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嗡鸣中离开了北京,渐渐的看不到了城市的繁华,随后连块状的绿地也不见了,只能看到白色的空气和云在身边流过。这一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这里了,因为这里不再有留恋的人和事,物是人非事事休。
刚到上海常云啸就病倒了,发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不醒人事。医生给他打了点滴,风铃照顾着他,守夜帮他换掉瓶。一连躺了三天,常云啸才醒过来,风铃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看来很累了。
常云啸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穿,估计是为了上厕所的时候方便,但是这几日都是昏沉沉的,也不知道风铃是怎么摆弄他的。自己穿了睡衣去厕所,然后下楼去厨房找了面包,坐下来吃。风铃醒来跟了下来。
“怎么起来了,刚刚好点,还是回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怕总躺着发锈了。”
“你一直都在发烧,真的挺吓人的。”风铃给常云啸热了一杯牛奶。“然后总在念一个人的名字。”
常云啸一振,一定是小雨。他抬头看看风铃,其实风铃应该算是很漂亮的了,只是有时候看上去冷冰冰的,还有点凶。
风铃看他没说话,也不好问什么,“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回北京了?想做点什么?”
“是要做点什么,舅舅回来了吗?”
“没有,现在应该在场子里呢。这几天设大赌局,要看场子。”
“好吧,我去找他,哪个场子?”
常云啸很不喜欢赌场的这个气氛,人的贪婪和侥幸都充分的表现在这昏暗的灯光下。而那几个超级豪华的包房里,人们都在挥金如土,几十万几百万不过一笑而过,这相当于多少小老百姓的血汗?又有多少孩子等待着这一点点的救济?
常云啸在监控室找到了舅舅。这个屋子是整个赌场的监控中心。这个“监”字呢,当然是观看各个角落的赌博秩序,比如有没有出老千的。至于这个“控”字嘛,其实是控制各个赌台的情绪,比如哪个赌台场内庄家应该放放水了,或者哪个老虎机应该出点钱激发大家的兴奋。
“病好点没有?”杨东靠在躺椅里,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杯红酒。
“好了,舅舅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好啊,你坐。”杨东示意手下人退了沙发过来,“想跟我说一下你的未来打算?”
“舅舅真是了事如神。”
“其实我已经给你想过了,你是我姐姐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以后你就跟着我,这些赌场我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你帮我打理,我就省心了。一会儿有一个三千万的赌局,带你开开眼。”
“舅舅,我还是不想跟您一起干,我想自己创造事业。而且我决定要搬出去自己找地方住,因为我不想因为依靠您自己变懒惰了。”
“怎么,你要走?你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搬家有什么关系?”
“每天有吃有喝,我怕我就变懒了,只知道依靠不是就成废物了吗?”
杨东喝了一口酒,看看他,“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管了。至少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事业吧,看我怎么帮你。”
“舅舅,我还真需要您帮我,我想学做股票。”
“哦,这个东西我也在炒,国内的股市不是太景气我都套着好长时间了,想想几年前的大牛市那是很有赚头啊,你学一学也好,以后可以帮我管理一下资金。金融界的朋友我还认识几个,赶明给你介绍认识。”
“不用,老师的人选我已经找到了,只是他现在还在监狱,我想把他弄出来。您给了我发展的本金一百万,我愿意全部拿出来,算我的第一个投资。希望您能从中想想办法。”
杨东笑,“你这个投资到是大方,全部家当赌一个人?”想了想,“事情到也不难,既然是你的投资,那么你的帐户我收回九十万,至于他出来之后,能不能帮你捞回本钱我可就管不到了。想不到你小子还真有赌性呀,是个成大器的料。”
潘国峰走出监狱的时候,常云啸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潘国峰激动的拥抱他。
“好了,别肉麻了,咱们先去吃顿饭。”常云啸买了一辆小奥拓,带着潘国峰离开了这个全是铁丝网和栅栏的地方。
潘国峰看着面前的海鲜竟然哭了,那叫一个伤心,边上人直看过来。
“怎么了你?没事吧?”常云啸推他。
“我是高兴呀,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嗨,瞧你这点出息,大青还欺负你?”
