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端端的如何会得病呢?又不是他去上阵比武!”
苗落雪沉默了:“这个我也不知道,总之一定与赵宫主脱不了关系,说不定能找到赵宫主,也就能治好他的病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香姑焦急的说道,也沉默了下来。
只听马蹄声响,两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突然,苗落雪一勒马缰,转头对着香姑说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香姑大力一勒已经冲过去的快马,使马发出一声长嘶,人立起来。
“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
“医丐白一峰!”
“他在哪里?”香姑吃惊的张大了嘴。
“就在武当山上,智刚的箭伤就是他治好的!”
“那我们还不快去?驾,”香姑拨转马头,又向来路冲了回去。
苗落雪刚想拦她,她却早冲出了老远,苗落雪看了看眼看就要到达的智刚驻地,只得转过马来,跟了上去,边追边叫道:“香妹妹,你回去也不容易见到他的!”
香姑这才又转回头来问道:“那怎么办?”
苗落雪赶上香姑,嘻嘻笑道:“怎么办?想办法呗!对了,我们去见智刚,让他装病,把白一峰请来,我们问问怎么治你那位的病不就行了?”
“不用去找他,反正有个人装病就行。苗姐姐,要不你装病好了。智刚那小光头又臭又硬,要他装病,非露馅不可!”说着,香姑仍然打马向前就奔。
“嘻嘻,”苗落雪嘻嘻笑道,“香妹妹,看把你给急的。好吧好吧,姐姐算服了你了,就再帮你一次!”
当下两人赶回武当山,一到山门口,苗落雪就从马背上跌了下来,那些弟子大惊,急忙来扶。
副堂主受伤,那还了得,马刀堂三名随军大夫倾巢而出,来给苗落雪诊病,自然是什么毛病也没诊断出来,反而挨了苗落雪一顿大骂。
最后,连马刀堂堂主司马岚然也赶来看视,三名随军大夫无法,纷纷建议请医丐白一峰。
司马岚然眉头轻皱,想了想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有司马岚然亲笔签名的求医信送到了北少爷处。须臾来了回信,言道:“因大刀堂堂主赫连宝树的请求,医丐已于前一天送去了大刀堂,替梅副堂主诊病,请稍待几日!”
香姑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又打马向大刀堂堂部奔去。
这一路之上,香姑人不离鞍,疲累无比。可是,香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救人要紧。等香姑赶回了大刀堂时,那医丐白一峰却尚未赶到。
终于等来了白一峰,那个大肉球一滚一滚的到了梅霖身边,一把抓住了梅霖的脉搏,立即说道:“这只猪猡没病!”
说完,拍了拍一对大胖手,好象生怕什么东西脏了自己的手似的。
在旁边的赫连宝树诧异的问道:“白神医,他没病怎么会昏迷不醒呢?你会不会看错了?”
肉球一下转过身来,身上的铁锁链“铮铮”作响,怒道:“你敢说老子看错了?你这头猪猡,什么也不懂,老子懒得跟你说!我们走!”
这肉球来的快,走的却也快,看了一眼,摸了一把,立即走人。刚好,总堂来信,要医丐立即回去救治马刀堂的苗副堂主,赫连宝树也不敢相拦。
拉着大肉球的马车奔驰在夜路上,大肉球一边优哉游哉的坐在车里,一边骂道:“这们这些猪猡,赶紧给我快点,老子可还没吃晚饭呢!”
“你们这些猪猡,弄稳点,想颠死老子?”
。。。
一名驾车的弟子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说道:“白老爷子,你就少说两句吧,你这么沉,马都快被你压趴下了!”
一颗肉乎乎的大脑袋连同着半个肉乎乎的身子冒了出来,接着传来肉球的大骂声:“你敢说老子沉?你们这些连猪猡也不如的东西,你们知不知道,你的命都是老子救的,竟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白老爷子,你省省吧,又不是你自愿的!”那名弟子还不服不忿的嘟囔着。
“你说什么?”白一峰举起铁锁链就向那名弟子头上砸去。
却被旁边的两名弟子一伸手给拦住了。就在这时,突然三只红羽箭从旁边的树林中飞了出来。
这红羽箭的速度快过闪电,三名弟子只看到三道红光,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一匹马从旁边的树林中斜冲出来,一把拉住了马车上那两匹马的缰绳,慢慢的把马车控制了下来。
一个红纱蒙面的娇小的身影跳下马来,来到了肉球身边,焦急向他说道:“前辈,快跟我走,我是来救你的!”
