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饭店门口几个保安望着瞅了两眼,还以为是老朋友过去问候,替他开车。
车辆一路往南,通过后视镜,能够看见后面一辆白色的昌河北斗星紧紧跟随,开车这人嘴脸一笑,猛地加速,几个拐弯,将北斗星甩丢,通过出城涵洞往左拐弯,上了鲁州紧挨着护城河的南外环,1。4排量的北京现代愣是开到了一百四十公里,三个限速六十的红绿灯路口镁光闪烁,将车牌拍了下来,却没能拍摄清楚司机模样。
一百四十公里的速度使得瑞纳有些飘忽,后排的刘琨晃晃悠悠恢复了意识,感觉头昏脑胀,四肢麻木,头上还套着一个黑乎乎的罩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惊慌,下意识的反应是被人绑票了。
怎么办?刘琨心跳加速起来,想想这些年的过往,为了当上生产队的队长,背地里没少干缺德事,这次管区书记也花了小七万了,几个有能力的竞争对手也找道上的兄弟过去慰问了,管区书记唾手可得。
刘琨活了四十多年,为人圆滑无比,基本上没得罪过什么大人物,小人物不得罪,直接拍死!绑架,这可是很重的罪名,在白壶谁有这能能量和胆子呢?
忽然间刘琨笑了,自己找道上的人去慰问其他竞争对手,人家也可以来这一招,想到这里,内心一阵悲凉,脑海中浮现影视画面中被绑架撕票的场景。
不能死了,自己还年轻,手里也有钱了,几个兄弟说等当了管区主任,就帮忙介绍几个女大学生认识,这个不说。自己儿子还没结婚呢……
“兄弟!兄弟!”刘琨大喊起来,心里打定主意,只要是能活着,给他再多钱都行。喊了几人,见没人搭理,刘琨用力的晃动,奈何双手发麻,手腕被捆在后面和脚踝系在一起,时间长了,血流不通畅,已经失去知觉。
“大哥,大哥,咱们聊聊,是不是搞错了?”刘琨现在无比清醒,一定要和绑架自己的人说说话,只有通过说话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毕竟现在啥也看不见。
但是无论他怎么喊,那人就是不理。这更加加重了刘琨的疑心,肯定是熟人作案!跑不了。
车辆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车身晃动剧烈,能够感觉道路变的坎坷起来,什么也看不见的刘琨心里发毛,这是要去啥地方啊?刚想再喊几声,车辆停了。
车门打开,刘琨被薅了出来,这人气力巨大,两只手抓住他衣领子往前走。
“大哥,咱好好聊聊,我不差钱,你说个价,咱们别瞎乱行吧。”刘琨身子在发动。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感受着冷风阵阵,四周没有一丝动静,也知道肯定是荒郊野外,这人是要做什么,灭口吗?
一想起来,刘琨心里更加害怕,身子发抖。
这里是一片荒野,地里的小麦已经出芽,沿边一条护城河,宽十几米,最深的地方能够达到三米多,每几年都会发生小孩被淹死的事故。
这人提着刘琨走下河堤,噗通一声,将刘琨浸入水中。岸边的水比较浅,达到刘琨的腰部,就算如此,刘琨也瞬间尿了,河水冰凉刺骨,刚刚喝了那么多酒,还有一瓶王老吉,一路上膀胱都憋炸了,这一刻再也坚持不住。
“救命,救命啊!!”
刘琨已经不对这个人抱有希望了,心里暗想肯定是职业的刀斧手,这是铁定要干死自己的,没法子谈判,只能寄希望于路人了,要死也不能当淹死鬼啊!
刚喊两声,这人噼里啪啦扫了两个耳光,打的刘琨腮帮子发麻,呜呜的又哭又喊,四肢被绑住,在水里越是挣扎,越往深水区靠近,好不容易吸口气在淤泥中站稳了,又听见令人牙酸的磨刀声,嗤嗤嗤的声音,听着就害怕。
刘琨见过杀猪的,在白壶食品站,每当有新猪要杀,他会过去观看,并且顺走两个猪腰子,杀猪之前一般都会磨磨刀,就算锋利也要象征性的磨几下,恐怕也杀猪人的心里作用。
“救命,救命啊!!”
