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女骗子一顿。
“陆昭锦。”叶幼涟板着脸进门,就见陆昭锦迎了出来。
正准备就寝的她已经放下发髻,柔顺亮泽的长发披在肩头,大红喜袍映得小脸越发白皙,领口那颗明显是匆忙拧上的扣子还有些歪扭,雪白纤细的长颈春光半掩,让人禁不住喉头一干。
“二爷?您怎么来了?”陆昭锦杏目圆瞪,叶幼清的到来明显出乎她的意料。
他今晚不是睡在椒叶馆了吗?
“我怎么不能来?”见她这幅样子,叶幼清就知道她没打算去告状,心里微微满意。
看来,她还有几分当嫂子的觉悟。
“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要回来了。”叶幼清一脸正经,立马有小丫头闻声低头偷笑。
陆昭锦眨了眨眼,他在说什么?难道她中毒已深,开始耳鸣了?
绿绮赶忙推她上前,捂嘴偷笑着提醒:“小姐,您愣着干什么?”
“什……什么?”陆昭锦被推上前,还无辜地扭头看向绿绮,细白的脖子上脖筋微凸,在领口半遮半掩下犹如一道优美弧线,让人止不住有俯身亲吻的欲望。
真好玩。
这女人果然比烈马好玩多了,她圆亮的杏目居然能瞪得那么大,那么无辜。
“去去去,你们都出去,没见过人洞房吗?”
同新婚当晚相似的话,听在陆昭锦耳里,却让她的脑子轰地一下炸了。
洞洞洞……洞房?!
第十六章 :争执(表白加更)
“洞什么房?”陆昭锦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跳着脚回身亮出了爪子,“你要跟谁洞房?”
呸!陆昭锦已经将自己大家闺秀十五年的矜持丢在脑后,狠狠鄙视自己一句,你紧张什么!
“谁要跟你洞房!”眼睛瞪的溜圆,陆昭锦指着房门喊道:“你出去,出去!和我这种残忍的女人洞什么房!”
果然,烈马开始撂蹶子了,还带着小野猫似得利爪,时时刻刻准备着给他来上一掌。真是太有趣了!
“你是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来的媳妇,不跟你洞跟谁洞房啊?”叶幼清逗上了瘾,嘴上不闲着手也没停随随便便伸手一捞,就将陆昭锦手腕抓在掌心,斜睨周遭,剑眉立着,冷声:“还不滚?”
绿绮脸上都笑开了花,赶忙轰着小丫鬟们退下,自己也拉着滞后的绿乔往外走,关门时还不忘做个鬼脸。
手腕被他攥得并不紧,皮肤却一寸寸地火辣起来,好像每一个毛孔都在喷薄着热气,酥麻难耐,仿佛触电似得一瞬间从头皮直通脚底。
又中毒了?陆昭锦赶忙转了转手臂,叶幼清倒是识相,见人都走光了,顺势松开。
“二爷到底什么事,可以说了吧?”陆昭锦隔着袖子蹭了蹭手腕的皮肤,缓解热麻的感觉,她可不信叶小霸王会无事来登三宝殿。
叶幼清看着她一脸嫌弃地攥着手腕顿时瞪了眼,他又是要脸面的人,梗着脖子道:“当然有事,我来看着你。”
“看着我?”过了最初的震惊,陆昭锦理智回神,立刻相通了其中关窍:“你是怕我去找叶侯告状。”
“你倒是聪明,只是这心思总不放在正地方。”叶幼清大咧咧评价,越过陆昭锦就往里间走去。
陆昭锦顿时恼了,什么叫她不把心思放在正地方?
“正地方,哪里是正地方?是我为求自保错了?还是在你面前残忍揭穿叶幼涟的伪装错了?”陆昭锦扭身质问。
她到底学没学过为妻之道,就是这样同夫君顶嘴死犟的?
叶幼清自问虽然陆昭锦用了最残忍的方法告诉他真相,但他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也没责备过她半句。
因为比起被蒙在鼓里事事欺骗,他宁愿酣畅淋漓地痛上一把,将伪装戳破。
他都这样了,她还想怎么样?难道非得让自己感恩戴德地拜谢她的拨云见月之恩?
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哪儿来的那么大火气,还有这又冲又犟的倔脾气!
