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那位个性鲜明的刺客,曾主持过梦党的大局工作一段时间。但他最终没能解开心中的结,最终走上一条决裂之路。
“这么说,也不能全怪我后来对他所做的那些事吧……”
那么,曾支持方的两个人呢?
伽利,也曾在战争岁月中立下汗马功劳,但现在,方已越来越不信任他。至于到底为什么,连方自己都说不清楚。
布鲁克……
方的眼睛停留在“布鲁克”这个名字上。
布鲁克曾是方的好友,也曾向方学习了不少东西,算是半个学生。而他所学的东西让他成为一名出色的暗杀手。在战争过程中,他暗杀过敌方许多要人,包括王国的红衣大主教。对新时代,布鲁克的贡献不在小,也许他一个暗杀部门,就为梦党的统一大业节省了几年的时间,以及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但现在,布鲁克却永远呆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对布鲁克,方不能说无愧。但他告诉自己:“一旦他所知道的许多内幕泄露出去,就会从根本上动摇我国的威信,让百姓不再信任我们。为了梦党,为了大业,我是迫不得已,希望他能理解。”
再后来,是狂彪,统兵百万、神出鬼没的智将狂彪。还有激进文人惊天,不露锋芒的枯木,有经世之才的康星、康伯兄弟,其中康伯到现在仍是方的护卫,是方最信任的人。
山特、亚尔密、罗艺、摘星、杜桑、尼米……这一个个人物,最终成就了梦党的统一大业,也成就了方的千古英名。方现在依然可以回想起开国大典那天,自己宣读了“最后一战”,所赢得的掌声。然后,他亲手升起了梦之国的第一面国旗——红底,中间有一个黄色的D字,旁边插着两柄紫色的刀剑。
“天下……这个被文人吟咏了千年的词语,被武将拼凑了千年的梦想,被王者争夺了千年的版图,如今……”方握紧拳头,“就在我股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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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桑的家中,夜与杜桑对坐,喝着咖啡。
“夜,元首越来越不对劲了……”杜桑沉重地说,“我以为,我的离去,已是结局……”
“不是结局,只是开始。”夜低垂目光,“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方了。”
“不……我觉得没有这么严重。”杜桑反驳的声音并不激昂,“我觉得,他只是被康伯迷惑了。他太信任康伯,信任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这不是关键。”夜的口气依然平淡,“关键是,他不信任其他任何人。”
杜桑无话可答。
“呵呵。”夜呼出一口热气,“似乎他跟我一样,本该是独来独往的人。可是他选择了天下,我选择了永恒,这注定我们都将以悲剧为人生演出的主要形式。不仅给自己带来悲剧,也给别人带去悲剧。”
他摸了摸一直揣在胸口的云的照片。
那是那个悲剧,留给他的唯一一点东西。
“在人生的舞台上,选错了角色,将是最滑稽也最悲哀的错误。所以,杜桑,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应该选择什么角色呢?”
杜桑哑然无语。的确,他也不知道,他最终的角色,应该是梦之国的大臣,还是一个带罪的庶人?
门被推开了,一个黑皮肤的少年走了进来。
杜桑的儿子,卢格,年龄:15岁。
夜笑着说:“也许,你会是一个英雄的父亲——这个角色怎么样?”
