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克林顿总统参加的会议。在开会之前,他收集了大量关于派遣独立检察官的历史资料。他在会上向克林顿和与会人员指出,很少有独立检察官能最终形成起诉。他举了独立检察官调查卡特总统与其兄弟关于花生仓库资产的例子。那次调查持续了6个月,最终没能形成起诉。他对总统说:“您本来就没做错什么,就让他们来吧,6个月后一切都结束了。不错,医疗保障改革就要开始了,就先把它放一放吧。”
斯蒂芬诺普洛斯讲完之后,努斯鲍姆说,他仍反对把资料交给新闻媒体,仍反对由雷诺派遣独立检察官。他说:“我已经受够了这种魔鬼般的制度。卡特总统以来,情况发生了变化。伊朗门事件持续了7年时间。他们会打着聚光灯对你的朋友和所有与你有过接触的人进行逐个审查。”当有人反对说,调查将可能仅限于阿肯色州的“白水案”时,努斯鲍姆大发雷霆:“总统先生,用不了一年,他们就将调查布鲁斯?林赛。然后,您的朋友,您的家人,将被一直纠缠下去,直到世界末日。”那一刻,人们都觉得有些夸张。可实际上,努斯鲍姆是有先见之明的。
克林顿已经焦头烂额了。他要求他们再找一个权宜之计。努斯鲍姆建议克林顿夫妇把所有资料都交给国会,并宣称他们将在国会山作证,用一个月的时间把事情交代清楚。斯蒂芬诺普洛斯说,这样做是在胡闹。努斯鲍姆反驳道:“如果来了独立检察官,这件事情便会没完没了,直到总统卸任,甚至卸任以后。”会议争论得异常激烈。克林顿的幕僚们深知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便纷纷抢着发言,各抒己见。克林顿想知道希拉里的想法。希拉里说,任命独立检察官无异于开了一个“屈辱的先例”,这分明是向媒体的疯狂屈服,而无视法律的尊严。但她又说,最终的主意要克林顿来拿。随后,克林顿要求与希拉里和肯德尔单独会谈。他告诉他们两个,他认为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等着独立检察官前来调查了。他说,他和希拉里没有做错什么,如果他们不这样做,他们的事业将很难再进行下去。希拉里要求再给她时间考虑一下,而克林顿却说,他已打定了主意。
《希拉里传》既非骗子,亦非恶棍(12)
第二天上午,希拉里去了努斯鲍姆的办公室,把克林顿的决定告诉了他。她拥抱了努斯鲍姆,告诉他说,克林顿坚持说自己是清白的。对于总统的这一决定,努斯鲍姆非常难过和失望,他说:“这简直太惨了,为什么自己要往火坑里跳呢?”
努斯鲍姆给司法部长珍妮特?雷诺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总统先生要他派遣一名独立检察官调查“白水案”。信中的口气很明显反映出努斯鲍姆本人对这一决定的反对态度。斯蒂芬诺普洛斯去了白宫新闻室,向记者们宣布了这一决定。
雷诺本人也感到很失望。她认为,如果国会要求独立检察官介入调查,应当首先使已经失效的法令重新生效,然后由一个三名法官组成的专门小组选定一名独立检察官。可现在却要由她自己来定人选。很快,罗伯特?菲斯克的名字进入了她的视野。菲斯克以他的正直和坚韧闻名。最主要的是,他善于理清复杂案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他现任美国纽约市联邦法官,在人们的印象中,他是一个颇有进取心的检察官。他当年63岁,是美国著名的老牌律师事务所戴维斯胁ǹ诵沃德威尔的资深合伙人。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名共和党党员。