刘琨破开大喊,接着磨刀声没了,忽然感觉脖子上的金链子又被人抓住了,拉到岸边,接着是感觉脖子一阵冰凉,那肯定是刀!而且是把很锋利的长刀,贴着脖子,那感觉令人心碎,刘琨差点没昏过去,身上湿漉漉的,两条腿不住的哆嗦,两只手用力的晃动,“别杀我……”
刘琨几乎都要哭了,忽然感觉脖子一疼,活了四十多年,自然明白被刀划破是什么感觉,鲜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流,强烈的阵痛,加上高度紧张,刘琨昏了过去。
“啪!”
打火机冒出一缕花光,照亮贺东轮廓分明的面孔,点上一支烟,扯下刘琨头上的黑布袋子随手扔在地上,迈步走去,掏出手机,拨打曹小明电话,“小明,技术不行啊你,哥在南外环,过来接我。”
贺东一路向东走了十分钟,西边昏黄的灯光乍现,白色的北斗星忽忽悠悠开了过来,在贺东前面停下,摇下车玻璃,曹小明看着贺东,“哥,你开车忒猛,这限速60,北京现代被你开飞了,刘琨呢?”
“吓昏了,太不禁吓了。”贺东说着坐上北斗星的副驾驶,在后面还有两个青年,一脸崇敬的看着贺东。
曹小明介绍道:“我网吧俩管理员,知道东哥以前的辉煌事迹,非要跟着过来瞻仰。”
“你小子怎么用词呢,看我还用瞻仰?”贺东朝后面两个青年笑了笑,拿出金装红塔山,“抽烟么?”
这可是以前白壶扛把子,两个小烟鬼连连摇头,“东哥,我们不会。”
贺东点点头,“不抽烟好。回家!”
……
一阵阵冷风吹来,刘琨全身冰冷,打了个喷嚏,悠悠醒来,用力的晃晃头,自己没死!忽然间,强烈的幸福感冲进大脑,激动的差点哭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手脚挣脱开,爬上河堤,看见自己那辆紧凑型的现代瑞纳,感觉是如此的亲切,又打了几个喷嚏,全身发热,头重脚轻,估计是发烧了。
发烧算什么,起码还活着,坐上汽车,打开车内的灯,借助反光镜看自己的脖子,还好只是一个小口子,现在已经不流血了,一口气松下来,整个人瘫痪在车上。
第7章 彪悍的酒量
贺东回来了,这个消息像超级病毒一样,迅速在整个白壶社区蔓延。
第二天晚上,以曹小明为首的白壶帮,在饭店摆上一桌横菜,叫了贺东,准备给东哥接风,这帮人现在都是有头有脸的小人物了,开网吧、搞装修、卖建材、卖电器,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小买卖,几个人小时候都跟贺东玩,七年前贺东考上大学,他们几个就开始步入社会,觉得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增长不少见识,今儿晚上准备将贺东灌醉。
饭店二楼单间门口。
曹小明穿着杰克琼斯毛呢风衣,手里拿着小米手机,嘴里叼着烟,“东哥来了!”
屋里三个青年立刻站了起来,带着一丝憧憬和期盼,七年不见了,东哥是不是也变了呢?
贺东走了进来,一眼就认出了几个人,“老黑,亮子,兰奇!”
“东哥。”几个人发自内心的喊了一声,在座的每个人以前都或多或少接受过贺东的帮助,立刻拥着贺东,让他坐在首座,叫老黑的青年个头很高,足有一米八五,皮肤黝黑,鼻梁很高,看上去像非洲来的兄弟,掏出软包中华给贺东递过去,“东哥抽着。”
贺东也不客气,坐下之后,曹小明倒酒,岁月留香四十多度的白酒,直接满杯,一瓶酒全部到完,不等开喝,在打开一瓶。
“东哥,这七八年了,你一走就没了音信,说实话我是真想你。”曹小明最先开口。
这阵势很明显,贺东心里明白,这几个混球想灌醉自己,当即哈哈一笑,“都是自家兄弟,别说那些伤感的话,走一个!”说着一仰头,咕嘟咕嘟两口喝光。
桌上四个伙伴彼此看了一眼,东哥还是那么横。
曹小明一咬牙,“来,陪东哥走一个。”几个人也一口气喝光。
这可是四十多度的白酒,一杯差不多二两,一口闷,一般人可受不了,曹小明等几个人还自认为是酒量不俗的,这一刻也有些难受,一股火气从胃部涌上来,难受至极,连忙吃菜往下压。
贺东抓起酒瓶挨个倒了一圈,“兄弟们,俩酒啊!”说着仰头咕嘟咕嘟两口,再次喝完。
老黑看的直咽口水,这也忒能喝了,还这么干脆。几个人本想将贺东灌醉,没想到上来,人家先干掉四两。
“我豁出去了,今天舍命陪东哥。”曹小明几乎是捏着鼻子将酒喝了下去,其他三人也如此。贺东微微一笑,不在说话,夹了只猪脚卖力的啃了起来。
推杯换盏,喝了两圈,几个人喝的脸红脖子粗,说话舌头都捋不直。
“东哥,这几年啊变了,以前那些个兄弟有一帮出去打工的,有一帮上大学的,还有的结婚生子种地的,哎……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自己的困难。”曹小明发起了感慨,“生活不容易啊,东哥,你给弟弟透个底,这几年,你干啥去了?”说着打了个酒嗝,满身酒气。
贺东头脑依旧清醒,摆摆手,抽着烟道:“没干啥,就是死了几次又活了几次。”
几个人以为他不想说,也不在多问。
老黑忽然叹了一声,“东哥,我听小明说你把刘琨给收拾了?”
