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夫妻坐在旁边,眼看着那两炷香冒出的细细的青烟从直立向上,渐渐变成互相靠拢,聚在一起之后再继续飘到洪班的身前,把两人都给看傻了。老谢的儿子浑身发抖,像得了疟疾似的。洪班用力吸气,把烟吸进嘴里,他再朝小伙子脸上吐去,反复几次,直到两炷香烧完。
这样的法术连续施了三次,每次间隔三到五天。按洪班的说法,鬼神不是每天都坐在家里等你拘他来,他们也要四处游走,帮别的巫师忙。有时候赶上他们不在这个区域,你就得等。
老谢妻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不太信,但亲眼看到那么灵异的场面,又希望是真的。
效果来了,他儿子的病症明显减轻,老谢两口子高兴得想跳舞,握着洪班的手不放,又掏出五千块钱要塞给他。洪班说什么也不拿,老谢和妻子软硬齐逼,洪班只说了两个字:“不要。”没办法,只好把钱又收起来。
在洪班家又住了几天,老谢一家人准备打道回府的前夜,儿子出事了。当晚他儿子肚子剧痛,出去上厕所,竟发现尿出来的尿全是鲜血色。他吓坏了,连忙去叫父母,洪班用马车把老谢夫妻和他儿子连夜送到市里的医院。诊断结果让人绝望,肾炎的并发症加剧,比之前还严重。
这下老谢妻子不干了,哭起来没完,又哭又骂,不依不饶地说洪班害了她儿子。老谢连忙劝阻,医生听了走廊里的吵闹,出来了解情况后,对他们说患者的病情加剧也属正常,他的肾炎已经是晚期,并发症逐渐增多,只不过赶在这个节骨眼发作而已。但老谢妻子做事喜欢钻牛角尖,怎么也不肯罢休。洪班也不多解释,只冷冷地看着她。老谢骂了妻子两句,她一怒之下就离开腾冲,自己回湖北去了。
老谢向洪班道了歉,洪班也没多说,只说有事再来找我。老谢朝他要联系方式,那年头手机还没现在这么普及,洪班就把村长家的电话号码给了他。
老谢自己带着儿子回到家里,发现妻子竟然搬回娘家去住了,他只好一个人送儿子到医院继续治疗。为了想办法赚钱,老谢每天打两三份零工,但他比较矮,又有些发福,爱出汗,干活久了就会喘,经常被用工单位辞退。
转眼间老谢儿子生病已经有一年,老谢花光了家里所有存款,还开始朝亲戚借钱。虽然生病的是儿子,但妻子经常骂老谢,说他没用,赚不到大钱之类的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耻辱的莫过于被妻子说没出息,但老谢知道自己没有赚大钱的能耐,只好默默听着。
这天晚上,老谢和高中同学在小饭店喝闷酒,那同学在武汉开一家做低档保健品的公司,其实说白了有些传销性质,也发展下线,只不过他们公司有实在的商品。开始生意不太好,也招不到什么人,后来生意越来越大,光发展的业务人员就好几千。
第0343章戴人骨的老同学
这同学和老谢关系很好,上高中的时候,两人总是一起逃课去打台球、抽烟和泡录像厅。现在他虽然有了钱,但和老谢的交情一直没变。
吃饭的时候,那同学劝老谢也去他公司跑业务,发展下线。每月也不少赚。老谢看到这同学脖子上挂着一条形状很奇怪的项链,又长又弯,是亚克力的。中间空心,里面有个浅灰色的东西,看上去很像猪骨或羊骨,上面还画着一个夸张的动物,有头有牙,身上有条纹,屁股上还有尾巴。说是老虎,又像猫,旁边有不知道是咒语还是什么符号。
老谢随口问:“你戴的这是什么项链。这么难看。”
那同学神秘兮兮地说:“不懂吧?这可不是什么项链,是我去泰国请回来的,叫佛牌。”老谢说就和中国寺庙里那些和尚开光的观音玉坠之类的一样吧,同学说:“当然不是!这东西是阴物,里面有鬼的,能保佑你发财如愿。”
老谢一愣,同学继续说:“我那家公司你也知道,开了五六年,真是一年不如一年,我都准备放弃了。后来我去泰国旅游,从一个牌商手里请了这块阿赞制作出来的佛牌。这叫宾灵钥匙,是用被车撞死男人的小臂制成,能强效成愿。花了我六千块钱。回来后两个多月,我的公司就开始有转机了,我换了副总经理,他帮我设计了一整套发展业务员的奖励办法。光全湖北就有三千多人帮我卖保健品!现在我的公司一个月净利都有几十万,都是泰国佛牌的功效啊!”
