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四门派替天行道,联合出击,铲除了此魔。当时若耶溪仙子以《洗涤神韵》对抗《玉魔梵情》,在天雷诛魔阵下,邪魔形神俱销,唯留下一黑色长盒,此盒形状古朴,宽三寸,长一尺,盒盖铭刻有字,曰“噬灭”。打开盒盖,里面空无一物。然而以仙家神念检视之,里面似乎蕴含巨大能量,如此怪事,千百年来,未尝有闻。
因为此物为唯一战利品,四派只能轮流保管,为了保险起见,每百年举行在世第三代弟子比试,优胜者继续获得保管盒子的权力。所谓在世第三代弟子乃是指掌门以下第三代弟子,掌门以上,无论多少代,都不作数。之所以选择第三代弟子,是因为第三代代表该门该派未来一百年的新生力量,最能体现一派的前景。四派在每百年的八月十五日这一天,齐聚一堂,每派各出一名弟子,为争夺噬灭古盒的保护权而战。而上一次古盒保护者就是东道主。
众人在凝神静气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都齐齐长舒了一口气。
“哇,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啊。怎么不把盒子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呢?”说这话的人中气十足,却原来是一脸无邪的天小野。
闲云真人面色酡红,看来今天也没少喝酒,他闻言拿眼瞪着天小野,正待装模作样地叱喝几声,那边灵虚却发话了:“古盒留在本派,本来就为了大家可以参详,不过此物非同小可,就是太师伯他老人家都不能有所心得,吾辈鄙陋,更是不敢有此妄想。”
灵虚掌门此话端的是厉害,他说自己都没有参研的资格,其他小辈谁还敢说话?说到这里,他再次微微地面向洞玄真人恭立。洞玄真人也微微颔首,俨然是首肯他的这种看法。
天小野虽然莽撞,但是也识得大体,他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因此就乖乖闭了嘴不再说话。
灵虚掌门见此事没有异议,他再次将目光扫过在场百数三代弟子:“还有十日,就是八月十五,本派四房,各出一名弟子,三日后比试,选出一名正式的参赛选手吧。希望大家认真对待,此盒的去留虽然无足轻重,但本派的声誉,却是至关重要的。因此,此次比赛,大家须要尽力才是。本门此次对优胜者的奖励是——雪翼!”
说着,灵虚掌门从乾坤袖里掏出一个玉盒出来,打开来,里面立刻放射出清冽的冷光。他见大家“啊”地一声惊叹,都伸长脖子想睹个清楚,就吩咐座下一名弟子捧了玉盒在大殿走了一圈。
那玉盒经过之处,有幸目睹的三代弟子无不惊呼出声。丰慕云三人看那玉盒之内,有一对小剑,长约三寸,白光晶莹,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异宝。
灵虚见众人虽然得睹异宝,却并不明白它的来历,于是就解释道:“此乃本门第三代祖师,太玄真人飞升后留下的一对飞剑。此剑颇具灵性,双飞双栖,可柔可刚,明暗变幻,取敌首级于千里之外……”说着灵虚真人一招手,那一对剑立刻如一双白鸟,“唰”地掠过众人头顶,在空中盘旋了一周,然后缓缓落到灵虚手中。机巧灵活,恍若活物。
众弟子得见飞剑仙性,再次“哗然”,只听一片赞不绝口之声。
灵虚见大家的反应,满意地颔首。他再次转向洞玄真人,躬身请示,见洞玄真人示意无话要吩咐,就回头宣布:“大家各自散去,各房都去准备准备吧。”
出了大殿,天小野在后面捅了捅丰慕云:“老二,你说师父会让谁去参加比赛啊?”
“不知道啊?应该要比试的吧。这种比试一百年才一次,我也不清楚。”丰慕云自然明白天小野问这话的意思,他一脸无奈地苦笑。
“恩,比试一下才能算,可不能因为谁是师兄就让谁去的,那我可不服!”天小野直言不讳地说。
“你放心好了,如果师父指派我去,我一定坚辞不去。”丰慕云在心里嘀咕:“天老大真是奇怪,当这有什么好玩的么?打打杀杀的,无趣极了。”
第二天大清早,闲云将三人叫到房里,他来来回回看了三人几圈,说:“慕云,你就代表本房前去应战吧。”
天小野闻言脸色就变了,他在心里想:“这老牛鼻子果然是藏私的。”
“师父,这……弟子怎么敢当。再说了,这到底派谁去,还是比试过了才能算吧。”丰慕云倒没有食言。
“还比试什么?难道师父还不清楚你们各自的修为么?还有谁不服?”闲云很不客气地说。
“我不服!”天小野哪里能按捺得住心中的不平:“师父,弟子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不战而屈的侮辱。”
闲云倒也不是十分意外,他望了望天锁:“天锁,你也不服么?”
