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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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龙-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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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起身,深深的对着面前两位皇族拜了下去。
  她固执的甩开了秦子洲的阻拦,继续未完的话:“另外一个结局,我会成为太子您的女人,被您带入东宫,等着您成为南厉的至尊,我会享有荣华富贵,或许,还有您的宠爱。然后,我的孩子作为筹码,送与太子妃,保证了他对君主之位的绝对继承权。皇长子、嫡长子,多好的头衔。日后,哪怕我再有孩子,也无法越过他了,因为他是太子妃的儿子,而不是我安屛的骨肉。最后,我要么在残酷的宫廷斗争中死去,要么就在未来君王的记忆中被逐渐遗忘。皇宫总是不缺美人的,对不对。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靠什么在皇宫存活呢?帝王的宠爱,还是自己的机警?人心易变,做了皇帝的男人那已经不是男人,而是种马,一个种马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呢?连太子妃都困不住他,我又哪里来的自信。没了皇帝宠爱的平民妃子,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吗?”
  安屛站起身来,直面秦子洲:“太子殿下,您想要我怎么死?”
  不知不觉中,长居高位的两人居然被问住了。
  秦子洲没有想过安屛的结局吗?他想过了,现实的、梦幻的、残酷的、遗憾的,可是每一样都没有安屛口中叙述中的残忍。
  母子离散,相见不相识,她会失去孩子,失去夫君,失去自由,最后失去活力,没有希望,如木偶一样的活着,然后无望的死去。她能够得到什么?卖子得到的荣华富贵,秦子洲虚无缥缈如昙花乍现的宠爱,段瑞芷的忌惮,还有无数嫔妃们的嫉妒、嘲讽、暗箭等等。
  他不得不回答她:“我从未想过让你在我面前死去,不管是谁,都不能在我面前要了你的命。”兴许觉得这话还不足够表现他的决心,他又补了一句,“你说的那些都不可能出现!”
  安屛咄咄逼人:“不出现什么?入宫,还是孩子,还是你的宠爱。”
  她盯着他,连段瑞芷都忍不住望向他,她们都想知道,这个男人,这个身为太子的男人到底会为安屛做到哪一步。
  “孩子,”秦子洲没有犹豫,“还有宠爱。”
  “我们的孩子始终都是我们的,我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妻子。”
  简单一句话,很直白的一句话,却让段瑞芷偏过了头。她多想,多想从另外一个男人的口中听到这句话。可笑的是,那个男人从未对她有过好颜色,也从未对她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情意。现在,她名义上的夫君,正在对另外一个女人说她们一生中最想听的情话,更为可笑的是,她居然觉得秦子洲是真心的。
  安屛冷笑,伸出食指戳着他的心口:“可惜,我不相信你。你的谎言太多了,我再也不相信你。”她转向段瑞芷,“太子妃,您有何感想?”
  段瑞芷:我能说我感动吗?
  “你可比我铁石心肠多了,安姑娘。”
  “是啊,”安屛感慨,“因为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说的都是谎话。这个世界可不是围着他一个人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孩子依然是我的,那太子妃您怎么办?您再去找个女人,让太子与对方春风一度再给您添一个娃儿么?”
  秦子洲受够了她的冷静和残忍,打断道:“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你自己说过,她是和亲公主,没有人可以动摇她的地位,哪怕没有孩子,她也依然可以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没有人可以动摇她。”
  “所以,我就是与太子妃争宠的祸国妖姬?”安屛轻笑,“臣妾要深感荣幸,谢主隆恩吗?”
  秦子洲终于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你不愿意做我的妃子?”
  安屛深深的叹口气:“如果我是这世间土生土长的女子,兴许我会十二分的愿意。可惜,我不是。几女共侍一夫,我做不到。”
  段瑞芷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嫁给平民百姓就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
  安屛抿着唇:“我愿意尝试。”
  秦子洲问:“换到我身上就不愿意尝试了?”
  “因为你是太子,而你也有了太子妃。”
  秦子洲冷道:“难道你要我休了太子妃吗?”
  安屛笑道:“那是不可能的!”
  段瑞芷也笑,可她的苦涩更加深,更加重:“对,那是不可能的任务。”
  几人几乎是不欢而散,强忍住暴跳如雷的秦子洲出了殿门就下令任何人不许出入,连安安都被困在了那幽闭的宫殿里。
  段瑞芷遥遥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迭声的长笑,忍都忍不住:“你这个样子就像一只困兽。”
  秦子洲直接用内力震倒了一棵树,咬牙切齿:“我会被她逼疯!”