听说竟然是用死人骨头制成的佛牌,把老谢吓得筷子都掉了。同学哈哈大笑:“你这胆小的毛病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啊。不过别怕,开始我也害怕,现在早就习惯了。我家里还有两条佛牌呢,是曼谷某寺庙一位著名龙婆加持的。只要能帮你发财,就算有鬼,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天晚上。同学给老谢讲了不少有关泰国佛牌的知识,还说泰国佛牌不光在港台很流行,大陆也有不少人花高价买。老谢问:“龙婆是什么人。老太婆?”
同学失笑:“龙婆不是老太婆,是泰国僧人的意思,但只有够级别的僧侣才能称为龙婆。”
老谢又问牌商是什么人,同学说,就是专门联系买卖佛牌的商人,简称牌商。还说佛牌这个行业也不错,不用本钱,利润也高,他想让弟弟也去泰国干这行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说佛牌的效果这么厉害,老谢开始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有了兴趣。又听说干牌商有利润,不由得动了心眼。他知道那位同学最大的爱好就是旅游,每年都会去两趟泰国,就很想去泰国见识见识。那同学看出老谢动了心,就借着酒劲,说下个月他要去泰国曼谷一个大寺庙还愿,可以把老谢带上,机票钱他出。
老谢高兴异常,到了医院和老父妻子一商量,他们却都不同意,尤其他老婆,说有这时间不如去打几天零工,卖什么佛牌呢,听都没听过的事。
但老谢还是去了,在泰国的首都曼谷,他看到这里到处都是寺庙,人人信佛,同时也和那位同学见识到了龙婆僧。在同学还愿的那座寺庙中,正好看到两名牌商来请牌,还都是中国人。有个人听起来是湖北口音,老谢和他们闲聊几句,对方居然是荆州的。老乡之间好说话,聊起来后,那人说在泰国当牌商还算赚钱,只是客户源少,一般都是沿海或大城市的富人,这些人经常到东南亚旅游,对佛牌文化比较了解,再就是台湾和香港客户了,只不过不好遇,但遇上就是大生意。
这人手里拿着两条佛牌,老谢问这一条能赚多少钱,这人说:“每条贡金三千泰铢,卖给客户两万泰铢。”
回到酒店,老谢问了同学才知道,三千和两万泰铢合人民币是六百和四千,也就是说,那一条佛牌倒手就能赚三千四百块钱人民币,利润高达百分之六百!
他把认识腾冲一位巫师的事告诉同学,同学很意外:“你叔叔竟然是云南的巫师?厉害呀,他会加持佛牌吗?要是会的话,让他来泰国当阿赞,那多赚钱!我告诉你吧,泰国有一些阿赞其实没什么法力,只是看到佛牌在东南亚和港澳台广东比较流行,就都来泰国当阿赞。”
老谢问什么叫阿赞,同学说:“阿赞是泰语师父的意思,大家习惯把那些制作佛牌的法师称为阿赞。不光泰国有,什么越南、老挝、柬埔寨和缅甸等国都有阿赞。帮我制作佛牌这个人叫阿赞维拉,好像是苗族人。”
“苗族人?是从中国来的?”老谢问。
同学说:“不是不是,缅甸和越南也有苗族,就像中国五十六个民族中还有俄罗斯族呢,其实都是同种,只不过分布在不同的国家而已。”
“没法力的阿赞师父,加持出来的佛牌也没效果啊!”老谢不理解。
同学哈哈大笑:“有的人请佛牌纯粹是为了求得心理安慰,没效果也不计较,有的人心理暗示很严重,请了佛牌就觉得运气好了,其实没变化。”
老谢彻底心活了,但又在犹豫,他人现在虽然在泰国,可就算想干这行,总要泰国中国两头跑,他给儿子看病,这一年早就花光了积蓄,跑不起。他同学看出老谢的顾虑,就问:“你在那个家具公司跑业务,攒了多少客户,有钱的多吗?”
老谢挠了挠脑袋:“我们公司都是生产高档家具,客户倒是都比较有钱,只是不知道他们对佛牌感不感兴趣。”同学大方地把手机扔给他,让他打电话挨个问,要是五十个电话里,有人说感兴趣,就说明老谢命里注定可以赚牌商这份钱。
老谢心想也好,那就把选择权交给老天爷吧。他拿出电话本,用同学的全球通手机从头开始打,四十几个电话过去,根本没人要。大多数人连泰国佛牌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谈买了。老谢心灰意冷,把手机还给同学,同学说:“你换个思路,把北上广深和离东南亚近的沿海地区客户选出十个,再打过去!”
