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人,福州来电,刚刚由通信船从天津转送来的。”
听到亲随说是福州来的电报,袁蔚霆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立刻接过电报打开看了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电报是林逸青发来的。
这份电报的内容极短,只有寥寥几个字:“妃在忠州长湖院,子在洪川阳德院。”
袁蔚霆看完电报,一双眼睛立时放出光来,好象看到猎物的狼一般。
“来人”他大喊声道。
听到外面再没有了炮声,朝鲜国王李熙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些天,他可以说受到了太多的惊吓。
此时的他,不知怎么,分外的怀念儿时的时光
他记得,那时他在一个大园林中走着,很美的阳光与草地,很多女子穿着华丽的衣服,笑吟吟的望着他。
“小熙儿,小熙儿。”
“小熙儿,快到这里来。”
“小熙儿,真可爱。”
他本来不叫李熙,而是叫李载晃,小名唤作命福。只是因为先王无后,在赵大妃将他过继给先王为养子后,才成了王世子,改名叫作李熙。
但那时年少的他。却哪里晓得这当中的玄机和背后隐藏的故事。他只是一个在这富丽堂皇的华美宫城中。整日的游荡着的少年。
她们围着他时,常对他说:“将来,你要从我们之中选一个做老婆,你会选谁”
他便非常头痛困惑的想了,这时她们便都笑起来:“傻小熙儿,只要你做了国王,我们都是你的。”
是的,只要我做了国王。
他以前不知道国王是什么。当他知道的时候,这个词就成了他的恶梦。
除了和女孩子们混在一起玩,他最爱的是画画儿,宫里的小侍女,两班贵戚入宫伴读的女儿们,都以能有一幅他为她们画的画为荣。他画的时候,总是一群女孩儿在门外张望着,羡慕着那个他案前幸福的坐着的人。
小女孩儿也有虚荣心的,宫中大半女孩儿都亲近他,不知何时。在女孩儿家的小秘会内,倒早评开了谁会是未来的正妃。谁是侧妃,好多双水灵灵的眼睛,巴巴的盼着他长大,能真正尽情的待他好,虽然她们还都相信,小孩子是天神在深夜放进女人腹中的。
小小年纪女孩中却也分出了派系,只是从来没有人会对他冷漠,他也从来不会察觉到,那成人的世界里,笑容背后的阴影。
那天忽然礼乐大作,大家放下游戏,忽一下全跑去南面,挤在宫门的门缝后,看外宫的典仪。
对幼小的他们来说,外宫的广场是看不到边的平原。当它空旷时,好象全世界都被隔在遥远的天边,当朝仪典祀时,又象全天下人全部聚到了这里。他那时以为,看到了大殿外的广场,就是看到了整个天下。多少年后,他才真正领略什么叫做天下。
这一次,纷扬的金旗与玉带中,他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少女。
其实现在想来,那天是该有许多的美少女才对,他的记忆中却偏偏只有一个,仿佛她就是那样孤独的站在无边的广场上,迎风叹息,忧伤的眼神让人想过去拥住她,好让她从此不再悲伤。
“那个姐姐好美啊。”他低声说。
“哪儿哪儿啊”旁边的女孩们跟不上他的目光。
“她们也是来进宫和我们一起玩的么”
“是啊,是新的秀女才人们吧。”
太好了。他心里这样想着。
可那一次之后,他却怎么也看不到那女孩的身影了。
“她们应该住在庆云宫吧新进的才人都住那儿”
“庆云宫在哪儿”那时的汉城五大宫,对他来说象一个国家那么大。
“好象是从这儿一直向西北走,过一条河,一片林子,一个草原,一座竹桥,然后是一条很宽的长路,然后穿过去又是一片树林,好大,上次他们就在那迷了路,再过去他也没去过了也许她们知道。”
他决心开始他生命中的第一次远行,去找他想念的女孩。
不用人带路,他不知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一定能走到那里。就象这一生中,常有忧惧徬徨的时刻,却总相信有一种感觉会指引他达到终点。
走了好远好远,河也不知见了几条,桥也不知过了几座,密密的林子,他果然迷路了。
