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学,都已经睡门厅了,我还要去跟谁学?”
常云啸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很显然昨天晚上就没有怎么睡。
“你要是想放弃,去跟潘国峰说不学了大家都好过。另外,不许你再抽烟。”风铃狠狠的说。
“你算我什么人,管我?”常云啸从兜中掏出一包烟,一甩手丢到了地上,自己气呼呼进了营业部。
风铃站在那里,感觉眼泪就在眼圈里,赶紧戴了墨镜,坐进车里。眼泪扑簌簌的从墨镜后落下来。是呀,我算他什么人,干吗要这样关心他。每天总是想看看他,虽然见到他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却总想听到他的声音,即使他说话从来没有那么温柔。
潘国峰的判断没有错误,常云啸连续的在换股票,资产也在不断的下降。坚持了一个多月,常云啸终于抱着电脑和被子站在了门外。门在身后关上,常云啸突然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按照潘国峰的性格是不会开门的,现在已经是黑夜,常云啸把被子放在门口,背了电脑包从地下室来到地面,天上看不到星星也看不清月亮好像有云在空中。
常云啸坐在楼群中的花坛上,花坛中开着不知名的小花,还有很高的乱草,好像许久没有人整理了。身边有情侣走过,很依偎的样子,切切私语着。也有中年妇女牵了狗,往别人的汽车轮胎上撒尿。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为哥哥、为妈妈、为林晓雨还是为自己?说不清楚。一切的生活是那么平静,在瞬间就毁灭了。毁灭的根源是股票,要是哥哥当年不去炒股……而现在呢,自己却也在步哥哥的后尘,而且输得很惨只能睡在门外。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承担这些?就为了给哥哥报仇,找出操纵股市的内幕?还是因为林晓雨嫁给了一个基金经理?我可以跟着舅舅闯荡江湖,每天大把的钞票,尽情的挥霍。为什么自己却要睡楼道,全身上下不过四十元钱,还是用了三个月积攒的。为什么自己要选择一条最艰苦的道路。股票是什么,不过是一张纸,一个数字,一个符号,难道要把自己的生命买给股票?所有的失去在于执着,执着的背后就是迷障,难道我是被股票所蒙蔽了心志?
天气温和,但是常云啸觉感到一丝寒意。潘国峰是师傅,但是从来也没有告诉我应该怎样做,全靠我自己在体会,结果还不是头破血流。而现在是骑虎难下,说了决不放弃,又怎能开口说停止。
常云啸咬了咬嘴唇,今天的市场分析还没有完成,既然自己选择了股票,就一定要做好。到地下室,发现被子上有一张纸条,是潘国峰写的:
1、 心浮气燥跟赌徒有什么区别?
2、 5万资金炒6只股票,这样能规避或分散风险吗?
3、 全仓买进之后你的后续资金在哪里?
4、 投资的时候没有分析报告,你是在学操盘吗?
5、 做个股却忽视整体市场趋势,每天的分析报告起什么作用?
6、 做错的时候没详细有记录,何时才能长一智?
明天清仓,市场要开始调整,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你就好好在外面反省。
常云啸坐在那里发呆,潘国峰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虽然以前总结了一些方法,但是现在自己炒的股票一点章法都没有了。第一个投资失误之后,就开始混乱,而下一个股票买点的错误就使自己处于被动,更是手忙脚乱。为了急于追回自己的损失,象赌徒一样不停的换股,使得投资没有分析没有观察。而错误的增加会导致心态变差,侥幸心理膨胀严重。自己甚至去向散民打听小道消息,想以此来翻身。是呀,我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总觉得自己会比散民高明,看来我也没有逃过散户的心理。潘国峰的观察还是很厉害的。
常云啸把纸条收好,找楼道的角落靠在墙上把被子盖在身上,虽然是秋天,但是还不算太冷。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中有人碰他。睁眼没有看到人,低头看竟然是耗子。这下把他吓的不轻,耗子跑了,睡意也没了。他想想干脆去一楼睡,地下室毕竟潮湿阴暗,谁知道一会还会有什么。上到一层才发现外面下雨了,小风从楼门吹进来还有点寒战。
常云啸裹着被子沿墙边坐下,有点冷,再蜷缩一点,胳膊上冻起了鸡皮疙瘩,用手要不停的搓才能感觉暖点。刚才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会下雨,现在潘国峰大概也睡了。听着外面劈啪的雨点声,不觉中又有点想哭。是承认错误还是觉得委屈?大概这就是秋天的心情吧。
忽然外面出来急促的脚步声,踩在雨地上啪啪的响。常云啸赶紧站起来,这样让人看见很丢人呀,但是马上又坐下了,现在也没有地方躲,还不如把被子蒙头上呢。
于是蒙了头,向墙角团了团。脚步声进了楼门,在他前面停下。常云啸明白了,是风铃。慢慢的站起来,拉下被子,风铃站在面前,身上已经湿了,有雨珠正从秀发上落下来。
被子拿下更加觉得冷了,常云啸倒吸了一口气,“你来干什么?笑话我?”