就这样,老谢又用免提打了十个电话,前八个都没戏,打到第九个的电话时,戏剧性来了。
这是个南京客户,姓皮,开家具店的,按理说广东家具最出名,但老谢所在的家具厂性价比更高,所以皮老板从老谢这里进过不少家具,对老谢比较信任。
这位皮老板听说老谢在泰国卖佛牌,就问:“谢经理,你怎么做起牌商了?那你能帮我请到阿赞久的耳报神吗?”
老谢压根都不知道阿赞久是男是女,更不知道耳报神的形状是长还是圆。但他毕竟跑了那么多年业务,脑子转得快,马上说能请到,没问题。皮老板问价格,老谢的同学连打手势,老谢说:“具体价格等我到了师父里家再告诉你,怎么样?”皮老板答应了,说最好尽快,他有朋友半年前通过牌商从泰国请过这种耳报神,供在办公室里,效果非常好。
挂断电话,老谢和同学都很高兴,但他同学也不知道阿赞久在哪里,东南亚的阿赞师父太多,别说他这个佛牌爱好者,连牌商也不见得都认识。老谢好不容易抓到的客户,怎么能轻易放弃?提到牌商,老谢就让同学给他之前请牌的那位牌商打电话,打探情报。
第0344章第一笔生意
同学打电话过去,称想找阿赞久师父做个刺符,那牌商还真认识,说阿赞久师父住在曼谷以西十几公里的地方,他什么时候来泰国,随时可以去。老谢的同学说我就在曼谷。和牌商约定了时间。
刺符不像请牌,不能代请,必须亲自去。所以次日中午。老谢的同学在牌商带领下到了阿赞久的家。刚到门口,同学忽然发现钱包丢了,怎么也找不到,结果连屋都没进去,就又回到酒店。那牌商白跑一趟,心里不爽,但也不能说什么,说以后有机会再联系。
丢钱包当然是假的,同学和老谢第二天顺利来到阿赞久家。阿赞师父都有会中文的助理或徒弟,阿赞久的徒弟见这两位是从中国来的,想做牌商,就让他们进入法室,说现在有客人在,让他们等一会儿。
在阿赞久的法室中,老谢和同学站在旁边,阿赞久盘腿而坐,正在加持一批佛牌,旁边还有个牌商在等着。阿赞久身后有个矮桌,上面摆满了布周像、佛牌和各种涂金粉的童子。在阿赞久加持的时候。老谢闲着无事,就走到法坛前参观。那些布周、佛牌和金童子他都不懂,但看到脚下有一个和脸盆那么大的托盘,里面堆了不少东西。吗共估才。
老谢好奇地凑过去蹲下来看,发现托盘里有几个干枯的东西,形状很像人,但又特别的小。老谢心想,这些泰国法师真有意思,还故意塑成小人的形状,看着挺唬人的。另外还有一些骨头的碎片,有碗片状的,有根状的。这让老谢想起了同学戴的那根人骨头。
在这堆东西当中,老谢看到有两排牙齿。他吓了一跳,但又好奇,见阿赞师父正和牌商交谈。心脏怦怦跳着,伸出手去拨上面堆的东西。那些东西本来就是随便码放,堆得很不实,老谢这么一动,东西全都散了,稀里哗啦地倒下来,滚出一颗灰黑色的人类头骨。说来也巧,那颗头骨正好滚到老谢怀里,老谢下意识用手一抱,头骨的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正瞪着他。
“啊……”老谢吓得叫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像捧着烫土豆似的来回推。那颗头骨在他手里巅了几下落在地上,还滚出挺远。阿赞久和徒弟、牌商还有老谢的同学都朝这边看过来,阿赞久徒弟连忙过来把头骨捡起放回托盘,不太高兴地问怎么回事。老谢颤抖地用手指着托盘,说里面有个死人头骨。他同学连忙过来解释,说这个胖子刚来泰国,没怎么见过阴物。徒弟低声对阿赞久说了几句,阿赞久点了点头,伸手从法坛上取下一条佛牌,徒弟拿着给老谢和同学看,说:“师父最擅长制作阴牌耳报神和红眼派烫,这条耳报神贡金四千泰铢,目前仅剩一条,要请的话尽早。”
老谢和同学走出法室,同学埋怨老谢怎么一惊一乍的,老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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