现在想起来,只需抓住一个内侍,叫他带他去便行,他却偏偏一路还不愿遇上人,这次远行是他小小心灵中的秘密,不愿露于人前。
凭着他的感觉,一直向前走去,却渐听得女子们的声音了。
宫女们是不敢那样喧闹的,妃嫔们也不会这样失态,这只能是属于那些还俏皮活巧的心,那些初入宫的年轻女孩子们,听见这笑声,他就象是回到了他的朋友们中间,疲累感全消,快活的跑上前去。
可是一条河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抬起头,前面巨大的楼台上,女孩儿们正在戏耍。
他一眼就看见了她,在嘻闹的人群中,他还没看清她的脸,却已经确认了,目光追随着那淡黄的翩然身影,为她欢喜为她忧愁。
他不知道后史怎么评价他,小小年纪便风流显性,年轻时更是天天沉迷于美色,爱美女不爱江山。
他本来就不适合做国王的。
她的名字叫李顺娥。
自从那次见过她之后。他就更加天天想着她。
他曾大喊她。可他的声音太小。她听不见。
于是第二次他便决定,要直接到庆云宫中去。
东宫内侍长不知他这是发了什么邪性,直挠头,可也不能不听他的,只好找了女官,车马仪仗,气势隆隆的把他拥了过去,他一踏上庆云宫那高高的楼台。那些少女们一时竟慌了起来,练了无数次的礼仪全吓得不知用什么好。女官忙转到她们前面向他屈身行礼,她们这才全躬下身去。
她们这一低头,他在众少女的发鬓上一扫,便找着他的那个她了。上去牵起她的袖子,转身就走。顺娥一时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女官和内侍长也张大了嘴,看着他一直把顺娥拉下台阶,上了马车就要走。内侍长这才追下来。
“世子,您这是要把这位姑娘带到哪去啊”
“到我那里去。我要和她玩。”
顺娥听见这话,转脸冲他笑了一下。
那笑象花儿。在他心中开放了。她一点也不怕生,她也一眼就看出了他是要对她好的。她从此一生便依信了他,他也该一生保护她可是,他却没能做到。
为此内宫紧急招开了最高会议,内侍官们全认为辈份礼法错乱,是万万不行的。可妃嫔们却说,小熙儿不过是想找个人陪他玩,就让顺娥在东宫住几天,也
是没有什么的。最后还是赵大妃开了口:“唉这算个什么呢就让顺娥先住在他这儿吧。”
他不知道这后面有这么大的动静,以后还有无穷的风波,只知道他手一拉,幸福便来了。从此他天天跟顺娥玩在一起,她也是个好动的女孩,踢踺飞包扇球翻花,都玩得风采十足,最让他不可思议并万分喜欢上她的是她居然还会爬树
顺娥家是平民出身,没什么家财待女,也没那么多谱法礼节,他对顺娥是千般的好,顺娥越是不怕他,到后来,完全把他当成了她家那些拖着鼻涕的跟屁虫小弟,戳头捏脸,一副大姐的架势,那些女孩子们看顺娥训他看得一愣一愣,不知道王子还可以这样玩。后来都学出师了,不再要抢着当他妃子,只要让他叫姐,他偏偏不叫,连顺娥他也不叫姐,天天东宫闹得麻雀翻天猫狗上树,毛笔枕头乱飞。内侍们说你看看可好,来了一只野猫,带坏一群家猫。
“顺娥顺娥快快长吧,长大了给我做老婆。”午后的榻上,他支着头看着顺娥说。
“呸,傻子,谁要给你做老婆啊。”跟着顺娥,女孩子们都学会了很多如“呸,去你的,傻啊”之类的民间俗话,“将来啊,说不定你要管我叫母妃呢。”
真不晓得,压他一辈有什么好,当姐都不够,还想当妈。
“我父亲一回来,我就跟他说我要你,他一定会答应的。”
“你才不敢。”
他相信他的勇气,却不太确信那结局。
他极少见到他的生身父亲,现在想起他来时,都是画像上的样子,朦胧印象中,曾有一个影子一出现,内宫一下便没有平时温缓声息,众妃嫔大气都不敢出,那是他么
自己登了大位之后,他生命中又一个重要的女人出现了。
顺娥最终也没能当上他的王妃因为朝鲜王室有规定,李氏不得称为正妃。
15岁那年,父亲大院君给他操办了空前盛大的婚礼,那个叫闵紫英的女人从此成为了他的王妃。
