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迫贞晴感到背部肩胛处传来一阵剧痛,他回过头,看到了那个黑衣的女忍者,正冷冷的看着他。
大迫贞晴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那把带有粗大枪管的左轮手枪上,此时他的枪已经打空了,来不及装弹,他下意识的看着四周,想要找寻一把枪,但没等他发现目标,女忍者手中的枪又响了。
两道火线射来,大迫贞晴身边拉着他逃命的两名警察应声而倒。
女忍者的枪似乎没有子弹了,因为她收起了枪,挥动长刀向这边疾奔而来,大迫贞晴疯了一样的扑向部下的尸体,抢过了一支步枪,他拿起步枪刚要向女忍者瞄准,却发现对方已然冲到了近前。
大迫贞晴拼命扣动了扳机,枪口喷出了一道火舌,但对方只一闪身,用刀尖轻轻的一拨步枪,大迫贞晴这一枪便打空了。大迫贞晴吼了一声,挥动步枪,试图用步枪上的刺刀去挑女忍者,但女忍者却已经贴到了他的身边,举刀直刺,一下子刺穿了他的肩膀。
剧痛传来,大迫贞晴的步枪脱手掉落在了地上,他的身子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此时军警们完全乱成一团,在忍者们的奋力反击之下溃不成军,在声声爆炸中四散奔逃。大迫贞晴看到自己的部下只顾着逃命,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营救自己,不由得又是惊慌又是恼怒。
女忍者上前一脚踏住了他的胸口,将长刀拔了出来。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饶命……”大迫贞晴感到冰冷的刀锋刺破了自己脖颈处的肌肤,他从来没有和武士刀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的体验,一时间魂不附体,竟然情不自禁的喊出了这样一句出来,全然没有了东京都大警视的威严和风范。
望月香织显然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向自己求饶。先是一愣,接着眸中闪过鄙视之色。
“饶了我吧……我……让他们放你们走……”大迫贞晴看到面前的女忍者停住了手,一时间求生的渴望占据了一切,浑身颤抖着说道,“求求你……”
望月香织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慢慢的将刀尖从他的咽喉处移开。
大迫贞晴以为她被自己的哀求打动了,心中狂喜,他想要直起身来,但刚才的枪伤和刀伤带来的剧痛已经让他失去了力气。他只能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此时的他,心里已经决定了,如果这一次能够活着回去,一定要请求天皇派出最精锐的部队,彻底剿灭这些“为祸数百年,而今尤甚”的忍者。
但就在他还在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面前的女忍者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他刚要再说话。只见女忍者双手握刀,对着他狠狠的一刀斩落。
大迫贞晴最后看到的,是天地都旋转了起来。
很快,随着军警们的逃散。枪声渐渐的平息下来。
“这个人是……大迫贞晴这个贼徒!”一名伊贺忍者看到滚落在地上的大迫贞晴的首级,认出了他的身份。
“我知道是他。”望月香织看了人头一眼,淡淡的说道。
“这个人临死前竟然求饶,一点也没有骨气,比起岩仓国贼来,差得远了。”另一名忍者说道。
“把他的人头插在木桩上。下面写上‘做茧者必自缚’。”望月香织命令道,“让贼徒们看看,屠杀我们的族人的刽子手的下场。”
“是!”