哪知,那肉球一双怪眼一翻:“我凭什么要走?天神帮里有最好的酒,有最好的菜。我吃的饱、睡得着,还要到哪去?”
那个娇小的身影明显的一怔,显然没想到白一峰会这样回答。一怔之后,她扬了扬手中那把巨大的弓箭,威胁道:“你不走,我就射死你!”
“哈哈哈哈,”那肉球一阵怪笑,“射死我就没人替你治病了,你尽管射好了!”
那娇小的身影又是一怔,停了一会才说道:“那我射得你半死不活,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这次那肉球笑的更加大声,“我生不如死?我是天下第一神医,哪有我治不好的伤?哪有我治不了病?我怎么会半死不活?”
这次那个娇小的身影彻底的怔住了。
那肉球却停了笑声,问道:“说吧,替谁治病?什么病?看到你日夜奔波的份上,老子就帮你一下!”
那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肉球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放缓声音的安慰道:“不要哭,不要哭,有事慢慢说,有事慢慢说!”
香姑抽抽泣泣的问道:“前辈,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乞丐哥哥,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谁是乞丐哥哥,难道丐帮还有人吗?”那肉球突然一本正经的问道,一点也不似平时疯颠的模样。
香姑却根本没有注意,只顾着说道:“就是你刚才看过的那个梅副堂主,他明明病的快要死了,你为什么会说他没病呢?”
肉球脸上显露出为难之色,遮遮掩掩的说道:“他真的没病,那不是病!”
一听到关于梅霖的事,香姑却聪明了起来,立即追问道:“那不是病是什么?”
“那是。。。那是。。。反正我不能说!还有他的眼睛。。。”白一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香姑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他那脏兮兮的手,撒娇的说道:“我不管,我不管,你非说不行,你非说不行!”
那肉球感到一阵少女的体香传了过来,不禁向后退了退,尴尬的说道:“你先放手。好吧,我就破一回例!”
香姑却抓着他的手兴奋的摇了起来:“快说,快说!”
那肉球看了那趴在马车上的三名马刀堂弟子一眼,香姑立即会意的说道:“你放心,我已经点了他们穴道,他们不会听到,也不会看到!”
肉球一脸庄重的说道:“这真的不是病,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丢了魂!”
“丢了魂?”香姑吃惊的张大了嘴,“人真的有魂魄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向着月亮磕一千个头,心里默念着你的愿望,然后去附近的村庄找一个会叫魂的人,只要把他的魂叫回来,他就会好了!”
“附近村庄?附近村庄都有吗?”
“任何一个都行,一千个头会让你找对人的!”
溶溶的月色里,一个满身红衣的女孩子跪倒在尘埃里,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
一匹高头大马拴在旁边的树上,马的一双大眼睛里印出那个红衣女孩一上一下的身影。马摆摆耳朵,摇摇头,一声不吭,或许它在感到疑惑吧!
在这样冷的夜里,重复着这莫名其妙的动作究竟是为了什么?
赫连宝树坐在椅子上,重重的一拍扶手,大声问道:“梅副堂主的寿衣准备好了吗?棺木呢?烧纸、香。。。”
赫连宝树右手举起一个信封,叫过一个弟子:“把这封信送回总堂,就说梅副堂主无药可治了!”
赫连宝树正在这里忙着安排梅霖的后事,突然一名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赫连宝树大怒,骂道:“慌什么?”
“报。。。报堂主,外面有人说能治副堂主的病!”
“那还不快请,还等什么?”赫连宝树一脚把那名弟子踢了出去。
一会儿,一个红衣服的小姑娘扶着一位身穿黑色绣花、庄严藏服,满脸皱纹,手里扬着一个转经筒,看上去七八十岁了的藏族老奶奶走了进来。
赫连宝树伸手一指:“能治病的就是你们?”
说归说,事到如此,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赫连宝树率人把这一老一小领进了梅副堂主的屋里,此时的梅副堂主恐怕连半条命都没有了,也就只余下了口中的一丝气而已。
这位藏族老奶奶让红衣小姑娘脱下了梅霖副堂主的衣服,这套衣服是梅霖一直穿在身上的,赫连宝树还没有来得及给他换上寿衣。
那红衣小姑娘显然很少遇到如此的场面,眼睛一直凝视着那那梅副堂主,潸然欲泣。
只是小姑娘的那双手却是极为灵巧,很快的就脱下了梅副堂主的衣裤,显得是异常熟练。
红衣小姑娘双手捧着那套衣裤,递到了藏族老奶奶面前,说道:“卓玛桑姆,给你!”
