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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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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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也。”花寻欢回头正色道,“此时笑得正是时候,瞧那一群狼似的眼神。”
  ……
  狼似的眼神将太史阑盯着。
  太史阑却已经收了她那极其短暂的笑容。也不在意忽然灼灼的目光,若无其事喝茶。
  “我这画添得想必好。”白石膏醒过神来,心中决心更坚定,大步走过来,伸手便来拉太史阑袖子,“姑娘随我去,这护卫我看不选也罢,你需要的话,我家公子随时给你配齐便是。”
  “放肆!”邰世涛霍然跃起,抽剑便拦。
  早在他出令之时,他那一百个士兵便已经奔了过来,纷纷拦阻。
  白石膏冷冷一笑,衣袖飞舞,也没见他怎样动作,那些士兵的武器忽然都飞了出去。
  “我给姑娘面子,不想动武。”白石膏道,“姑娘也给我面子,不要闹得不可收拾。”
  太史阑平静地看着他逼近。
  人群里花寻欢冷哼一声,开始捋袖子,她身边不远处,火虎等人,也开始带着人往擂台方向去。
  而在擂台附近,也有更多人蠢蠢欲动。
  有人在冷眼旁观,有人在蓄势待发。
  忽然一人轻轻道:“我有个道理不明白,想要问问太史姑娘。”
  那人声音很低,却瞬间压了全场的各种骚动,所有人都抬头,发现不知何时,台上又多了个人。
  太史阑皱皱眉,心想原来江湖比武就和演鬼片似的,瞬移、闪退。
  台上人也是一袭白衣,但衣服穿得有点随意,看上去似是一件家常袍子,然后临时匆匆出门,系了一条碧色丝绦把袍子拢住便出来了,脸上还戴了个面具,面具十分死板僵硬,看上去比板板正正的白石膏还难看几分。
  可是这么难看一张脸,这么随意一件衣服,却无法遮掩这人本身的气质风神,女人们看着他颀长高挑的身条儿,眼底爆出惊艳的喜色,男人们瞧着他垂在背后乌幽幽光可鉴人的长发,以及衣袖里露出一截修长而骨节精致的手指,眼底也露出了嫉色。
  他衣着随意立在台上,那一身普通白衣,在圆规和三角尺画出来一般的白石膏面前,忽然便有了线条,有了起伏,有了盈盈脉脉的意境,还有了与这样衣饰应该相配的潇洒和风华。
  太史阑瞧了一眼,又瞧了一眼,不得不承认,武侠电视剧里白衣少侠都是男主还是有道理的,这白衣服还真要看什么人穿,有资本的穿起来,就是漂亮。
  众人都在惊艳,人群里有人眼底却发出了幽幽的光,有点恶。
  “你问。”太史阑对潇洒的白衣男子点了点头。
  “一切要按规矩来。”那人声音有点轻,似乎中气不足,听来却很舒服,“这位黄兄,似乎没有经过前一轮的比武,便直接参与了第二轮的论画,太史姑娘不觉得这样不公平?”
  “那是因为我不觉得他能过论画这一关。”太史阑答得轻描淡写,白石膏气得面色铁青。
  “我何须和他们打?”白石膏阴恻恻道,“他们昨日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有必要再来一次?”
  “哦?”白衣潇洒的男子笑道,“那就我来吧。”
  “你?”白石膏定定瞅他一眼,蓦然大笑,一指默不作声下台的雷元和于定,“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输给我?你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不敢打,你这个初出茅庐只想讨好女人的毛头小子,捅破了天都不知道大祸临头,来,让我告诉你——”
  “啪。”
  白色的袖风一卷,卷出同样白色的人影,动作太快,没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忽然白石膏就飞了出去,人在半空“嗷”地一声大叫,撞在台柱上砰地一声。
  立在原地的白衣男子,卷起衣袖,笑道,“嗯,你告诉我了,你哼得很好听。”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白石膏一个骨碌爬起身,头发也不服帖了,衣服也不板正了,五官也不端正了,歪斜扭曲角度诡异,“你疯了!你知道我是谁,我是松……”
  “啪。”
  人影一晃,再一闪,众人定睛再看,白衣潇洒的男子还在原地,在卷另一边的袖子,白石膏傻傻地蹲在柱子下,原本一丝不乱的头发,左边耸一撮,右边竖一撮,和俩发髻似的。
  他也忘记抬手左边拢一拢,右边拢一拢了,恶狠狠地盯着那微笑卷袖子的男子,蓦然拔刀。
  “呛”声一响,瞬间光华一绽,盈盈如碧水,耀得整个擂台都绿了半边。
  “好刀!”识货不识货的都同声惊叹。
  白衣潇洒的男子,眼眸却在瞬间眯了眯。
  似乎这样的刀,引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忆,他有了那么一点点不愉快。
  白石膏持刀奔来,这人确实出身不凡,盛怒之下不失法度气象,走位、方向、角度、刀法,配合得完美无间,泼开的刀光,像风卷过大片大片的绿竹。
  白衣潇洒的男子,衣襟被刀风猎猎卷起,整个人都微微后仰,似被那暴卷而来的风中绿竹逼退,压倒。
  他也真的开始后退。
  这一退便如流云倾斜千里,唰一下脚跟几乎贴地,身子平平顺着擂台的木板,滑出擂台半边,悬空停住,不动。
  底下惊呼声起,花寻欢却目放异光大赞:“好腰力!”