  “喜闻乐见。你疯了,我就可以改嫁了,而她也不用进宫了,多好。”
  花园的远处有宫女谨慎的停在了原处,秦子洲遥遥的看了一眼,反唇相讥:“你就算再嫁,也无法嫁给你心悦的那个男人。听说他姓江?”
  段瑞芷哪有那么容易被打击:“对,恭喜您,殿下。本宫给您戴绿帽子了,您戴着可舒服?”
  秦子洲最后回视了她一眼:“彼此彼此。”
  段瑞芷:“真想揍你。”
  “彼此彼此。”
  安屛与秦子洲展开了拉锯战,两人都在沉默中反驳对方。
  段瑞芷是个善于趁火打劫之人,很会利用机会。这些日子段无悔每日里过来看望她,她实在哭不出,最后让宫女准备了老姜,段无悔还没进门,她就抓着老姜在眼皮子上摩擦两下,哗啦啦眼泪就呛了下来,哄得段无悔心疼又心焦。
  每日里听到段无悔的报告,江德弘忍了又忍,终于决定去探望一下‘为情所困’的太子妃殿下。
  很不幸的是,他去的那一日,段瑞芷得了重伤寒。
  嗯,预算着某人要忍耐到极限了,太子妃殿下在前一夜特意在池塘里泡了半个多时辰,秋夜凉凉,她如愿的病了。




63、养条龙(26)

  江德弘还没进暖阁;就闻到了很浓重的汤药味;段瑞芷半躺在美人榻上;脸上有高热引发的潮红。
  见得他来,段瑞芷才硬撑着坐直了身子,吩咐身边人:“开两扇窗子通些风;这样闷着;不过半个时辰屋里的人都该病了。”
  江德弘没来之前她可没有这样的要求;江德弘才进门她就怕屋里的人病着;很明显,在段瑞芷的心中,屋里的人除了她自己就余下江德弘了。
  江德弘拦下宫女,道:“太子妃正病着,不易再吹风;还是别开了。”话音刚落,就见段瑞芷一双眼盈盈的看向自己,他偏过头,“无缘无故的,怎么病得如此严重?”
  段瑞芷咳嗽了两声,半响才说出话来:“也没什么,昨夜散步吹了点风。”顿了顿,掩下神色,“兴许是久不在宫中,我都快要忘记这不是西衡了,总以为西衡那么点子的风,总吹不倒我。”
  江德弘不由得责问道:“太子妃身边的人呢,她们怎么不提醒一句,伤了身子还不是太子妃自己难受?如果身边的人不尽心,换了就是。”
  屋内的人一惊,全都偷瞧段瑞芷。
  正巧,老嬷嬷正领着一个端着瓷碗的宫女进来,听了这话,就替段瑞芷抱屈:“江大人不知道,太子妃这哪里是自己吹风吹病的,纯粹是被太子给气成这样。太医都说了,太子妃这是抑郁成疾,要放开心怀。可今时今日,谁都可以开怀大笑,可太子妃怎么笑得出来?”亲自端了药碗送到段瑞芷面前,“老身亲自熬的药,太子妃您可得全都喝了干净,别再发小性子。”
  那黑漆漆的药碗隔了很远就嗅到一股子苦味,段瑞芷受不住的转头捂住鼻子:“嬷嬷,是药三分毒,喝多了药反而不好。”
  “那也总比您一直病下去的好,越早喝好得越快,病好了嬷嬷再替你调理一段时日。”
  两人推挪了好一会儿,江德弘直接起身,抢过药碗直接送到段瑞芷面前:“喝。”
  段瑞芷瞪着他,因为风寒,鼻头上红红一片像是只小兔子,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委屈的看着强势的主人。江德弘根本不受她的美人计蛊惑,将药碗又往前送了送:“太子妃不肯喝的话,等会我就让犬子过来,一起来欣赏一下太子妃的任性,日后他病了,也可以向您学两分。”
  如今连江德弘都知道太子妃重视段无悔,经常教他读书习字,段无悔在宫中没有学到的规矩也全都由段瑞芷言传身教,所以,这话一出,段瑞芷就软趴趴了,委屈的咕嘟:“你就会欺负我。”皱了皱红鼻子,到底是喝了药。
  药中有安眠的成分,江德弘并不会为了私情来见段瑞芷,不过一会儿就开始汇报孟城商铺事宜,西衡的商铺划在了街的哪一边,税收如何,与西衡之间文牒如何走等等。这些事本来就是官员们去争论,只需要汇给段瑞芷听听而已,她自己做不了多少主。也许是江德弘的嗓音难得的少了厉声,多了些温情,让段瑞芷浑身都暖烘烘,如睡在了暖阳之下,花海之中。
  清风在吹,花香盈满鼻尖,翩飞的鸟儿不停在空中穿来窜去,一切都很祥和温馨。
  朦朦胧胧的就听到有人问她:“太子可来探视过您?”