卓玛伸出一双如鸡爪一样枯瘦的手,接过那套衣裤挑在了一根木杆上,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赫连宝树正要跟出去,那红衣小姑娘突然回过头来:“卓玛治病,别人不能偷看!”
姑娘虽小,话语中却有一股凌厉之气,赫连宝树害怕坏了梅副堂主的性命,当即传令任何人不能打扰两人。
卓玛挑着衣裤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院子外面,抬起昏花的双眼,看了看方向,向西行去,行了大约有一箭之地,找到一处月光明朗的地方,立定了身子,伸出枯瘦的手指一指:“丫头,你替我插到那里!”
红衣小姑娘接过木杆,按照卓玛的指点,插好的木杆,回过头来,只见那卓玛坐在地上,双眼微闭,手里摇着那转经筒,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她到底念了些什么。
月光照在她那枯瘦如柴的脸上,照在被夜风吹着微微晃动了衣裤上,旁边树林里传出悉悉嗦嗦的声音,香姑突然感到一阵凉气凉过了心底,一个念头浮上了脑海:“有鬼!”
这个念头一生,香姑看看各处,都像是藏着鬼的模样,那里黑影闪动,会不会有一只怪物突然从里面跳出来?
香姑越想越怕,几乎要拨步跑开,再看到梅霖那熟悉的衣裤,想到梅霖生死为卜,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勇气,让香姑坚持了下来。
这一段经文好象挺长,卓玛念了有小半个时辰,中间停顿了三次,才把它念完,喘着气要站起身来,却是站了好几下,都没站起来。
香姑见到立即跑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卓玛看了香姑一眼,香姑也抬起头来看她,两人目光一对,香姑又打了一个寒颤,只觉的卓玛的目光阴森恐怖。
卓玛却没有理她,回过头去,面向正西,拨起了地上的衣裤,挑在空中,突然扯开嗓子喊道:“回来吧。。。回来哟,回来吧。。。回来哟!”
声音越到后面拖的越长,显得异常的凄凉,香姑听了这声音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是心里有一股信念在坚持着,早跑了开去。
卓玛连喊了三声,就如跳上陆地用尽了力气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停了半晌,才扶着香姑的手一步一步的挪了回去。
赫连宝树依然等在梅霖的房里,早等得不耐烦了,有心打发人去看,却怕坏了大事。这时,看到她们终于回来了,连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一老一少却没有理他,卓玛让香姑把梅霖扶了起来,慢慢给梅霖把衣裤穿了上去。
衣服已经穿好了,香姑正在替他系着一个一个的扣子。香姑手上一边忙着,却一边盯着梅霖的脸看,看看有没有反应。
没有,脸上一片冰凉,什么反应也没有,难道这办法不灵?
当香姑给梅霖系好了最后一个扣子,突听梅霖嘴里发出了一声大叫:“月姐姐!”接着,两手猛然大力的一推,把猝不及防的香姑推到了地上。
一旁一直盯着的赫连宝树发出了一声大叫:“终于活了!”
香姑却发出了一声娇呼:“你干什么?”
梅霖大力的揉揉眼睛问道:“这是哪里?你们都滚开,快放了我月姐姐!”
香姑听到梅霖一醒来就张口一个“月姐姐”,闭口一个“月姐姐”,不禁一下子跃了起来,怒道:“你就知道你的月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梅霖的手自然的去防护耳朵,却碰到了香姑的手上,只听梅霖发出了一声惊叫:“香丫头,你也来了?”
“什么我也来了?我早来了!”香姑听着梅霖这些无头无脑的话更加恼怒,不禁手上用力拧了一圈。
那一直默不作声的藏族老卓玛突然颤颤巍巍的说道:“他看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香姑听到这话,一下子扑了过来,求道:“卓玛大师,求求你,我求求你,你帮帮他,帮帮他!”
“没事,过一会就好了!”卓玛说完,慢慢的摇着转经筒走了出去。
梅霖被香姑拧的尖叫起来,感到疼后,脑子渐渐的清晰起来,只是脑中留有的那个残像却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