“弟子不敢。”天锁恭声垂手道。
“谅你也不敢。”闲云又转眼望着天小野,“谅你也不服。呵呵,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吧。”
说着他又转向了丰慕云:“慕云,你不必留手,好好教训他一下,这小子,学一点皮毛就飘飘欲仙了。”
这闲云也不会做人,其实他还是很看好天小野的,不过见天小野如此不知进退,有心教训他一下。可是即使如此,话也不必说得如此尖刻啊。天小野直听得怪眼圆睁,把气全撒向丰慕云,他恶狠狠地瞪着丰慕云,狠不能一口将他囫囵了。
丰慕云无辜极了,一脸苦笑:“师父您说哪里话呢?就凭我这点修为,怎么配教训天师弟呢。”
“师父说你行你就行,如果落败了就给我滚下山去,永世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闲云知道他天性仁慈,就撂下了一句硬话。
丰慕云心里大声叫苦:本来他还准备到时候手下留情,把机会让给天小野的,闲云这一句等于将他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闲云带三人到了观外飞云草坪。飞云草坪在道观的东边摩天岭上,万丈峰顶之上却有如此平整的上百丈草坪,实在是难得一见。飞云草坪向来就是青屿山演武操练的地方,即将到来四房比试和四派比试都将在这里举行。
“开始吧。”闲云说,峰顶天风猎猎,吹得他白须乱飞,看上去倒挺有几分仙气。
丰慕云跟天小野相对而立,他略带尴尬地说:“天师弟,请手下留情。”
天小野还在盛怒之中,只听他冷哼了一声:“我是不会留情的。而且,我会不惜手段,如果再让我掐住你的脖子,除非师父出手救你,否则……”
见他提到自己的臭事,丰慕云俊脸一红,气也粗了:“天师弟不必留情,尽管放马过来,我自己会留神的。”
天小野的独龙桩可不是白练的,只见他身子一挣,全身骨骼“啪啪”响声不绝。他使出自创的百兽拳来,犹如一头脱缰的野马,往丰慕云怀里直闯而去——
丰慕云见他来势凶猛,心里却也不惊,衣袂飘扬中,束手而立,嘴角还带着轻笑:“天师弟,不是要跟我来个亲热的拥抱吧。”
天小野也不搭理他的俏皮话,眼看两人就要撞在一起,只听他虎吼了一声,蓦地一个黑虎掏心,当胸一拳砸了过去。天小野是个武痴,自从学会了独龙桩,那是没日没夜的修炼,因此他虽然才到了练精化气的初级阶段,但是他的内力却已经小有成就。那一拳和他未尝修炼时的一拳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拳风里赫然带着内家的真气。
丰慕云实在是太过好运,他本来就不是个能吃苦之人,按理说在修道之路上,碰上天小野这么个不要命的人,迟早都要被超越了。可是他却碰到了个宿命仙侣来助他,不需要费多大的劲(当然,他很愿意在那件事情上再多费点劲),现在的境界都超过了他的师父,实在是鸿福齐天,艳福不浅。
却说他见天小野那拳头来得凶猛,心中却在笑:“粒米之珠,也放光华。”他一时性起,竟然不躲不避,以先天真气聚于胸前,要硬生生地接他这一拳。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梦中惊醒
“嘭”地一声响,天小野那一拳直接击打在丰慕云的胸口之上,内力直透进去,与丰慕云的护体真气撞在一起,直听一片裂帛之声,丰慕云那考究的衣物化作蝶衣,纷飞而裂散。
天小野虎口一麻,见丰慕云嘴边含笑,若无其事,虽然衣服破了,却依旧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他心里大惊:“难道他竟然在这一年间就有了这么大的提高了么?那日我击打那景进也是这个味道。”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惊慌,手下却丝毫没有慢下来,只见他变拳为爪,一个鹰爪向丰慕云的喉间袭去——
丰慕云冷哼一声:“还想故技重演么?”他的手指在袖里轻轻一弹,一缕若有若无的冷风突然袭向天小野的肋间——
天小野眼看就要得手,突然只觉肋下章门穴处一麻,整条手臂就使不出劲来。正惊疑间,只听丰慕云一声喝:“吃我一掌。”
天小野瞪大了眼睛,他似乎已经不认得丰慕云了,他不明白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势,那一掌朝他的胸口奔袭而来,却犹如一座山压了下来。