1月19日,菲斯克飞抵华盛顿。他为自己起草了一份工作大纲,列出了大范围的调查权限,包括对所有活动(甚至包括看上去与“白水案”没有关系的活动)进行检查的自由。这份大纲中说,调查将涉及与克林顿夫妇“白水案”、麦迪逊投资担保公司以及资本管理服务公司有关的“以任何方式违反联邦刑法的所有个人和单位”。这意味着,菲斯克可以被允许调查上述公司在20世纪80年代或总统任职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包括文斯?福斯特死后从其办公室里拿走“白水案”档案的所有白宫官员的一切活动。调查现在就可以开始了。雷诺告诉菲斯克:“记住,我希望你能做到完全独立。在调查结束之前,我不希望再次向你重复这句话。”
1994年1月20日,雷诺正式向新闻媒体宣布任命菲斯克为独立检察官,并把菲斯克介绍给了媒体。这一天恰好是克林顿上台一周年纪念日。
《希拉里传》漫长的季节(1)
毫无疑问,斯塔尔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亲历历史》
1998年1月21日星期三,《华盛顿邮报》在其头版整版发表了一篇令人震惊的社论,题目为《克林顿被控指使手下撒谎》。克林顿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一大早,他与弗农?乔丹、贝内特、林赛、肯德尔和贝蒂?柯里举行电话会议,就此进行讨论,以使其律师团保持思想一致。希拉里说,那天早上7点她就把他推醒,然后坐在床沿上。克林顿对她说:“别相信这些。”可是互联网和广播里满是关于此事的报道,说克林顿与一名年轻的白宫实习生莫妮卡?莱温斯基有不正当关系,且要她对葆拉?琼斯一案的律师对此撒谎。斯塔尔已从司法部长雷诺那里获得授权,可以继续扩大调查范围,以确定能否对克林顿实施刑事起诉。克林顿和乔丹曾设法为莱温斯基在私营部门为其找一份差事,而斯塔尔却要证明这是他们在堵莱温斯基的嘴,让其对她与克林顿的性关系一事保持缄默,尽管克林顿曾对此发誓予以否认。
许多人都说,当时克林顿向希拉里解释说,当这名实习生走到他面前征求他对找工作的建议时,他曾经鼓励并帮助过她。因此,她对此产生了误会,或者是曲解了他帮助她的意思。他们当时只谈了几分钟,没有做不体面的事情。几年之后,希拉里写道,她比较信任克林顿,因为他之前经常为这些事情遭到无端指责。在《亲历历史》一书里,她写道,那天早上她一遍又一遍地问他这件事情,克林顿一直说他没有做过任何“不光彩”的事情,尽管他可以想象,他的行为很可能会被“误解”。
对于希拉里来讲,相信克林顿言之凿凿的解释事关他们今后的人生走向,因为他们的执政地位及婚姻关系又一次处于十字路口。她很快便看到了这一点。她也知道,克林顿令人错愕不已的一时疏忽使他们将面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糟糕的质询。
她不得不帮她的丈夫进行有效的辩护。她强调说,克林顿总是乐于帮助别人。他曾告诉她,他只是要“帮助”这名向他求助的孤立无援的实习生。
后来,令许多克林顿夫妇的朋友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一开始,甚至是在其后的7个月的时间里,希拉里一直相信克林顿的谎言。因为如果希拉里不承认克林顿的解释,她的家庭和事业将面临崩溃。在过去的6年中,她已经受尽了人们对他们夫妇关于琼斯案的穷追猛打以及斯塔尔无休止的调查,她相信这些只是有更加险恶用心的政治进攻。
那天上午晚些时候,克林顿告诉他的一个朋友,他怀疑他是否还能在总统宝座上撑过那个星期。他担心在媒体巨大压力下,民主党人将倒戈,与共和党人一起要求他下台。
随着局势越来越紧张,希拉里已经开始计划采取措施,保卫他们的执政地位。她知道,她将可能又一次成为力挽狂澜的关键人物。她明白,所有人都会急切地听她的看法,看她的行动,从她那里获得线索。
那天早上,克林顿对他的一名心腹说:“这个女孩总缠着我,三天两头来找我。但我是无辜的。我的意思是我拥抱了她……就这些。”那名心腹说:“这一说法一时还说得过去,我们中的许多人也希望能够相信事情就是这些……希拉里也希望相信他。谁会不愿意相信他?”