  段瑞芷半睡半醒,含糊的道:“没有,他才不管我是死是活呢。有一年,他遇着了刺客,连累我也被刺了一刀,他都只让太医替我包扎,一声抱歉和感谢都没有。”
  江德弘阻止了嬷嬷想要将段瑞芷唤醒的动作,继续轻柔的问:“你很伤心?”
  段瑞芷半响都没有回答,江德弘仔细看去,发现她的眼底有什么在闪动。嬷嬷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额头的虚汗,感觉太子妃的声音很小,细如蚊呐。
  她说:“有什么好伤心的呢,我都习惯了。”
  江德弘心里猛地一动,下意识觉得不能问下去,可他难得遇到段瑞芷软弱的时候。在多年以前,身为西衡最得宠公主的段瑞芷可是天不怕地不怕,视人命如草芥,从来只有她强势的逼迫别人该如何做,可从来没有人去算计她的时候。这次机会难得,江德弘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想要知道她在南厉皇宫的处境。
  “父皇母后无视我,皇兄皇嫂舍弃我……他也远走他乡……我只有……”
  “只有?”
  段瑞芷难受的抽泣着,双手下意识的捂着腹部,仿佛已经沉入了梦境:“好疼的,皇嫂,我要把他生下来……你们谁也夺不走他……”
  “……他?”
  “我的孩子……谁都不准杀了他!”
  段瑞芷的孩子?
  江德弘收回了目光,这才感觉掌心的刺痛,原来他也会紧张,他也会……嫉妒?
  “孩子呢?”他记得他的姐姐送过的信中没有提过段瑞芷怀孕之事,到如今,南厉的皇族都还盯着段瑞芷的肚子。她什么时候怀过孩子?孩子呢?太子对她不闻不问,是否与那孩子有关?如果她真有一个孩子而西衡的人不知道,那……
  江德弘锐利的眼扫向一直守在旁边的老嬷嬷,老嬷嬷身子一震,脸色早已苍白,嚅喏:“太子妃与太子并没有孩子,老身可以用性命保证!”
  江德弘刷得站起身来,低声的喝问:“那公主为何说有过孩子?是你们隐瞒不报,还是被南厉皇族阻碍了消息?在宫中送不出消息,难道到了孟城还不行?还是因为那孩子是被公主身边的人……”
  “没有,绝对没有!江大人,公主……”老嬷嬷急得一头冷汗,眼神不停的扫向屋内个个角落,见没有其他宫人,这才凑近悄声道,“大人不知,太子妃与太子并,并没有圆房!”
  饶是历来沉稳的江德弘都瞠目结舌:“真的?!”
  老嬷嬷苦着脸:“是真的。”
  “那孩子……”
  老嬷嬷使劲的摇头:“老身不能说啊,江大人。这事说出来只会坏了我们西衡的名声,若是被南厉人知晓,两国少不得……公主的性命也……江大人,求你了!”
  江德弘心神巨震,一时间只觉得匪夷所思,下意识的再逼:“这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老身,就皇上与皇后。”她怕江德弘误会,强调,“是我朝的皇后,亲自找人给公主接生的,之后,所有闲杂人等也都料理了。老身还是因为是公主的奶嬷嬷,对她忠心耿耿,皇后也需要亲近之人陪着公主出嫁,一方面是替公主主持中庸,一方面……也是为了监视公主。”说到后面,又替段瑞芷委屈,“可怜了公主,刚刚诞下孩子,就母子分离。”
  江德弘将太子对段瑞芷的态度想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太子早已知晓此事?”
  “这一点老身不知。太子与太子妃闲话时都不许人伺候,老身可以保证的是,太子与太子妃一直没有圆房。前些年,太子身边没有美人,太子妃一人独占东宫后院,虽然夫妻相敬如冰,可还能商讨一些朝中大事。可前几日,太子突然抱回来一名安姓女子,太医说那女子已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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