  沈梅花口水滴答:“足可一夜七次!”
  史小翠大骂,“淫贼!”
  杨成扬眉,“我也可以!”
  ……
  那人滑出擂台半边。
  白石膏狂喜,眼底阴鸷之色一闪,对着那人双脚砍下!
  那人脚尖忽然微微一勾。
  “咔。”
  也不知怎的,那人的脚尖忽然就越过了刀风之幕,抵达了刀柄,足尖在“力眼”不过轻轻一点,白石膏便觉手腕一软,臂上力气如流水般奔腾而去,“呛啷”一声,刀落。
  白衣潇洒的男子顺势靴子一抬,刀背落在他靴子上,他腰背一挺,自擂台边立起,脚尖平直不动,脚背上的刀也纹丝不动。
  众人看着这般武功,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人站直,脚尖微微用力,那柄刀咻地倒射,直向白石膏而去。
  白石膏离得极近,躲避不及,眼睁睁看刀直射自己腰部而来,惊得面色惨白。
  “呛。”
  依旧清越一响,白石膏只觉得腰侧一凉,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痛感,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刀已回鞘。
  他怔怔立在原地,后背哗啦一下全湿,底下采声如雷。
  “好眼力,好巧劲!”邰世涛也赞。
  这几招快如闪电,却根本没有一招实招,对方不知道是想省劲还是怎的,没有和白石膏硬接,唯因如此,明眼人更能看出他对力道、方位、角度的掌握和使用,已经到了举重若轻超凡入圣的境界,最后一招以足尖送刀入鞘,更是点睛之笔。
  “怎么觉得这一招有点眼熟呢……”邰世涛忽然托着下巴,喃喃自语。
  太史阑没注意他这句话,她紧紧盯着这位后来者,是谁?李扶舟?容楚?还是哪里跳出来的高人?虽说声音不对,但学武人有变声技巧,这个不是问题。
  太史阑真心不希望是李扶舟,李家是江湖巨擘,而这个白石膏的主人,很明显也是江湖超等世家,任何环境的高等势力之间,必然存在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李扶舟如果为了她招惹上那些世家,将来必然会有麻烦。
  白石膏怔怔立在台上,被最后那一手送刀给震住,张张嘴要留下山门,说几句狠话,然而接触到对方带着笑意,又似乎带着警告的目光,忽然心跳了跳。
  他这才想起来,貌似对方根本就是不愿意他说出他背后的靠山,两次都是他要开口说主家的时候出手。
  若有所悟,他深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下台。
  经过那人身边时,他压低声音,阴狠地道:“我会知道你是谁……”
  白衣潇洒的男子,偏头对他笑了笑,眼神温和。
  白石膏却忽然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撂狠话,匆匆离去。
  台上只剩那白衣潇洒的男子,含笑和太史阑对望。
  “我可以继续论画那一节么?”他问。
  太史阑凝望着他,抬了抬手,“请。”
  男子慢慢踱到画前。
  “一幅好画。”他低低道,“若要说唯一缺陷,在于无情。”
  “无情?”众人瞪眼,这叫什么论调?画也有情?
  太史阑坐正身子,放下茶杯,做出聆听姿态。
  “好画需有情。”男子道,“若非倾注感情,全力下笔,笔尖墨下,都满含作画人心思情意,如何能作出令人一见失心,神韵独具的好画?”