后来,希拉里写道:“我永远也不会理解,那天我丈夫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只是一个劲儿地解释“他为什么要欺骗我和其他人”。他确实欺骗了他们。在克林顿自己的回忆录中,他说:“我感到无地自容……我不想让这件事情传出去。我要极力保护我的家庭和我自己不要为因为我的自私和愚蠢而付出代价。”
自从克林顿对琼斯的律师就他与莱温斯基的关系撒谎之后,为了保住自己的总统宝座和与希拉里的婚姻,他又说了不少谎话。他与其他被指为奸夫的大多数中年男人情况不同,他不能在私下里解决问题、不能寻求顾问和帮助、不能离婚,也不能通过心理辅导一步一步改邪归正。
《希拉里传》漫长的季节(2)
自从希拉里搬出西翼之后,关于克林顿与数名女子风流的传言便愈演愈烈,特别是在过去的一年半时间里。克林顿的副手们没有几个认识莱温斯基的,他们觉得她不可能轻易进入椭圆形办公室,这些事情必须由贝蒂?柯里安排。克林顿与这几名女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人们只能自己去想象了。
在其后的几年时间里,人们对此做了许多学术上的评论。他们认为,如果当初克林顿总统能够吸取“水门事件”的教训,那他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因为掩盖真相比真相本身还严重。按照这一逻辑,如果克林顿当天或在随后的几个星期里对事实进行坦白,政界还是可以接受的。尽管可能要遭到国会的责难,但斯塔尔可能会因此消停下去,这件事情可能也会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但是克林顿认为,把他与莱温斯基的关系公之于众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如果一旦坦白,他的总统将无法再做下去,与希拉里的婚姻也将难以为继。“水门事件”中尼克松总统隐瞒事实真相,其性质要远比他的严重。当时,尼克松的目的是要向调查人员隐瞒“白宫的罪恶”(司法部长约翰?米切尔的话),这对国家的选举制度和国防安全制度都构成了实质性的威胁。而克林顿如果公开承认其与一名仅比自己女儿大7岁的丰满女员工发生关系,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性质了。“水门事件”之后,从媒体和国会,特别是金里奇领导下的众议院的态度来看,坦白带不来好结果。
迪克?莫里斯给克林顿打了电话。他对总统说:“你这个可怜的家伙,你的麻烦大了。”自从莫里斯辞职之后,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对话。
莫里斯证实,克林顿曾对他说:“我没有做他们说我做的事情,但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曾竭力控制自己的……冲动,我的意思是……但是,有些时候我会忍不住。在这个女孩身上,我栽了。”当莫里斯建议克林顿向国民请求“原谅”时,克林顿却要求他对此做一项民意调查,尽管不知道他要国民原谅他什么。
1月16日,珍妮特?雷诺已经同意成立由三名法官组成的顾问小组,并建议斯塔尔的权限扩展到对莱温斯基案和妨碍司法公正行为的调查上。1月17日星期六,克林顿在白宫接受了关于葆拉?琼斯一案的口头审查,并花了好几个小时写证词。审查之前,希拉里曾祝他好运并拥抱了他,然后便在官邸等候他回来。希拉里写道,克林顿回来时,已经精疲力竭。他丝毫不掩饰他的愤恨和厌恶,并说这纯粹是一场闹剧。他们两人在家里冷冷清清吃了一顿饭。希拉里告诉一名电台记者说,第二天,他们两个都待在家里(实际上他们去了教堂),她忙着做了些家务,擦了擦橱柜。
希拉里意识到,不管事实情况如何,数以千万计的美国人及世界各地的数以百万的其他人将再一次讨论她所蒙受的奇耻大辱以及她将如何继续面对公众。她引用埃莉诺?罗斯福的话说,政治圈里的女人,其“脸皮要像犀牛皮一样厚”。
希拉里给西德尼?布鲁门多打了电话。自从福斯特死后,布鲁门多便已成为希拉里的知己。在她打电话之前,克林顿便先把布鲁门多叫到椭圆形办公室,向他做了比向希拉里还详细的关于莱温斯基案的叙述。克林顿在办公桌后面缓缓地踱着步,看上去有些紧张。他说,莱温斯基曾“要我与她发生性关系”。当他拒绝了这一要求时,她便开始威胁他。克林顿解释说,他当时感觉就像《中午的黑暗》里的一个人物,可他又不忍心不去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布鲁门多想知道,克林顿是否与莱温斯基单独在一起待过。克林顿说,他们附近一直有人,甚至能听到他们的讲话。
布鲁门多回忆说:“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我已经习惯于看到他在椭圆形办公室里纵论政策、现实、主张和判断,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而现在,连他自己都说,他已任由敌人摆布,不知该做些和说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