“这件事是涟妹错了,可你毕竟是她嫂子,是长辈,难道你还想揪着不放!”叶幼清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立刻转身,针尖对麦芒地回敬过去,“多大的事儿,也没伤到你,就数你刁钻。”
“我就是刁钻。”陆昭锦瞪眼扬颚,模样说不出的倔强,看着叶幼清气绝模样心里才有几分舒坦,冷声:“那请问叶世子,令妹可有对她的错事悔过?是否同我道歉赔罪过?”
叶幼清站她身前,俯视矮他一头多气势却不弱的陆昭锦,皱眉道:“涟妹脾气倔强,既然已经哭泣悔过,你……”
“哭?叶世子是在开玩笑吗?”陆昭锦冷笑着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起,哭就代表了道歉?”
不用说也知道,这个概念必定是叶夫人今晚的杰作。
叶幼清虽然顽劣霸道,但对这位能放弃长公主之尊,在家相夫教子的贤良母亲的话一向言听计从。
“如果一个人做错了事,她哭就不会受到责备和惩罚,那你觉得这个人会发展成什么样?”
“是不是在你眼里,虽然我被伤害了,但犯错的她哭了,我就该去该去安慰她?如果我不安慰她,就是我不够大度,就是我的错?”
陆昭锦声音冷冷,连珠弹似得紧跟着道:“所以,归根结底,犯错的人只需要流下几滴眼泪,那么受伤害的人就得原谅她,甚至还要忍住难过去安慰她?否则错误就转嫁给了被伤害的人,是这个道理吗?叶世子。”
陆昭锦的话说的弯弯绕,叶幼清却听懂了。
这是一个人犯错后的选择问题,她认错道歉是一条路,她故意哭泣是另一条路。
哭泣虽然可以表示悔过,但也无形中给被伤害的人套上了道德枷锁,甚至被有心人利用。
如果不肯原谅,那么就会被人认为是小气,对方都哭了,你还想怎么样?
因此就会有很多人选择违背自己心意去原谅,甚至会不经意的讨好,以显示自己的大度。
虽然对方从头至尾并没有用任何途径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只是用不知缘起的泪水,就换来了大面积的支持声。
叶幼清如一株挺拔青松,披霜戴雪地站在那里释放寒气。
他承认陆昭锦说得都对,他也承认她倔强的模样煞是好看,可他不想承认的是,这个女人至始至终都没有以叶侯府世子妃的身份考虑过任何事情。
如果她考虑过一星半点,以她的聪慧就不会想不到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她一直在以陆昭锦的身份,甚至是局外人的身份分析着一切,是不是意味着,她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
想嫁进侯府,想做个高高在上的世子妃。
“陆昭锦,你是不是就盼着我休了你呢?”叶幼清眉峰如山,声音冷峻。
陆昭锦一怔,显然误会了叶幼清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以为他在威胁说要休了自己。
这一世,这一天竟然来的这样早。
她还有好多事没做,好多愤怒、羞辱、冤屈还没有洗清,就要再次成为叶家的弃妇了?
是该说自己的休夫计太过成功了吗?
“我……”陆昭锦目光一滞,声音卡在喉咙里,刚想开口,就听叶幼清喝道:“你想得倒美!”
“我父亲明早就出征了,你以为我会在这个时候由着你胡闹?”叶幼清抢白道,伸手就拉住陆昭锦手腕将她拽到里间,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中的几分急躁与恼火。
这女人脑子里都塞了些什么,居然不想当他叶家的世子妃?
叶幼清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父亲出征前夕自然不能令他担心,所以自己理所当然的要留住她。
陆昭锦心思通透,一句话就听明白了叶幼清的意思。
所以,他是为了叶侯安心出征才来看着自己的,不是为了偏袒溺爱叶幼涟?
难怪他刚才那样生气,站在被叶侯一心保护的儿媳妇角度,她本该第一时间想到这点的。
那么,他不肯休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谁稀罕!陆昭锦心里没来由的就蹿上几把火,冷笑一声,扭头瞪着叶幼清:“我就偏要告状,你又能如何?”
第十七章 :难眠
“你敢!”叶幼清怒斥,手上用力,迫使陆昭锦抬头看他,“小爷就没有驯服不了的烈马!”
“什么烈马?”陆昭锦不明所以,看着叶幼清板着得脸有那么几分松动,顿觉不对。
他敢把她当马?还想驯服她?!
“叶幼清!”陆昭锦娇叱一声:“你敢将我比作畜生!”他又来羞辱自己,难道上一世他羞辱得还不够多吗?!