天小野脚下功夫却不差,只听他一声呐喊,已经暴退了十丈之远。可惜丰慕云用的是真气,又哪能让他轻易逃了。“蓬”的一声闷响,天小野那偌大的身躯竟然被打得像断线的风筝,他本来就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这下再被击飞十丈,扶摇着往悬崖处跌落……
“老大!”天锁急得大叫,嗓子眼里带着哭腔。
丰慕云叫了一声“糟!”情急之下,只见他戟指一指,喝了一声:“起!”一道翠绿的剑影从他背后飞出——
却说天小野正万念俱灰地往下坠似流星,突然脚下落到实处,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站在一把翠绿的飞剑之上。那飞剑带着他,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将他送回了飞云草坪。而那剑像一只听话的翠鸟,一闪而没,飞进了丰慕云背后的剑鞘之中。
丰慕云在情急之下,竟然一举学会了御飞剑。他平时也没少学闲云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念念有词,可那只是做做样子过过瘾而已,不想今日竟然真的御起了飞剑,实在令他大喜过望,一时忘了向天小野道歉,只顾自己拍手大笑:“我会御飞剑了,我会御飞剑……”完全一副大孩子的模样。
而闲云也有些意外:“呵呵,真不愧是我闲云的开山大弟子。”
只有天锁走到失魂落魄的天小野面前嘘寒问暖:“老大,怎么样?没受伤吧?”
天小野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用力捏了捏天锁那单薄的肩头:“没事,老大我没那么容易挂的。”
“老大……”天锁见天小野提到“挂”字,眼中一红,掉头去抹眼泪。
“放心,我的命硬着呢。怎么会留你一个在人间孤苦伶仃呢。”天小野反过来安慰天锁。
丰慕云总算从狂喜中清醒过来,他满脸愧疚地走过来:“天师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的伤势怎么样?我没想到自己的功力进步这么大……”他这也是实话,他的进步是一日千里,又怎么知道个轻重呢?
可是这话天小野怎么听怎么气恼,他怒极反笑:“怎么?老二,你以为我会那么不济么?这么一掌就足以让我受伤吗?”
丰慕云当然听出他话中有话,脸皮一阵发烧。可还没等他答话,那闲云真人已经对这个不识趣的徒弟不耐烦了:“没受伤就好,早叫你别逞强,好好练着去吧。”
“哼!弟子连一件称手的兵器都没有,凭什么来逞强呢?”天小野愤愤不平地说。
“兵器?现在你这水准就想拥有仙家法器么?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你就是养一条狗,那也需要几口余粮的,你现在这样,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去驾御法宝?还是静心修炼吧,再过个几十年,为师一定给你挑一件称心如意的兵器。”闲云这么说,其实也并没有刻意要去讽刺打击自己的徒弟,只是他向来插科打诨惯了的,只顾自己嘴头痛快,哪里顾念听者的感受。
天小野却没再说话,似乎一下子变乖了。他乖顺地站在风中的样子,倒让闲云看着有些怜悯了,于是他难得地用关心的口吻说:“虽然没受伤,但看你的脸色却不大好,还是去休息休息一下吧。”
“弟子没事,还想在这里吹吹风,清醒清醒。”天小野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带些戏谑的味道,可是看他的表情却冷冷的,像什么人欠了他的账似的。
丰慕云还想再跟他来几句热乎话的,毕竟他们是有八拜之交的。
可闲云见识了丰慕云的进步,似跟他有说不完的话,他拽着丰慕云说:“来来来,慕云,去我的道房,我还有很多东西要跟你交代——别以为你功力够高就行了,你的对手可是一个个老辣着呢……”
目送了他们离开,天锁回头对天小野说:“老大,我们……也走了吧。”
天小野没说话,却突然喷了一口淤血出来,把个天锁吓得手忙脚乱:“怎么了老大?你别吓我啊……我去叫师父他们来。”
“不要!”天小野拉住天锁,在他面前他就不用再装了:“慕云的进步好大,比起一年前,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一掌差点没把我的胸骨给震碎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