“后来没有,你走后对我也很不错。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你花钱把我捞出来,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说向东就向东,你说向西就向西,小弟我听你的吩咐。”
“让你出去打架,就你这身子骨,还不够当补丁的,其实我有一件事求你。”
“大哥别说求字,”潘国峰嘴里吃着大海蟹,“你只管吩咐。”
“你别大哥大哥的称呼,我不习惯,我想跟你学炒股。”
潘国峰愣了愣,“你在里面不是已经学过了吗?”
“不是那么简单的那种,我想当股市里的老大。”常云啸到是兴致勃勃。
“怎么,想当庄家?想操作股票?”
“是呀,就是那个操盘手,你不是说你也曾经在证券公司工作,也拜过师傅做过操盘手吗?”
潘国峰一笑:“就是想当操盘手呀,那好办,就先去练练打字吧。”
“什么,我不是开玩笑。”常云啸一脸严肃。
潘国峰擦了擦嘴,“我想吃鲍鱼。”
“行,只要你答应教我,吃什么都行。小姐点菜。”
“我是怕教了你,我海鲜都吃不上了。”
“什么意思?”
“操盘手的训练很苦,想做到顶级的操盘手谈何容易。以你现在的情况是很难训练出来的,因为生活太优越。就算训练出来你,你也会恨我,哪能请我吃海鲜呀。”
常云啸不在意,“什么苦我没有吃过?我也不是那种认输的人。你只管教,吐血我都不怕。”
“这么大决心?”
常云啸喝了一口酒,“跟你说实话吧,出狱后我发现女朋友被一个炒股票的基金经理抢走了,我哥哥和妈妈又是因为股票而去的。可以说股票让我家破人亡了,所以,你一定教会我。”
潘国峰打量他,“原来这样,好,我教你。”
于是潘国峰就和常云啸住进了一套半地下室,不管怎样也算是三居呢,一人一间,剩一间潘国峰说以后做操盘室。
常云啸打算就在这里开始学习,开始发展他的事业了。记得一年前哥哥说到股票常云啸还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今却要当作一种事业去学习。人的变化总是这样大,谁知道明日又是怎样的一个天地呢。潘国峰说想学习就要找一个监督人,需要比较铁面的那种,常云啸想了想就是风铃比较合适。
于是三人坐在客厅里开会。
“我曾经也想当一个好的操盘手,但是太辛苦了,以至于后来我不想学了,所以我就半调子晃荡。”潘国峰还是不停的抽他的烟。
“我的师傅将操盘手分为四种,第一种就是交易员,是真正意义上的手,不用有脑子只动手就可以,当然也要写市场分析报告。第二种是职业操盘,统筹某只股票的涨跌,运用反面技术使股民低位抛出,高位买进,实现自己的收益目标。而我也就学到这个阶段。”
“难道不是有钱就行了?自己低价买的股票,做高了卖出去嘛,反正自己是庄家,就你说了算。”常云啸插嘴。
“做梦,你拉高的成本呢?再说那么大的筹码给谁?能安全出货吗?”潘国峰不屑的笑了一下,接下去说,“第三层次就不仅仅是统筹一个股票了,而是要设计好某个上市公司的一段时间的发展过程,利用上市公司的一些消息达到低吸高抛,从股民中获取利益。实际上是虚拟意义上公司的股东,能力却不亚于公司的真正股东,长线投资甚至会运做五六年最终获得超大利润。我的老师就是这个层次了。”说完后好象略有所思。
“那第四层次呢?”常云啸等的着急。
“我也不知道,老师说最高层次就是统帅整个股市,运筹帷幄,就是股神了。”
“股神?要是能成为股神多威风。那你就从第二层次就是你那个层次教我吧。”
“就你?”潘国峰用鼻子哼着冷笑,“你连第一层都不到,先从小股民学起吧,去感受一下股市最基层的人们。”
“说了半天要我来做什么呢?”风铃突然问。
潘国峰笑了,“你是来监督这个事情的。如果真想学就不是开玩笑,这种严格的训练从精神到肉体都会受到打击,很少人能够坚持下来。可能到后来我也不忍心看他受苦。”潘国峰看着常云啸,“毕竟是他救出来,所以请你来就是帮助我监督他。”
“有这么严重?”风铃转向常云啸,“我看你还是别学了。”
“说什么呢?”常云啸很正经的站起来,“我对天发誓,我一定可以学好的,你们谁也不许给我心软,只要能学好刀山火海我都闯。”
“好,那我就尽心的教,可能别的老师会教的比较轻松,但由于我的老师是很残酷的教的我,所以我也只能这样对你。”潘国峰也严肃起来。
“那我也不例外,常云啸我可是最严厉的监督,你不会有一点空隙的。”风铃说。
对常云啸来说,一生中都没有认认真真的学过什么,这次他是下了决心的。亲人不再有,爱人离去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一无是处,才想到应该去寻找自己的事业,自己的道路。
潘国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上去要做什么决定,“风铃,没收常云啸所有现金、储蓄卡、手表、手机和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我给你已经开了一个五万元的帐户,从明天起你去证券营业部做一个小散民,也是从明天常云啸你一个月只有三百元,一天十元,想花钱就要炒股去挣,账户比五万多的时候我给你提出来(霸气 书库 …。。)。资金每下跌百分之十,你就从卧室向外搬两米,直到搬出大门。”
“啊?”常云啸莫明的看着他,“为什么没收我的财产?”