……
“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宫之中,明治天皇望着远处街区腾起的大团黑烟,以及不时传来的阵阵爆炸声和枪声,眼中却并无慌张之意。
看到天皇如此的表现,伊藤博文的心中满是欣慰之情。
在他的眼中,曾经懦弱胆小的幼主,已然真正成长起来了。
明治天皇睦仁是孝明天皇统仁唯一成活下来的独子,自幼育于宫中,由女官侍奉。由于日本皇室的近亲历史长达上千年,所以皇室后代大多身体虚弱,睦仁也是如此,他幼年时胆子极小,文久四年发生的“禁门之变”当中,长州藩兵炮轰京都的皇宫,12岁的睦仁竟然被炮声吓昏过去,以至于朝臣都担心,以后要是再发生类似事件,如此虚弱胆小的君主马上会被吓死。
在倒幕成功之后,大久保利通和西乡隆盛等人便开始对宫廷制度进行大改革,取消君主身边的诸多女官,对少年天皇进行尚武教育,力图将其培养成维新派所需要的、思想开放又尊重传统、身强体壮又崇尚武力的年轻君主。而从现在天皇的表现来看,维新派的教育取得的成果还是非常明显的。
“可能是有贼徒作乱。”伊藤博文含糊的答道。
明治天皇转头看了伊藤博文一眼,伊藤博文垂下了头,微微一躬。
明治天皇当然明白伊藤博文这么说的意思,叹了口气。
在西南战争结束后,为了彻底扫清守旧士族的势力,日本政府在全国内对心向西乡隆盛的士族展开了大规模的清算,使得很多人获罪入狱,而伊藤博文对于西南战争给日本民心造成的巨大裂痕一直忧心忡忡,认为这样只会加剧国内的矛盾,不利于日本的和平发展,是以多次建议天皇制止,并要求设立“战争遗族抚慰会”安抚战争中的受害民众,天皇虽然对伊藤博文的建议表示赞同,但时至今日,伊藤博文的建议一直没有得到落实。
“伊藤卿。朕会按你的建议去做的,你放心吧。”明治天皇说道。
“陛下皇恩浩荡!天下亿兆有福了!”伊藤博文有些激动的鞠了一躬。
正在这时,侍卫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明治天皇注意到侍卫长面色苍白,知道可能是出了大事。他镇定自若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是有贼徒作乱吗?平定了没有?”
“陛下,岩仓右大臣阁下……在家中被贼徒给杀害了!”侍卫长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什么?”伊藤博文闻言一时间心胆俱裂,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便是满眼的金星。
“右大臣家中戒备森严,朕又增派了卫士。怎么还会这样?”明治天皇表面上仍然保持着镇定,但声音已然变得沙哑起来。
“禀陛下,这一次……贼徒十分猖獗,右大臣阁下家中卫队百余人,也和右大臣一道殉难了!”侍卫长垂着头,用极其沉痛的声音回答道,“大警视大迫阁下闻讯率军警三百人前往讨伐,结果也给贼徒击散了!大迫阁下也被贼徒给杀害了!首级插在木桩之上!”
“是这样……”听到这有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明治天皇竟然没有倒下,而仍然保持着一副镇静之态。令周围的人们大感惊奇。
“贼徒是什么人,查到了没有?”明治天皇问道。
“据称贼徒给击毙多人,但现场未寻获尸体,是以还未得知……”侍卫长小心的答道,“不过据右大臣家中女仆言,贼徒杀害右大臣阁下时,曾和右大臣问答数语,言称为死去忍者报仇,可能是甲贺和伊贺的忍者……”
“那就是说,是林逸青所为了。”明治天皇喃喃道。眼中闪过恐惧之色,他象是有些站立不稳,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这是……在向政府示威么?”伊藤博文想到林逸青可能会做什么,心中满是寒意。
“伊藤卿。朕应该早些听你的话才是。”明治天皇叹息了起来,“岩仓卿犯的错误,和大久保卿一样啊……”
想到为日本的富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岩仓具视现在已然不在人世,伊藤博文一时间泪流满面。
林逸青是从报纸上读到的岩仓具视和大迫贞晴的死讯,对于这件发生在日本首都东京的大事件,各国报纸都做了相当详细的报导。林逸青知道,望月姐妹成功的完成了任务。
他现在担心的,是忍者们的伤亡情况。
和他预想的不一样,这一次忍者们采取的是强攻而不是暗袭——望月姐妹临行时他给她们下达的任务是暗杀岩仓具视,但不排除情况有变,日本政府加强了防卫,望月姐妹临时调整了计划——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伤亡是在所难免的,他只希望忍者们的伤亡不要太大。
由于忍者们一向行踪诡秘,而且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特殊的处理自己人尸体的办法,绝不将尸体留给敌人,所以关于忍者们的伤亡,各国报纸都语焉不详,有说打死十几人的,有说五六人的,有说没有伤亡的(这一点不太可能),林逸青猜测哪怕这样激烈的战斗,忍者们的死伤应该不会很多,也许不会超过十人,但现在他一直在船上,没有接到报告,是以也有些吃不准。
想到日本明治维新的人杰们已经有一半直接或间接的死在自己手上,林逸青不由得对自己的“成就”感到有些心惊,不过他的思绪,很快便转回到了乾国上来。
日本现在已经等于是废掉了一半,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而这段时间,便是乾国宝贵的崛起时机!