风铃盯着常云啸,突然落泪了。
“你,你怎么了?”常云啸慌了神,不知道该做点什么。风铃比常云啸大,总是象姐姐一样照顾着他,很细致很体贴。常云啸也知道风铃对他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气她,冷嘲一下、拿她开个玩笑、或者埋怨两句。男人真是贱,越是对自己好的女人越是不当回事,而越是得不到的女人越觉得珍贵。但是当风铃的眼泪落下的时候,常云啸后悔了,他知道风铃分明是关心他,知道他睡在外面又看到下雨了才这么晚赶过来,自己却用那样一种口气。
“我,我知道你怕我冻到所以……我错了,你别哭了是我不好,我只是想开个玩笑,其实……”常云啸抬手想帮她擦擦。
风铃一把抓住常云啸的手就往外走,常云啸叫她,她也不回答。两人穿过雨地,进了她的大别克吉普,风铃一把抱住常云啸,将唇吻在上面,常云啸被这突然的一幕搞的呆住了。风铃启动了车,两人什么话也没有说。
常云啸其实早就知道风铃喜欢自己,的确风铃是个好女孩,可能是因为自小就是孤儿的缘故,她很会体贴关心人,长的漂亮身材好还有一身的好功夫。走在大街上回头率都是一片一片的。但是在他的心里,她更象是个姐姐,而且他的心里还有一个人,就是林晓雨。
林晓雨,你会在哪里?现在的你是不是已靠在别人的怀抱里,静静的睡着。在梦中有没有我的身影,有没有我的声音,知道我在呼唤你吗,已经千百遍。
车到了风铃住的花园小区,直接进了地下车场,而后两人乘电梯上楼。一路上都是风铃在前,常云啸在后面跟着,两人默默的走。
风铃住的地方很宽敞,四居室,看上去应该有二百多平米。门厅很大,至少在六十平米,屋内的摆设很简洁,感觉清晰明快,很象风铃的性格。雨好像更大了,可以听见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风铃从厨房出来,端了一壶热咖啡,给常云啸倒上一杯,自己喝一杯。两人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一壶咖啡都喝完了,风铃站起来,“你睡那间吧。”
“哦。”常云啸站起来,向那屋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风铃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常云啸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发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你真的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风铃的声音在哭。
常云啸慢慢的转过身,坚强的风铃,一个晚上常云啸竟然看到她两次流泪。
“你在监狱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上你了,每天我都在想你会缺少什么,每次去探视我都是第一个到那里等着,就是想早点看到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你现在学炒股票,被潘国峰搞的那么惨,却偏偏要我做监督,你知道每天我的心是怎样的难过吗?看着你慢慢的瘦下去,看着你被赶出家门……”风铃靠在常云啸的胸前哭泣。
“我知道,但是我有,我有……”
“你有女朋友是吗?她走了,你还不明白吗?她已经嫁给别人了。”
对啊,她已经嫁人了,嫁给一个投资公司的经理。四个月,短暂的四个月,就结束了本以为可以永恒一生的爱情,而这份爱情又是那么刻骨铭心,以至于在它离开的时候留下了深深的血痕,跟随着泪水滴血。常云啸鼻子一酸,泪水划了下来。
风铃抱住他,用舌尖轻轻的舔掉他划到腮下的泪珠。常云啸心中一颤,低下头看见风铃闭了眼,红唇微启,泪痕还在,让人泛起一阵爱怜。常云啸吻住了她,让双唇相依,让口舌纠缠。彼此可以感觉到心跳,感觉到呼吸,感觉到温暖的手的抚摩。
风铃推着常云啸退到床边,两人相互脱去上衣,然后继续热吻,对方的耳鬓、对方的面颊、对方的脖颈、锁骨、胸口。风铃将常云啸推倒在床上,解去腰带,把头埋了下去。常云啸轻轻的哼了一声。
膨胀,男人特有的占领欲望在膨胀。常云啸把风铃拉起来,想把她压在下面,但是风铃又一次将他推倒,自己压了上去。
疯狂,女人幸福中的一种无法形容的疯狂。美丽的曲线在空中颤抖,秀发伴随愉快的呻吟飞舞起来,是那样优美。风铃的身材实在是没的说,由于练武几乎没有赘肉,皮肤微黑现得非常健康。常云啸着抚摩她的身体,慢慢闭了眼,感受着暴雨般的激情。
风铃躺在常云啸的胸口上,一只手指挑逗着常云啸的乳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疯?”