“啊什么啊?我现在就是权威,你有不同意见那我们就休息。如果想学从现在起你就只有执行我的命令,风铃会监督你。除非你不想继续学了,我们都省事。选择了操盘就不要想有退路,稍微的放松就前功尽弃,你所参与的是一个危险的行业,如果你身上揣着几十万零花钱你还会玩命的在股票中挣取生活费吗?你会一次次的原谅自己的错误,不会有半点长进,最后依然是一个废物。”
“是,明白了。”常云啸隐约开始觉察到这将是一个非常残酷的训练。
“每天做盘后日记,记录国家大事、政策导向、经济变化、行业变化和你每天的感受。什么时候能看懂大盘走势并开始连续赢利的时候,你就可以来找我学下一层了。对了,还有每天上涨超过7%的股票,要手绘前面前后各两周的K线图,一个都不能少。”
“可是你不教我怎么炒股,我怎么能炒赢呀?”常云啸不解。
“你赢不赢不管我的事,我要你做的就必须完成,不然你就放弃。股市很大,老师有很多,你也可以跟他们学。风铃怎么还不执行命令,没收他所有资产。从明天起,每天只能发他十元基本生活费。”
“至于这么严重吗?再说十元怎么够用,饭都吃不饱。”风铃有点犹豫。
“我说了选择了操盘就没有退路,如果你不想让他学扎实,你可以多给他一些,不关我的事。”潘国峰说完拿了两本书,一本《证券市场基础知识》一本《证券投资技巧》扔给了常云啸。
这个证券营业部很是气派,粗壮的梁柱,落地的大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人来人往。常云啸已经进去了。
风铃和潘国峰在对面楼上的咖啡厅靠窗户坐下,不约而同的看着营业部那扇厚重的大门。走进那扇门的人都相信自己是进了一个天堂,进去之后才知道,这扇门也与地狱相通。在这个门里你可以从一个打工仔变成一个老板,也可以将你的养老金赔得不够买菜,更多的人是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往返,始终不明白天堂和地域不过一步之遥,并且乐此不疲。
“一定要这样严格吗?”风铃要了一杯柠檬汁,潘国峰要了杯咖啡。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学的,但是我的老师是这样教我的。”潘国峰看着窗外似乎有所回忆,“其实这只是要让他牢牢的记住手中的每一分钱都至关重要,每一个计划都要精心不可以随意或者马虎,每一个结果都要负责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这样在他将来指挥亿万资金的时候才不会疏忽大意。你可知道运用资金好比打仗,经常是一个小小的疏忽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甚至血本无归。”潘国峰看着风铃笑了,“另外,让他知道散民是怎样的一种投机心理,这对他以后当操盘手坐庄是很有用处的,做到知己知彼嘛。你是不是很心疼他,难道你对他……”
“再多说别怪我不客气。”说话的时候脸上飞了一层红润。
“好,不说了。希望他能坚持下去。”
风铃不屑,“你不要小瞧了他,我相信他一定能坚持下去。”她想了想然后问,“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