“嚷什么!小爷这是抬举你!”马可比你温驯可爱多了,叶幼清冷哼一声,挑着剑眉喝道:“还有,你就是这么指名道姓地称呼夫婿的吗?”
陆昭锦杏目圆瞪,狠狠剜了他一眼,但事关陆家家教,她只好强忍着火气加了一句:“二爷。”
这俩字从小到大也不知被多少人叫过,可她适才猫叫似得一小声,却让叶幼清听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舒坦!
叶幼清笑得别提多得意了,心情转好,手劲儿一松,陆昭锦立马挣脱出去,站在一旁揉着手腕不说话。
就爱看她倔强的梗着脖子,晶晶亮的小虎牙磨来磨去,又拿他没辙的样子。
不过她一直在揉手腕,难道自己真的下手重了?
没有吧,叶幼清自问虽然把她的手当驯马的缰绳似得紧紧攥着,但也知道女人都矫情,没敢用多大的劲儿。
看来,这个陆昭锦不仅脾气死倔,人横嘴刁,还要加个矫情怕疼的毛病。
真是麻烦,养她比养紫蹄踏月费事多了。
叶幼清不耐烦地嗤了声,转身背对着陆昭锦摊开了双臂,“更衣。”
陆昭锦这次是彻底懵了。
论说她重活一世,对所有认识过的人都非常了解,只有这位同床共枕了八年的夫君,她虽摸得清脾性却因为他脑子转得太快,总是拿捏不准他的真实想法。
就拿现在来说,前脚还跟她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后脚就要她更衣侍寝。
难道自己和叶幼清的智商真的差得太多,以至于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叶幼清举臂有些酸了,扭头不耐烦道,刀劈斧削似得侧脸棱角优美,说不出的俊朗。
“二爷不是一直讨厌我吗?”陆昭锦站着没动,一世磨难,让她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总是抱以最大的戒心。
现在正是如此,叶幼清不明缘由的示好让她发毛,就如今天下午他不知道紫蹄踏月时的那一刹冰冷。
重生而来的记忆和还未探究明白的碎瓷空间是她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也是她今生赖以生存,赖以翻盘的资本,甚重于她的呼吸,她不容许有任何一点的错误与未知。
因为上一世失败的教训让她明白,她就是中心,她的失败,她犯的错,都会直间接地成为绿绮和所有人的末日。
所以,她不能有一星半点的行差踏错。
淡漠的声音如一盆凉水浇上来,让叶幼清从头冰冷到脚,一瞬间从得意洋洋中清醒过来。
他在做什么?
从什么时候起,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陆昭锦就该做他的世子妃应做的事?
他不是最讨厌这个刁钻狡诈、心机深沉还贪慕虚荣的女人了?
“当然,当然讨厌你。”叶幼清被问得很是不满,一脸不屑道:“难道你以为我真要跟你洞房?”
“笑话,父亲明日出征,若知道我与你分房而居,如何安心?”叶幼清说得理所当然。
又是这个原因,果然还是这个原因。
即使是前世,她屡遭陷害被叶幼清厌恶至极,但他却能顶住多方压力,直到出了叶侯的事,才真正下笔休妻。
陆昭锦有那么一瞬的空落,又仿佛松了极大的一口气,心放回肚子里。
正好,多给了她时间,解决心结。
叶幼澈的病,叶夫人的种种虐待,还有叶幼涟与陈氏的屡屡陷害和马方案与叶家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细数自己留下的种种理由,陆昭锦倒没有再倔着性子跟叶幼清较劲,迈步上前,纤白的手指伸向他的腰带。
“妾身明白了。”侧脸磨擦过他背部光滑的锦袍,熟悉的男子气息萦绕鼻腔,带着几分她不熟悉的少年火气。
前世她这么做的机会可不多,第一次为叶幼清这样宽衣时,他已经跟叶侯上过战场厮杀,哪里还有少年时期的青涩骄纵,有的只是男人的铁血杀伐,与粗暴泄火。
她动作极轻,善使金针的十指灵巧迅速,蜻蜓点水似得却很快将难缠的排扣解开,几折的锦袍被放到了衣架。
还挺熟练的。
叶幼清没再开口,觉得难得和平共处,只怕再说又会吵起来。
还是新婚时的那双乌云缎面绣红线的靴子,叶幼清蹬掉后坐到床上,就见陆昭锦温顺地将它放到一旁,人却转身走向外间,“喂?”
“妾身不敢惹二爷讨厌,这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