她是他母亲家的亲戚。他一直搞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给自己娶一个母亲家族的女人。细细算来,闵紫英不仅比他大一岁,按辈份算,还是他的姨母。但这在铁腕强横的父亲大院君眼里算不上什么,后来他才明白,父亲大院君为了防止外戚专权的历史重演,专门找了自己妻子家的这个亲戚、幼年丧父的贫穷女孩闵紫英作为内定王妃。他自以为这样就一劳永逸地消除了外戚专权的隐患,同时使自己身兼宗亲和国戚的身份,实在是巩固自己权势的高明之举。
但父亲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由于是父亲强行塞给他的女人,他一直不喜欢她,足足冷落了她三年,而在这期间,他和顺娥有了一个男孩完和君李鄯。
父亲大院君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打准。他的这颗棋子闵妃,和她的公公一样,充满了权力欲和野心,同时熟稔政治权术。闵妃在被冷落的三年时光里遍览宫中书籍,尤其是左传等乾国古代历史著作,她在经过不懈的努力最终获得自己的信任以后,便开始逐步涉入朝政。她和父亲大院君的矛盾,是由于子嗣问题而引发的。父亲大院君为防止她权力膨胀的局面出现,准备立他和顺娥生的庶长子李鄯为王世子。这使他和父亲大院君产生了根本的对立。她先使他与自己牢牢站在同一阵线,又凝聚她的娘家骊兴闵氏的势力,逐渐形成了外戚集团,同时纠合被大院君赶下台的安东金氏、丰壤赵氏等家族的力量,与父亲大院君抗衡。而父亲却对儿媳的实力估计不足。彤郅十二年十一月五日,她利用崔益铉批判父亲大院君之上疏,鼓动自己宣布“亲政”,发动宫廷政变将父亲大院君逼退并赶出了京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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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国时代目录 第七一百一十七章 深夜宫变
王士珍侧目朝半开的窗飞速一扫。
城的东角,某座高峻楼阁已熊熊燃着了,随风散出无数火星,在漆黑的夜里恍如一支巨大的松明,把整个汉城上空照耀得犹如白昼。人与利器的影子在轻软的纱帛上急速交织变幻,仿佛一场来不及看清的乱梦;喷溅的浓郁血痕却被灯火映成稠黑的浆汁,固执地、缓滞地流淌下来。
纵然刀尖正稳稳地抵在那侍女脖颈的肌肤上,王士珍依然觉得出自己的手在颤抖。
他们都听得见,许多轻柔而频密的簌簌声,像穿越草丛的蛇群,隐秘地朝他们包围过来。李鄯赤足凑到窗口,目光向下稍稍一扫,便惊恐地收了回来。
“别出声,叫大家都到这里来。”王士珍看着侍女,轻声说道。
侍女用力点了点头,王士珍将刀尖移开,她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不多时,女官们和侍女们以及乾军士兵们都赶了过来。
“好多人,把王宫围住了,还有人朝咱们这边来”一名士兵向王士珍报告道,竭力要稳住自己惊慌的声音,却沙哑得不能成言。往后的情景,也再无需他转述女人的凄厉悲鸣已撕裂了雨幕。
此刻远处竟有数百人在拼死鏖战,汉城是这样挤迫的城市,王城内虽然宽敞些,常年守卫亦不过千把人这数百人的械斗,无疑就是一场反乱。而那剑与火的漩涡正在他们眼前缓缓扩大,逐渐要将整座王城吞陷下去。
“恐怕是叛军暴徒得了消息,要对王子不利。您的印信与文书呢”王士珍沉声道。
孩子不待他提醒,早已爬上床去,从床头小屉里翻出了朱红拼明黄的绸缎小包,忙乱地挂到颈间。
侍女们明艳的红唇早没了颜色。好多人半蓬头发散了开来覆在脸上,全都挤在一起,止不住地哆嗦着。
王士珍收刀还鞘,一手抱起了李鄯,正在此时,楼上楼下驻守的二十名北洋海兵听见外头动静。也闯了进来,个个的手都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王士珍朝他们点了点头,简短说道:“走。”
“咱们去哪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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