常云啸轻轻亲她一下,“没有。”
“也许你不喜欢我,但我不在乎,让我慢慢的爱你吧。”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说完了常云啸自己暗自嘲笑,负责,负什么责?怎么负责?男人总以为自己能把握一切,总以为自己可以去维系别人,但是实际上呢,能决定什么,能担负什么?多少人曾经说过爱你一生,但是走到白头而依然爱恋的有多少?说出一句负责的时候,真的知道什么是男人的责任吗?
风铃听了还是很满意的笑了,在常云啸的脸上蹭蹭。
“其实你不用去学什么股票了,你不是想过开酒吧吗?我可以出钱你来开,我和你一起经营不是挺好的吗?学股票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会半途而废,我不能让哥哥和妈妈死的不明不白,我一定要比那个唐浩强。”
“潘国峰他教你什么了?这样的师傅我也能当,就是让你自己总结呗,跟你自学有什么区别?”
常云啸停了停,显然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没有看过他做股票。”
“你可别忘了,他以前可是诈骗,你说会不会……”
“应该不会……不过我哥以前帐户上的三十万都由他管呢,只划过来五万给我做股票,你说……”常云啸也开始有点犹豫。
风铃欠起身,“结果你在那里吃馒头咸菜,睡楼道,他没准在哪里花天酒地呢。”
“那到没有,至少我每次回家的时候他都在家,好像他就很少出门,吃饭最多的也是方便面。当然我跟他说了,没钱就在那几十万里花。”
“干脆明天把钱要回来,咱们不学了,做点买卖都行。”
“这个……我还是想学……”
就这样两个人嘀咕了半宿也没有搞个结果,看看早已经后半夜,决定过几天再说。两人相拥着睡了。
第二天上午,风铃送常云啸回去,竟看到潘国峰靠在楼前的长椅上晒太阳。怀中抱了一个文件夹,戴了墨镜翘着二郎腿躺靠在椅背上,一副悠然自得。由于昨晚下过雨,现在的空气很新鲜,天上没有了云,可以看见蓝蓝的天的颜色,阳光暖洋洋的扑在身上。
常云啸让风铃先走了。然后自己走过来,“师傅,我……”
“风铃走了?别站着,坐。”
常云啸坐下,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还是潘国峰先开口,“其实你已经不想叫我师傅了,你还是来做我大哥吧。”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常云啸被人猜到了心里。
“你会想,潘国峰教我什么了,所有的东西还不是我自己学的?”潘国峰叹了一口气,“当年我也是这样想我师傅的。但是后来我知道了,这段开发自我的经历对后来的我是多么的重要。我可以告诉你一种方法,但是运用方法的时候,根据你的理解就会演变出不同的变式。就象武侠小说一样,教你一招,你可以变换出很多招式,依靠的就是理解。孔子徒弟三千,得意的不是就七十二个吗,同样是教书,就有学出名的也有学不好的,不是老师有差异而是不同的学生有不同的理解,悟性高的学生就学得好一些,悟性不同的学生得到结果也不同罢了。而你,现在就是在积累你的理解,开发你的悟性。其实我也不想罚你,但是一个痛苦的环境可以使人记忆得更加深刻,太舒适的环境只能埋没人的斗志。”
“师傅,我没有不想学下去,昨天我……”
潘国峰抬起手阻止了常云啸的话,“是你叫我师傅,还是我叫你大哥,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