贺东点点头,“吓尿了。”
“哈哈哈。”
几个人仰头一笑,老黑叭叭的抽烟,“刘琨这几年走运啊,自从当了咱们生产二队的队长,整个人就牛逼了,尤其是这几年,混的风生水起,不知道从那招了个开发商,要开发供销社,前几天找我们家去了,妈的,一平米给一千块钱,真说得出口。”
白壶位于鲁州南部三十华里,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曾经是个中心乡镇,有着九万人口,下面二十多个行政村,供销社的位置又靠着马路,位置优良,交通便利,上一年一间门面房的买卖价格已经上涨到了十万,一平米给一千块确实说不过去。
贺东这两天也在思考这件事,他并不是不赞成开发,房子破了,重新翻盖是好事,只是舍不得那些童年的回忆,这几个兄弟中,老黑和他一样是供销社职工子女,从小在供销社的大院玩到大,可谓是充满了感情。
刚一听到开发的时候,贺东心里就有些酸楚,加上刘琨给的价格太低,所以才会忍不住和他发生冲突。
“价格不合适你不搬走就是了。”贺东笑着说。
老黑苦涩的摇摇头,“东哥你有所不知啊,金河办事处不知道咋想的,供销社的土地都已经卖给开发商了,其他那些租赁的也搬走了,哎……就差咱们几家钉子户了。”
贺东眉头一皱,“土地都转让了?为什么没经过我们的同意?”供销社当年盖的时候,用的是白壶生产二队的土地,也就是贺东他们这个生产队,生产队早该取消,之所以还存在就是因为队里面还有集体土地,每过三年或者五年会重新分配一会,谁家娶妻生子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地,谁家的姑娘出嫁了,土地就抽回来。
队长就是组织和分配的一个话事人,老队长去世了,刘琨就东奔西走,弄了个队长干。
供销社盖房子的时候,明确说明,土地是使用五十年,五十年后还是要归还给二队。这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理论上说,如果要转让的话,需要经过生产二队的同意。
老黑哈哈一笑,“咱们二队都是人家刘琨当家!这五十多亩地啊!你猜多少钱?”
贺东摇头。
老黑道:“一百万。而且钱全部给了市里,咱们队一分也没拿到,队里不少人有意见,如果卖给了开发商,这产权怎么说?供销社土地不是国有,是集体所有,在过二十多年就得给咱们,他们盖上了楼,怎么归还?刘琨人五人六的代表广大群众的利益和开发商谈判,嘿嘿,结果只给人家要了五万块钱,说是给予二队的赔偿。”
曹小明讥笑道:“五万也落人家口袋里面了。”
贺东眉头又是一皱。
老黑道:“刘琨说前两年队里土地浇水、买水泵以及其他开销,花的是他的钱,队里欠他七万多,这五万还不够呢。”
贺东眼睛眯了起来,“你们怎么不管!”
老黑低下了头。
曹小明笑道:“老黑被刘琨打过。”
老黑一瞪眼,不让曹小明说。
贺东拍了下老黑,道:“让小明说。”
“这事都过去两三年了,那时候老黑因为浇地电表走的太快,感觉不对,和刘琨吵了起来,最后动手,刘琨的儿子加上刘琨的一些朋友七八个人,把老黑给揍了,我们过去的时候,都打完了,我们想过去找回来的时候,刘琨腆着老脸找到老黑的爹,给了一千块钱,扔下两条小熊猫,老黑他爹老实巴交的,也不想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