  “那么先生如果作此画,会赋以何情?何意?”邰世涛目光专注。
  “先前那位于少侠有句话说得很对,此画铁血太过,而风韵不足,不过画上太史姑娘容貌只是画蛇添足,在下以为,”男子笑道,“背景留白处太多,应绘以迢迢江海,烟雨山河,在天尽头、水之涯,现扁舟一叶,有人顺流而下,向孤城而来。”
  “何意?”
  “愿以轻舟一叶,载人间风波,卸她苦累一身,换江海逍遥。”他笑,衣袂飘举,眼眸温暖。
  邰世涛神情微微向往,似也为他寥寥几句中的意境和心意所打动。
  太史阑抬眸看着那画,似乎也见到那画上留白处,多扁舟一叶,江海流波,而那人长身玉立,溯流而下,款款而来……
  确实很美,很宁静,很令人神往。
  可是不知为什么,依旧觉得缺少了什么,心里有种空茫茫的感觉。
  邰世涛却和她感受不一样,深深长吸一口气,笑道:“说的好!”
  “不知太史姑娘所意如何?”那人眼眸弯弯,看向太史阑。
  太史阑还在出神,想着心空的那一块是什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底下一群人瞪大眼睛——这是佳人芳心所属了?
  人群里有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唇角现一抹淡淡笑意,几分不满,几分不屑。
  “如此。”那人笑得越发温雅,“愿求见识擂台第三关。”
  人群一阵骚动,昨日打了一天擂台,选出来的优秀侠少,在今天的第二关中都铩羽,现在终于有人面对第三关了。
  看太史姑娘模样,似乎对这面具白衣男子也不排斥,难道真有好事近了?
  “第三关,考忠诚。”邰世涛瞟瞟太史阑,看她没有说话的意思,才道,“我会给你一个考验,先生愿意接受否?”
  “愿意。”男子负手而立,平静而又毫不犹豫地答。
  “我想……”
  太史阑忽然再次打断了邰世涛的话。
  “我并不在乎何谓忠诚,忠诚,也不是一次考验能考验出来的。”她道,“我只问先生一句话。”
  男子眼眸深深地凝注在她身上,声音也凝重了几分,“请讲。”
  “蓝田关附近一条河边的野花,很美。”太史阑盯着他的眼睛,“先生愿意采来一观吗?”
  众人都怔了怔。
  蓝田关?
  离北严还有一日路程,去采野花?哪里没有好看的花?
  “喂,太史阑今天很奇怪啊。”底下花寻欢捣捣身边史小翠。
  “我觉得她认识这男人……”史小翠偏头,“你说他是不是李教官?”
  “是李教官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来?”花寻欢不以为然,“他不是那样的人。”
  “或许有难言之隐。”沈梅花道。
  “蓝田关……什么意思呢?”几个人冥思苦想,花寻欢忽然一转头,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惊道:“人呢?”
  ……
  台上的人在沉默。
  太史阑也不催促。
  她的眼神越发安静,像沉到海底的冰,透明,穿过这波澜万丈,看见万千景象。
  良久后,那男子轻轻道:“蓝田关的野花,确实很美,姑娘喜欢,我立即去采了来。”
  说完他转身便走。
  太史阑怔了怔,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
  “这花,我看,不采也罢。”忽然又有人长声一笑,声音远远地从人群后传来。
  众人又回头,邰世涛露出懊恼表情——今天怎么回事,好好的一场擂台,不停地被打断,姐姐还要以为他孩子胡闹呢。
  太史阑远远看去,刚才发话的人声音陌生,语气却很不客气,是谁?
  她注意到台上的白衣男子,听见这人声音时,眼神似乎稍稍一冷。
  那人却已经接近。
  来得气势非凡。
  远远地就看见正对着擂台那一排队伍,像被飓风吹开的海,人群东倒西歪,现出一条两人宽的路,一人锦衣华贵,手持玉扇,翩然而来。
  这人走得不快,但每走一步,四周的人便惊呼后退,跌成一片,很明显,被他外放的真气所伤。
  这么一路走过来,伴随一路的惊呼让路,气势很足,很足。
  太史阑却注意到这人身后。
  白石膏一脸青紫,垂头跟着。
  她面无表情,喝茶。
  打了狗,主人来了。
  邰世涛见底下被推搡得不像话,起身要让人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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