可是乾国的事情,要比日本难办得多!
从回到乾国之后,他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意识到,乾国的改变,要让他付出更大的心力。
对比日本,乾国意识形态方面的愚顽和保守,可以说超乎他之前的想象。
中土传统王朝一直以儒家学说为立国之本,其政治学说的核心便是“礼治”。乾朝自关外入主中原,对“礼治”传统的继承,成了其统治合法性最重要的来源,自然,在礼仪方面的“刚性”也就较前代更强,可供回旋的余地更小。
外国对乾朝礼治传统的挑战。始于全隆五十八年,英国马戈尔尼使团来乾。在传统的朝贡体系下,大乾朝廷自视为“天下共主”,而马戈尔尼们所寻求的却是平等外交下贸易条件的改善。主管藩属事务的礼部的办法是按照“朝贡”体系的需要。在翻译的时候,擅自篡改人家的外交文书。
文书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意思乱改,反正“夷人”也看不懂;但真到了需要“夷人们”三跪九叩中土王朝皇帝的关头,却总不免露出马脚。但文字游戏还是要继续玩下去,马戈尔尼使团以谒见英王行单腿下跪的礼节。谒见了全隆皇帝;乾方文献却堂而皇之的记载:使团正使“行礼如仪”。但佳庆皇帝则不像他父亲那般满足于文字游戏,阿美士德使团不肯对他三跪九叩,他就把他们赶出了中土。
而到了韶光显凤年间,在西方的冲击下,中土国势日衰,而这种可笑的自尊心却表现得更为强烈,如皇帝决不见不行跪拜礼之夷人,就成了不可触犯的铁则。
作为第二次禁烟战争的产物,中英《天津条约》第三款规定:英国乃自主之邦,与中土平等。大英钦差大臣作为代国秉权大员,觐见大乾皇帝时,遇到有碍国体之礼,决不可行。必须统一使用英国使节拜谒其他国家元首的统一礼节。基于条约的“最惠国待遇”性质,这本来意味着西方国家以近代西方平等礼仪觐见乾朝皇帝,已经以条约的形式获得了解决。但各国使节们很快发现,付诸实施却成了大问题。直到《天津条约》签字之际,显凤皇帝还念念不忘:“一切跪拜礼节,悉遵中土制度,不得携带家眷”。他担心的是:一旦允许西方使节以西礼代替跪拜觐见。天子颜面尽失,将“何以为天下共主”?
显凤皇帝的担心,其实集中代表了中土传统士大夫们的“礼治”思想。
到了显凤十年,英法联军自天津攻入通州。显凤皇帝对联军提出的八项议和条件无不应允。唯独对英方提出的国书须“亲呈大皇帝御览”这一条表示“万难允许”。他指示前方负责谈判的敬亲王宜欣,称:“国体所存,万难允许。该王大臣可与约定,如欲亲递国书,必须按照中土礼节,跪拜如仪。方可允行;设或不能,只宜按照美、俄两国之例,将国书赍至京师,交钦差大臣呈进,俟接受后,给予玺书,亦与亲递无异。现在抚局将有成说,不值因礼节而决裂,设该夷固执前说,不知悔悟,唯有与之决战。”
结果因为谈判失败。英法联军迅速兵临北京城下,乾军各路勤王之师战败,死伤惨重,战火波及京郊的皇家园林。显凤皇帝匆忙逃往热河,将残局留给了敬亲王宜欣。然后是签订新的《北京条约》,联军收获了大量的物质利益,但仍然撼不动显凤皇帝对跪拜礼仪的坚持,只好暂时放弃。
此时远避热河的显凤皇帝伤心欲碎——“此次夷务,步步不得手,致令夷酋面见朕弟,已属不成事体,若复任其肆行无忌,我大乾尚有人耶?”,他不愿意返回北京,因为“夷人”仅仅是暂时退去,他们拒绝行三跪九叩之礼,并想谒见自己亲递国书的念头还没有打消。他在诏书里疾言厉色:“若不能将亲递国书一层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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