杜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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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国19年8月,昆仑樱花之役已经打响,伽利取得了初步的胜利,正在进一步扩大战果中。而方则在考虑,如何搞一个够气派的庆典,好好庆祝一下建国20年。
康伯看透了方的心思,于是命那些御用文人各自写诗来庆祝建国20年。
这些人当中,不包括夜的好友——吟游诗人雷吉。因为那时雷吉还不出名,虽然一些重要人物也听过他创作的诗篇,但连文艺大臣默笛也只是认为他是个有个性、有天赋、但并不擅长写贺诗的吟游诗人。
御用文人们挖空心思、搜肠刮肚地编好词句之后,康伯从中选出几首佳作,呈给方。方读了其中一首:
“开国二十年,胜艰难险阻无数。
暴霜露,斩荆棘,统天下于一图。
虎出山林,龙昂宇内,气吞江湖。
上溯历代,下望子孙,此功足千古。”
看罢之后,果然让方有酣畅淋漓之感,遂命康伯大大嘉奖了御用文人。同时命默笛将这些词都编成曲,准备在20年建国纪念日时演唱。康伯领命之后,趁方高兴,又提出大修议事厅、重建宫殿、修筑阁楼等建议,方也一一批准了。
就这样,在财政大臣伽利不在的情况下,康伯越级操纵,让财政司通过了这些决议。同时,在财政司下设了工程部,以筹措修建事宜。鉴于经费不足,他又从军事开支中挪走一部分款项,以应所需。此事传到了在海上督战的伽利元帅耳朵中时,这位老将被气得呕血晕倒。于是由尼米继续统帅海军,进攻昆仑、樱花。
而另一方面,在军事大臣狂彪的办公室中,狂彪也正在拍案大怒。
“简直岂有此理!未经我的允许,擅自挪用军费,康伯是不是活腻歪了!”
而坐在他面前的,却是瘦削的有如一截树干的人。他就是刚刚回国都述职的梦罗克总督,枯木。
“狂彪将军,请勿动怒。”枯木木讷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元首现在对康伯大人是言听计从的,而且对他的信任也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人。您看,元首以前有三个护卫,康伯、康星、罗艺。而现在罗艺元帅是普隆德拉总督、卫戍司令官,康星大人是外交大臣。只有康伯大人一直没有实职。”
狂彪点了点头,说:“我明白,这恰恰说明元首最信任他,才不放他去经理国事。他没有实职,其实却相当于手握所有的实职。”
“所以,您更他硬碰是得不到好处的,说不定反而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可是,也不能容忍他为所欲为吧!个人的荣誉、地位甚至声明,我都可以不要,但是我决不能容许康伯这种人为了一己私利而破坏我祖国的安宁!”狂彪拍案而起,手指天空大声说,“就这一个重修宫殿的浩大工程,他就吞了多少钱进去?再说,宫殿修好了给谁住?元首?还是康伯?”
“您不要激动。”枯木一动也不动地说道,“请您自问,和伽利元帅相比,谁的资格更老?”
狂彪重又坐下来,想了想,说道:“我们同为六元帅之一,但论资格,的确是他更老一些。”
“这就是了。伽利将军坚持公道,结果呢?元首不信任他,康伯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纵然他能一个人坚持到底,对国家又有什么好处呢?所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要是真的为国家着想,为这个您东征西讨、流汗流血打拼出来的国家着想,那您就要先保存住您个人的实力,等到时机成熟,再将乱党铲除,还天下一个公道!”
狂彪默然不语。他是聪明人,深知其中利害。半晌,他才低沉地说:“好吧,这次听你的,这件事,我假装不知道。”
枯木点点头:“那我也不多打扰了。今天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望着枯木离去的背影,狂彪低声说:“如果活在这个世界上,需要时时刻刻看着一个人的脸色行事的话,还不如,让我来推翻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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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国20年4月时,距离建国纪念日11月17日只剩7个月了,而方所希望的庆典,也都被康伯准备好了。但方依然不能完全的放心。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对康伯说道:“康伯,你做我的侍卫这么多年了,我就喜欢你两点,一是忠心耿耿,二是你了解我的心思。”
康伯:“元首过奖了,为您效命是我的荣誉和职责。”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你为20周年庆典做了这么多准备,我却依然不满足吗?”
见康伯一脸迷惘的样子,方便自己说了:“因为,其实我最想要的庆典贺礼,就是梦之国完全地统一天下。”
康伯这次是真的不解,他问道:“您不是已经广有天下了吗?卢恩王国的领土,您已经全拥有了。”
方一挥手:“你错了,卢恩王国的领土算什么?我说的统一,是要统一整块大陆——包括海外的柏伊亚岚、昆仑、樱花,还有乌龟岛,北方的朱诺,西南的克魔岛。以及更西!所有阳光能照到的地方,我都要变成我的领土!”
