还得出钱,那岂不是多受苦吗?梁父没说话,我就走了。
晚上躺在酒店的床上,我给方刚打电话。说了登康想把灵体山精脱手的事。方刚哼了声:“这家伙真他妈的能折腾。他以为是旧家具,想脱手随时就能脱手!”
我说:“没想到鬼王派的高徒都搞不定这个灵体山精,那东西也太邪门了。脱手的话,卖给哪位客户,我们的心里不得成天提到嗓子眼?”
方刚说:“那是你,不是我!只要有人肯花钱请走,以后出问题关我屁事!”我心想也是,我忘了他和老谢可不像我。总是给客户擦屁股。方刚又嘿嘿笑着说:“不过,你平时给客户擦屁股有时也能多赚一笔钱,这就更好了。”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我不高兴地说。方刚说当然是夸你,不过灵体山精确实不好出手,它的怨气远超普通山精,在没有完全禁锢之前,卖给谁,谁都会倒霉。我问那要怎么禁锢才管用。方刚了想,说除非把登康、洪班、巴登和Nangya这四位凑到一起,试试能不能加持成功,要是不行的话,就再请几位平时和我们有生意往来、比较熟悉的黑衣阿赞,比如阿赞平度、阿赞久这些人。
听了这话,我虽然害怕,但也却有几分兴奋。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十位八位阿赞共同加持灵体山精的情景。心想这得是多壮观的场面。
过了大概有十来天,梁父来到佛牌店,进来看到我就开始流眼泪,我心想这老爹怎么泪点这么低。动不动就哭。梁父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一万港币交给我,哭诉着说:“我儿子前天晚上又倒霉了,半夜大喊大叫,硬说有人把大石头往他嘴里塞。嘴里上的药全都掉了。血流得胸口全是,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心想,让你早决定,非要想省下这个钱,结果还得吃苦头。
看到梁父这副极不情愿的痛苦模样,我觉得既可怜又解气。对这种贪心不足的人,就得让现实狠狠地教训。美瑛问我要不要开收据,我说不用。这个钱不入店里的账,是要直接汇给登康,还得用其中的一部分为他订好来香港的机票。
美瑛瞪大眼睛:“登康不是说以后再也不来香港了吗?”
我笑着说:“前提是没人请他来。”
要了登康的证件信息,我去某旅行社帮他订了两天后来香港的机票,再把行程发给登康。让他好好准备。
两天后,我在机场把登康接到佛牌店,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短袖衫和裙袍,看起来像苗族或者彝族的服饰。在店里休息区坐下,登康边喝茶边问:“最近有没有遇到只穿塑料袋上街的行为艺术家,或者是脾气大名气小的摇滚歌星?”我和美瑛都笑了,心想登康这人和巴登完全不同,他性格比较乐天,爱开玩笑,当时那两位都是让登康名誉扫地的客户,但他却毫不在意,还能故意提起,看来是在自嘲。
听了我对梁先生事件的详细解说后,登康让我告诉梁家人,必须把那些供品都带上,要是有变质的,则必须重新购买补齐,只能多,不能少。
给梁父打去电话,我先问了梁先生的身体状态,梁父说他儿子行动都没问题,只是牙齿受伤,带着有些发低烧的炎症,但可以支撑着出行。我转达了登康的话,让梁氏父子准备好再到佛牌店,然后我们共同出发,朝香港南部开拔去柴湾。
第0543章百鬼
晚上六点多钟,梁先生在父亲的搀扶下乘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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