康伯一时被震住了,他没有想到,他的元首原来还有如此的雄心壮志,只听方继续说道:“但是,国内情况尚不稳定,一方面要防备旧王朝残余力量的反扑,另一方面要防备总督们拥兵自重、乱起萧墙。当年随我征服天下的百万铁骑,分散于我国各个要冲和城市之中,还有一些编为拱卫首都的近卫军。当年的中央军、西北军、南路军、前锋军,如今已大半不在了,可以调动的野战军不够攻城掠地。而我所面对的敌人,虽势力不大,实力却不弱。何况,国家经济这些年来不景气,财政状况也不允许我连年用兵了。要完成这统一大业,只好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来。而这次调遣十万人马征讨昆仑、樱花,就是这统一大业的新开端。
因此,我特别希望,能在纪念日之前,读到前方胜利的捷报。但是,眼看还有半年时间,前线却依然处于僵持态势,看来我这个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康伯提议道:“那不如派个督军前往,督促伽利和尼米他们快速打垮敌人,这样不就好了吗?”
方点点头:“这个提议倒也不错,那你看,派谁去比较合适呢?”
“属下冒昧推荐一个人,我的弟子,耐普尔。他六岁时跟随我学艺,天资出众,又很能吃苦。十六岁时就已上战场为元首您冲锋陷阵了。他很勇敢,每次战斗总是冲在最前面。派他去,保证速战速决。”
“是你的弟子?恩,听你这么推崇他,想必也是个杰出的年轻人。好,你以我的名义拟一道命令,就派他去督军吧。”
“是,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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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线,尼米正与病榻上的伽利商量战局。其实,身为海军将领的尼米,虽是卢恩王国降将,却也对梦之国忠心不二,但这次出兵,从心里说他是反对的。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非正义战争,樱花、昆仑二岛上所居的魔物,历来与人类秋毫无犯。而现在梦之国却无缘无故地派出十万大军征讨——只是为了国家的威信。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元首定下的事,就是这个国家的意志。尼米无奈地叹口气,指着地图说:
“这个小岛离樱花岛只有几十公里,占领这里以后,若能立稳阵脚,便可以以此为踏板,从北部登陆樱花岛。当敌人集结力量防御北部时,我们却出其不意发动南线攻势,从相对平坦的浅滩登陆,立即北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樱花城,再逐渐清理残余敌人。”
伽利咳嗽了几声,拍了拍胸口,说道:“此计甚好,不过那样的话,北部登陆诱敌的部队可能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战争就一定会有伤亡,要不出奇制胜的话,就得一直这么消耗下去,死的人会更多。而且我们另一方向上的主力也已经跟昆仑之敌转入消耗战。从大局考虑,必须迅速攻克樱花,再援昆仑。”
忽然,船舱门被推开,一个冷峻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我是元首任命的督军耐普尔,现在我下令,全军由南岸登陆,以最大力量进攻樱花城。同时抽调昆仑方向上舰队加入攻击。”
尼米一听就急了:“不行!樱花城小而坚,这样强攻,我军伤亡太大了!况且,南岸虽平坦却不够宽大,不能容纳全军登陆只能奇袭。倘若我们在此全军登陆,一旦被敌人遏制住攻势,同时海上再有敌人来夹击,我们就全完了!”
但耐普尔却用高傲而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是督军,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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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是梦之国20年10月30日,全国上下都处于喜庆的气氛中,准备欢度佳节了。方则日日翘首以待,盼望前线的捷报。
方独白:“有时我感觉我老了。我开始喜欢怀念、盼望和逃避。我脑中时时浮现出昔日的同志,他们有的功成名就,有的中途离开,也有的战死沙场。我总在盼望一些事情尽早发生,而另一些事情永不发生,莫非我已经感到时不我待了吗?我每天早上起来,都要仔细地刮净胡子,似乎我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并没有衰老。”
方开始困惑,直到十一月十七日这一天的到来。
十一月十七,既是梦党的建党日,又是梦之国的建国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巧合。
就在这双重喜悦之中,方登上新修好的阁楼,向聚集来的民众挥手致意,并作讲话。之后,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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